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清晨8:00, 虞芙尚未睡醒,明奕言没有喊他。
悄悄将虞芙的闹铃按掉后,明奕言思考今日该做什么早点, 虞芙有些挑嘴, 兴致又去得快, 必须要换着花样给虞芙做,虞芙才能勉为其难多吃几口。
他正思索着, 酒店房间的门被刷开。
这家酒店在闻家旗下, 闻绪泽近日工作很忙, 身为财团主人的他每天都要为各种订单花费心思,金赛泽的行程也满满当当。
这会儿金赛泽忙了个通宵, 刚从国外飞回来,一下飞机马不停蹄地来了。
年轻俊美的面庞因国际航班略显疲惫,但他的眉梢却高高挑起,兴奋不已,一想到能见到虞芙,他整个人情绪上扬。
“芙芙还在睡觉。”
明奕言只回头瞥了一眼,继续专注手下的菜谱,他慢条斯理地为自己系上围裙, 没瞧见金赛泽一瞬的变脸。
快速扫了一遍室内, 套房里只有虞芙和明奕言二人,金赛泽声音放轻,用毫不掩饰攻击性的脸质问:“昨天你偷偷爬芙芙的床了?”
明奕言:“……”
什么玩意儿,这傻逼宫斗剧看多了吧。
金赛泽轻手轻脚进入卧室,同一时间, 躺在床上的人慢悠悠坐起, 小脸蛋还有些迷糊。
虞芙看起来根本没有睡醒, 同金赛泽朦胧对视一眼,还要倒回去继续睡,下一秒想起自己好像还有工作不能睡懒觉,不耐烦地抽了抽眉毛,又硬生生逼自己坐起来了。
有时候不得不佩服金赛泽的眼力见,瞧出虞芙没有力气,便快速爬上床坐在虞芙身后,给虞芙当柱子支撑。
明奕言身上还穿着围裙,手里拎着纯白的小棉袜,握住一截白皙精致的脚踝,帮虞芙穿袜子。
虞芙还没有睡醒,靠在那儿懒洋洋的,雪白发丝随着小脑袋一起,轻轻地晃荡。
他仍旧有些没睡醒,睡眼惺忪朦胧,眼睫微微颤着。
“怎么跟小宝宝一样。”金赛泽用手梳着虞芙的头发。
闻声,虞芙翘起眼睫:“我比你大。”
“……?”这下轮到金赛泽惊讶了,“真的?”
骗他的吧?
他们是同一个学校里出来的,虽然之前不认识,但或多或少会有机会瞧见对方的档案,里头年纪写得清清楚楚。
虞芙明明比他小。
金赛泽不知道,虞芙的年纪的确比金赛泽小两个月,但该副本中原身份的设定比金赛泽大,只不过原身份为了在娱乐圈更吃香,把自己的年纪改小了。
谁知道现在的原身份已经消失了呢?取代他的是虞芙,虞芙年纪比金赛泽小又怎么样?
虞芙非说自己比金赛泽大,还有人能揭穿他吗?
“本来就是。”虞芙说,“不信你问奕言哥。”
虞芙笃定明奕言会站在他这边。
明奕言说:“确实。”
他知道虞芙改过年龄这件事。
改年纪这件事在娱乐圈内很常见,不管男女艺人都会把自己的年龄改小,以便未来发展。
但他不知道的是,改年纪的是原身份,虞芙的实际年纪其实比金赛泽要小。
一直以为自己比虞芙大且想着以后要哄虞芙喊自己哥哥的金赛泽,憋得满脸通红,他本来就美黑过,当下看起来更黑了。
虞芙侧过点身,雪白的手轻轻搭在深色的、明显大一号的手背上,锁骨凹出漂亮的弧度:“那你是不是要喊我哥哥?”
