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uperpanda 作品

第33章 Saint Games收购案(八)

周昶没再说下去, 因为新人已经走到那名牧师的面前,牧师念了一大段话,经鸿这儿听不清楚。

接着就是一对新人随着牧师宣读誓言。

他们转过身子,面对彼此, 牵着双手, 望着对方的眼睛。

这时经鸿才看清楚了那对新人的样子, 男人很英俊,女人很美丽,是一对璧人。

可能因为到了关键的部分, 观礼的人在栈桥上默默地向教堂的方向挪了挪, 既靠近了他们, 又不惊扰他们, 经鸿周昶也跟在后面。

轻轻的誓言随着风飘荡过来。可能因为事先知道结婚誓言的内容,虽然只听见了零零星星几个单词, 经鸿也能拼凑出来完完整整的一段内容。

他们说:“i……take you…… for mitted yourselves to one another……through the sacred vows that you have taken and by the giving and receiving of these rings……i now pronounce you husband and wife.”

他们已经说出口过神圣的誓言,他们从此便是一对夫妻。

牧师又对男人说“you may now kiss the bride”,新人开始拥吻。并不是仪式上面敷衍的吻,新郎垂着眼眸,新娘闭着眼睛,圈着丈夫,在蓝天下、碧海间,用心地感受着这饱含爱意的、温柔的、软软的吻。

一吻结束,亲友以及围观的人都鼓起了掌。

经鸿、周昶也不例外。

新郎新娘这时才对观礼的人挥挥手,一个挽着另一个,是最亲密的模样。

婚礼结束了,新人开始与家人们拍合影,围观的人渐渐散去。

经鸿周昶走下木桥。正好午餐时间到了,周昶问经鸿:“一起吃点儿东西?大岛上面也有几家非常不错的餐厅。”

“行啊。”经鸿也没拒绝,反而是享受了这难得的与周昶并非竞争对手的时光,“哪家?”

周昶沉吟了下:“deelani吧。海味。”

经鸿又说:“行啊。”

哪一家都无所谓。对于“吃”,经鸿其实并不执着,他太忙了。

二人结伴走进deelani餐厅,寻了一家靠窗、靠海的位置。

桌上摆着新鲜的花,是一支玫瑰,毕竟这里绝大多数的客人都是夫妻。

“经总先去洗手间吧。”周昶一笑,“我占着座儿。”

经鸿也没客气。他站起身,推开椅子,目光淡淡扫了一眼,便向洗手间走过去了。

经鸿回来后周昶又去洗手,中途看了一眼公司邮箱,处理了点要紧工作。

个别事儿比较麻烦,于是周昶走出餐厅,到外面打了两个音频电话。

本来觉得挺抱歉的,将经鸿自己晾那儿了,结果周昶没想到,当自己再回到餐厅时,却赫然发现经鸿对面儿坐了一个女的!

女生靓丽而又热情,说着一口流利英语,但长相不像有欧美血统,倒像是中东那边的,黑发、黑眼,但高鼻深目,风情万种,但大概是很小就移民北美,或者本身就是二三代。年纪很轻,应该是与父母一起来度假的。

此刻两人交谈甚欢,女孩正给经鸿展示手机里的什么东西,经鸿听得非常认真,还时不时搭两句话。周昶站了会儿,经鸿竟完全不曾发现他其实已经回来了。

周昶静静看了会儿,走过去,在经鸿他们旁边的一张桌边坐下了。

他拿起酒单翻了翻,要了一杯威士忌。

也是巧,他才刚坐下,正前方靠着窗的一个女孩突然回头看了看,长得有点儿像某个明星年轻时,二人目光正好碰上,周昶忽然微微一笑。

他知道自己的魅力,而后果然,那个女孩犹豫片刻,端起酒杯走过来。

经鸿这回看见了,向周昶飘去一眼,二人目光碰了一瞬。

可周昶蓦地觉得无聊。

对方已经走到眼前,周昶站起来,说:“抱歉,我的同伴在那边儿,刚刚好像聊完了,我必须要过去了。”

女孩儿停下步子,一脸的“excuse me?”“你究竟有什么毛病?”“你是不是欠抽。”“我要跟姐妹们吐槽。”

旁边,对着陌生人,经鸿也说:“不好意思,我的同伴回来了。”

“啊……”那个女孩看看周昶,又问经鸿,“那,今天晚上能一起在这附近逛一逛吗?”

