洛婉清听着他的话,没有出声。
她不需要询问,也知道为什么谢恒不可以,甚至于她也知道,这个问题她不能多问,问了,或许自己都会伤心。
她突然理解,崔恒送过她这么多礼物,为什么独独只有这个姻缘牌,是他每一次亲密之时都会触碰的。
它刻着他们的名字,哪怕是假名。
洛婉清想了想,轻声安慰:“其实也是一样的。”
谢恒闻言,抬眸看她,洛婉清温和道:“于我而言,崔恒谢恒都一样,你名字写在姻缘牌上,与我同在。”
听到这话,谢恒眼神微动。
他知道自己不该说,却还是道:“不一样。”
“有什么不一样?”
“张逸然与你或许是娃娃亲,李归玉与你五年相交,举国皆知定过亲。他们每一个人都比我名正言顺,每一个人都可以和别人说你们之间的关系,独独除我……”
“可那都是洛婉清。”
洛婉清轻声开口,抬手握住他触碰姻缘牌的手,认真道:“而我是柳惜娘。”
谢恒听着这话,动作一顿,瞬间明白洛婉清的意思。
他是除了张九然之外,第一个遇到柳惜娘的人,柳惜娘的成长、一切,都与他息息相关,或许他们永远无法宣告于人,可是他却永远是柳惜娘独一无二、最亲密之人。
这个念头让他心潮翻涌,却不敢深言,只玩笑道:“怎的突然对我宽宏大量起来?”
洛婉清一顿,就听谢恒调笑道:“还以为,司使还要再气我一段时间。”
“当然还要生气。”
洛婉清笑笑,放开他的手,躺到床上,静静看着床帐道:“事事皆由公子安排,万事皆如公子所愿,我于公子心中不是最重要也并不是唯一,我又怎能不生气?”
“惜娘玩笑了,”谢恒闻言,忍不住撑着自己起身,抬手放在胸口,笑着看着洛婉清,“我心中唯有司使一人,怎能说不重要、非唯一?”
“那等拿到密钥,公子会给我看吗?”
一听这话,洛婉清便看向谢恒,直接问出口来。
谢恒一顿。
洛婉清转过头去,似是早已了然道:“必定是要公子先行验过,若不会影响大局,才会给我再看过。”
“惜娘……”谢恒想要解释安抚,却又不知如何开口。
洛婉清躺在床上,没有给他说话机会,只继续道:“其实公子不必多说,我知道公子的难处,你和殿下一样,一举一动身系他人性命,你能可以赌自己的命,却不敢赌他人。这不代表你们没有用真心,我明白。这正是公子和崔恒不同之处,不然同样一个人,又会有何不同呢?”
谢恒不动,知道洛婉清话没说完。
洛婉清想了想,又看向谢恒:“只是我知公子苦处,可我难道又不苦吗?”
说着,洛婉清轻笑起来:“我亦有我的苦,只是我的苦,相对于公子和我爹来说,如沧海一栗,微不足道。所以我连说出来都觉得是自己的错,我只能体谅你们,因而心中不甘。我总会想,对于你们而言,我有些分量,可是有多重要呢?”
洛婉清似有些意兴阑珊:“步步皆在计算之中的感情,到底能有多深呢?”
谢恒听她的话,没有出声,他突然意识到,洛婉清在意的不仅仅是他。
他想了片刻后,敏锐询问:“为何突然提起伯父?”
“今日我见到相思子,他同我说,他接到两个任
务○[(.co)(com), 去张秋生那里拿东西,以及配合我爹。”洛婉清知道以他的聪慧,一听就知道她的情绪,便也没隐瞒,仿若闲聊一般,同谢恒缓慢道,“铁盒是在流风岛,由相思子和谢悯生放进去的,也就是说,当时相思子直接拿了东西,根本没经过我爹的手。既然如此,那我爹来江南做什么?”
谢恒静静听着洛婉清的推断:“之前所有人,无论是李归玉还是我们,都以为东西在我爹那里,原因就是因为他来江南的时间太过巧合。他不知道自己在这个时间点来江南,会成为所有人眼中的靶子吗?他知道,他知道自己是必死的,也知道或许我会回来,所以他留下了翠娘和相思子提点我。他算计好了一切,包括他的死……”
洛婉清说着,声音停住,过了好久,才竭力克制下,有些失望道:“可他独独没想过我。他有没有想过,他的女儿,他的家人,会不会难过呢?可是我又怨不了他,我看见你,看见殿下,星灵,听见和玉关那些被当作敌军枉死的百姓,我又怎么能怨他?”