“什么哥哥,你……”
“不喊算了。”
虞芙头还没转回去,就听到金赛泽的声音,他不耐烦地撩起眼皮,目光冷淡带着点厌烦。
金赛泽就是在这样的目光中煎熬又挣扎,最终妥协了。
“哥哥。”声音很轻。
“没听见。”
有了最开始那一次,接下来金赛泽喊得如鱼得水:“哥哥,我好想你。”
“我不想当偶像了,我直接回家继承家业吧,然后拿家里的资源给你铺路。”
明奕言用一种惊悚的目光看过来。
金赛泽完全不知道自己这话有多骇人,他只知道他这段时间赶行程每天都很忙,忙到连碰手机的机会都很少。
可尽管时间被大大小小的行程填满,他仍旧感到自己无时无刻不在想念虞芙。
得知虞芙在拍戏,他每天拖人给剧组送奶茶送水果,生怕虞芙饿着冷着,又或是被谁欺负,甚至因为过度忧虑,他还失眠了一段时间。
金赛泽进入娱乐圈是因为他不想被家族掌控,他讨厌家族里循规蹈矩的生活与死板的规矩,出道并不是他热爱的事业,而是一种证明自己的反叛途径。
可现在他不需要了,现在的他觉得回去继承家业也不错,至少这样能不让虞芙在圈内被欺负,并且能随时随地陪着虞芙。
对这个提议,虞芙直截了当拒绝,他不需要金赛泽为他做出任何牺牲。
面对他的拒绝,金赛泽有些失落,但他已经做好了决定,不管虞芙说什么,他都不会轻易改变。
做偶像本来就不是他的梦想,只是他暂时的目标,现在他有更想做的事了。
金赛泽并不能在酒店待太久,他下午还有一个杂志封面要拍,近日还有一场演唱会,他必须参加排练。
他恋恋不舍地离开酒店。
虞芙最近没什么事,可以好好休息。
中午补了个午觉,睡醒之后,虞芙的精神好了许多。
打开手机随便看着,微信多了个红点提醒,他随手点开一瞧。
这是金赛泽发的朋友圈。
【芙芙我wife:我没谈过恋爱,从来不和别人说话,从小就是哑巴。现在单手能把砖头攥碎,身体倍儿棒,现在我等一段恋爱,等一个叫芙芙的命定之人。】
还特地@了虞芙提醒他看。
生怕他看不见似的。
虞芙:“……”
有病吧……
金赛泽真的不会觉得丢人?
光是瞧着这密密麻麻一小段,他都头皮发麻,他实在难以想象,金赛泽到底是以什么心态打出这一串字。
金赛泽朋友圈里没有别人吗?他真的不怕在社交平台上出丑吗?
再怎么说,金赛泽也是知名偶像,要是好友截图发到外界,也不知道别人会怎么嘲笑他。
还有这个网名……金赛泽是什么时候改的?!
他能让金赛泽改掉吗?
最可笑的是,底下还有闻绪泽的评论。
【闻绪泽:确实。我是男的,但我觉得男人还是得守住自己的贞洁。】
【闻绪泽:男人还是得本分一点,不要穿着暴露,哪怕见不到我的宝贝,我还是每天把自己捂得严严实实,不像某些人穿着个大背心去开演唱会,那么大块肌肉露出来是想吓死谁?伤风败俗。】
【闻绪泽:还有,把微信名改了,改成“芙芙我舅妈”。】
【芙芙我wife回复了闻绪泽:滚。】
虞芙冷着脸关闭手机,这俩人戏真多。
明奕言给他准备了午饭,他坐在床上漫不经心地吃着,明奕言说:“最近有一场酒会,很多大咖都会过去,只有有名气有身份有地位的人才有机会获得邀请函。如果能参加这场酒会,对你以后大有帮助。”
这种商业性质的酒会上有许多潜在投资方与资源,说不准某个导演赏识你,下部剧就找你了。能够参加高层次的酒会,也在在一定程度说明自己的水平。
“你收到了四张邀请函。”
分别是路家、闻家、金家递来的邀请函,以及明奕言使劲浑身解数,用人脉关系得到的一张入场券。
虞芙咬着筷子,等待明奕言接下来的话语。
明奕言不会无缘无故提起这件事,接下来他一定还有话说。果不其然,他停顿没多久后,有些落寞自责地垂下眼眸:“路扶修想带你去挑选高定服装,约在今天傍晚。”
说是说看服装,但这个时间点太过巧妙,任谁看了都能看出路扶修打的什么心思。
——他在约虞芙吃晚饭。
闻绪泽送来邀请函时,也将各大高奢品牌的高定送来,他出手阔绰,恨不得把所有最好的东西捧到虞芙面前,服装华丽、设计师出名,出发点是好的,但并不是很适合现在的虞芙。
一旦虞芙穿上这些只有一线才有机会接触的高定服装,外头的人还不知道怎么编排虞芙。
路扶修整理出了一些小众却不失格调,同时又很难预约的服装品牌,这些品牌通常做私人服务,只接vip客户的单。
不论是他们之间的谁,随手给出的东西都是明奕言难以达到的,在比自己优秀许多的情敌面前,他再一次感到自卑与失落。
“如果我不去呢?”虞芙问。
如果要参加酒会,服装是个讲究,他对这方面的确没什么研究,但也知道不能失了礼数。
现在时间紧,明奕言去借衣服明显来不及,许多好的资源都已经被借走了,留下来的能有什么好货?
