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香 作品
137:怂恿二妃打一架
想到这里又看着云昭,思量着慢慢开口,“云昭,你入京晚,可知道太后娘娘与皇上之间的关系?”
她怕云昭不太清楚这里头的干戈,等太后回宫吃个大亏。
“知道一些。”宋云昭点点头,“不过也有很多不知道的地方。”
韩锦仪叹口气,“我就想着你可能有些事情不太清楚,所以借着这次事情的机会跟你说清楚,免得你被人算计了去。”
“你不来我也打算过一日请你过来。”宋云昭笑道,“咱们俩想到一块去了。”
韩锦仪也乐,知道云昭心里有打算也不觉得奇怪,便轻声跟她说道:“说起来咱们这位太后娘娘跟一般做母亲的不太一样……”
宋云昭听着韩锦仪的叙说大部分跟她在书中看到的一样,但是也有一些不太一样的地方,书中的角度是女主视角,现在是从旁观者视角去听,宋云昭心中对太后这个人的印象更立体了一些。
总体来说,这是一位跟蔡氏不相上下的人物,当然相对来说太后只有皇上这么一個孩子,而蔡氏却有三个,蔡氏对她的厌恶点是因她不是个儿子,太后对儿子的不满是因为儿子不能帮着她得宠,不能帮着她在宫里拿到更好的位份。
有一点是共通的,那就是这二人都是极其自我的人。
这样的人最难相处,极其执拗。
而且,太后能在先帝时幸存下来,还把皇帝抚养长大,要说一点本事没有那是不可能的,可能太后的技能点没能点在争宠上,但是你不能说这个人没本事。
这就很难办。
“总之你要小心一些,太后娘娘与皇上争端颇多,而你又是宫里最得宠的妃子。”韩锦仪担心地说道。
宋云昭点点头,“你这样一说我就明白了,放心吧,我知道怎么做。”
宋云昭虽然觉得太后难搞,但是只要皇帝站在她这边,她就一点不怕。
而且皇帝明显有这个倾向,是打算要借后宫之手压制太后,从寿慈宫发生的事情来看,想要从庄妃以及婉妃那边借势是不可能的,那就只剩下舒妃。
只是舒妃这个智商时高时低,不是个可靠的盟友,此时的秦溪月在皇帝心中可没有多重的分量,所以皇帝最终还是得让自己上。
上是要上,但是以什么姿势上,这得她说了算。
“那我就放心了。”韩锦仪长舒一口气,“这次寿慈宫的事情闹出来的动静不小,想来已经传到了外朝,还不知道会闹出什么事情来。”
宋云昭听出了韩锦仪的言外之意,皇上年前年后没少做小动作,要削弱两位相爷以及朝臣辖制他的权利,其实矛盾已经变得十分尖锐。
现在能有机会给皇帝添堵,他们自然乐意去做。
别看右相因为舞弊案吃了排头丢了脸,赈灾一事又让他捡回脸面,但是与皇帝掰手腕他未必就会想着让一步。
争权夺势便是这样,一步退,步步退。
皇帝的性子宋云昭知道,不会愿意被朝臣压制,是个掌控欲极强的帝王,而先帝到了晚年已经不务正事,朝中大权就握在两位丞相手中,所以想让他们把权利彻底交出来,不要说丞相自己愿不愿意,那些簇拥在他们身边的人就不会同意。
宋云昭看着韩锦仪,略有深意地说道:“皇上如今可不是初登基时,去年舞弊案一出,倒是让皇上收了一批天子门生,过些年,这些人的前程就不好说了。”
天子门生,自然是尽忠皇帝,跟左右二相两派人马没有干系。只要能从这人的关系网中挣脱出来的人,将来在朝堂上必有一席之地。
韩锦仪听了这话面上的笑容松缓几分,“是啊,皇上识人善用,也是学子们的福气。”
她可得跟她爹好好说说,可不能轻易掺和皇帝跟两相的事情。
韩锦仪也没有久呆,与宋云昭闲聊一会儿就起身告辞,宋云昭送她到殿门口这才折回身来。
于嬷嬷这才上前说道:“主子,奴婢让人去看了,寿慈宫那边六尚局已经开始动手修葺了。”
宋云昭笑,“这回动作倒是快得很。”
“不快也不行,陛下的旨意他们就算是心里不舒服,可也不敢在这样的事情上做手脚。”于嬷嬷也笑着说道。
“大概得修几天?”宋云昭又问道。
于嬷嬷摇摇头,“这个奴婢没有问,不过按照六尚局以前的速度,怎么也得五六天。”
“那这个速度可不快,太后娘娘回宫的日子不会太远,他们修这么久,那殿中的事宜又得拖到什么时候?”
