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2章

第182章

由于对澳城了解不深,陆明珠没算出什么头绪。

不过,她肯定买得起。

租金每月月准时入账,这个月还有上一季度的分红,都没有动。

虽然澳城赌业兴旺,酒店生意发达,但房价未必就比香江贵,几十万肯定能买一栋好样的大屋,何况陆明珠账上现有很多个几十万。

贺云见状就笑。

他坐到沙发上,双腿交叠,十指交扣置于膝上,“你的确不缺买屋的钱,可想在氹岛买到比我这间大屋好的或者不相上下的,不容易。”

“所以我更加不能收,您必须留着给自己住,您才是经常来澳城考察生意的人,不适合经常住酒店。”陆明珠在沙发上找个位置坐下来,腰直背挺,两眼水灵灵,闪着清澈灵动的光芒,“我的大本营在香江,澳城的房子随便购置一间就够了。”

澳城楼价涨幅貌似不如香江,不是投资首选。

而且,陆明珠的钱得用来投资她大哥,就算不好以她大哥公司名义再扩张,她可以用自己的名义买农场、买牧场!

有农场就有粮食,有牧场就代表有肉。

总而言之,应对大劫最重要。

人命关天呐!

想投资,六十年代以后有的是机会。

陆明珠不着急。

贺云听了陆明珠的话,“既然你不要这间大屋,那么半山腰还有一栋别墅,比这间小一点,你总不能再不收下了。”

陆明珠眨眨眼,“契爷,您就这么想送我大屋?”

“对。”贺云没否认,“你可是我的救命恩人,要是没有你,我哪有机会继续享受这些荣华富贵?给你再多都不为过。”

陆明珠捂着两颊,“我已经收下很多很多的好处啦!”

“还不够。”贺云道,“要是你愿意收下,我再给你一间公司。”

陆明珠吓一跳,“公司就不必了,我不擅长管理,一直都是别人管,我吃分红。”

“两样你必须收下一样。”贺云说道。

“那我要半山的大屋。”几十万的大屋肯定没公司值钱。

陆明珠想得很好,却不知道这间半山大屋下面建有两层地下室,堪比银行金库,里面有无数价值连城的奇珍异宝。

假以时日,这些宝贝的价值不见得就低于一间公司。

贺云见陆明珠答应了,立刻带她办理房屋产权过户手续,然后在回来的路上带她顺便去看一眼属于她的大屋。

此山位于氹岛,名叫大潭山。

陆明珠最先住进去的山顶大屋其实也不在山的顶尖,比半山腰高那么一点,而这栋大屋则位于半山腰位置,两间大屋在同一条路上。

回廊环绕,围墙极高。

占地非常大,目测比陆明珠家大一倍是有的,更多也有可能,因为无法估量。

门前两侧种满名贵树木,郁郁葱葱,点缀着鲜艳的花卉。

进了大铁门后,可以看到一栋乳白色外墙的建筑物,依山而建,十分醒目,附带的花园内同样种满奇花异卉,还有一个人工湖,沿着铺满白色地砖的甬道走了很久才到跟前。

一层占地面积极大,是车库和佣人屋,二层以上才是主屋。

一栋三层的别墅。

主屋门口一侧有一个很大的游泳池,水色清澈幽蓝,池边立着雕塑和花坛。

陆明珠眨眨眼睛:“漂亮!”

雕塑还是名家之作!

听贺云介绍说一楼是客厅、餐厅、茶厅、会客室和厨房、佣人房等,二楼是卧室、书房和衣帽间,三楼则是健身房、娱乐区、衣帽间。

踏进客厅,陆明珠就觉得一股奢华之气扑面而来。

全屋都是定制的红木家具,墙上挂的都是名画,多宝格里摆的都是古董,随便一件留到半个世纪后都不见得比这间大屋便宜。

收已经收了,后悔也来不及了。

陆明珠抛开一切顾虑,跑上跑下地看一遍。

每一层的装修都非常豪华,设计一流,家私名贵。

随手拉开比一楼客厅还大的衣帽间,里面已整整齐齐挂满各式各样的衣服。

回到一楼大厅,陆明珠接过佣人送上来的茶,对贺云说道:“怪不得大家都嫌我的屋子小,我那屋上下两层加起来的面积也就相当于眼前的一楼。”

只怪她当初没钱,金条就够换那么一栋小别墅。

贺云喝一口茶,“再买块地皮盖个大的。”

“我等我爸送我哩!”陆明珠笑得一脸狡黠,“他说过的,肯定会做到。”

自己就不花钱了。

在她心目中,投资房产还不如投资古玩字画的回报高,而且风雅、低调,只要自己不说出去就不会被外界所知。

香江的记者太厉害,总会扒出各个富豪的住宅位置、价值等。

之所以购置房产出租是为了赚生活费。

古玩字画升值高,可短期内没有任何收益,而她却要生活。

当然,短期内不会大肆购买。

贺云闻言失笑道:“你和长生不愧是兄妹俩。”

“亲生的嘛!”在这方面,陆明珠觉得自己比原身更像是陆长生的妹妹,“契爷,您是怎么创造出亿万财富的呢?”