这也是明奕言没有思虑周全,主要是其他艺人早就在三个月前开始着手准备,联系各大品牌方,明奕言当时都决定退休潇洒去了,哪儿还能想到今天呢?
“路扶修的意思是,如果你不去,他可以安排专业设计师陪你。”明奕言将原话传达,“但路扶修是这几家品牌的资深客户,并且许多设计作品都有他的参与。”
虞芙思索了一会,傍晚这个时间点必须要吃晚饭,吃完晚饭再去看衣服,晚上回来吃明奕言做的宵夜。
完美的安排。
“知道了,那就去吧。对了,路扶修知道我讨厌吃什么吧?”
*
路家。
路星瀚需要回家拿点东西,顺便见见自小照顾他的老管家。
“少爷。”管家看着路星瀚,一脸慈爱,“长大了,都比我高了。”
“林叔,你真的不跟我去国外生活吗?”路星瀚从小被林叔带大,林叔没有孩子,将他当亲孙子看待。
路星瀚不止一次提出要带林叔出国,他会将林叔当家人对待,但林叔在路家待习惯了,年迈的人总是害怕更换环境,不止一次拒绝了路星瀚的提议。
“我年纪大了,没几年好活,还是不给你添乱了。”林叔笑着摇摇头,“这是罗小姐当年留下来的画,我一直替罗小姐收着。”
罗小姐,便是路星瀚的母亲。
二人又寒暄一阵,路星瀚道完别后,抱着画往大门外走,却不料正好撞见路扶修回家。
原本和缓的神色变得厌恶且烦躁,路星瀚扯了扯嘴角,怎么这么晦气?他特地挑了这个杂种不在的时间回路宅,结果真是倒霉,又撞上了。
路星瀚全当没看见这人,面无表情地往外走,身后的路扶修唤住了他:“你没有上飞机,父亲很开心,他让我找机会和你聊一下。父亲一直在找机会弥补你,林氏千金的小姐恰好回国,既然选择再在国内待一段时间,可以找机会……”
路星瀚冷道:“你这么喜欢林氏千金,你怎么不结?”他故作恍然,轻蔑道,“林氏千金可是正统的血脉,怎么可能瞧得上私生子?”
路扶修对路星瀚的阴阳怪气习以为常,他在十二岁那年被接进路家,同年,六岁的路星瀚被母亲接出国。
他一直知道路父并不喜欢他,把他接进路家,无非是他有利用价值——他在年纪极轻的时候,就展露惊人的经商天赋与远超同龄人的城府。
哪怕被言语挑衅,路扶修仍然记得母亲教诲,不能外露情绪,况且路星瀚也不值得他有情绪波动。
路星瀚扭头要走,忽然,目光定住。
路扶修的手机屏幕亮了亮,有人给他发了一条消息,屏保露了出来。
熟悉的面孔。
是虞芙。
一个电话弹了进来,路扶修以为路星瀚走了,坐在沙发上接通电话:“嗯,定在望江阁,记得清场。”
“芙芙不喜欢太重口的食物,至于忌口……挺多的。”他带着笑意说了一连串,最后状似无奈实际炫耀一般道,“的确有点挑食。”
路星瀚的眼睛眯了迷,短短时间内,多种可能性在脑中盘旋。
那日离别,他得知对方是某个新出道的人气偶像。
他一直克制自己,不让自己去想虞芙,可每日午夜梦回,他都会被惊出一身汗,随后黑着脸去浴室洗澡。
哪怕路星瀚一再否认,他也不得不承认,他的确被这个只有一面之缘的人迷住了。
没想到世界那么小,路扶修也认识虞芙,看样子,二人交情不浅。
难道路扶修也和虞芙认识?
但是不应该吧,他虽然和路扶修不对付,但也知道路扶修根本不关注娱乐圈里的事情,就算公司找代言人、拍摄广告之类的,路扶修只是做最后决定。
他们是怎么认识的?