“所以惜娘委屈。”
谢恒明白过来,温和道:“那我与伯父,在惜娘心中,皆是如此,是吗?”
洛婉清沉默下来,过了许久,她却反问谢恒:“是吗?”
她没有给谢恒答案,而是让谢恒去回答。
谢恒看着她,过了许久后,认真道:“不是的,没有人能算计所有。我信伯父那时候,一定很在意你。”
说着,他声音微顿,想了许久,才垂下眼眸,有些不自然握住她的手,低声道:“就同我一样。”
洛婉清没说话,只似笑非笑看着他。
谢恒有些忐忑:“惜娘不信?”
“若是之前你说,我倒未必信你。”洛婉清想了想,半真半假道,“如今知道你偷偷做过的事,我姑且信上几分。”
听洛婉清这话,谢恒哭笑不得:“听我受过委屈,你倒是高兴?”
“嗯,”洛婉清似是认真点头,“的确有些高兴。”
“我过去倒不知道,你有这样的坏心思。”谢恒见着洛婉清玩笑,忍不住道,“看来在下对洛大夫还不甚熟悉。”
“尚好吧,”洛婉清语气淡淡,“只是过去崔公子于我有恩,而如今谢公子,”洛婉清瞟他一眼,“恩怨参半,我自爱恨分明。”
“你一直这么记仇吗?”
谢恒有些好奇,洛婉清却是点头道:“不错。”
说着,她提醒他:“不然,我怎么会来监察司呢?”
这样一说,谢恒才反应过来,若非一个拼死要讨一分公道的性子,她又怎么能走到监察司。
他想明白过来,忍不住低笑,抬手一拍额头,颇为苦恼:“不好,看来我倒是惹了一个大麻烦。”
洛婉清淡淡看他一眼,没有多说,谢恒被那一眼看得心痒,忍不住探过身去,靠近洛婉清:“那倒不知,怎么样才能让司使消气?”
“消不了。”洛婉清闭上眼睛,“反正公子有自己的大道理,我又不会离开监察司,公子何必在意我有没有生气呢?”
谢恒知道她在埋汰他,但也明白这是玩笑,她若当真太过介意,也不会与他说出来。
但她宽容,他却不能当作自然。
谢恒想了想,抬手摩挲着她的手指,轻声道:“除了报仇之外,惜娘有没有什么愿望?”
洛婉清没有出声,她只在沉默片刻后,反问道:“公子呢?你又有什么愿望?”
“我?”
谢恒知道她不愿多说,没有追问,顺着她的话一想,随即笑起来道:“我到底的确有个愿望,十分离谱,从不示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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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洛婉清好奇起来。
谢恒抿唇轻笑,低声道:“我想有个人来带我私奔。”
洛婉清一愣,随后便笑:“公子又骗我了。”
“真的。”
谢恒翻身躺下来,抬手枕到脑后,看着床帐,感觉自己仿佛又回到十八岁之前,坐在道宗山上打坐,偶尔一睁眼,就看云卷云舒时的轻快。
“其实十八岁以前,我想过的人生不是这样的。”
谢恒语气里带了怀念:“那时候我有舅舅,有兄长,有父母,他们每个人都冲在我前面,因为有他们,我从来不用遵守东都上下尊卑的规则,我也从来不属于这些规则。”
谢恒说着,眼底里带了些许笑意:“我一年有半年时间都在道宗学艺,我曾经以为,我的人生,应该就是等待着兄长继位,等待着家族中有一位合适的弟弟长成,然后我这位大公子便会离开东都,做些自己喜欢的事情。就算没有合适的继承人,我也应当是和我父亲一样,依靠家族,当一个只用处理好手头政务的闲人。”
就像她看到过的崔恒一样,他温柔灵动,熟知东都每一家酒楼,擅长各类玩乐之事。
“但那样的话,”洛婉清想想,不由得一笑,“我大约也遇不到公子了。”
谢恒转眸看向她,洛婉清思索着道:“听说世家门第森严,若公子受制于家人的话,我之身份,与公子怕也不能长久。”
谢恒闻言轻笑,仿佛早已想过这事一般,轻描淡写道:“所以我想私奔啊。”
洛婉清一愣,谢恒幻想着那场景道:“我早就想过的,若你是在十八岁前遇到我,你来绑我私奔,我必是定随你去的。”
洛婉清听他说得离谱,随即又想起来,当初在青云渡他便问过她是不是约他私奔,她突然意识到,他是真的想过这些。
她忍不住询问:“公子当真如此作想?”