“不了。”经鸿说,“祝假期愉快。”

经鸿不傻。对方兴趣非常明显,又恰好有个哥哥在p大念着博士,给经鸿看了照片,又给经鸿看了别的。

对方走后,周昶在经鸿的对面位置坐了下来。

在落座的过程中,周昶一直看着经鸿的眼睛,经鸿也是,二人视线带着钩子,相互捕捉、相互猜测。

周昶觉得经鸿好像已经看透了自己,又好像没有。

坐下后,二人目光又交缠几秒,经鸿低下头,对着菜单将看不看的,问周昶:“吃什么?这家餐厅名气挺大的。”

周昶也翻开菜单,说:“名气大又说明什么。我上一次在post ranch还吃着了发霉的东西。”

经鸿笑:“什么东西发霉了?”post ranch,加州一号公路旁最著名的奢侈酒店,颇受好莱坞明星和硅谷富豪们的青睐,里面餐厅也挂着米其林的星级。

周昶说:“蓝莓。端上来时浑身白毛儿,跟毛线团儿似的。”

经鸿这回笑出了声,问:“你吃了?”

“当然没。”周昶有一搭没一搭地聊天,“我又不瞎。”

“了不起。”经鸿揶揄,“真没想到周总还能认出来长毛的东西呢。”

周昶问:“……我为什么认不出来?在你眼里我究竟是什么人?”

经鸿挑着眼睛看他:“传说中周总家的英式管家用乒乓球儿练端盘子,讲究得很,我还以为小周总这一辈子还没见过发霉的东西呢。”

周昶从菜单上掀起眼皮,幽幽地看了经鸿一眼,说:“英式管家过来时我都已经上本科了。”

一顿饭竟然十分愉悦。

窗外海浪不断地拍。

印度洋上阳光强烈,明亮到了甚至虚假。白茫茫的,汹涌着、动荡着,仿佛要把整座岛屿都淹没。

经鸿从落地窗望出去,望向太阳,只觉太阳耀眼炫目。千万个金箭头、银箭头,乱箭齐发,在天地间横冲直撞,好像把整个空间都穿透了,一直射进餐厅里来。

有些眩晕,有些恍惚。

…………

午后二人分别叫了两艘小艇回私人岛,没再联系。

而当天晚上,经鸿再次没忍住。这一回,他泡在浴缸的泡沫里,仰着头,枕着浴缸后的大理石,因为温度也因为别的,全身皮肤粉红一片。最后的时候,他的眼前竟再次浮现周昶那天的身体。

次日一早,经鸿起来后又优先处理了几样批复,而后到大岛上的网球场跟其他人打了几盘。好不容易过个假期,当然最好是能锻炼锻炼。

没想再次遇到了周昶。

周昶从健身房出来后需要路过网球场,无意中看见经鸿后便在场地边站了会儿,眼中闪过一丝惊艳。

等经鸿出了球场,周昶说:“经总这有专业水平了。”这番话并非恭维,周昶自己也会打打网球,但经鸿显然打得更好,周昶对自己和别人一向都有正确的评价。

经鸿纠正他:“叫经鸿就好。”

周昶说:“抱歉,叫习惯了。”

经鸿接着一开始的话茬:“其实网球是我唯一一项能拿出手的,都练了二十几年了。”

“大学时候打过半职业么?”

经鸿点头:“进过stanford的校队,拿过全美冠军,但队友水平实在太强,我几乎没当过正选。唯一一次参加比赛是大三的那一年,和别的人组了双打,跟着队伍混的冠军。”

“当然。”周昶也略懂,“stanford的网球一直很强——正选球员毕业之后应该都打职业了吧?”