*
望江阁里里外外都有路家的人守着,路扶修财大气粗包下整个餐厅,今日只接待他们一桌。
明奕言进都进不去,只能在门口幽怨地看着虞芙被服务员接待。
餐厅里布置精美,处处可见空运而来的鲜花与装饰物,淡淡的香氛恰到好处前缀氛围,灯光昏黄,营造出一种浪漫而又温馨之感。
工作人员为今天的餐厅布置下了大功夫,他们每个人都知道,路扶修要招待一个很重要的人,而且这个人大概率是路扶修正在追求的心上人。
用心布置场地的同时,他们不免感到好奇——到底是谁?才能让路扶修如此花费心思。
虞芙今天穿了一套很简单的白t黑裤,哪怕装扮再朴素,一路走进餐厅,仍惹来不少惊艳的注视。
脸蛋白净无瑕,唇色浅淡,一袭柔顺白发被简单挽起,随着走动漾出一点清香。
路扶修早就到了,看见虞芙身影,起身拉开椅子,待虞芙坐下,又在虞芙的身后,微微弯下腰身。
“今天的你也很漂亮。”
“……”
虞芙没理会路扶修的油嘴滑舌。
用餐时,虞芙表现得很沉默,他不是很喜欢在吃饭咀嚼时说话,倒是路扶修,全程在找着话题,被忽视也不要紧,殷勤地给他夹菜。
一点都不像路扶修这个身份该做的事。
一旁的服务员有些惊讶,这可是路扶修,拥有“商业天才”之称的路扶修,他日进斗金,将路家带领到一个前所未有的高度,然而这样的路扶修,竟然也会对另外一个人做小伏低吗?
他们悄悄看了对面的虞芙一眼,面庞精致,比他们见过任何一个明星还要耀眼。
如果是虞芙的话,他们好像能理解路扶修了……
虞芙今天穿着简单,却一点都不逊色与隆重打扮的路扶修,反而因为他的随意,多了一份散漫松弛的美感。
行走在走廊期间,精心布置的餐厅都沦为了他的陪衬。
“芙芙,我知道我上次说了不该说的话,让你生气了。但你要一辈子不理我吗?”路扶修放下刀叉,“那我会很难过。”
“那你更该注意你的言行,不要惹我生气。”虞芙冷着脸说。
虞芙不知道的是,正是他自以为很冷淡的表情,让路扶修格外着迷。
雪白一张小脸冰着神色,五官却稠丽得过分,像一张白纸塑成的冷艳山茶花,让人渴望采撷。
闻声,路扶修没有多说什么,而是轻笑一声,顺从地道:“好,都听芙芙的。”
虞芙皱了皱眉,对路扶修突如其来的顺从满头雾水。
有时候虞芙真的不理解对方到底是什么想法,他明明已经摆出很坏的模样,事情走向却总是事与愿违,朝他预想的完全不同的方向前进。
“我说了要听你的话,怎么还生起气了?”路扶修眼中满是纵容的笑意,“都怪我,不气了,不要因为我影响食欲,我只是想逗逗你。”
“平时没看出来你这么……”虞芙思索半天,才想出一个合适的形容词,“过分。”
尤其是路扶修大费周章来找他一事,他以为路扶修不会做出这么失分寸的事。
“我看起来很像好人吗?”
“比闻绪泽像。”
“我勉强将这句话视作对我的夸奖。”路扶修停顿了一会儿,有些无奈道,“不过芙芙,我们吃饭的时候,不要提别的男人的名字,好吗?尤其这人还是我的情敌。 ”
路扶修不让他这么做,他偏这么做。
虞芙喝了一口鲜榨蔬果汁,故意刺激路扶修似的:“你比闻绪泽还过分。”
路扶修凝视他的唇,镜片后的眼睛色泽转深。
他慢慢将眼镜摘了下来。
没有眼镜的他仿佛脱去西服,并不显得那么温和绅士,打底衬衫根本包不住精壮肌肉似的,整个人看起来强势又有压迫性。
“芙芙,并不是我故意诋毁他,而是……”
“他只会比我更过分。”
虞芙当然知晓闻绪泽不是什么好人,能够将事业做到如此高度,绝对不是狠角色。他并非什么都不懂的傻瓜,自然明白路扶修和闻绪泽之间半斤八两,没什么可比性。
但路扶修的眼神实在怪异。
原本气氛和缓闲适的餐厅蓦地变得富有压迫感,尤其是路扶修注视过来的目光,让虞芙感觉。
他好像成了一盘菜,即将被吃得一口不剩。
虞芙抿了抿唇肉:“我去上个厕所。”
*
另一边,路星瀚尝试进入望江阁。
经理连忙阻拦:“不好意思先生,今天我们不接待客人。”
路星瀚冷冷地看着对方。
一旁的保镖认出路星瀚,惊讶道:“少爷?”
