竹里人家 作品
381. 继子媳妇3 且不提韩嘉半夜从书院……
那一斤肉的威力足足又持续了两天,期间阮柔在韩家的生活可谓轻松至极,可惜的是,三天一过,一切恢复如常。
韩家拢共不过六口人,其实家务活并不多,但架不住韩张氏勤劳能干,不仅会张罗家里的女人做绣活,还会从四周邻里家接些洗衣服的活计,故而,阮柔的一天很是忙碌。
当然,这些活计主要是阮张氏带着女儿做,得到的钱也归她自己,而原主则负责家中各项琐事,不仅累、还没钱,简称白干。
晨间,作为读书人的韩嘉早早起来,从原主的记忆中,韩嘉读书很是勤恳,不至于三更起五更眠,可早晚读书少不了,否则也不至于将来在千军万马中考上进士。
睡在陌生的地方,几乎是韩嘉一起身,阮柔就紧跟着醒来,索性睡的时间充足,干脆起身,循着原主的记忆,开始烧水、做饭。
忙碌小半个时辰,一锅稀粥和一屉馒头以及一份咸菜,这便是韩家的早饭。
韩张氏这时才跟韩秀才一起出来,洗漱后就能直接吃上饭。
“嘉儿媳妇,今儿我接了几件活,家里你有空给收拾一下,午饭随便吃吃就行。”
时下,粮食并不丰盛,韩家虽不至于跟一般穷苦农家般一日两餐,但在韩秀才并两个儿子在书院读书的情况下,家中仅剩三个女人,韩张氏对午餐并不看重,一般都是随便收拾点东西吃吃。
阮柔没反驳,径直应了。
见桌边众人表情尚可,阮柔试探地问了一句,“爹娘,要不是我也去外面接些活计吧?”
韩秀才皱眉,一时没吭声,任由韩张氏做主。
而韩张氏呢,没直接拒绝,反而端着一张笑脸,十分和蔼的模样,“嘉儿媳妇,怎么突然有这个想法了,家里的活计不少,再多怕是做不来吧。”
言下之意很明显,家里的活计还是她的,就算接了活计挣钱,也不能脱手。
不出意外,阮柔表示很能接受,她一脸不大好意思的模样,“夫君读书费钱,我的嫁妆用的差不多了,娘家那边也没什么银钱接济,就只能想着法儿挣些了。”
短短一句话,将在场出去韩梅外的其他人都噎着了,未免内容过多,韩秀才平稳的模样端不住了,韩张氏的笑脸落了下去,韩乐更是狠狠呛了一口,至于韩嘉,脸色阴沉乌黑,好似六月的暴雨前夕。
按当下律令,女子嫁妆归属女子所有,即便在婚内用掉,若有朝一日夫妻双方分开,男方也要归还属于女方的嫁妆,所以,民间又有一种看法,即只有没用的男子和夫家,才会使得女子需要动用自己的嫁妆。
韩家到底是读书人家,出门在外都要脸,阮柔方才一番话,若是传出来,理解的人自然不觉得有什么,可若有多嘴的,说出的话能把韩家上下羞死。
韩秀才轻咳一声,看向韩张氏,家中银钱都归她管来着。
若是可以,韩张氏只想当自己没听见这句话,可惜,众多视线围绕,她躲避不得,只能正面应对。
“什么,”她装作一副吃惊的模样,“怎的就到了要用你嫁妆的地步,家中虽然银钱吃紧,可还不止于此啊。”
韩张氏也的确不心虚,反正儿媳的嫁妆她一份没沾,反倒还能看看便宜继子的笑话,一个男人窝囊到要用妻子的嫁妆,出息的他。
阮柔低头,支支吾吾,最后憋出来一句,“夫君读书费钱。”
韩嘉想要开口解释,可又觉根本无法解释,与其狡辩,不如干脆什么都不说。
韩秀才看不下去,其实这事只要不传出去,都是一家人,也没那么重要,遥想当年,他也是用过前任媳妇的嫁妆来着。
“辛苦嘉儿媳妇了,”表扬一句,随即冲着韩家道,“嘉儿啊,你媳妇为了你连嫁妆都动用了,你以后可要好好待她。”
“儿子知道。”韩嘉低低应下。
韩张氏瘪瘪嘴,到底没有如韩秀才所期望那般,说出些自己填补上继子媳妇嫁妆的话来。
有道是不当家不知柴米油盐贵,放在韩家,韩秀才不至于如此,却也几乎不需要为钱烦忧。
一开始,韩秀才还未考中时,全靠前任媳妇的嫁妆和做活挣钱维持,可惜前任短命,也或许是辛劳太过,在韩秀才考中没两年就去了。
而后,韩张氏这个继室进门,有继子当前,韩张氏还没傻到全心全意奉献,而是小心为自己和一双女儿打算,除去公中的钱,她的私房多少,就连韩秀才都不一定知道。
当然,也多亏了韩秀才心大,只要不亏了日常吃喝,以及偶尔的笔墨纸砚花销,于日常上没什么太高要求,一家子才算和谐。
韩张氏不会亏待了韩秀才和自己一双儿女,对待韩嘉这个继子,明面上一视同仁,实则不过面上光,譬如给自己的儿女做衣裳,不会漏了韩嘉的一份,家中的笔墨纸砚都是两个儿子一人一份,但更多的,却是没有了。
所以,韩嘉若有想要买的书本、外出与人交际,所需银钱都得自己想办法,在娶妻钱,韩嘉只能靠抄书之类的法子挣钱,挣不到多少钱不说,且还耽误读书的时间,娶妻后,有了原主填窟窿,倒是轻省许多,已经很久不必为银钱烦心。
眼下当面提出来,韩嘉只觉面颊发烧,火辣辣的疼,那是在亲爹继母跟前丢脸臊的。
韩秀才勉强不得,索性起身,“想起书院那边还有点事,我就先走了。”说着溜之大吉。
阮柔眼巴巴看向韩张氏,没有结束话题的意思,“娘,您看?”
