竹里人家 作品

281. 扫把星10 然而,不是她们不看,……

然而,不是她们不看,事实就不存在,只是当前,谁都不敢去戳破这层窗户纸。

该来的终究会来,三房人在屋檐下蹲成一排,眼看着日头一点点升高,最终悬浮在头顶,带来大片的金黄。

“笃笃笃。”遥远的声音传来,瞬间唤醒一群昏昏欲睡的阮家人,然而,他们却有些迟疑,在出去迎接、与在院子内等候中纠结片刻,到底选择了前者,总归不能错上加错。

不出所料,回来的正是阮老头与阮婆子一行。

“爹娘,你们怎么样了?”阮大伯娘一边心虚地招呼,一边拼命给阮大伯使着眼色,奈何对方压根接收不到。

经过一番治疗,阮老头精神还算不错,事实上,在镇上药堂得知自己身体还不错,这次手上影响不大后,他的心情难得不错。至于一旁脸色臭臭的阮婆子,也并非身体有问题,而是不舍得那份诊金。

要知道,镇上药堂的坐堂大夫,可比温大夫这般乡下赤脚大夫昂贵的多,振金加上开的上好疗伤补身体的药物,拢共花了二两银子,可让阮婆子心疼得够呛,心中无数次咒骂小扫把星。

回到家,阮婆子依旧心情不大好,却敏锐察觉到几个儿媳状态不对,“怎么,你们几个又做错什么了?”

霎时,所有人的视线转向阮大伯娘,作为长媳兼大嫂,她似乎理所应当出面。

阮大伯娘苦着一张脸,偷偷觑了好几眼公婆的神色,方才将早上发现的一幕幕道来。

“总之,我们三房都丢了银钱,主屋那边不知如何,还没敢进去看。”

“什么!”阮婆子顾不得三房竟都藏了不少私房钱,一心牵挂着自己的小金库,本来被大儿子儿媳搀扶的她,一把甩开两人,飞奔般扑向屋内,也得亏她伤的是胳膊,而非腿脚。

阮大伯这时才逮着间隙问自家婆娘,“到底怎么回事,村子里怎么会有偷儿上门?”

阮大伯娘的眼睛还红肿着,同样不解,“不知道啊,还是今天二弟妹回来数银子,我们才发现。”

没等两人商量更多,屋内传出一声更为凄厉高昂的惨叫声,堪称惊天地泣鬼神,“老天爷啊,我的银子哎......“

阮大伯原先的怀疑此刻全然消失,同样飞奔进去,就看见被自家老娘翻得乱七八糟的正屋。

“娘,银子真的不见了?”

阮婆子却完全顾不上搭理她,一个劲哭嚎着,“我的银子哎,我的银子哎,哪个挨千刀的小贼,竟敢来老娘家偷银子,要是被老娘抓到......”

好了,这下子确信是真,阮大伯心慌的厉害,不住的问,“娘,你丢了多少银子?”

阮婆子始终不答,而此时,腿部受伤一瘸一瘸进来的阮老头稳住了在场所有人的心神。

“好了,现在哭有什么用,老大老二老四家的,你们各自丢了多少银子、什么时候发现的,都给我说清楚了。”

依旧是阮二家的先说,她边哭边哀嚎,却勉强将事情说清楚。

“你说,你走之前银子还在,回来后银子就没了?”阮老头眯着眼睛,抓住了重点,随即转头问其他两人,“老大媳妇、老四媳妇,你们也是?”

两人迟疑着摇摇头,事实上,存钱的罐子并不经常动,若非老二家的肯定,她们可没把握。

阮二家的十分笃定,“肯定是趁我们都不在丢的。”她说着有些心虚,“回娘家钱,我想着带一两糖回去,取了几个铜板,那时候钱都还在,回来再看,银子都没了,只剩几个铜板。”

阮老头若有所思点点头,“老婆子,你怎么说。”

阮婆子从伤心中回神,同样肯定,她支支吾吾道,“出门前我也数过的。”说的是昨日,因着难得出远门,她不放心,特意在身上带了些银两,也是这笔钱付了诊金,她早上出门才没有从罐子里取钱。

收集完消息,阮老头断言,“看来就是有小偷趁着咱们都不在家摸上门来了,就是不知道是谁。”他将村中所有人家在心头一一扫过,短时间无法判断。

阮婆子又要开始哭嚎,却被即使阻断,“好了,老大,你去喊村长过来,先看一看,若那偷儿愿意把银子交出来,我们也不计较,若一直不招,只能请官老爷来做主了。”

阮大伯眼睛一亮,问,“爹,你是说,这是村里人做的。”

“十有七八。”阮老头回答,随即分析,“那天一家子都不在,除了村人,其他人都不知道,即便是外村人听到消息,动作也没这么快才对。”