路星瀚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路星瀚和路扶修一直都不对付,有路扶修在的地方就不可能有路星瀚。
“您怎么过来了?您是来用餐的吗?”保镖小心翼翼地问着。
“嗯。”
“但是今天的确不方便……”
保镖也不知道该怎么和路星瀚解释,他知道“路扶修”这三个字在路星瀚耳中就是地雷,听见都会炸的程度。
但路星瀚在路家的地位不低,他也不敢怠慢,当下便犯起了愁。
幸运的是,路星瀚并没有折磨他们的想法,而是心平气和道:“我借用下厕所总可以吧?”
保镖与经理都松了一口气:“可以,当然可以。”
现在那二位正在用餐,路星瀚借用下卫生间又能有多长时间呢?
路星瀚顺利来到卫生间,望江阁是高档餐厅,卫生间装修风格别致且富有品位,他慢条斯理地在里头转了一圈。
说借用厕所的他也没真上厕所,而是靠在墙壁上,守株待兔。
路星瀚不过守了两分钟不到,外头便响起脚步声。
虞芙见到路星瀚时微微一怔,他准备无视路星瀚,身后传来平静地问声。
“路扶修是你的情人?”
“什么?”
其实这个问题根本不需要问,路星瀚已经有了答案。
能让路扶修大费周章设宴款待的,除了想要讨好的心上人再无其他,虞芙又说过自己有很多情人……
任何和路扶修扯上关系的事物都让路星瀚由衷厌恶,可得知这件事,他第一反应不是觉得恶心,也不是觉得虞芙乱搞关系没有道德,而是——路扶修这个狗杂种凭什么?
路扶修哪里配得上虞芙?
“你之前说的事情,我考虑好了。”路星瀚又说。
虞芙淡淡瞧了回去,心中却犯了嘀咕——什么事?
他们商量过什么事吗?
“一个亿,这只是定金。之后我赚的钱都会归你,你很聪明,不会不知道这是一个合算的买卖。”
路星瀚可是福布斯榜上的富豪,他的收入无法用常人思维想象,可他却愿意把收益都给虞芙,这足够说明他的诚意了吧?
没什么不好否认的,他的确被虞芙迷住了。
不仅对那双手一见钟情,这漂亮的脸蛋、恶劣的性格……所有所有,他都喜欢。
那双手,包括这个人,他都想要。
“我会带你出国,好莱坞资源任你挑选。你放心,我不是吹牛,也不是画大饼,我有这个实力。路扶修能给你的,我能数十倍数百倍地给你,我能把你捧成国际巨星。”
“但你必须和那些不清不楚的男人断干净,尤其是路扶修。”
路星瀚发现这句话不够准确,他再一次道,“把你的所有情人都甩掉,和我在一起。”
虞芙终于明白对方的意思了。
路星瀚误会了。
最近他看了一些八卦杂志,得知路家的豪门故事。
这俩兄弟并不对付,和任何私生子戏码一样,两个人相看两厌,尤其是路星瀚对这个同父异母的哥哥恨之入骨,哪怕在公共场合,都要狠狠阴阳怪气对方。
完全不怕外界看笑话,又或是路家在公众面前丢了脸面。
他曾看到过一个短篇报道,一次拍卖会,路父要为刚成年的大儿子路扶修买下一块腕表,路星瀚原本不在场,在路父即将拿下这块表时出价。
价格是原来是十倍。
之后,路星瀚也没有佩戴这块表,而是当着所有媒体的面,把这块表摔得零件四散。
豪门里谁不知道,路星瀚最喜欢抢路扶修喜欢的“东西”,宁愿自损一千也要伤敌八百。
彻头彻尾的疯子。
路星瀚估计以为他和路扶修有一腿,抱着敌对心态,想要抢走哥哥的情人?用这样的方式给路扶修添堵,并从另一个方面证明,自己比路扶修要强。
应该是这样。
“你的意思是,把你哥甩了,跟你在一起?”
“是。”
“和你之前说的一样?”
