竹里人家 作品
292. 扫把星21 安婶子瘪瘪嘴……
说着,阮婆子不知从哪里扯了张布条,喊大孙子画上几笔鬼画符,全当做告知。
眼看事情得到解决,村长以及众多围观的村人们正欲离开,安婶子隐隐感觉哪里怪异,以她几十年的见识,对方可不是个这么随意就会消停的主。
再联想对方非要证明粮食的份量,怎么看怎么可疑,她目光移向装粮食的袋子,半满不满的状态,跟上次秀娘带走的差不多。
但,她上前掂了掂,重量也合适,正要消去怀疑,就见阮婆子嘴角勾起一抹狡诈的笑。
心头怀疑更甚,她赶忙让自家小闺女去家里取一个簸箕。
阮婆子一愣,结结巴巴问,“你这是做什么,要是没事,我可就走了。”
安婶子见状,愈发肯定自己的猜测,皮笑肉不笑道,“你可别走,有些事,不让大家亲眼看见,我可就成了偷粮食的贼!”
阮婆子见势不妙就要溜,被安婶子强势拽住。
少顷,簸箕被取来,安婶子松手,只听“哗啦啦”一阵,袋子里的粮食被全数倒进簸箕中。
村人们一窝蜂涌过来,似要看个究竟。
一开始,倒下来的还是面上的正经粮食,可不过浅浅一层,再下面,就是掺在一起的空稻壳和碎石头。
“嚯!”围观人群发出一阵阵唏嘘,绕是脸皮厚的阮婆子都觉面皮臊得慌。
“这都是你所说的粮食。”安婶子讥嘲道,“难怪怕我贪了,我要不贪,这不就露馅了嘛。”
“就是,就是,阮婆子你这可不厚道,当初说好了的。”
“别说,心眼还挺多,以后跟他们家来往可得小心些。”
......
村人们的议论丝毫没掩饰,一点一滴俱都传入以阮婆子为首的阮家人耳中。
阮村长没料老阮家竟乱出幺蛾子,气得一张老脸又羞又红,毕竟,阮家此等行为,不止是将老阮家的面子扔在地上给人踩,更是将他这个一村之长的话置若罔闻。
“阮老头,你给我出来,说说,这是怎么回事?”
阮村长知道阮婆子素来是个混不吝的,也不找她算账,就盯紧了阮老头,放出狠话,“你们阮家要是不要脸,以后有什么事也别来找我。”
阮老头一惊,知道村长会生气,可没料到会发这么大的火气。
要知道,在地处偏僻的村子中,官差一般管不到,做出的无非就是族老和村长,而水洼村是一个多姓聚居的村子,阮村长更是代表了阮氏族人,说的话可是十分有分量的。
不说别的,近在眼前,范家的事,若不是阮村长从中说和,可别想一袋子粮食能了事,除此之外,村人间大大小小的矛盾,春种秋收过程中的储水放水更是以整个村子为单位进行,阮村长轻飘飘一句话,就要剥夺他们在村子的生存权啊。
阮老头呼吸都粗重了,勉强挤出几分笑意,瞪了一眼老婆子,随后谄媚对着村长讨饶,“村长,可千万别,都是这老婆子的自作主张,我是不知道,否则一定不会让她这么干的。”
边上村人们开挤眉弄眼,带着几分嘲意,瞧他们方才那心虚样,当谁看不出来,如今倒好,全推到阮婆子头上。
本以为阮婆子会再次跳脚,结果,却见人安静如鸡,压根不敢吭声。
那边,阮老头和村长说了一堆好话,又信誓旦旦保证,“以后绝对不让老婆子这么干了。”
阮村长本就没想做的那么绝,见此,就松了口,“这可是你说的,不管粮食是谁准备的,你都给我好好检查一遍,再出问题,我就没那么好说话了。”
阮老头连连应是,心里将提出这个主意的阮婆子骂了个狗血喷头。
“好了,现在去把粮食补上,我是真不懂你们怎么想的,到底是老三留下的唯一血脉,即便不喜欢,如今祸害不到你们,不过些许粮食,做到这不田地,你让地下的老三夫妻怎么想。”
阮老头心内想着管他们怎么想,儿子还能跟自己这个当爹的叫板不成,面上却丝毫不显,听话地去吩咐阮婆子重新准备粮食,至于原先那份,因为掺杂了太多石子,自然给不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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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场纠缠,等安婶子拿着干净足额的粮食离开时,水洼村众人皆似看了一场好戏,兴高采烈地离开,当日,整个村子最大的八卦就是老阮家这一出偷梁换柱的大戏。
而等事情传到阮柔耳中,已经是第二天了。
安婶子好人做到底,直接将粮食送了过来,因为不认识路,还特意请了拢翠坊的伙计带路。
“笃笃。”
敲门声传来时,守门的汉子挠头十分不解。
自从换了新主家,他的工作可谓十分轻松,只需成日守着门,防止宵小作祟,除此之外,就是极偶尔跟着主子出门,闲得他都觉得有些像是在做梦,暗暗发誓一定要好好好守门,让这般平静的生活一直持续下去。
故而,面对难得的敲门声,汉子提起十二分的警惕上前。
待看见熟悉的小伙计,汉子方才安心,挂起一个笑脸,“小哥怎么来了?”