“这群挨千刀的,我就知道,平时装着看不上咱们家,关键时刻就来偷了,我呸。”

阮老头不耐地皱皱眉,到底没有多说,只吩咐,“去吧。”

阮大伯匆匆而去,他可不止为自家丢的十二两银子担心,更为公中不菲的银子,虽然不知道有多少,可肯定比三房加起来还要多,那本来都该是他的。

不多时,一齐跟来的不止村长,还有上午被劝离的范石头一家。

三房人聚齐在阮家院落,并不如何拥挤,却让人觉得无处下脚。

“家中丢了银子,丢了多少,什么时候丢的?”事有轻重缓急,村长看来,范家和阮家的事造成伤害不大,可以慢慢掰扯,总能有一个满意的结果,可村子里出了一个偷儿,事情可就严重了。

如阮老头所想,阮村长也怀疑是本村人作案,故而脸色很是不好看,毕竟村中出了一个偷儿,会连累整个村的名声,小一辈的婚丧嫁娶少不得都会被影响。

由阮老头统一回答,几个儿媳时不时在旁附和补充,总算让阮村长弄清了事情始末。

他的脸色阴沉如黑水,示意一旁的范石头先别吭声,“范家的,且不说老阮家遭贼的事不解决,村子里大家都不得安生,就说争论出个对错,你看阮家如今有银子赔偿吗?”

范石头一噎,明白此刻的阮家一贫如洗,只能憋下气退后一步。

阮村长年纪大、辈分高,在村中还有几分威严,面对事情不慌不急,叮嘱一旁跟着自己的小孙子,“果儿,你去把几位族老请去祠堂,再回去让你爹把村子里的人请过去。”

根儿是阮村长的孙子辈,五六岁的年纪,在家干不了活儿,平素就跟在身边传传话、打打杂,此刻一听吩咐,跑的飞快。

“走吧,都去祠堂那边。”他的脚步格外沉重,似乎遇到了什么难以解决的矛盾。

事实上,他总觉得事情没那么简单,那人从阮家偷的少说有好几十两银子,谁吞了还舍得吐出来,他的威吓未必有用,再者说,捉贼拿赃,一天的时间足够把赃物藏好,谁也不会傻到直接认罪。

难啊,但再难也要办,阮村长只觉得最近命犯太岁,破事忒多,也或许是年纪大了力不从心,该退下去了。

水洼村,祠堂,不是开门祭祖的时候,倒也没什么女人不能进来的规矩,阮村长及村中族老在上首坐定,老阮家一家子在下首,其他村人每户出一个当家做主的,在外面院子,而数量众多的围观村人一直排到祠堂外,哪怕什么都听不见依旧固执的不愿意离开。

村长儿子赶了一圈,不见成效,索性不管了。

“事情大家多少都听说了,水洼村这么多年,在我手上、在我爷爷手上,都没出过这般大的偷盗事件。”他顿了一顿,扫视一圈,继续道,“小偷偷的不止是银子,还是水洼村多年的好名声,是水洼村年轻儿女未来的婚嫁,孰轻孰重,你们都应当明白。”

话说的如此直白,再傻的人都知道,这是怀疑本村人作案,一个个村人的眼中都带上了怀疑,看谁都像是小偷。

古有疑邻偷斧的传言,便可知,没有证据光凭猜测和印象实在不准,与自家有过节的、单纯看不对眼的、平素羡慕嫉妒的,这会子通通进入了怀疑名单。

阮村长没想把事情搞那么复杂,或者说,如果能简单解决,就没必要走到见官的程度。

“老头子托大,替阮家做个主,谁要是昏了头、动了贼心,拿了阮家的银子,现在还回来,可以既往不咎,若真捉贼捉出来,可没那么容易摆平。”

意料内的无人说话,良久的沉默,阮村长叹息一声,“既然这样,还得劳烦大家回忆一下,昨日村中可有来了什么外人。”

如水洼村这般的偏僻小村,基本没有外人来,即便有外村人,多也是村里人的亲朋,并非全然的陌生人,阮村长显然将外村人都算了进去。

很快有村人回答,“昨日温大夫和温大娘不是来了嘛。”

有人不同意了,“可他们是送老阮两来的,压根没离开过众人视线,没有偷银子的机会啊,再说了,温大夫就不是那样的人。”

“人多眼杂,说不定就是谁趁黑下手呢。”也有人猜测。

猜来猜去,除去没有作案时间的温大夫两人,再无外人进村,也算正常,非年非节的日子,哪有那么多走亲戚的。

事情一下子陷入了僵局,嫌疑显然落在了周围人身上,所有人的视线都有些不大友善。

“既如何,大家再想一想,有谁昨日落单的吧。”阮村长继续道,总得一个个排除,才能找到那个贼,亦或者压根找不到。

阮村长此言一出,一个个就如身上染了虱子,急不可耐证明起自己的清白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