韩张氏一双眼笑眯成弯月状,颇为大方地道,“我是没意见的,只是你也不要太辛苦,嘉儿,你一贯读书不用为银钱操心,但需记得你媳妇的不容易,日后用钱节俭着些。”
“是。”韩嘉几乎是咬着牙,才憋出这么一句。
阮柔可不管两人打什么机锋,当下应了,“多谢娘,等我挣着钱了,给小乐小梅买糖吃。”
韩张氏看看一双儿女,再看看便宜继子和继子媳妇,眼带玩味。
饭毕,韩嘉迫不及待起身,好似屁股底下有针扎般,走前还不忘拽上阮柔。
阮柔没反抗,顺从地跟着出去,刚回两人的卧房,韩嘉就阴沉了一张脸,再也不用掩饰自己的不悦,咄咄逼人的语气道,“你方才在桌上说那些干什么?”
“啊?”阮柔装傻,“什么?”
韩嘉咬着牙,“就是用你的嫁妆。”
阮柔这才反应过来,略显羞涩,“这不是没钱了嘛,我若只说想接活计赚钱,爹娘肯定不同意。”
韩嘉想要指责的心顿时熄火,语气放软了些,“那你也不必说的那么直白,我那继母听见,指不定在背后怎么嘲笑我们呢。”
“不会的,”阮柔颇有把握,“我听说爹以前也是如此,多亏了娘供着,她笑我们,岂不是等于在笑话爹。”
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很明显,韩嘉的怒火就被这么三言两句彻底熄灭了,尤其在对方的出发点还是为了自己的前提下,他发火不仅显得自己无能,还特别小心眼。
故而,他只得道,“浅浅,等我考中,定不负你。”
闻言,阮柔面上带笑,一副十分期待的模样,实则心内吐槽,光是过来的这几天,类似的话都不知听过多遍,韩嘉画饼画得委实有些勤快啊。
“嗯,夫君,我相信你一定可以的。”
韩嘉便十分怜惜地将人揽进怀里,屋内一派温情脉脉。
阮柔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勉强忍了会儿,便一副想起什么的模样,急忙将人推开,“饭碗还要收拾,再不出去,娘又该说闲话了。”
韩嘉闻言,不好阻拦,看着人出去,眼见时间不早,也匆匆收拾了书袋,赶往书院。
其实,韩嘉如此不待见韩张氏,不止在于对方是继母,有着天然的利益冲突,更因为韩张氏说话殊为不客气,什么话都敢说出口,一点不忌讳,与韩嘉幼年记忆中温婉的娘亲截然不同,。
光是随意一想,记忆中,数落他晚上看书太晚费蜡烛,不知当家的难,又如,他去书院不带韩乐这个小弟,也会埋怨他没有长兄的气度和责任,总而言之,桩桩件件,总能找到他的错处,当着韩秀才的面,也不指责,但那股嫌弃的语气,就让人心中憋火。
偏韩秀才在长子和继室见从不站队,不管韩张氏说什么都只是听着,对韩嘉不指责也不维护,久而久之,双方矛盾愈发得大。
而此时,想象中可能会陷入跟自己以往一样境地的妻子,阮柔此刻却与韩张氏相处和谐。
阮柔再次回到正厅用膳的房间时,却见桌上的饭碗已经不见。
见人过来,韩张氏笑着招呼,“我让小梅去收拾了,你坐下歇歇,跟我说说,你想接些什么活。”
阮柔便在一边坐下,其实接什么活她还没想好,但总归得有钱,面对很多事情才能游刃有余,她谦虚的模样问,“娘有什么建议吗?”
韩张氏眼神一瞬间复杂,她接的活大多都是些替人洗衣的糙活,索性她自己也不是什么大户人家出身,娘家也要洗一大家的衣裳,做这些不觉丢脸,但眼前的继子媳妇不一样,作为秀才的女儿,那双手甚至能提笔写字作画,若同样去做洗衣服的活计,她又难免觉得糟蹋。
想罢,她又觉好笑,继子媳妇,哪里用得着自己来操心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