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东 作品
第5章 第 5 章
温暖看着账户上多出来的钱,第一时间想到的是前两天赵五珠和顾青松商量着筹备礼金的事。
两百块的礼金,跟这个数额差不了多少。
顾青寒是寄给家里头,想要帮顾青松给礼金?
但是这一年多以来,家里的开支从来没有通过她这边来汇款。
是打错了,还是只给她的?
带着这样的疑惑,温暖先是回家了一趟,打算看看到底是什么个情况。
才刚回到家,赵五珠看到温暖回来,便僵硬地对她笑了笑:“回来啦?快过来吃饭吧。”
赵五珠这种和颜悦色的表情不怎么常见,最起码在温暖面前是极少出现的。
不过能不吵架,温暖也尽量避免不吵,吵架真的非常影响心情。
赵五珠也没在意温暖的态度,笑着走过来对着温暖怀里的小家伙逗弄道:“招娣,来来来,阿嫲抱抱你。看这小家伙,眼珠子乌溜溜的,可爱的哟,肚子饿了没?阿嫲锅里炖了个鸡蛋羹,等会给你吃好不好?”
说着,赵五珠就伸长了手臂,想要帮温暖怀里接过孩子。
温暖见她又没有洗手,还乱给孩子起名字,便若无其事般侧了下身,然后转身走进了房间:“我先给她洗个手再吃饭。”
赵五珠扑了个空,砸了砸嘴巴吐槽:“毛病!一个小屁孩能有多脏?一天洗个十遍八遍,都搓破皮了!”
温暖装作没听见,从房间里头拿了一个孩子专用的盆子,然后又去厨房的水缸里头舀了一勺水,仔细地给孩子每根小手指都搓了一遍。
一开始小家伙还挺享受温暖给她洗手手的,不过到了后面就开始拍水玩了,把身上的衣服都给溅湿了不少,就连温暖都跟着一起遭殃了。
温暖板着脸批评:“不能这样玩!”
越说她越来劲,还准备伸脚踩进去盆子里头。
温暖干脆把她抱到了床上,让她趴着,然后打算把汇款单据收起来。
就在这时,门外传来了顾青松的声音,“妈,我回来了。”
那头的赵五珠见儿子回来了,立马就走上前去,故意压低了声量:“怎么样?你大哥回信没有?有没有去邮局看看汇款过来没?”
顾青松闻言,直接把肩上的军绿色挎包扔在了木沙发上,闷声道:“别说了,什么都没有!”
赵五珠眉头一皱,表情都变得有点难看了:“怎么回事?都两天了,你大哥一点儿消息都没有,还把我这个妈放眼里吗?”
接着赵五珠拿起了个搪瓷杯,往里倒了半杯水递给顾青松:“不行,你不是说你大哥马上要调去北城了?在去北城之前得让他回家一趟!”
就是要哭要闹,她都要在顾青寒去北城之前帮顾青松解决这个礼金的问题。
顾青松接过赵五珠递来的搪瓷杯,咕噜咕噜灌了几大口:“嗯,不然等大哥去了北城,可有他忙的了,到时候准顾不上我的事儿。”
赵五珠哼了声:“放心,妈肯定会帮你解决这事的。”
房间里头的温暖竖起了耳朵,才堪堪听到了那么一两句,不过可以肯定的是,顾青寒似乎还没有答应帮顾青松的忙。
温暖看着手上的汇款单,用下巴蹭了蹭女儿的小脑袋,自言自语嘀咕道:“宝贝,你说你爸爸到底懂不懂我的意思啊?”
——“看来是不懂,还误会了。”
小家伙自然是听不懂温暖什么意思的,但是看到她手上的汇款单,立马就伸出了圆乎乎的小手臂,想要去抓她手上的纸张。
无奈她的小手不够长,只能在半空摆了几下,发出兴奋的“呀呀呀”声。
温暖见小家伙因为抓不到,表情就耷拉了下去,便笑道:“这个可不能玩哦!”
温暖猜想顾青寒一连两天收到了她的电报,估计是误会她的意思了,以为她是找他要钱,而且还是很急着用钱的那种。
这也怪不得顾青寒误会,毕竟两人结婚之后,原主只主动联系过他一次。
而那一次,就是为了要钱。
所以顾青寒才会给她一次性寄那么多钱的吧?