“想啊。”
谢恒闭上眼睛,温和道:“惜娘,其实我这个人,生来一身脾气,我吃不了苦,受不了罪,过去没有你,便就罢了。等有你的时候,每次我都会想,你若能来把我绑走私奔,那就好了。实不相瞒……”
谢恒笑起来,明知不该开口,却还是忍不住道:“其实在流风岛坠入水里的时候,我有些高兴。”
以这样的方式解脱,似乎也是一个极好的结果。
洛婉清得话,转眼静静看着他,她心里莫名有些害怕,但面上不显,只道:“公子说笑了,我若来了,您不会随我走的。”
谢恒没立刻出声,过了片刻后,他苦笑起来:“我走不了,还不能想想吗?人总得有个盼头吧?你看我现在,”谢恒玩笑看向她,“每次我一想,柳司使早晚有一日会来带我私奔,救我脱离苦海,我就觉得高兴,这日子也就有了盼头。”
洛婉清没说话,谢恒看着她克制着疼惜和难过的眼睛,抬起手来,轻轻放在她的眼角,想要蒙上她的眼睛,却又不敢动手。
“开个玩笑,”谢恒温和转移了话题,“惜娘还没说,你的愿望是什么?”
“我愿望太多,”洛婉清凝望着黑暗中这个人的眼睛,轻声道,“我说不完。”
“那遗憾呢?”谢恒笑起来,“最遗憾的是什么?”
洛婉清沉默片刻,顺着谢恒的话仔细想了想,随后道:“没有早些学武。”
如果早一点学武,如果她能够自保,无论是去岭南,还是上东都,她都有更多的选择。
谢恒一想便明白她的意思,点了点头道:“人是当学自保为要。”
随后他又有些不明白:“不过你爹既然一身好武艺,为何不教你们学武呢?”
“我不知道。”洛婉清听着谢恒的话,回想起小时候,也有些茫然道,“他教过很多人,府里的仆役,他都教过,但从来没教过我和哥哥。”
谢恒听着,斜卧在一旁,撑着额头,在一旁静静听着:“你们也不想学?”
“想过。”
洛婉清实话实说道:“以前看他教其他人,我也好奇,就问他为什么教所有人,他都不教我和哥哥。他就和我说,学了兵刃,便会杀人。杀了人,就得偿债,恩恩怨怨,纠缠不休,倒不如像我娘一样,好好医病救人,安安稳稳过一辈子。”
说着,洛婉清笑起来:“他说,学武很苦的,哪儿能让我受这委屈?”
可不受学武的委屈,就要受他人欺辱的委屈。
洛婉清眼里带了嘲讽,继续道:“我当时觉得不服气,觉得他是在说我吃不了苦,所以我就说,如果我就是想学呢?”
“他怎么说?”
谢恒漫不经心绕着洛婉清的话,认真思索着,洛婉清轻笑:“他指了金顶寺的佛塔,和我说,那座佛塔是金顶寺四大高手镇守,里面放着圆业大师的舍利子,我什么时候能将它取来,他便教你箭术。我想他是故意为难我,我都能打败那些高手拿到圆业大师的舍利子,还用同他学箭?于是我说那我让江少言为我去取,我爹就笑我,说我若敢同江少言说一个字,就当我是嫁出去的女儿……”
话没说完,洛婉清顿觉不对,她下意识抬眸看向谢恒,谢恒眼中却已是了然,继续道:“说什么?”
“他说,”洛婉清开始疯狂回想当时的场景,一字一句愣愣重复道,“如果我敢告诉江少言,他就当我是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一辈子都不认我。”
“只要我像现在一样……”
洛婉清想起当时洛曲舒的神色,午后扬州庭院,洛曲舒面上带着笑意,眼中却满是了然伤怀,轻声道:“你不用学武,好好医病救人,爹看得出来,少言对你用心,只要你一直像现下这样,他一定会保你。”
一直像现在这样,他一定会保你。
上一世,她一直当着那个毫无反击之力的洛婉清,她一直活到了李归玉被秦珏扳倒,她死时,李归玉怕也命不久矣。
她一个美貌只知看病救人的弱质女子,能安然无恙从扬州走到岭南,在岭南度过余下十年……
李归玉的确保了她。
如果说去江南之前,她爹没有让她和哥哥习武,是因为希望他们远离是非,那来到扬州,他不让他们习武,则是给他们在李归玉手下,讨一条活路。
可既然如此,为什么要救李归玉?