“也不是。”经鸿说,“能人太多。有一些人知道自己的能力,当程序员去了。事实上,我们当初的一号种子……这些年atp的最高排名是141。”顿了顿,经鸿又说,“我刚知道时还有点儿感慨。我当初无论如何也赢不了的那些对手,其实连世界的前一百都打不进去,人外有人。”

“……嗯。”周昶明白经鸿想说的事是什么。

能人太多,网球如此,it亦如此。他们确实在高位上,可这并不说明他们的能力就真的无人能及了,他们需要认识到他们现在的一切有运气成分。

难得的清醒。

“清醒”其实并不容易。在这一行,成功的人总喜欢将他的成功归因于自身,大谈成功学,有意或者无意地忽略掉或许是最重要的东西。

他们再次想到了一处。

经鸿又问周昶:“我不太懂游泳的事。但你的蝶泳,好像也有专业水准?”

周昶说:“200蝶偶尔能进2分05,极偶尔。这种东西想提高一秒钟都要付出巨大代价,没时间。算了。”

经鸿点头:“正常的。我明白。”这些年,网球也渐渐变成单纯的兴趣爱好了,多巴胺都在别处释放。

经鸿走后,周昶看着经鸿背影。

他委实是没想到,经鸿网球能打成这样。

平时总是西装笔挺,刚才却穿着t恤短裤,一拍一拍的,动作舒展。虽然,从那一拍一拍中,周昶依然能看出来很多经鸿本身的性格——充满耐心,打拉锯战,但一旦抓到机会,就又凶又猛,直接咬得对方翻身不得。

…………

打完网球,告别周昶,经鸿回了自己的套房。而后他也没再出去,就坐在书房的圆桌前,一边看看窗外海景,一边翻翻手里的书。这其实是一本闲书,一个导演的自传,经鸿已经读半年了,他实在没有闲暇时间。

不过看样子今天下午便能读完,他整个心情都变得极好。

经鸿没赶什么行程,马尔代夫最常见的浮潜、深潜、冲浪、海钓等等活动他一样也没参加,他就只想放松放松,即使绝大多数海上活动经鸿都能玩儿一下,或多或少。

他这几天就散了散步。可大岛已经逛完了,连那两个红酒博物馆和珠宝博物馆都看过了。

事实证明,只要有点时间,一本闲书很快便能翻到最后一个段落。

导演感谢他的妻子,说,如果不是他的妻子,一身戾气的他现在恐怕在监狱里,而不是在片场上,他的妻子拯救了他。

读完后,经鸿放下手里的书,回味了会儿,又走到书房的落地窗前,拉开落地窗,任凭海风吹拂过来。

接下来的这个晚上如何打发呢?

这时候房间的电话适时地响了几声。

经鸿以为是酒店的服务团队,接起来,才发现对面是周昶。

“经鸿,”周昶按照约定叫他的名字,“大岛今晚有个篝火舞会,你知道吧?”

经鸿反问:“篝火舞会?”显然经鸿并不知道。

“嗯,”周昶回答,“酒店组织的,算一个event。几个著名的音乐人会来这儿当舞会伴奏,弹弹吉他之类的吧,今天晚上酒店也会开几瓶儿博物馆的上好红酒。”大岛上有个红酒博物馆,里面全是珍藏好酒。

经鸿来了一点兴致,问:“几点钟?”

“晚上八点。”

“好。我去看看。经鸿答应了,“反正也没什么事儿,明天就回北京了。你呢?”海浪、沙滩、篝火、红酒、吉他、舞蹈,很适合当这次度假最后一天的配菜。

周昶答:“我也会去看看。”

“那到时候见。”

“到时候见。”

八点,大岛沙滩果然与白天的时候完全不同。

海边柔软的沙滩上,几十个篝火炉子围出来了一大片的圆形空地,炉里填满了当地木柴,篝火正熊熊燃烧。金属制的篝火炉壁被镂空了一些图案,是月亮和群星。透过那些月亮群星,里面橙红的火焰正不断跃动不断起舞。而场地的正中间还有一个更大的篝火炉。

空地上方,几十条黄色灯链从几十个篝火炉旁被拉到了空中汇聚,每两个篝火炉的中间都会被拉起来一条灯链。灯光好似一顶帐篷,温柔地、轻轻地罩下来,罩着中间的舞场。整个地方亮如白昼,而旁边就是黑沉沉的大海。

月光倒映在海面上,为海面开辟出了一条狭长的云汀,水波晃动,银鳞一般。月光明亮,偶尔几朵清云飘过,让月亮含羞带怯的。浪潮声声,海风吹拂。

场边摆着一个吧台。吧台是三面的,外面全都摆着椅子,最内侧则供服务生进进出出地服务客人。

吧台旁边,一个乐队在弹吉他和贝斯,还有乐手在弹钢琴和拉手风琴。

在吧台前,经鸿找到了周昶。周昶还是穿着一件休闲衬衫,左胸口处带着一片金色暗纹,好像是一只鹰。他正坐在吧台一侧,面对着场地,背对着吧台,手里捏着一杯酒,两条长腿支着地,懒懒散散的样子。

经鸿走过去,说:“嗨。”

周昶眼皮一抬:“来了?”