等到能拍电视剧的时候,一定以他为原型写一部创业大剧。

贺云微微愣了一下,似乎没想到陆明珠会对自己的过去感到好奇,他垂眸看着茶碗里的金黄色茶汤,“十几岁的时候为了讨一口饭,跟人下南洋,结果被猪仔贩子骗签卖身契。我那时不识字,被骗都不知道,只以为到了南洋努力打工能填饱肚子。”

“后来呢?”陆明珠托腮而问。

贺云笑了一声,“当时和其他人一起挤在大船的底舱,几百个人,潮湿闷热,空气浑浊,吃喝拉撒都在里面,很难捱。有的人在路上病了没药吃,死了就直接被扔到大海里喂鱼。船行多少天,我已经记不太清楚了,抵达目的地后被押运到猪仔馆。猪仔是苦工的意思,顾名思义,猪仔馆就是关押苦工的地方,都是高墙深院,窗户又小又少,防止猪仔逃跑,而且戒备森严,数不清有几道铁闸,反正是让人插翅难逃。”
陆明珠心疼,“太苦了,那些坏蛋真没有人性。”
“人性是什么?他们没有,只知道怎么靠我们赚钱。”时过境迁,再提起时,贺云云淡风轻,“我知道逃不出去,我就比较听话,不听话的经常挨鞭子,还没饭吃。按照卖身契的劳务年限,我不记得被分到哪一个仓房,就记得年限不同,分配的仓房不同。过了几天,有雇主来买猪仔,我被挑中了,因为年幼体弱,卖身契转让后被分配到甘蔗园里种甘蔗。”

陆明珠松了一口气:“种甘蔗的工作是不是轻松一点?”

贺云就笑,“没错,是轻松一点,可是你要知道雇主没有人性,过了没多久,因为体力上来,我就被卖家送到矿场里做苦力了。很苦,每天勉强吃得饱,饭食很差,还要夜以继日地挖矿,累到困极了想休息就会挨鞭子,一年三百六十五天,天天如此,每个月没有工资,仅有一点点零用钱,连衣服也没有。因为条件恶劣,患病没得医治,生死由命。我卖身契上签的是五年劳务期,要等四年半后才能恢复自由身,忍无可忍,无需再忍,我就集结当时的矿工们,说动他们和我一起出手,干掉脾气暴戾的工头,逃了出去。”

陆明珠吸一口气:“您不怕有人告密呀?人心最难测了。”

贺云轻笑。

确实有矿工想立功,但在他还没来得及告密的时候就被自己干掉了。

大概是看出他骨子里的狠辣,许多矿工们没敢违抗他的命令,再加上大家都不想再忍受暗无天日的苦工生涯,就跟他一起干了。

逃出生天后,大部分人和他分开,觉得他不是好人,仅有小部分的年轻人跟着他。

贺云并没有提及这些,只说:“我带人逃出去后离开当地,还是做苦工,但比挖矿轻松。”

“为什么继续做苦工?您那么聪明,还有魄力,不能找别的工作吗?”陆明珠先是不解随后反应过来,“是因为当时没有合法的身份吗?”

贺云颔首,“做苦工攒了些钱,又去码头做力工,还曾下海采珠,幸好那时候的世道比较混乱,很多人没有身份,所以我们在其中不算显眼,我靠卖掉一颗无意间得来的大珍珠获得第一桶金,也拥有了合法身份。”

“大珍珠?”陆明珠惊叹,“您的经历真是太精彩了,后来呢?是不是靠第一桶金就发家致富,一路顺风顺水,直到成为南洋首富?”

贺云没否认,“算是,我靠这笔钱倒卖粮食,人也到了缅甸。”

陆明珠脱口而出:“翡翠!”

明玥说他在缅甸有宝石矿和翡翠矿。

“没错,靠粮食和当地一支武装结下情谊,获得一个小小的翡翠矿开采权,内地的翡翠市场很大,我就把翡翠矿石贩到内地。” 回想当初的生意,贺云嘴角泛着淡淡笑意,“当时得到一块非常好的翡翠原石,我亲自拿到上海卖了一个非常好的价钱,你知道是卖给谁的吗?”