“是。”
路星瀚很讨厌别人说路扶修是他哥,每当有人这么说,那么便说明这个人要倒大霉了。
但这个人是虞芙,他倒也没多大感觉,只是纠正,“不仅是路扶修。”
路星瀚完全不知道自己被虞芙耍了,虞芙哪来什么情人?不过是骗他的谎言罢了,他也是够傻的,这么久了也没有前去调查。
这种消息,但凡路星瀚稍微调查一下,都会知道虞芙连恋爱都没有谈过,每天专注行程的拼命偶像,哪有时间搞这些乱七八糟的?
但路星瀚太着急了,越是急切越容易出错,且容易失去谈判的筹码,并将自己摆在弱势地位。
他比谁都要明白这一点,此刻却犯了如此简单的错误。
有时候虞芙对惹怒他人的确有一把刷子,他看出路星瀚讨厌“哥”这个称呼,故意没眼色地道:“不好意思,你哥还在等我。我该走了。”
比起虞芙冰冷的语调,他身上的香气尤其柔软。
虞芙身上的香格外明晰,无形的感官化作有形的手,强势地控制住他的大脑神经。
不得不说,演过一次电影的虞芙演技突飞猛进,他在这儿一口一句,仿佛自己真的很有经验似的。
谁知道他连接吻都没有过呢。
不过是兄弟相争的嫉妒心理罢了,看到不对付的哥哥和别人走得近,便想过来横插一脚。
夺走哥哥的心上人一事,足够路星瀚炫耀许久了吧?
虞芙心中冷哼,幼稚小把戏。
醍醐灌顶。
路星瀚自认自己感情淡薄,连带情/事方面都异常反感。他父亲婚内出轨,用着醉酒由头,可笑、滑稽,犯了错却要将过错归结于酒,他从没见过如此肮脏卑劣的人。
因为他的父亲,他厌恶一切与爱沾边的事物,他的情感仿佛缺失一小块,由赛车填补。
他热爱赛车,由衷沉迷赛道驰骋带来生死一线的刺激感,这种肾上腺激素飙升的快感仿佛填补他的情感空缺,成为精神的一部分。
但他现在不得不承认,他希望得到虞芙的爱,更充满对虞芙的渴求,想要同虞芙做很多亲近的事,哪怕这是他曾经弃之若履的事。
路星瀚的目光灼烫,沉甸甸落在虞芙身上:“为什么非得是他?”
“因为你哥喜欢我,而你只喜欢我的手。”虞芙说,“不是吗?”
“不是。”路星瀚笃定道,“不仅是你的手。”
是的,他不是了。
先前他如此认为,无非是没遇到真正喜欢的人,他喜欢虞芙,就这么简单,仅此而已。
可偏偏虞芙还认为路星瀚是在逞强,他又不是神医,怎么可能能治好许多医生都束手无策的病?不过是小屁孩为了找回自尊,胡乱扯的谎。
这是路星瀚第一次与人表白,但他不愧是久经赛道的赛车手,哪怕心如擂鼓,他仍能保持具有欺骗性的理智外表。
“芙芙……”
“我们认识吗?”
虞芙自认表情很冷,却不知在他人眼里,他跟一只被提住耳朵的白兔子没什么区别。
他胆子也大得很,面带挑衅。
主要是,虞芙不相信路星瀚这种有头有脸的人会真对他怎么样,路星瀚还能打他不成?
门外有监控,待客的餐厅卫生间随时有人会进来,要是被其他人看到路星瀚对他动手,路星瀚就等着霸占国内外体育新闻版面吧。
他也不算什么小透明,最近电影正热,虽然只是恶毒反派,但人气很高。
更何况,他又不是打不过。
路星瀚又能怎么样呢?
他完全不知道,餐厅已经被包下,路星瀚能够进入完全靠的是路家嫡子的身份,餐厅经理有意讨好这位,所以将他放了进来。
简而言之,此时此刻,能够出现在这里的第三人,只有路星瀚同父异母的哥哥——路扶修。
“现在认识也来得及。”虞芙不看他,路星瀚便执拗道,“为什么不看着我说话,你在想路扶修吗?”