檐角塌了好大一块,不只是外面修复,殿中也得修复,修复之后还要刷墙布置熏香,这些都需要时间。
“这就要看六尚局那边怎么周全了,不过颜宫正这人做事一向有自己的主张,想来有办法的。”于嬷嬷道。
宋云昭知道真正的历史上,六尚局与宫正司的关系与书中不一样,书中宫正司统领六尚局,而历史上是六尚一司各司其职。
现在嘛,作者写成大杂烩了,不管是宫正司还是六尚局都成一体了。
想起宫正颜瑜,宋云昭当初见她时就觉得此人不好相与的人,不只是能屈能伸,而是做事有她自己的一套体系,这样的人很难会被外界影响,别人也难以轻易撼动她的地位。
不过,眼下她跟颜瑜既没有利益往来,也没有私人争端,勉强算是和平相处,至于以后如何,得走着看了。
“舒妃娘娘那边可有什么动静?”
“也是奇了,这次出了这么大的事情,翠微宫居然安稳如山,一动不动。”于嬷嬷笑着说道。
宋云昭乐了,“去年舒妃可没少吃了亏,这是学聪明了。而且事关太后,舒妃应该是有自己的打算。”
“主子说的是。”于嬷嬷笑着点头,“那寿慈宫那边的事情还要盯着吗?”
“把人撤回来不用盯着了。”宋云昭摇摇头,“如今舒妃袖手不理,婉妃跟秦婉仪都病了,只剩下一个庄妃,想来寿慈宫那边的事情,庄妃必然不会假手她人。”
想要借太后的手压制她,庄妃肯定不会对寿慈宫的事情不管不问,现在受的累都是将来在太后面前邀的功。
于嬷嬷闻言脸色也不太好看,轻声说道:“庄妃娘娘这是针对主子来的啊。”
宋云昭浅浅一笑,“也没什么怕的,庄妃如意算盘打得响,但是能不能得偿所愿可不一定如她所想。”
就太后那种性子,可不是谁能轻易说动收买的,这种人永远以利益为上,今日对着人笑,明日就能下刀。
跟这种人合作,无异于与虎谋皮。
寿慈宫的事情果然在前朝引起了不少的争端,好在皇帝决断下得快,下旨亲自接太后回宫,皇帝亲自前往行宫,左右二相还能说什么?
皇帝出行的前一晚来忘忧宫过夜,两人也没做什么,她能感觉到皇帝的心情不是很好,似乎在压抑着些什么。
她能理解,每次她见蔡氏也是这种心情,甩不掉挣不脱还是时时刻刻与她斗,长年累月如此,那种烦躁不是一般人能理解的。
那天一早,宋云昭起身送封奕离开,离开前,她伸手抱了抱他,“我等皇上回来。”
她现在还记得皇帝看她的眼神,让她觉得那一刻的他有点陌生。
皇帝一走,后宫的气氛也能感觉到有些不一样了,养病的秦溪月已经病愈,这两日总是在后宫串门子,如此勤快真是令云昭佩服。
婉妃不一样,病还未痊愈,柔福宫宫门紧闭,一副万事不理的姿态。
倒是庄妃格外的活跃,不止盯着寿慈宫的修缮,还设了个茶宴请后宫诸人前往喝茶,云昭以身体不适拒了。
舒妃也没前去,婉妃养病,陆知雪连个借口都没找,只说是对茶无甚喜好,不扰了庄妃雅兴。韩锦仪跟冯云瑾不像是陆知雪的性子这么尖锐,俩人不好拒绝,只能赴宴。
等第二天,韩锦仪跟冯云瑾就来了忘忧宫,听俩人一说,宋云昭才知道庄妃设宴为的是给太后娘娘接风洗尘一事。
“皇上并未有旨意下来,庄妃娘娘倒是贤淑得很,不愧是后宫第一贤德人。”
宋云昭看着韩锦仪,大概是真的被气到了,以她的性子能说出这话可不容易。
冯云谨在一旁补了几句,“婕妤有所不知,庄妃娘娘这个接风宴是想要各宫凑些银子出来,不只是要摆宴席,还想给太后娘娘准备一件见面礼。”
宋云昭:……
不愧是庄妃!
“你们都答应了?”宋云昭看着二人问道。
韩锦仪嗤笑一声,“张口就要一人出一百两,这可真是好贤惠啊。”
宋云昭也给惊到了,“一百两?”