“该不会是我爷爷或者我爸吧?”陆明珠道,“我爷爷的可能性更大一些。”

听贺云的经历,那时候应该还很年轻。

陆父比贺云小几岁,未必就有机会和他打交道。

贺云点点头,“没错,就是你爷爷,当时的陆先生号称珠宝大王,眼力卓绝,魄力十足,别人拿不准这块原石打开后是输是赢,他当场就买了。”

“花了多少钱?”陆明珠好奇死了。

真没想到,他们家和李贺云有这样的渊源,陆父知道吗?

贺云回答道:“我要价100万大洋,你爷爷很会砍价,硬生生砍到80万大洋拿下那块翡翠原石,打开后艳惊四座,竟是一块透明得像玻璃一样的绿翡翠,颜色浑然一体,碧绿通透,浓艳无比,虽有少量瑕疵和纹裂,但不影响取件。你爷爷让珠宝铺子里的玉匠全力加工,由近百人守护,总共做出数百件翠饰,几乎被达官显贵一抢而光。”

“那他肯定赚了很多钱。”陆明珠道。

原身那块玻璃翠做的十来套首饰和几十件单品就值好几百万港币,何况数百件翠饰。

贺云伸出一根手指头,“光是大洋,你爷爷足足赚了1000万!还有一些被外国的珠宝商买走,付的是美金,也有百十万。”

陆明珠啧啧称叹:“厉害了!”

“你生日那天戴的翡翠就出自那块料子。”贺云道,“你爷爷为人很大方,事后送给我一套,却又从我手里以低价买走不少翡翠原石。我收藏几十年,给你也算是物归原主。”

陆明珠不禁摸了摸脖子。

她今天没戴那条翡翠大珠链,也没戴配套的手镯、耳环和戒指,戴的是绿钻吊坠,挂在一根简单朴素的铂金链子上。

就是贺云送的绿钻,她找工匠简单地打个底托和扣头,没有镶钻。

方便将来改款。

见状,贺云又是一笑,“从你爷爷手里赚的钱才是我后来成为南洋首富的根本,我一边经营翡翠矿石生意、宝石矿生意,一边与人合作开矿,金属矿,能用在武器上面的金属,在国际上非常受欢迎,再后来又买下橡胶园、甘蔗园等,开设自己的橡胶厂、糖厂等,生意越做越大,接着涉足各个行业,发展得都不错,在你萱姐姐出嫁后没两年,别人就称我为南洋首富。”

到底算不算,他自己没数。

比他有钱的、比他根基深的比比皆是。

别的不说,美国有几个家族的财富就非常惊人。

陆明珠佩服不已,“契爷,您有空了应该写一部自传,保证卖得比《刀客》还火,人人都想看致富经,说不定您的自传能流传千古呢!”

贺云却摇头:“有些经历不能为外人道也。”

他也没把很多细节告诉陆明珠,担心她听了以后觉得害怕。陆明珠听了贺云的这句话, 深以为然:“确实, 您的经历得保密,我懂。”

她以拉链式动作封住自己的嘴巴。

贺云忍俊不禁,“倒也不必,我只是不喜欢与外人说起过去罢了。”

“我更懂了,我是您女儿,不是外人,所以可以听到您亲自说起自己的经历。”陆明珠笑得极甜,“深感荣幸啊!”

这时,角落里的自鸣钟报时。

一只布谷鸟从黄金自鸣钟上面的小屋里弹出来,叫了六声。

晚上六点整。

贺云就道:“今儿就说到这里,回去吃饭。”

虽然这栋大屋送给陆明珠,但晚上并不在此居住,仍回到半山腰之上的家里。

陆明珠心大,没有择席的毛病,夜里睡得很好。

第二天起个大早,结果贺云比她更早,已经坐在一楼茶厅里喝茶,“来吃早饭,吃完早饭带你去附近的高尔夫球场玩,见两个老朋友,章振兴下午到,咱们晚上和他见面。”

这批人才和仪器来之不易,得偷偷摸摸地进行。

即使是贺云,也不想引来英美关注。

早饭是当地的特色,陆明珠吃得格外满足。

看到这样的她,贺云多了几分食欲,也吃了不少。

吃完饭,换上球服,他带陆明珠到高尔夫球场,已经有一个和贺云年纪相仿、头发花白的高大健硕男士坐在遮阳伞下的小圆桌前等他们。

“他就是聂从云。”贺云介绍给陆明珠,又对聂从云说:“我女儿陆明珠。”

聂从云和陆明珠握了下手,笑得慈眉善目,“久仰大名,今天总算见到了,果然是人如其名,天生的一颗明珠,玲珑剔透。”

这会儿的陆明珠可腼腆了,“您的名声才是如雷贯耳。”

赌王耶!