“先前阮小姐交代过,若有一位安婶子的前来,可以将人带过来。”说着他朝侧边让了让,露出一道声影。
汉子回忆了下,发觉主子果真提过这个称呼,便连忙让开,“安婶子,您请进,我这就去通报,小哥,你进来喝杯茶吧。”
“不了,店里忙着呢,我先回去了。”小伙计摆手,三两下不见了身影。
汉子见状遗憾,却也无奈,转头将客人迎进来,随后让自家婆娘去通报。
阮柔正巧在后院做绣活,小姑娘一来喊,她绣完最后两圳,匆匆往前。
待见着人,她惊喜道,“安婶子,你怎么来了?”
安婶子原先有些拘谨,见到真人安心不少,“这不一个月,我给你送粮食来了。”
舒坦一个月,早就将阮家那点子粮食忘在脑后的阮柔心虚一瞬,转头扬起笑脸,“真是麻烦安婶子了,我也没什么谢的,不如留下来吃顿饭吧。”
其实忘记的最大原因还是,她如今压根不吃阮家这些粮食,而是高价买了精粮,正是长身体的年纪,她可不愿亏待了自己,至于那些粗粮,则给了汉子一家三口掺着吃。
“呃,这怎么成。”安婶子觉得有些奇怪,不是说来做学徒的嘛,可怎么整座院子只有秀娘一个人,看着还有下人伺候,越想越是怪异,她不由偷觑秀娘的神色。
却见其像是没有察觉自己的小心思,依旧大方地留人。
安婶子心一横,索性道,“那就多谢了,婶子沾你的福,也在城里吃一顿。”
对方表现得这么明显,阮柔哪里看不出来,可她也不解释,彼此心中有数就行,说出来大可不必。
有客人来,阮柔吩咐,让做了一顿丰盛的饭食,荤素俱全,满满一桌,看得安婶子瞪直了眼,口水险些留下来,这样的大菜,她们过年都未必能吃得上呢。
“安婶子,愣着做什么,快趁热吃。”阮柔招呼,对方方才提筷。
菜式虽多,可分量小,刚够两人吃饱,可满是油水的一顿饱饭,足以安婶子宽慰得仰靠在椅背上,舒坦得不行。
吃过饱饭,安婶子越发惊奇,要说秀娘年纪再大一些,或许她还会怀疑有人看上了她,金屋藏娇,毕竟容貌也算姣好,可如今这状况,怎么想怎么不对。
“秀娘,你老实跟婶子说,你如今,没被人欺负,也没做什么坏事吧?”
在朴实的安婶子看来,首要的就是没被人欺负,否则,宁愿回村去过穷苦日子,二来,不能做坏事。
阮柔轻笑一声,本不准备过多解释,可看着对方担忧的神情,到底心软,拉着她起身,“安婶子若是担心,不如跟我来亲眼看看。”说着就往后院去。
安婶子疑惑跟上,想起方才拢翠坊小伙计热情的模样,心中有了几分猜测。
待亲眼见到那精致的刺绣,一切疑惑都有了解释。
“秀娘,这真是你绣的。”安婶子隔得老远,不敢靠近,唯恐自己的粗手破坏。
“嗯,也就是看在这些绣活的份上,拢翠坊掌柜可是帮了我不少忙。”阮柔笑着道,神色轻松,显然不似作伪。
安婶子信了八成,一颗七上八下的心终于安定,轻拍胸口,心有余悸,“秀娘,你可吓死婶子了。”
没问从哪学来的手艺,在阮柔意料之中,面上笑意更盛,她道,“等这幅绣活出手,我应当有钱将这座宅子买下来,届时,安婶子可放心将小闺女送来跟我做个伴。”
“啊?”安婶子呆愣当场,傻傻问,“秀娘,你这是什么意思?”
“噗嗤。”阮柔轻笑,一向看着十分精明强干的安婶子,还是第一次露出这样呆傻的神情。
“我是说,”阮柔拖长了音调,“可以将小云妹妹送来,跟我学上几分,将来有个赚钱的谋生,日子怎么说都不会差了去。”
“真的,”安婶子动心一瞬,转瞬摇头,“这不大好吧,你吃饭的手艺。”
阮柔摇头表示无所谓,“如今我的绣活,掌柜的都是想办法往县里省城送,小云妹妹还抢不了我的生计。”
到底是心疼女儿的思想作祟,秀娘这么说,看起来自信满满,安婶子犹疑着答应下来,“那我赶明儿就将她送来,你保管跟其他学徒一样教,该骂骂、该打打。”
阮柔笑,“哪至于,我好好教就是了,以小云妹妹的聪慧,学会些简单的当不是问题。”:,m.w.,.