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士衣服上面的扣子比陆明珠从姨太太们衣服上剪下来的更加名贵,还有一件黑色大氅领口下方缀着沉重的一根金链条。
特别粗。
四件黑色大氅,只有一件如此。
陆明珠扯下这根金链条,“回去一定问问我爸,前主人到底是什么身份,这般豪富。”
“应该是军阀或者高官。”指着男士衣服,谢君峣说出自己的猜测,“你看,里面有军装,还有民国时期高官所穿之服。”
陆明珠缓缓地拧起眉头,目光有些惊疑不定。
谢君峣问道:“怎么了?你有什么发现?”
“我好像认出来了。”陆明珠抹了一把脸,露出哭笑不得的表情,“这些衣服有一部分是干爹和干妈穿过的,就是曾家的干爹和干妈。”
谢君峣一愣,“你不知道他们的住址吗?”
陆明珠摇摇头,“在我印象中,他们不是住在这栋花园洋房,而是住在不远处的曾公馆,我小时候住的就是那里。如果问这里为什么有他们的东西,只有一个解释,他们有好几套房子经常轮流住,减少被人刺杀的危险。”
而这些,是原身不知道的。
曾梅的工作本身就有一定的危险性,也不是没有对头,一直活得很谨慎。
难怪他们在匆忙之间还能把房子过到陆父名下,原来是有这层关系,估计这套花园洋房在落到陆父手里之前也未必是放在他们夫妇名下为人所知。
谢君峣好笑地问:“找回去还给曾夫人?”
陆明珠叹了口气,“总归要问过他们的意见再处理。”
曾梅年后回港,紧接着便带曾夫人离开香江,悄悄地来,悄悄地走,没张扬,因为他们是前往宝岛探望曾夫人病重的父亲,所以请吃炸鸡那会儿,陆明珠没有请他们。
如果他们在香江,肯定请他们。
曾夫人的父母和数位兄弟姐妹及其后代都在那边,这份关系不好叫人知道。
看了看大衣柜里五颜六色的四季衣服,陆明珠说道:“我要把所有扣子都剪掉送到干妈身边给她再利用!”
咔嚓咔嚓一顿剪,剪掉一大盒扣子。
既然家具是欧式不是中式,那么他们接下来就祭出金属探测器。
滴滴滴!
陆明珠乐开了花,“大衣柜底下!”
大衣柜又大又沉,两人合力将其推离原地,大衣柜摩擦地面时传来吱嘎吱嘎的声音,十分刺耳,听得人浑身起鸡皮疙瘩。
谢君峣撬开和一楼地面铺着一样的柚木地板。
底下嵌着一个很扁平的盒子,起出来打开递给陆明珠。
“这才是我们找的东西哇!”陆明珠道。
上下两排,一排10根大黄鱼,共计20根,成色是995.0,绝对是因为曾梅和曾夫人没有挪动大衣柜的时间,所以没能收进行李中。
“干爹和干妈要是不给我一点辛苦费,我可不依。”陆明珠嘀咕道。
换成别人的,她就直接昧下了。
继续搜一搜,从床底下、抽屉里又找出三只戒指和数支钢笔。
别的就没有了。
屋里落下许多空空如也的首饰盒,大大小小,以各式各样的戒指盒居多,里面的首饰应该被一股脑塞进行李中带走了,只为节省空间和重量。
陆明珠和谢君峣向衣帽间进攻,除了各式各样的扣子装满一大盒,还找到四盒金条。
每个衣柜下的地板底都有,一盒20根。
还有两只宝石戒指,落在呢大衣的口袋里才成为漏网之鱼。
曾夫人的手袋也有反应,但里面空空的。
手柄或者配件多是铜质,亦是金属。
书房里有很多各种名家字画和藏书,除了灰尘,没有被虫蛀,就是有潮气,发霉了,可能是和书架、书柜、书桌的木料有关,自带的特殊香味能驱虫。
陆明珠还发现十几件名贵的古瓷和几件玉雕没被带走。
三楼比较空,相对一楼、二楼来说,面积小了三分之一,设有大阳台和栏杆,可以站在栏杆内看底下的风景。
一间会议室占了三楼的一半面积,里面只有桌椅茶具和沙发。
另一半是舞蹈室和钢琴室,钢琴室内放着一架蒙尘的进口钢琴,再无其他值钱物件。
下了楼,陆明珠和谢君峣把东西整理了下。
过了十几分钟,十来个保镖陆陆续续地从外面进来,抬进来两大两小四个铁皮箱子,个个笑容满面,可见是有所收获。
陆明珠忙问他们找到什么,带头的保镖就说:“两小箱金元宝和两大箱银元。”
刚开始,他们挖到的都是破铜烂铁,就在大失所望之际,突然从凉亭底座下面发现这四箱黄金白银,可把大家高兴坏了。
随后,这位保镖补充道:“是咸丰银饼。”
“咸丰银饼?那是一百年多年前的东西吧?”陆明珠不假思索地道,干爹干妈怎么会弃常见的袁头、孙头不用而藏咸丰银饼?