而当时,明明有无数可以阻拦她学箭的理由,为什么同她一个一无所知的闺阁姑娘,特意提到四大高手坐镇的金顶寺,明明白白告诉她,那里放置的是圆业大师的舍利子,还警告她一个字不能告诉江少言?
这不是在警告她不要学习箭术,这是在告诉她……
“圆业大师的舍利子,是我帮洛小姐去取,还是洛小姐自己动手?”
谢恒见洛婉清反应过来,笑着开口。
洛婉清转眸看了一眼窗户,想了想,突然笑起来:“好像从未
与公子比试过。”
谢恒一听便知道她的意思, 他撑起身子,屈膝坐起来,玩笑道:“在下伤势未愈,惜娘此时比试,怕是欺人。”
“我伤也没好,”洛婉清抬手抓了发带,开始给自己挽起头发,认真系紧腰带,下床提了惜灵,转头看向谢恒,“若公子怕我胜之不武,那我让公子五步?”
谢恒闻言挑眉,立刻抬手道:“倒也不必,洛小姐先请。”
“那我走了。”
洛婉清得话也不推辞,提刀翻窗,踏着夜风就冲了出去。
她跃上屋脊,抬眸看向远处高塔,没了片刻,就听身后有人追来。
洛婉清一回头,就见一袭白衣从她身侧急掠而过,笑着道:“先走一步啦。”
这话说得太过嚣张,洛婉清瞬间激起战意,疾步跟上谢恒,眼看着前方有颗红枫高树,朝着他猛地一撞。
谢恒侧身一转,衣袖扇撞上树,红枫被他震得散飞而起刹那,洛婉清趁机夺树而过,跃身上前。
“承让。”
洛婉清高兴出声,谢恒借着散落红枫,看着那急掠而去的白衣背影,忍不住扬起笑容,稳住身形刹那,又紧追而上。
两人你追我赶,如月下两条白练,一路拉扯到金顶寺高塔下。
谢恒率先入塔,刚一入内,他便立刻察觉戒铃存在,抬手两指捻住一根拦在半空的透明丝线,丝线两端都挂着铃铛,如果方才谢恒没有压住,此刻整个塔内怕早已铃声响起。
洛婉清趁着谢恒稳住戒铃,翻滚一跃而入,抬手将刀一旋,刀锋旋转入内,将所有丝线下铃铛斩落而下瞬间,谢恒和她立刻赶去抬手接住。
“六个。”洛婉清张开手同谢恒炫耀了手里铃铛。
谢恒站在原地,颇为得意展开一只袖子,露出里面一排铃铛。
洛婉清在他露出铃铛一角瞬间,二话不说,立刻朝着塔顶翻身而上。
两人都收敛内息,悄声如猫,金顶寺的四大高手放在江湖也算响当当的人物,却也毫无察觉。
两人屏息越过四人打坐的楼层,一左一右顺手留下一道迷香,等到他们落到顶层时,下方已经传来人倒地的声音。
谢恒先一步入内,但在踏入塔中瞬间,六道铜铃疾驰而来,谢恒广袖一展,等回头时,洛婉清已经站在塔中。
谢恒不由得一愣,随后将铜铃一排列在长栏之上,翻身跃下道:“你竟把铜铃留在这里对付我?”
“公子年长我这么多,若不耍些手段,又怎么赢得了?”
洛婉清抬眸环视着整个塔内,这塔顶设了四面窗户,四周都书写着佛经,中间只有一个长柱状的石桌,上面供奉着装着舍利子的佛龛。
她爹不会白白让她来这里,告诉她这个地点,到底是来做什么呢?
“金顶寺在南方。”
谢恒突然出声,洛婉清缓声道:“月老庙在东,明翠楼在西,开源赌坊在北,这里刚好填补了最后一个位置,南。其实早该想到的。”
“你觉得他留了什么给你?”
