竹里人家 作品
197. 拖油瓶女儿1 接收完记忆,阮柔忍……
说是房间, 其实不过是一间柴房,一半堆积着成人高的木柴, 另一边就是她的小床铺, 只用几块板子铺在稻草上, 很是简陋。
循着香味一路过去,阮柔径直来到田家的堂屋。
只见桌旁,田家一家五口正言笑晏晏地吃着饭, 更衬得她像一个突兀的外来者。
阮柔可没有客气这一说,直接开口, “娘,你不是说奶要给我炖鸡蛋羹吗, 鸡蛋羹呢。”
话音未落, 所有人的视线先是投过来, 随后偷偷瞥向摆在田小雅面前的鸡蛋羹。
田奶奶面上有些过不去, 只依旧假装和蔼的模样,“哎呦,云娘醒了啊,你等一等别着急,奶这就给你去做。”
说着, 颤巍巍地从座位起来,就要去灶房。
田父的面上眉头一皱,隐现不悦,一直观察着他眼色的小李氏立即察觉,不高兴道,“好了,玉娘,快来吃饭,要什么鸡蛋羹,娘您甭忙活,饭菜还不够她吃的。”
田奶奶本就装模作样,此刻稳稳当当坐下,伸手唤她,“玉娘,快来吃饭。”
阮柔见了,脑壳隐隐作痛,这一家子,可真没一个好东西,也是,若真有一个好的,原主怎么会沦落到那样的田地。
田家人多势众,她暂时抗衡不得,便朝着小李氏抱怨,“娘,你去炖个鸡蛋羹就行,哪里用得着田奶奶动手,我这后脑勺还疼着呢,不吃个鸡蛋羹,伤怎么能好。”
小李氏当即被架在当场,她瞧瞧婆婆和男人的神色,再瞧瞧走来的女儿,一时不知该动不该动。
女儿的不高兴显而易见,可婆婆同样不高兴啊,倒是男人面无表情,却更让人提心吊胆。
“娘,还不去,你怎么嫁到田家这么懒了。”
一口大锅口下来,其他人都没说话,小李氏磨蹭了会儿,到底还是去了灶房。
阮柔见人去了,方才笑盈盈跟其他人打招呼,“田奶奶,田叔叔,田哥哥田妹妹。”每个称呼面前都加了一个田,生疏之意明显。
只是没了亲娘在前面,田家人反倒不好跟一个小孩子计较,看着她爬上桌子,嘟囔着吃饭怎么不喊她之类的抱怨,尽皆面色难看。
鸡蛋羹不过片刻功夫就上来,在其他人的瞪视下,阮柔毫不客气接过,仔细闻了闻,只有一个感,香。
“娘,怎么没有香油啊,我看小雅那碗就有,我真是亏了。”阮柔虽是抱怨,吃的动作却很快。
刚炖出来的新鲜鸡蛋羹,嫩滑喷香,即便没有点香油,也馋得人直流口水,包括刚吃了几口鸡蛋羹的田小雅。
她嘟着嘴,将自己的鸡蛋羹凑到跟前,得意地嘿嘿,也记不得要跟哥哥分享,呼噜噜几口喝下。
眼见两个小丫头就跟斗气一般,一人干完了一个鸡蛋,田奶奶心疼之下,愈发看不顺眼,重重哼了一声,“都给我好好吃饭。”
六个人围着桌子,饭菜明显不多,阮柔站在椅子上,手中的筷子伸得老长,每样菜都夹了几筷子,才坐下老实吃饭。
这等没规矩的举止使得田父眉头隆得更高,小李氏欲要说什么,却到底没吭声。
一顿饭就在这么尴尬而紧张的气氛中度过,吃过饭,小李氏正要招呼女儿收拾碗筷,却见人早已跑远。
“害,这孩子。”无法,小李氏只得自己继续忙活,一天的劳累,洗过饭碗,还有一家子的衣服,院子里的鸡和猪要喂,里里外外全是事。
往常会贴心过来帮忙的女儿,今晚压根见不到身影,小李氏知道她还委屈,心想待会少不得去劝一劝,不然天天这么累她可撑不住。
好不容易忙完,小李氏累得腰酸背痛,便捶打着腰,便进了女儿居住的柴房。
“云娘,睡了吗?”
阮柔没有回答,只睁着眼睛,在漆黑的夜里看向门的方向。
小李氏径直进来,少不得温言软语几句,最后依旧是那句老话,“娘知道你委屈,可娘是后娘,你不是田家亲生的,受点委屈也没办法,若是你爹还在,咱娘俩哪里会过这样的日子?”
“娘,”听完这番话,阮柔认真问,“既然不能让我过好日子,你为什么改嫁要带上我?”
漆黑的夜色里,小李氏脸色惨白,“云娘,你说什么呢,你是娘亲生的孩子啊,娘还能亏了你吗?把你留在阮家能有什么好,你爹已经走了,你奶又是个刻薄的,你大伯父大伯母怎么会愿意养着你。”
“是吗?”阮柔喃喃问她。
“当然了,娘怎么会骗你呢,娘都是为了你啊。”小李氏的声音低柔而有诱.惑力,在安静的夜晚似要渗进人的心里。
阮柔嘴角露出一个讽刺的笑,“那娘,你为什么要改嫁呢?”