几个保镖满脸茫然,尤其是白人保镖,压根不懂,就说:“反正是真金白银。”
陆明珠很高兴,“我们也找到不少东西,待会儿带回国际饭店。”
先把体积较小的金银珠宝和比较轻巧的古瓷玉雕、名家字画等物带回去,留两个保镖雇十几辆黄包车,多付点钱,让他们把藏书搬下来装车运到国际饭店。
忙活完,一天就结束了。
招呼大家吃一顿丰盛的晚餐,好好休息。
因为这些东西都是有主的,所以陆明珠次日便积极地前往另一栋花园洋房。
比起前一栋,这一栋洋房更老一些,装饰更华丽。
原身对此有记忆,前房主确实是豪富之人,而且是道上的,其地位犹在三姨娘干爹之上,干过很多肮脏下流的行当,害人无数,敛财无数。
不仅如此,还假惺惺地修桥铺路,博一个乐善好施的美名儿。
提起他,很多人说他有仁义。
解放前,他们一家人如同丧家之犬,仓惶地乘机外逃,仅来得及携带少量行李,结果却坠机身亡,无一生还。
这件事传来时可谓是轰动整个上海滩。
他们家当年真是金银满屋,生活更是奢侈到极致。
奢侈到什么地步?
他们家孩子生来就拿金条、珍珠、钻石当玩具,长大一些,扔进水里只为听个响儿。
有个姑娘曾和十三岁的原身斗玉,拿100两黄金做彩头。
赢的自然是原身。
陆家底蕴深厚,什么宝贝没见过?而他们家才将将发家,虽有金银满屋,舍得花钱买东买西,但遇到有一股子怪脾气的珠宝商真不爱把好东西卖给他们,说他们不识货,这就导致原身随便拿块老太爷给的翡翠就赢了那姑娘。
那姑娘死于空难之前还没结婚,倒有一个未婚夫,目前下落不明。
昨天的收获给大家增添许多信心,今天不用陆明珠交代,保镖们刚进门就四散开来,开始地毯式搜索,而陆明珠和谢君峣则在屋里忙活。
刚进屋,金属探测器提醒他们地面有宝。
两人揭开厚厚的地毯,扒开一寸厚的金丝楠木地板,只见下面竟是用金砖铺就!
“我的天!”陆明珠瞪圆眼珠子。
谢君峣也震惊得说不出话。
小情侣就像没见过世面的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再把目光转向地面,毫不犹豫地揭开周边地板,底下果然也是金砖。
等到他们把客厅的地板全部揭开,总算没那么震撼了。
只有刚进门的那一片地方铺金砖,数一数,总共有888块,每块8斤8两,共计7814.4斤,折合为12.50304万两。
谢君峣起出一块金砖掂了掂,翻过来,看到背面刻有重量和成色。
成色是991.0,不及曾家发现的金条。
陆明珠咽了咽口水,“君峣,是十二万五千两黄金。”
这次是真的发了。
陆父知道吗?