谢恒环胸在前,认真思索着,洛婉清走到供奉着圆业大师舍利子桌前,想了片刻后,她抬手推开装着舍利子的佛龛。
佛龛一挪,她便看见一条裂缝,洛婉清立刻将佛龛猛地一推,便见到石桌看上去虽然平整,但是明显有一块正正方方的石头是完全嵌进去的,它嵌得严丝合缝,只隐约能看到一条缝隙,但却毫无下手取出之处。
“我来吧。”谢
恒见她思考如何取砖[(.co)(com), 便挽袖上前,垂眸将两指往石砖中一刺,便入如泥潭,入石两寸。
他扣砖而起,径直将石砖提了出来,随后拍了拍手,转头看洛婉清一笑:“雕虫小技,让司使见笑了。”
“那个,”洛婉清扫了一眼他的手指,忍不住道,“我带了刀的。”
谢恒动作一顿,洛婉清压着笑回头向前,看向石台,就见里面正端放着一个铁盒。
她扫视一圈,抬手用刀探了进去,确认没有暗器之后,撕了一节衣衫,小心翼翼将铁盒隔着衣布抬了出来。
抬出来后,谢恒上前嗅了嗅,确认道:“没有毒。”
洛婉清见他大胆,不由得道:“此举危险,公子日后切勿以身试险。”
“无妨,”谢恒观察着这个铁盒,漫不经心道,“毒药对我无用。”
“那是因为您血质特殊,但不代表不会沉积入体。”
洛婉清压着情绪,抬手试探着触碰着铁盒上的纹路:“如果您想好好活着,活长久一点,您便该比寻常人更小心,更谨慎。”
听到这话,谢恒不由得多看了洛婉清一眼。
他想了想,不由得扬起笑容,轻声道:“知道了。”
洛婉清听他声音轻浮,冷淡扫他一眼,随后又认真看向铁盒,用手掂了掂。
这个铁盒和玄天盒相似,但明显只是最低等的仿制。
它不需要钥匙,只有三个齿轮,用以输入密钥。通过重量、听敲打的声音预估,也应当没有安放自毁火药的夹层。
这意味着,他们可以无限次尝试密钥。
但这三个齿轮和玄天盒一样,刻的都是天干地支。
明翠楼、开源赌坊、月老庙,是洛曲舒给的提示。
而这是洛曲舒留给她的铁盒。
答案呼之欲出。
谢恒寻了个柱子,斜靠在一旁,思索着道:“按照最初我们猜想那个时间顺序,‘甲辛癸’试试?”
洛婉清没说话,她静静看着盒子,突然道:“你说,我爹心里,我是不是很重要?”
“自然。”
谢恒毫不犹豫开口。
洛婉清不由得笑起来,轻声道:“你知道吗,其实,我的生辰八字里,就包含这三个字。”
谢恒抬眸看她,就见洛婉清眼神克制着情绪,伸出手去,轻轻转动齿轮:“辛酉”
她在第一个齿轮拨转到“辛”。
“癸巳”
第二个齿轮拨转到“癸”。
“甲午”
第三个齿轮拨转到“甲”
“丁卯。”
齿轮没有对应之处,只剩最后一个确认的按钮。
洛婉清将圆形按钮按进去刹那,就听“咔嚓”一声轻响,盒子瞬间打开。
洛婉清看着盒子,有些想哭,又忍不住笑起来。
其实不用多想。
根本也不用那么多追溯探索。
只要坚信她父亲在意她,牢记父亲每一句话,她就会发现,对于其他人而言,找到这个盒子千难万阻。
可对于洛婉清而言,洛曲舒设置了无数的提醒。
在每一个地点,每一个日子,每一句话,他都将最重要的东西交给了她。
洛婉清克制着微颤的手指打开盒子,看见方方正正放着一封信。
信奉上是洛曲舒的字迹,笔墨陈旧,温柔又有力的笔锋,写着:
吾女清清亲启
它在这里明显等候已久,仿佛是一个永远无法实现的期盼。
洛婉清从未有过一刻,如此清晰意识到。
洛曲舒给予过怎样的保护,又对她寄予过多大的期望。
在六年前那个牵动整个大夏的第一贵族陨落之时,他便将这封信安放在这里。
他给予无能的她前往岭南的生路。
可他同时又相信,那个连刀都提不起的女儿,或有一日,能越过金顶寺四大高手,悄无声息到金顶寺塔顶,在这个地方,打开这个盒子,看见他写下的这句:
吾女清清,亲启
作者有话要说
【小剧场】
洛婉清:“为什么要觉都不睡的聊天?”
谢恒:“因为好日子过了十章,皮痒了。”
下周一恢复日更,更新时间每晚20:00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