妃位每年的俸禄是三百两,贵嫔每年是两百两,贵人一年的俸禄才一百两,更不要说位份更低的,像是美人才人充衣等人,一年也不过五十两三十两的收入。
当然除了每年的基本工资之外,赶上重大节日、嫔妃过生日或者生孩子,皇上都会有额外的赏赐,有时是直接发钱,有时是赏赐珍贵宝物,至于赏赐多少就看皇帝心情了。
但是这些隐晦收入是不固定的,毕竟像是宋云昭这样直接跟皇帝哭穷的,大概开国以来独一位。
除了皇家收入之外,还有嫔妃娘家补贴,但是娘家补贴也有多寡,而且嫔妃要维持平常的花销,除了衣裳首饰等硬性消费,还有上下打赏宫人也是一笔大开销。
除了这些之外,能剩下多少银子?
三妃不会将一百两看在眼中,但是其他嫔妃呢?
拿着云昭举例,只靠着月俸活得很艰难,不要说去御膳房随意加餐,便是想要多做一件漂亮的衣裳打件首饰都得仔细衡量。
她现在有皇帝的贴补,再加上进宫前的小金库,后续还有谢家那边的银子,这日子才过得舒服。她有这些收入,别人未必有。
庄妃张口就要一百两,满宫上下加起来这么多人,得凑多少银子,摆宴席能花多少,剩下的钱拿去给太后买接太后仪驾的礼物,买什么样得花这么多钱?
这礼物由庄妃送上去,太后也只会记住庄妃献礼,后宫嫔妃就算是出了钱,也只给庄妃抬了轿子。
难怪韩锦仪的脸色这么难看,她不是拿不出这笔银子,但是这银子她不想出。
“婕妤也没想到吧?”冯云瑾点头说道。
“是没想到。”宋云昭嗤笑一声,“庄妃娘娘真是好大的手笔啊,你们答应了?”
冯云瑾摇摇头,“当时确实有人应了,不过嫔妾与韩贵嫔还有其他几位并未应下。”
“那怕是要得罪庄妃娘娘了。”宋云昭笑道。
“得罪便得罪。”韩锦仪冷笑道,“我也不是拿不出银子,但是有了这一次就会有下一次,此例不可开。”
“的确如此,再说给太后娘娘接驾,宫里也有章程在,何必如此大费周章,归根结底还是庄妃娘娘想要讨好太后,却要我们出血罢了。”冯云瑾的语气也有些不善起来。
这是银子的事情吗?
是,也不是。
宋云昭忽然想到秦溪月,看着二人问道:“秦婉仪如何表态?”
“人家又不缺那一百两。”韩锦仪道。
宋云昭微微挑眉,“秦婉仪最近一段时间跟庄妃走得很近,这件事情出来得很是突然,庄妃以前做事以稳为主,这次却要大家出银子,涉及到钱财,不管是谁都要格外谨慎,这次的事情确实有些令人意外。”
“婕妤的意思是秦婉仪献计?”
“不好确定是不是,但是以秦婉仪做事的手段来看,确实有几分可能。”
“婕妤说得有道理,难怪我也觉得哪里不对劲,你这样一说就通了。以前宫里遇到事情,也没见庄妃跟人收银子。”
“只是有一点还有些不明白,庄妃娘娘难道不知道此举对她的影响吗?”韩锦仪说完这句自己还带着疑惑,以庄妃以前的秉性,为何会做这种事情?
想不通,想不通。
冯云瑾思量着说道:“也许与婕妤有关吧。”
宋云昭:……
对上宋云昭诡异的眼神,韩锦仪郁闷的心情也散了些,看着冯云瑾道:“你倒是说说为何与婕妤有关?”
宋云昭也侧耳倾听,她也好奇。
冯云瑾对上二人的眼神直接说道:“咱们这一批秀女未进宫时,宫里三妃互相制衡,没有谁强谁弱之说,但是自从婕妤得宠以来,庄妃娘娘几次想要压一压婕妤都以失败告终。在这样的情况下,想要压制婕妤就得借力打力,在这宫里也只有太后了。”
因为只有太后才能牵制皇帝。
只要太后牵制住皇帝,想要对付婕妤自然事半功倍。
“所以,为了讨好太后,庄妃娘娘便是有些名声上的损伤也不会放在心上,再说这件事情便是传出去又能如何?别人只会赞扬庄妃娘娘善解人意,敬重太后。”
至于太后心中到底是谁的功劳,别人会在意吗?
不会。
只有失去银子的嫔妃才会介意,但是失去银子的嫔妃位份不及庄妃,又无宠爱在身,无人撑腰之下,这亏也只得硬生生地咽下去。
宋云昭觉得很有道理,她看着冯云瑾问道:“可有破局之法?”
冯云瑾犹豫一下,这才说道:“或许,只有舒妃娘娘出面才能名正言顺。”
婕妤虽有宠,但是位份不如庄妃,自然是矮人一头。
“可要说动舒妃娘娘出面也不容易。”韩锦仪皱眉说道。
宋云昭想了想,道:“也不难。”
冯云瑾并不意外婕妤这样说,韩锦仪倒是有点意外,她问道:“难道婕妤要出面?”