“嗯。”经鸿坐上周昶旁边的那张凳子,扯过酒单看了看,点了一杯。在这个度假小岛,他们两个认识的人总不至于还分开来。

周昶轻瞥一眼,一哂,说:“这酒可烈。说是鸡尾酒,里头都是龙舌兰。”

“无所谓。”当年陪着客户,白酒一杯又一杯,也没什么。

周昶笑笑,不说话了。

酒上来,是紫粉色的,清澈漂亮,辛辣当中透着香甜,味道还不错。

舞会很快正式开始。

乐队奏了一首舞曲,轻快活泼,吧台边上的人以及远处沙滩上的人纷纷过去、纷纷下场。

前行、后退、横移、旋转、抬腿、扬臂、扭胯、转身。他们揽着她们的腰,她们把着他们的肩。他们和她们的手紧紧握着,难舍难分。

一曲过后,人们动作定格,两三秒后慢慢放松,而后静静等待下一支曲。

很快下支舞曲便被奏响,人们再次舞了起来。

他们脸上带着微笑,两个人的心灵完全默契,两个人的步伐完全统一。

几杯酒下肚之后,经鸿脸上有些烫。

他不知道酒量这玩意儿居然是会退步的。这几年他不应酬了,不喝酒了,头竟隐隐发晕,神经麻木,思维好像也僵在某处了。

周昶喝得好像也不少,服务团队已经收走他好几个空酒杯。

经鸿用手里的玻璃杯冰了一下自己的脸,问周昶:“过去看看?”

周昶放下杯子,点头道:“好。”

于是他们走到场边,面对着大海,隔着一处篝火炉上欢快跃动的火焰看场地中的男男女女。

都跳得极好。

女士们穿着漂亮的礼服裙,露着光洁的手臂、健康的小腿,尽情展示自己的美。

其中几位非常擅长舞蹈,她们的身体热辣性感,像跃动着的精灵,在跳舞的时候远比平时要鲜活。

“红尘俗世,痴男怨女。”周昶突然说,“不过,也有像这样一块儿起舞的时候。”

他也喝了不少酒,与龙舌兰一样烈的威士忌。

随着时间渐渐推移,有一些人下了舞场,喝酒、休息,过一会儿再回去,过一会儿再休息,一波一波的。

渐渐地,大家全都喝了些酒,气氛变得时而热烈、时而缠绵起来。

空气里渐渐带上了些荷尔蒙。

舞场外依然还是印度洋柔情的热浪。

绵绵密密,欲说还休。

某一支曲分外粘滞。

曲子很慢,在热带傍晚的风里好像凌乱的梦的片段。

空气也扯出了丝,枝枝蔓蔓,情侣们交握的手渐渐松开,女人们的两只手都搭在了男人们的肩上,男人们的两只手也轻落在了女伴们的腰际,一对一对随着音乐轻轻地摇、轻轻地晃。

柔歌慢调中,有些情侣开始一边跳舞一边亲吻,他们眼睛看着对方,满满的全是爱慕。整个世界都消失了,眼中就只剩下彼此。

他们晃动着,其中两对不管不顾的南美情侣在角落里更加大胆,男人的手落得更下,夫妻两人随着音乐轻轻地摇,目光单单注视对方,眼神浓稠黏滞,看对方时拖泥带水,时不时地亲吻彼此。