“你管我。”他带着点气音,还很嚣张地踹了踹路星瀚,故意作死似的。
单纯无害的脸蛋充满恶劣与挑衅,哪怕如此,仍拥有直入人心的美。
“他能给你的,我也可以。”路星瀚情不自禁道,“我们结婚吧。”
不愧是兄弟,都想着结婚这件事。
不久前路扶修向虞芙求过婚,不过被虞芙狠狠拒绝,现在轮到路星瀚向他求婚。
虞芙又摆出一副什么都不懂的表情,装傻向来是他的强项,而他这张脸也很有说服力。
一直被堵在卫生间,虞芙还有正事呢,翘起眼睫冷道,“说完了吗?你哥还在等我……”
路星瀚不管,低下头。
挨了狠狠一耳光。
脑袋被打偏过去,嗡嗡作响。
即便在这种情况下,路星瀚仍然能看清这张明丽动人的脸,他听不清虞芙说了什么,只知道他的漂亮的唇肉张张合合。
路扶修亲过吗?
路星瀚越想越愤怒,他又要低头,又是一耳光,狠狠抽在他的脸上。
有了挨打经验的他能很快稳住身形,再一次重复想要亲吻的动作。
又是一巴掌。
重复数次,他愈挫愈勇。
脸部逐渐失去知觉,路星瀚腮帮子麻透了,可他跟感觉不到似的,执拗地把虞芙困在角落里。
他生得高,肩膀又宽阔,这么一堵,虞芙根本没有逃脱的余地。
当事人虞芙冰着张脸蛋,手掌心都开始发麻了,他无法理解为什么有人这么不要脸?
甚至在他缓了缓手指时,路星瀚还会凑过来另一边脸,很狗腿地问他:“还要打吗?”
虞芙:“……”
有病啊。
他又不是暴躁狂。
要不是路星瀚太过分,在卫生间堵着不让他走,他根本不会出手打人的。
“你的手好漂亮……”
路星瀚是个纯正的手控,他没有忘记是什么让他对虞芙一见钟情,虽然到了现在,他认为他喜欢的不止这一双手,但当他看见这双手时,仍会无比悸动。
他想去牵虞芙的手,却被恶狠狠警告,好一会儿,他忍耐下这股冲动,用着商量的语调,“你不考虑一下吗?路扶修他配不上你。”
“那你呢?”
“我也配不上你。”
路星瀚一点都没有察觉到这句话是对自己的贬低,对他而言,虞芙仿佛天生是高一等的存在。他说,“但我会把我的所有都给你,尽我所能让你过上最好的生活。”
比起“爱你一辈子”这样的空话,路星瀚不如给出最直接的诚意,国外同性恋婚姻合法,他可以直接和虞芙结婚。届时保护虞芙的不止他一人,还有国家婚姻法。
虽然他笃定自己不会做对不起虞芙的事,但只要能让虞芙心安一点,这算得了什么?反正不管结不结婚,他都愿意把资源呈上去给虞芙,只要虞芙开心。
可是哪怕他做到这个份上,虞芙仍冷着脸,不肯看他。
对付这种死皮赖脸的人,虞芙知晓说再多也没有用处,他干脆用冷暴力的行为,不说话,面无表情,任由路星瀚说着。
这个办法果然很有用,路星瀚一直在同虞芙说话,却得不到一个字的回应,逐渐的,天之骄子的他陷入焦急。
在平均时速两百公里的赛道上赛车失控,他都可以理智地进行一系列救车行为,不会拥有这种束手无策的焦急感。
他也不明白,为什么虞芙随便一点行为,就会把他吊得死死的。
明明严格意义上来说,虞芙什么都没做,甚至连态度都很冷淡,随便给出几个字眼。
“我错了,我不该这么大声,也不该说要跟你结婚。”
“我们可以慢慢来,你现在不喜欢我,我慢慢追你,好不好?给我一个机会吧。”
纵使他低声下气到了骨子里,虞芙仍旧阖目不语,一脸抗拒的冷淡姿态,油盐不进的样子。
面对软硬不吃的虞芙,路星瀚是真的不知道怎么办了。他本来就没有谈恋爱的经历,更不会哄人,能够做到这个程度,已经是他的极限。
他有些焦急,但又无能为力。只能一次次哑声道:“芙芙……你不要不理我。”
“我是认真的,没有一句谎言,理理我吧。”
路星瀚非要虞芙理他,他叛逆似的非不理,别过头不肯看路星瀚的脸,冷若冰霜的小脸蛋上满是抗拒姿态。
耳边仍旧是路星瀚的承诺,他都不想要,也瞧不上眼。
若他真的想要,大把人愿意送给他这些资源。
门口传来轻微脚步声,以及一道关切的问候声:“芙芙,你在卫生间待了很久。”
“我可以进来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