现在的赌王。

和她穿越前的赌王们没有任何关系。

贺云却说聂从云:“如果你两个月前去香江就不会等到今天才见到我这个女儿。”

“所以我约你过来打高尔夫就是给侄女补一份礼物。”聂从云朝旁边一个穿着白衬衫、黑西裤的中年男士招招手,他过来递上一份文件。

在陆明珠好奇的眼神中,聂从云笑道:“鸿宇酒店的股份,你契爷不要,给你。”

陆明珠婉拒:“该给萱姐姐才对。”

契女到底不是亲女儿。

“你收下,给阿萱没什么意义。”贺云不想给贺萱,“鸿宇酒店和赌场生意息息相关,住在其中的人都是赌客,来自世界各地,个个非富即贵,兴许将来能帮上你大哥。”

赌徒很疯狂,在他们输红了眼睛找他们办事便可将赌债一笔勾销,有的是人愿意干。

陆明珠坚定地摇头:“不行的,契爷,我要是收下,我爸回来肯定打断我的狗腿!聂先生要是给件珠宝、给件古董,我收就收了,和赌场生意有关的我绝不能碰。”

不遵守陆家祖训就会被逐出家门。

贺云猛然想起陆家有三不沾的规定,立刻对聂从云说道:“看来你认为有分量的礼物不得小姑娘喜欢。既然如此,你换一样。”

聂从云听了这句话,只好收回文件,“那行。”

心底下却对陆明珠多了几分赞赏。

比起鸿宇酒店的股份,珠宝古董连九牛一毛都算不上。

“我在澳城有几家电影院,听说你们公司拍的电影非常好看,改天叫他们送过来上映。”聂从云说起别的事,“我想看电影都没好看的。”

“明珠写剧本拍的几部电影都不错。”贺云道。

聂从云闻言道:“小姑娘这么有才华?又漂亮又有才华,难怪你很看重她。”

说话间,又来一个老人。

身形高瘦,精神抖擞,眼里时不时地闪过一丝精光。

贺云介绍他说:“明珠,来见过钟少康钟伯伯。”

“钟伯伯好。”陆明珠起身后乖巧地打招呼,却对这个人感到十分陌生。

听都没听过。

隔着海,她就不了解澳城的事情。

钟少康打量陆明珠片刻,颔首回应:“好孩子。”

侧身从后面随从手里拿来一个包装盒递给陆明珠,“你生日时,我们这边正好遇到动乱没能前去香江参加宴会,现在给你补上生日礼物。”

陆明珠双手接过,“谢谢钟伯伯。”

契爷是带她来收生日礼物的吗?

她心里这么想。

结果,三位老人在遮阳伞下对坐喝茶,贺云开口道:“我打算把属于我的那份分红抽出来投资造船厂,你们有没有意向?”

聂从云和钟少康同时摇头,“做船运生意买船就行了,你买造船厂干什么?”

“造船卖。”贺云笑道,“造船技术才是根本,掌握造船技术,还怕没有船?我已找到一位合伙人,想问问你们的意思,我知道你们有钱。”

经营赌场生意比印钞票还快。

虽然名声不好,但确实赚钱,一个个都富得流油。

“怎么想起来投资造船厂了?”聂从云不明白,直接问贺云,“听说你还做起了石油的生意,该叫上我们才对。”

贺云微微一笑,“当时在美国,有合伙人,也没法和你们联系。”

聂从云听了,说道:“造船厂还是找那个合伙人?”

“不错。”贺云没否认。

陆明珠喝茶的动作一顿,石油公司的合伙人不是她和陆平安吗?

或者说,是陆父。

投资造船厂啊,真不愧是她爹。

肯定是因为国内缺乏造船技术,所以他决定投资造船厂。

很好的投资方向啊!

聂从云和钟少康都对造船厂没有兴趣,“我们把娱乐公司和酒店经营好就够了,造船厂的投资太大,实在承担不起。”

贺云没强求,“随你们。”

喝完茶,他说:“走,明珠,我教你打球,顺便让你看看这两位叔伯的技术有没有退步。”

陆明珠笑着跟上。

契爷要跟亲爹合作造船,她得好好巴结。

似乎是因为拒绝贺云的合作而感到不好意思,聂从云和钟少康打球时没少让着贺云,聂从云还在吃午饭时给陆明珠补上一份厚重的礼物。

陆明珠没时间看他们送的礼物,饭后和贺云回家,为和章振兴见面做准备。

当夜幕降临,父女俩悄然出现在一艘货轮上。

人才和仪器都在这艘货轮上,贺云提前打过招呼,他们吃住都在货轮上,抵达澳城后也没下过船露过面。

渡江至对岸,果然看到乔装打扮的章振兴和战士们。

他们没法走海运,过海峡很麻烦,只能走陆运,带来了人手和卡车,静静地藏在夜色中。

作者有话要说

老妈晒了点干豆角,去收了,我得带孩子,今天更到这里,明早八九点更新,我晚上努努力,康康能不能合一章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