“也不是不行。”宋云昭当然不能看着庄妃铸造武器对付她,眼下先拆了她的炉灶再说,其他的都不重要。“不过,你们也得帮我去递个消息出去。”
“这没问题,只是婕妤要是这样与庄妃对上,怕是庄妃日后更加针对你啊。”韩锦仪担忧的说道。
冯云瑾便道:“便是婕妤安分守己,难道庄妃就会放过不成?”
当然不会,只要宋云昭一日得宠挡她的路,她们就是敌人。
“那事不宜迟,我们兵分两路立刻行动。”冯云瑾开口说道。
韩锦仪立刻点头,“可以。”
宋云昭却叫住二人,“你们以谁的名义放消息?”
说的二人一愣。
宋云昭看了一眼翠微宫的方向,“你们先回去等我消息,可以先跟交好的人透点风声,只说舒妃娘娘不满庄妃娘娘此举,其他的先不要多言。”
冯云瑾立刻就明白了,“嫔妾等婕妤好消息。”
韩锦仪后知后觉也懂了,要拖舒妃娘娘下水,她们不能先把人扔到水里,得让她自己心甘情愿下去。
这么一想,韩锦仪就有点心虚。
等出了忘忧宫,她低声跟冯云瑾说道:“咱们这样做,万一舒妃娘娘迁怒婕妤怎么办?”
“若无把握,婕妤怎么会提起舒妃娘娘?”冯云瑾笑,“舒妃娘娘肯定不会看着庄妃娘娘在太后面前风光的。”
这是三妃之间的制衡。
她之前不是想不到这个主意,只是她做不到劝说舒妃出手。
但是婕妤不一样,她总觉得舒妃娘娘待婕妤与旁人不同,但是又说不上到底哪里不同。
宋云昭打定主意,特意换了一身鲜亮华丽的衫裙,带着人直奔翠微宫。
翠微宫里,舒妃正在跟文嬷嬷说话,显然已经知道了庄妃的举动,正满脸不高兴,听着宋云昭来了,她嘴角抽了抽,对着文嬷嬷说道:“这个时候上门,肯定没好事。”
文嬷嬷笑道:“娘娘说的是,不过若是宋婕妤为了庄妃娘娘的事情而来,倒也不是坏事。”
“把人叫进来吧。”舒妃绷着脸说道。
“是。”文嬷嬷笑着出去,很快就把人请了进来。
“臣妾见过舒妃娘娘,娘娘安。”宋云昭进殿上前行礼。
舒妃看到宋云昭就头疼,但还是对着她说道:“宋婕妤可真是稀客,怎么今日到本宫这里来了?坐下说话吧。”
宋云昭入座道谢,这才直接说道:“臣妾为何而来,想来娘娘已经猜到了。”
舒妃也不绕弯子,看着宋云昭说道:“你要是为了庄妃的事情来的,本宫可没什么好主意。”
宋云昭:……
你嘴巴拒绝的倒是痛快,但是你的眼神没这么说啊。
宋云昭作势叹口气,这才说道:“既然娘娘这样说,臣妾也没什么好说的了,只是等太后娘娘回宫,以庄妃娘娘之举必然会成为太后娘娘赞赏的嫔妃,若得太后欣赏,庄妃娘娘的声势必然更上一层,届时舒妃娘娘跟婉妃娘娘怕是要委屈一二了。”
舒妃明知道宋云昭这话挑拨离间,但是听着就是不开心,她看着她说道:“那又如何?”
“既然舒妃娘娘不在意位居庄妃娘娘之下,您就当臣妾这些话没说。”宋云昭说着就起身,“三位娘娘在宫中多年平起平坐,既然娘娘能想得开,云昭便是小人之举了,如此不打扰娘娘,臣妾告辞。”
“站住!”舒妃看着说走就走的宋云昭,这狗脾气比她还大,她就问一句甩脸子就要走!
宋云昭回眸,“娘娘可还有什么吩咐?”
“坐下。”
宋云昭迟疑一下,还是重新坐回去。
舒妃瞧着她这样子更来气了,但是又不好再把人气走,虽然知道她是故作姿态,但是万一要是真的呢?
等把人气走了,再把人请回来,她的脸不是脸吗?
“你既然来了,必然有想法,说说看。”
宋云昭瞧着舒妃憋气的样子,委实有点想不明白,分明是双方得利的事情,舒妃到底脑补了什么,自己把自己气成这样。
“臣妾的想法很简单,庄妃筹银不合宫规,舒妃娘娘身为三妃之一,理应为受苦的嫔妃讨个公道才是。”
宋云昭这怂恿她跟庄妃打一架的意图简直是毫不遮掩,如此不要脸的话,她是怎么说出义正辞严的语气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