不过温暖没想到顾青寒居然还有这么多钱!
难怪赵五珠和顾青松要用钱的时候,第一时间就想到他了。
不过这笔钱也算是来得凑巧,如果她要带着孩子去随军,确实处处需要用到钱。
不当家不知柴米贵,衣食住行样样都是要用钱用票,如今她要带着一个嗷嗷待哺的小奶娃,而且又没有工作,就算是一分钱她都要牢牢抓在手里。
而且她也有一点坏心思,不想顾青寒帮顾青松给这一大笔的礼金。
还记得在原书中,顾青寒的钱绝大部分都寄回了家里,而且他为人热心肠,平时还会帮扶部队的战友和烈士家属,宁愿自己饿着也要让别人吃好穿暖,他的身上根本没什么钱。
原主对此,一直耿耿于怀。
所以后来原主要抛弃女,其实很早也是有了点苗头的。
如今,顾青寒一次给她汇了一百八十块的款项,估计已经是他全部的积蓄了吧?
不管了,既然已经到她的账户上,那这笔钱她就好好保管着,以后去了北城,要用钱的地方可多着呢。
等她抱着孩子出去客厅时,赵五珠便故意在温暖面前逗弄孩子:“招娣,想不想你爸爸?你爸爸快要调去北城了,哎哟,那地方可远了,咱们以后可没那么轻易见到你爸爸了!”
接着她看了眼温暖,笑着说:“明儿个跟你妈妈去邮局给爸爸发个电报,让他赶紧回家来一趟,不然以后想见都见不着了!”
小家伙吃了几勺子的鸡蛋羹,嘴巴沾了点蛋花碎,赵五珠看见了可惜,准备用手指给她刮进嘴里头。
小家伙被赵五珠的手指刮的皮肤都红了起来,小嘴巴一扁,好像要准备哭出来似的。
见状,温暖皱了皱眉,直接把孩子换了个手来抱。
赵五珠也不在意,笑呵呵地把手指上的鸡蛋羹放进了自己的嘴里,吮了个干净透亮,又说道:“顺便啊,让你爸爸跟妈妈赶紧再要个弟弟,这样你以后就有伴儿了!”
温暖:“……”
“说不定是个妹妹呢!”
接着温暖脸色阴沉下去,又说了句:“还有,她不叫招娣,以后别再胡说八道了!”
温暖才不管她,放下了筷子,抱起女儿直接回了房间,顺便把门关得“嘭”一声响。
赵五珠一张脸黑得要滴出墨似的,筷子一戳,把菜碟戳得哐哐响。
顾青松见状,害怕又要洗碗,连忙把碗里的蛋碎舔了干净,然后丢下了碗筷,往门口跑去:“妈,我去找美芝。”
赵五珠看着一桌子的碗碟,后知后觉骂道:“娘的,一个个就知道吃!”
*
十一月初。
眼看着冬季的脚步慢慢靠近,温暖这几天都在家里帮女儿做棉袄。
温暖请教了家属院几个嫂子之后,也学了个皮毛,不过因为动手能力强,虽然做不到很好看,但针脚还算紧密平整。
因为孩子长得快,冬天穿得也多,所以温暖做棉袄的时候特意做大了一点。
几天的埋头苦干,衣服终于有了个大致模样,温暖把衣服放在孩子身上比了比,笑眯眯说:“看妈妈给你做的棉袄,漂不漂亮?”
小家伙已经能坐得稳稳的了,听见温暖的话,便兴致勃勃地趴拉自己的新衣裳,咯咯地笑了起来。
温暖眉眼温柔地笑了笑:“就知道你会喜欢!”
给孩子做完了两件衣服,棉花剩了一点点,布料却剩得不多,做一件衣服也不够,做裤衩又多了点。
温暖还没想好要做什么,就把剩余的布料和棉花放回了柜子里头。
想着孩子刚刚睡了一个午觉,可以“待机”几小时,温暖打算出去买点菜,今晚好好犒劳一下心灵手巧的自己!