马尔代夫一向是蜜月圣地,新婚情侣多,空气里充斥着荷尔蒙的腥咸味道。

含情的眼瞳、无言的嘴唇、性感的腰、背、腿和踏着音乐的穿着高跟鞋的脚。

经鸿本来就晕,夜间的海风一吹,好像更晕了。

脑子里是周昶那句:红尘俗世,痴男怨女。

当“经总”的日子多了,这些词儿好像很远。

眼前,粘稠的音乐声中,经鸿眼前距离极近的一对情侣终于也开始亲吻,他们一下一下汲取对方嘴唇的味道,动作轻柔,眼神缠绵。两个人旁若无人,天地之间好像只有他们二人单独存在。

也不知道怎么回事,经鸿、周昶同一时间望向了对方。

经鸿可以看清楚周昶眼中倒映着的篝火火焰。

他们站得不算非常近,都在圈外,在圆形的弧线外,隔着几步距离。

一条灯链横在两人的中间,看起来碍事极了。

还是不知道怎么回事,对着周昶,经鸿就弯弯嘴唇,笑了一下。

不是礼貌的笑,而是直勾勾地盯着对方,弯弯嘴唇。

为什么要笑呢?经鸿心里也问自己,他其实隐隐知道,自己这一笑,大约是要惹事的。

果然,看见这笑,周昶立即走过来,声音散在晚风里面,他主动问:“经总……经鸿,想不想也跳一支舞?”

经鸿点头。

周昶又道:“换个地方?”

这里全是异性舞伴。经鸿脑子转不动,也勉强知道他们两个有头有脸,是不应该被任何人认出来的。

于是经鸿又点点头。

舞场后面就有一条长长窄窄的沙路,周昶记得顺着走,没多久就有一个小小的圆形空场,里面还有秋千架。

周昶走在前头,经鸿走在后头,经鸿知道自己还能退出去,可他却没有,只是默默地跟在后头。

时间好像过得很快,又好像很慢。

到了空场,周昶问经鸿:“这儿,行么。”

一个圆形的小空场,脚下全是海边的沙,四周则全是高高大大的椰子树,某两棵树间有一个小秋千。这里距离海边很近,几层椰树另一边就是方才的篝火和舞场,他们依然可以听见音乐家们的悠扬音乐、吧台边的隐隐人声、还有夜间海浪不间断的冲刷。

经鸿只穿了一件简单的白色衬衣,他望望两边,点点头,意思是“行”。

也许是应客人们的要求,刚才那段音乐又重复起来,曲声悠扬,像情人间的低语。

周昶想捏经鸿的手,可经鸿却一躲。他们两人都只会男步,可两人分外默契,都是一手扶着对方的腰,一手搭着对方的肩,姿势别扭,却又奇异地相融。

足底是清晰的沙沙声。

他们随着音乐轻轻晃动身体,而后,自觉或不自觉地,目光都落在了对方的唇上。

两人都喝了不少,经鸿喝的鸡尾酒里有果汁、糖浆,在今晚的月色之下,他的嘴唇红艳艳的,又带着润,上唇含着一颗唇珠,下唇形状十分饱满,是皎白的月光下最显眼的一个存在。

而周昶的唇紧紧闭着,薄薄两片,有完美的弧度,平时显得过分冷情,可此时却不是。因为喝了不少葡萄酒,在月光里也分外扎眼。

他们就摇着,看着,眼里只剩对方浓郁的眼和浓郁的唇。

而后,不知道是谁先主动,大概是同时,他们就开始疯狂地接吻。

起初还带着试探,一次一次一触即分,可很快,吻就如雨点般密集,一下一下不间断地吻,每一下都带着吸-吮,发出一些“啧”的声音,再接着就演变成了深入的、疯狂的舌吻。

他们扫荡着对方口中残余的酒精,味道辛辣而又甜美,像这个人。

在理性之前,本能先行。

不知道是酒精的怂恿,还是海浪的诱惑,他们几乎同一时间感受到了对方内心的躁动,而后本能地呼应了彼此。

音乐声渐到尾声。他们俩在林中搂着,狂乱地吻,难分难舍,而且,似乎依稀感觉到这个吻要结束了,反而更用力、更粘稠,舌尖疯狂扫荡,想抓住这最后的放纵,空气温度不断升高,呼吸随着亲吻节奏也渐渐地狂热起来。

一直吻到音乐声停,他们舌尖发麻,呼吸困难,周昶才问经鸿:“要不要去我的房间,再喝点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