要是知道,应该早就拿出来支援陆长生的组织,而不是动用原身的嫁妆。
按35美元一盎司来算,十二万五千两黄金差不多值440万美元,若是涨到40美元每盎司,这批黄金就价值500万美金。
比当时的国库富裕,当时的国库只有几百两黄金,随便一个大资本家就能超过。
“他们全家都死了,这些全是无主之物。”陆明珠告诉谢君峣。
谢君峣轻轻颔首,“我们需要找王先生帮忙,否则很难将这么一批黄金带出境,因为国家禁止金银外流。”
陆明珠皱了皱眉。
这些黄金堆积起来其实不会占太大的空间,放进随身空间就行了。
但是,空间是自己最大的秘密,绝对不能外泄。
宁可让黄金过明路,不能泄露空间的存在。
“通过外资银行呢?”陆明珠是汇丰银行的小股东,知道汇丰银行在上海的业务未曾受到影响,“到银行兑换成美金,然后汇到香江账户,或者寄存在银行里,从香江银行提取。”
谢君峣沉吟道:“我们先打听清楚才行。”
陆明珠叹道:“为什么永丰银行在上海没有分行呢?”
“大哥觉得不合适,当时上海太乱了,没有外资背景,很难在上海立足,即便办起来也容易遭受挤兑。”谢君峣跟陆明珠解释完,说:“我留下来把地板复原,你带两个保镖去汇丰银行问问能不能办理你说的这两项业务。”
“没人不欢迎黄金。”陆明珠道。
这批黄金她拿得不亏心,因为是为将来用之于民做准备。
帮谢君峣先把铺有金砖的部位复原,剩下的交给他,陆明珠这才带两个保镖匆匆地赶往汇丰银行询问详细。
得知可以用黄金兑换美金,再将美金汇入香江账户,也可以寄存,陆明珠去找王兴财。
她和谢君峣在上海没有根基,必须找外援。
近八千斤黄金,得用卡车运输,普通小轿车承受不住这份重量,更别说黄包车了。
在书房里见陆明珠的王兴财惊得下巴差点掉到地上捡不起来,低声问陆明珠:“你说你爸藏了一大笔黄金没有带走,你想全部换成美金?”
陆明珠点头,“用来支援大哥的粮油生意。”
不是她爸藏的也得按在她爸头上。
“明珠,大笔黄金外流让我有点心疼。”王兴财跟陆明珠实话实说,“你大哥做粮油生意不可能不跟内地打交道,何不把这笔黄金兑换成新币留在国家银行留待日后用?或者我跟上面打声招呼,把这笔黄金暂存于国家银行,你们需要的时候再提取。”
“可以吗?把黄金寄存于国家银行。”陆明珠问他。
王兴财颔首,“可以。虽然国家禁止金银流通,但禁止不绝,私底下仍有流通,而且你身份和普通老百姓不一样,无论是你们家曾经的捐助,还是你们家和贺先生在战争中的贡献,大家一清二楚,肯定给面子。”
陆明珠思考许久,问道:“干爹,我想给章振兴章老同志打个电话。”
“行。”王兴财把话筒拿起来递给她。
陆明珠熟练地拨号,转接后终于听到章振兴的声音:“谁找我?”
“是我,章老同志,您最近安好。”陆明珠先向他问好,听到他爽朗的笑声,陆明珠才说明自己想处理一大笔黄金。
数额太大,又不能用空间,不可能瞒过所有人运出去。
章振兴问道:“多大一笔?”
陆明珠不答反问:“您觉得有多少?”
“上万两。”章振兴说了个数字,没听到陆明珠的认可,不觉睁大眼睛,“难道比上万两还多,是几万两?那可是黄金!”
是他太没见识了吗?
陆明珠就笑:“我想兑换成美金汇到香江的账户,或者寄存于汇丰银行再于香江提取出来使用,但是我干爹王兴财同志舍不得黄金外流,给我出两个解决方案,一个是暂存在国家银行,一个是兑换成新币存在银行里,留待我们日后和国家打交道使用。”
“当然是后者对国家有益。”章振兴是毫不犹豫。
“但是我大哥做生意急需本钱,我才有今日之行。”陆明珠心里不太相信国家银行,说来可笑,不是怕被没收,而是怕提取不便。
无论是黄金,还是外汇,国家银行管理得十分严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