一下子,小李氏被问住,过了好一会,她才回答,“傻孩子,娘不改嫁,怎么养得起咱们娘俩啊。”
“可家里有地有房子啊。”阮柔问。
“好了,云娘,时候不早了,你早点睡,明天还要早起呢。”或许是糊弄不下去,小李氏没有继续,而是替她掖了被子,转身离开。
身后,阮柔一直看着她离开,门扉重新被关上,屋内重归宁静与黑暗,她开始思考今后的处境。
田家显然不是久留之地,她总该为自己寻个去向,而原主的亲爹阮家算是个不错的去处,只是不知阮家人如何看待原主这个被媳妇改嫁带走的孙女。
原主被带走的那一年才六岁,还看不懂大人们的想法,只记得某一天,突然爹爹就去世了,然后,她成了没爹的孩子,爷奶因为儿子的逝世一病不起,母亲也成日以泪洗面,原主稀里糊涂还没反应过来,就被小李氏带离了阮家。
说起来原主是原主爹唯一的孩子,奈何是个女孩,此刻她回忆也不敢确定阮家人对她的态度。
还是得去试一试,她想。
不知什么时候,她悄然睡过去,第二天一早,就有人来喊她起床。
“云娘,起来了。”门外传来小李氏的声音,音量并不高,仿佛怕惊扰了谁。
阮柔没有搭理,却依旧被小李氏连拖带拽地从被窝拖出来,胡乱用冷水擦了两把脸,转而被安顿到灶台下。
“快点把火点起来,然后去把猪喂了,再把衣服洗了。”
一连串吩咐,彻底赶走了阮柔的困意,她看向门外,只有她们母女的身影,天还没亮,田家其他人显然还没起床。
认命地烧火,毕竟她也是要做饭的,就在她点火的功夫,小李氏利索地将糙米洗干净,加了半锅水,扔了一颗鸡蛋进去,又顺手拍了两根黄瓜,早饭齐活。
做完这些,小李氏也没闲着,先是把院子扫了,又把鸡舍打扫干净,期间也没忘记盯着阮柔干活,等一切干完,天色微明。
小李氏轻手轻脚地去一双继女的房间将人喊起,灶房,阮柔开始盛粥。
不过她可没原主那么老实,早上起来干了一堆活,早就饿了的她,先是盛了半碗硬实的粥,迅速吹凉,呼噜噜吃干净,趁着小李氏回来前,按照记忆里般将粥盛到大罐子里。
嗯,看不出来,阮柔满意点头。
田家可不是个好地儿,起码对原主来说,吃吃不饱,活还贼多,过得比卖身的丫鬟好不了多少。
就说吃饭,田家的饭菜统一由田家奶奶分配,可想而见,小李氏是新娶进来的媳妇,勉强算半个田家人,不说她能干活,光说还指望着她能再给田家添丁进口,伙食上就不会太亏待了,至于其他自家人更不用操心,唯独原主,作为一个白吃饭的外人,每天的早饭就是半碗数得清米粒的糙米粥。
果不其然,饭桌上,田家人聚齐,田奶奶分饭,落到最后的阮柔依旧是锅底的几口汤水。
她瞥了眼其他人碗里浓稠的粥,以及田小军独享的一个鸡蛋,老老实实喝粥。
吃过饭,洗碗的活儿自然是她的,洗完还得去池塘边洗衣服,而此时的田小雅和田小军早就去跟伙伴玩耍。
田父在村子里的私塾教书,他是个童生,二十岁那一年考中了童生,奈何后来屡试不中,自认为怀才不遇,只窝在村子里的私塾当一个教书先生,勉强挣点束脩贴补家用,就这,还是村人口中的能耐人。
实则,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读书人,连田地都料理不了,最早是田爷爷照料家中田地,供儿子读书,后来田爷爷去了,就是田父前任妻子,不仅得操持家里,生育儿女,还得下地干活,以至于早早累死,留下一双儿女,转头田父又续娶了小李氏这头老黄牛,还捎带了原主这个小黄牛。
至于田奶奶,自来是个享福的,在家就没下过地,不论谁撑起这个家,她都安然做她的老太太,这不,已经去邻居老太太家串门了,家里的活儿是万事不管。
眼见家中没了其他人,阮柔将装着衣服的木桶藏到角落,这才取出自己藏在柴房的两枚鸡蛋,她早上从鸡窝偷的,偷偷在锅里煮熟,现在还是热乎的,除此之外,别无他物。
她昨晚想来想去,不管怎么说,她总得回去阮家看看情况。
然而阮家在丰收村相邻的锦绣村,对于一个成人来说,或许不过一个时辰的路途,对年仅七岁的她来说,回家可谓路漫漫。 .w.com 请牢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