这个年代温饱还是个问题,一年到头也吃不上几顿肉,但庆幸这个城市靠近河道,水产倒没有猪肉难买。
等到下午的时候,要是走运的话,说不定还能遇到不用票的甩卖。
温暖没有工作,现在花钱都是省着花,不过之前顾青寒一口气给她转了一百八十块,还没开始花。
她虽然心疼钱,但太久没有鱼肉打下牙祭,确实也馋的慌。她决定今晚买条大鱼,炖个剁椒鱼头,顺便熬点鱼汤,也算是给床上那小家伙增补“粮仓”了。
刚出家属院的时候,温暖就碰到了一个嫂子,也是打算去买鱼的。
那嫂子说:“我带你去一个地方,那边可多东西卖了。”
温暖没有木推车,所以出门都是背着孩子的,不过那嫂子刚好有辆自己做的木头推车,因为孩子大了,一直闲置着,现在刚好就派得上用场了。
温暖婉转一笑,温声道:“嫂子,真是谢谢了。”
“不用谢,这么小的事。”
温暖跟着那嫂子走了有四条街,才来到了一个疍家渔村码头,这里有很多打渔为生,常年住在船上的人家。
而且这里离她娘家也挺近的。
除了有卖海鲜的,还有很多青菜摊档,人非常多,那嫂子买起来就忘了跟温暖做伴了。
温暖也打算买点蔬菜回去备着,平时下个面也方便。
买完了蔬菜,温暖又买了条三四斤重的大鱼,熬汤,蒸煮,煎炖都足够了。
不过看到一旁卖虾的时候,温暖又心动了。
可还没等她下手,就听到了推车上的女儿“啊啊啊”叫了几声。
温暖担心挤着了孩子,准备放弃买虾,可下一秒就听到了一把年轻的男声戏谑道:“小丫头,哭什么哭啊?舅舅也不认得了吗?”
接着,就要伸手把推车上的孩子抱起来。
温暖一看,立马就板起了脸,斥道:“别动手动脚的,孩子害怕!”
男人吊儿郎当轻笑了一声,瞥了温暖一眼:“姐,看你紧张的,不知道还以为我是拐子佬呢。”
来人正是温暖那个全家团宠的弟弟,在温暖嫁给顾青寒之后,经常都会跑去顾家找她要钱。
原主从小到大被温母教导要“照顾”弟弟,帮扶娘家。娘家好她才会有底气,在顾家才能站得住脚。
其实顾青寒单独给原主寄二十块一个月,是足够花足够用的,但因为经常给温母和弟弟吸血,原主居然一分钱都剩不了。
如今她也不是那个傻傻的扶弟魔,更不会再让温母和弟弟给洗脑,要无时无刻补贴娘家,于是对温文康讽刺道:“你比拐子佬更让人讨厌!”
温文康哪里被包子温暖这样对待过,暴躁地踢了下一旁的木桶,发出了刺耳的咚咚声,吓得温暖和孩子都愣了下。
不过下一秒温文康的眼神就慢慢落到了温暖那提着一条几斤重的大鱼上。
“哟,这么大一条鱼,看来姐你的小日子过得很滋润喔。唉,姐你的生活就好了,也不管管娘家的死活,我跟爸妈天天咸菜萝卜干的,都快活不下去了,你这样对娘家不闻不顾,对得起爸妈的养育之恩吗?”
一席话下来,把温暖说成了忘恩负义的白眼狼,应该人人唾弃。
但温暖此刻不能跟他硬刚,孩子刚刚已经被他吓到了,要是再起冲突,指不定会哭闹起来,晚上睡觉也怕她会夜啼。
所以温暖决定不理会他,推着孩子准备往回走。
可温文康看了,立马就跟了上来,长长的手臂按住了温暖推着车的手,“贱人,还想走?”
“把鱼给我!”说完,便伸出另一只手要去抢温暖刚买的鱼。
温暖已经准备放弃挣扎,可下一秒便听到了身旁传来“啊——!”一声的惨叫。
随后另一道冰冷阴沉的男声传来:“再动一下,我就废了你的手!”
温暖脚步一顿,推着车子的手攥得紧紧的,往前推了一下,她深怕身旁那个呲牙咧嘴,浑身颤抖的温文康波及到自己和孩子。
可下一秒,温暖就感觉到一个高大的身影笼罩下来,瞬间把她和孩子都护在了身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