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尔文赶到诺维尔办公室的时候,小夫妻正腻腻歪歪的拥抱着。
诺维尔的身材修长,但并不干瘦,手臂和胸膛上都有肌肉,放松的时候触感绵软,楚辞爱不释手,穿衣显瘦脱衣有肉,这就是他前世最喜欢的身材。
他动手动脚,捏捏抱抱,诺维尔又痒又难受,还有一种无法描述的触电感,他燥的不行,又不敢推开雄虫,只能脖子一路红到耳朵尖,小声地抽着气。
虫族虽然开放,但诺维尔和楚辞都是保守的虫,也没兴趣在大庭广众下卿卿我我,他们办公室的房门紧闭,连只苍蝇都飞不进来。
艾尔文一看紧闭的大门,心中顿觉不妙,人族有句古话,说的是‘开门教子,闭门教妻’,虫族也有这样的传统,很多雄虫不喜欢雌虫的身体暴露在人前,往往关上门教训,艾尔文顿了顿,将耳朵贴在了门上。
诺维尔:“……唔。”
他被雄虫捏得迷迷糊糊,挺起身子往楚辞怀里钻,唇间抑制不住泄出两声气音。
艾尔文暗道不好,诺维尔最是能忍,再残酷的惩罚都能面不改色地隐忍下来,到底是怎样可怕的折磨,才能让他发出声音?
上将不敢细想,抬手扣上紧闭的房门,屈指敲了敲。
“咚咚咚。”
诺维尔意乱情迷,脑子里混沌一片,还是楚辞先反应过来有人敲门,他后退一步放开诺维尔,抬眼看向门口。
无论是谁在这种情况下被打扰,都不会感到高兴的,楚辞也生出了两分不悦,他声线低沉,隐隐带着怒气:“是谁?”
艾尔文上将的手一僵,开始担心是否来得不是时候,万一适得其反,给诺维尔招来更多惩罚就不好了。
但门已经敲了,艾尔文只得放缓声音,说出早已准备好的说辞:“楚辞阁下吗?我是艾尔文,听闻您今天来了军部,您这样的贵客降临,是我的荣幸,为您备了一份薄礼,还请您收下。”
……啊,是丈母娘。
楚辞浑身的气焰一消。
人族的楚辞只是一个无名小卒,现在帝国上将兼丈母娘敲他的门,用词还如此客气,他当然拿乔不起来,悻悻地调整了不耐烦的表情,正打算去开门,却看见了旁边呆呆的诺维尔。
诺维尔这只傻虫子像是被他吻窒息了,现在看上去更傻了,一副被欺负过了头的样子,真被丈母娘看见他这傻样还了得,不知道的以为楚辞这个女婿做了什么不好的事情。
楚辞压低声音:“快收拾收拾你自己。”
他自以为声音很低,但高阶的雄虫都耳聪目明,又只隔着薄薄一道办公室的门,哪里瞒得住艾尔文,艾尔文心急如焚,再次敲门:“楚辞阁下,方便让我进来吗?”
“哦哦哦,方便的,方便的。”楚辞绕过诺维尔,将门打开一条缝,挤在门口不让开:“上将您有什么事情?”
艾尔文更认定房里有鬼,雄虫做什么都是理直气壮的,如果不是做的太过分,何必如此心虚,艾尔文生出了一种极为不妙的预感:雄虫动了雌虫的翅翼。
他心中焦虑,脸上却云淡风轻,艾尔文伸手推住楚辞的肩膀,皮笑肉不笑:“说起来诺维尔办公室还有上贡的新茶,只是诺维尔不擅长泡茶,您恐怕还没喝到吧?我当年跟在雄主身边时专修这个,雄虫最喜欢我的手艺,阁下,让我进去为您泡一壶茶吧?”
楚辞简直惶恐,哪有女婿上门让丈母娘泡茶的,他小鸡啄米一样点头,又摇头:“不不不,不用了,我不爱喝茶。”
艾尔文笑得更假:“没关系,我的手艺极好,我雄主那么挑剔的人都赞不绝口,阁下一定会喜欢的。”
说着,他手上用力,四两拨千斤,楚辞一个战五渣,叫他跑个一千二的体测都要死要活,论起战斗技巧哪里比得过身经百战的上将,他还没反应过来怎么回事,就被艾尔文提溜到了一边。
诺维尔不负众望的还在发懵,他好歹记得雄虫的嘱咐,抬起手稍微理了理头发,但是非但没理好,还更乱了。
听见声音,诺维尔抬起头,顶着乱糟糟的头发和艾尔文对视,眸子里水光潋滟,看上去可怜极了。
楚辞露出了惨不忍睹的表情。
他插到诺维尔和艾尔文中间:“那啥,上将,您不是会泡茶吗?我特别想喝,您快泡吧?”
仿佛他陡然之间对茶艺生起了浓厚的兴趣。
艾尔文的视线不动声色地掠过诺维尔,上将少有地感到了迷惑,诺维尔身上并没有伤口,衣服上也没有明显的血渍,而且环视一圈,办公室里也缺少鞭子一类的刑具。
……但是诺维尔的表情?
艾尔文上将以冷肃著称,教出来的诺维尔也是一丝不苟的刻板性格,很少有人能从他们脸上看见其他表情,但现在诺维尔垂着眼睛,表情是艾尔文从未在雌虫身上见过的,像是困惑,像是不安,又像是……愉悦?
和雄虫相处只能带来痛苦和难堪,怎么会有愉悦?
艾尔文微微自嘲,以为是他看错了,但诺维尔没有趴在地上爬不起来,这已经很让上将欣慰了。
他从新将视线落回楚辞身上,颔首道:“阁下请坐,我这就为您泡茶。”
艾尔文提起茶壶的动作行云流水,他将袖子挽到上臂,茶水从滚圆的西施壶中跌落,准确的泄入青瓷茶盏之中,然后将茶杯双手递给众人,堪称赏心悦目。
但楚辞神态拘谨,坐立难安。
丈母娘挽着袖子泡茶,女婿在下面傻坐着,这谁顶得住啊?
诺维尔一开始维持着呆愣的表情,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上将来了。
艾尔文是他的小叔叔,诺维尔素来冷静自持,从没有在艾尔文面前失态过,骤然被长辈看见这个样子,他整张脸都在发烧,耳朵红成一团,低着头,像是要把鼻尖埋进茶杯的热水里。
楚辞伸出手,把他面前的茶杯拿开,小声和雌君咬耳朵:“别埋了,水蒸气不烫吗?你鼻尖都烫红了。”
雄虫显然对雌虫敏锐的听力毫无认知,方才隔着门艾尔文都能听见他说话,现在就隔着桌子更是不在话下,他抬眼看了楚辞一眼,眸中流露出些许诧异。
对于雄虫而言,楚辞实在是太细腻了。
一杯茶饮完,上将放下茶盏,眼中的笑意多了几分真情实感:“如何?”
楚辞:“……呃。”
他对茶的评鉴水平大概停留在勉强区分出蜜桃乌龙和芝士摇摇奶昔,憋了半天,憋出来一句:“非常棒,这是我喝过最好的茶。”
诺维尔继续低头烫鼻尖,垂着眸子不肯说话。
艾尔文眼中闪过一模笑意:“感谢阁下的夸赞。”
说着,他拿出了早准备好的礼盒,先前在门口的时候,艾尔文心中焦急,手上也用力,不慎捏扁了外包装,他装作不知,微笑着将礼盒递给雄虫:“这是给您的宝石,希望您喜欢。”
虫族的礼仪和西方人类有点像,收到了礼物要当面打开,楚辞从善如流,打开包装盒,里头是一枚暗金棕色的宝石,很像人族的琥珀,但是更剔透些。
楚辞对宝石一窍不通,也没什么兴趣,夸也不知道怎么夸,干巴巴地说:“很漂亮。”
艾尔文道:“这是一枚来自d-3598星系的松香石,晶体纯净,无棉无裂,色泽浓郁,更难得的是它足足有60克拉,是当世最大的无暇松香石,这也是我雄主最喜欢的收藏之一,现在我将它送给您,希望您能喜欢。”
楚辞不懂宝石,但他听得懂前面一大串的限定词,什么最大,无瑕,纯净,他讪讪摸了摸鼻尖:“那岂不是很昂贵。”
艾尔文送出了昂贵的礼物,当然要雄虫知道它的价值,他点点头:“这枚宝石可以买下一个星系。”
楚辞受不了虫族的计量单位,动辄就是一个星际,他觉得手里的盒子烫手的很,不由推拒:“无功不受禄,这太贵重了,您还是收回去吧。”
而一旁,一直低着头的诺维尔不知道什么时候抬了头,直愣愣地看着盒子里的松香石。
剔透的,暗金的,琥珀色的宝石。
就像是雄虫的眼睛。
不……再美的宝石也终究是死物,可是雄虫的眼睛却是灵动的,当他笑吟吟地望着雌虫,漂亮的眸子里映照着雌虫的影子,仿佛天地间只容得下一只雌虫的时候,没有谁能逃过这样的蛊惑。
艾尔文不动声色地扫了一眼侄子:“收下吧,诺维尔也很喜欢?”
骤然被点到姓名,诺维尔浑身一颤:“嗯?什么?”
楚辞扭头,诺维尔一向表情淡淡,从来没对什么有过特别的兴趣,现在也没有别的神情,看不出他喜不喜欢。
楚辞狐疑地问:“你喜欢吗?”
诺维尔不说话了。
就像很多人类说不出‘爱’这个字眼一样,对诺维尔而言,喜欢也是个很禁忌的词语,轻易说不出口,好像说出口了,就卸去了铠甲,暴露了软肋,将雌虫隐蔽着的软弱泄露出来了一样。
艾尔文皱了皱眉头:“诺维尔,你的雄主在问你话,说话。”
楚辞接过话头:“没关系。”
他安静的注视着诺维尔,好像一点不在意他的怠慢,琥珀色的眼睛温柔又多情,卧蚕包着狭长的眼睛,将它们变成无害的圆弧,他带着盈盈的笑意,轻声问:“诺维尔,你喜欢吗?”
诺维尔盯着桌面,仿佛要把那儿盯出花儿,雄虫包容的声音给了他很大的底气,他声如蚊呐,几乎不可察觉的说:“……喜欢的。”
喜欢的。
不仅仅是宝石,还有别的东西。
都是喜欢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