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立刻,马上,滚过来,听见没有!”
楚辞咬牙切齿,任谁都能听出他的情绪极为激动,诺维尔的飞行器横冲直撞,终于赶在楚辞理智崩溃前冲进了地下车库。
少将之前在军部检查武器装备,由于要接触精密仪器,他带了双纯白的手套,刚刚打开飞行器的大门,就被楚辞一把扯住拉了进来。
楚辞迫切的想要碰诺维尔的皮肤,他咬住手套将它们扯下来,就像打开了礼物的包装纸,然后掐着这双手举过头顶,用飞行器顶端垂下的吊环锁住了。
楚辞上次说要买新的飞行器,但后来又觉得败家,就不了了之了,故而他现在还是开着紫色茄子。这茄子是转为雄虫设计的,自然考虑到大多数雄虫的癖好,内部装饰一应俱全,比如这个金属吊环,就是完全仿照手铐的设计,通体闪烁着银白色的冷光。
诺维尔无辜地抬眼和楚辞对望,这东西虽然仿的手铐,质量却远远不如,身体强悍的军雌一挣就开,楚辞眼睛喷火:“你挣扎一个试试?”
诺维尔只能乖乖不动了。
接下来的遭遇比他想象的剧烈很多,楚辞正是兴致上头的年纪,平常温柔是顾及着诺维尔的情绪,不敢弄太过激起他的心理阴影,但现在楚辞自己就要烧疯了,诺维尔又像个呆子一样一直说话气他,他也懒得控制,而这么一不控制,就到了夕阳西下。
期间,还有个工作人员绕着飞行器走了一圈。这地下停车场是收费的,三个小时之内免费,超过付钱,因为停这儿的多数是吃饭的,几乎没有停过三个小时的,工作人员还以为谁喝多了酒,把自家飞行器忘了,就走过来看。
楚辞觉醒前的审美虽然垃圾,但花钱能力是一等一的,这茄子丑归丑,配置却高得离谱,属于雌虫们一边嫌弃,一边想要近距离观摩的类型。
那工作人员绕着茄子转了好几圈,最后停在了漆黑的玻璃前,似乎把窗户当成了镜子,对着整理起仪容仪表来了。
诺维尔的皮肤烧成了粉色,他不敢挣动的太厉害,只用微红的眼眶看着楚辞,小声请求:“雄主!”
楚辞道:“全反光的玻璃。”
换言之,外头是看不见里面的。
看不见是一回事,觉得羞耻又是另外一回事,诺维尔将脸侧过一边,不敢看窗户,在楚辞覆过来的时候他侧身往后躲,结果动作大了些,吊环哗啦啦一响,连着飞行器也一起抖动。
工作人员梳理头发的动作一顿,露出了活见鬼的表情。
“停……”
诺维尔又一缩,头顶的吊环再次猛地一响,楚辞扯着他的领子将他拉过来:“把我气成这样,你还和我说停?”
楚辞特意没动诺维尔的上衣,少将穿着长款风衣,风纪扣系到了最上一颗,颇有些清冷禁欲,衣冠楚楚的味道。
军部的风纪扣是统一的银质圆扣,上头雕刻着剑与荆棘,象征着勇气和苦难,楚辞胡天黑地的折腾完,等他心里无名的火气散的差不多了,便伸出手指慢条斯理的把玩着诺维尔喉结下面的那一颗。
他摸着诺维尔的喉结,无论是人类还是虫族,这里都是要害所在,诺维尔果然不自然地咽了口口水,撇过脸不看楚辞,含糊道:“雄主……”
楚辞掰着手指头:“你知道你这是第几次让我这么生气了吗?”
上次诺维尔在军部装锯嘴葫芦,刑官都杀上门了也不告诉楚辞,还是楚辞逼问之下,才得知了前因后果,那次他就气得半死,这次诺维尔倒不装锯嘴葫芦了,他改复读机了,最惹楚辞生气的几句话翻来覆去的念,没完没了了。
该说的时候不说,不该说的时候使劲说,楚辞甚至怀疑这是诺维尔的天赋,总能精准地踩着他的雷区蹦迪。
但是死不悔改也是诺维尔的天赋,上次他就丝毫没有意识到错误,而是诡异地把注意力放在了楚辞唇角那个微不足道的小伤口上,惹的楚辞脾气也发不出来,而这次,他显然也没有意识到问题所在。
听见雄主的诘问,诺维尔仰起脸,表情一如既往的冷淡,眼睛里却写满了迷茫。
他的手还被扣在飞行器顶上,迫于姿势的问题,不得不半跪在地上,而楚辞坐在转过来的驾驶位,两人就形成了一个上对下的姿势。
从上往下打量诺维尔的话,他就显得更加无辜了。
楚辞打定主意,这次不能这么放过他,他盘起腿,用手撑着头:“快说,你知道我为什么生气吗?”
虫族的雄虫是不会这么问的,他们要是生气了,一般直接用鞭子招呼,若非如此,这个问题一定能登上曲奇网站“雄虫十大死亡问题”之首,和人类论坛的“女朋友为什么生气”相提并论,诺维尔这方面天生迟钝,要他讨好雄虫都难,更不用说猜什么心思了。
诺维尔有点紧张,但他的手束在一处,掐不了掌心了,于是就改咬嘴唇,楚辞伸手点在他的下唇:“不准咬。”
雄虫的手指修长漂亮,指腹暖暖的,虚虚点在唇间,指甲刚好抵住上唇的唇珠,诺维尔合不上嘴,冥思苦想许久,没搞明白雄虫为什么生气。
但不管如何,雄虫生气了是事实,诺维尔便先把错认下来。
他垂着眸子,开始诚恳回忆:“我来得太晚了。”
楚辞冷笑一声:“怎么,接了电话听说我有事,你和艾尔文上将拉了会儿家常再过来?”
诺维尔一愣:“……没有。”
他一接道电话就过来了,连跳军部两个栏杆,动作轻捷流畅,可惜没摄下来,不然楚辞看见了,肯定要夸他老婆穿风衣跑酷的样子和《黑客帝国》的尼奥一样冷艳。
楚辞再次冷笑:“那你是飞行器速度没拉到顶,窝在里面看小猪佩奇了?”
诺维尔不知道什么叫小猪佩奇,但不妨碍他听出楚辞语气的嘲弄,否认道:“怎么会……”
楚辞伸出手敲了敲诺维尔银白色的脑袋:“那你认什么错?你想怎么更快一点?撕开虫洞传送过来?”
诺维尔不说话了。
楚辞反正时间多,有得是耐心和他耗,他抬眼看了下诺维尔收束着的手,按了个按钮将他放下来,然后将雌君的腕子揽进手里,开始小心地帮他揉搓起来。
手腕上的触感细致温柔,很好地缓解了诺维尔的紧张,这吊环内部包了柔软的皮,并没有磨到皮肤,但诺维尔舍不得从楚辞手里把手抽出来,就没动。
他怔怔地回忆,实在不知道还有什么地方犯了错,便道:“……我同意的太慢了。”
楚辞:“哈?”
他完全不知道诺维尔这个答案是什么意思,便道:“什么?”
诺维尔道:“先前拉特兰问我的时候,我同意的太慢了。”
楚辞更懵逼了:“拉特兰是谁?”
他好像听见过这个名字,而且就在不远的过去……好像就是今天。
楚辞在记忆宫殿里艰难地挖掘起来,都快挖出三室一厅了,终于想起他发热的时候,那个路过的‘好心’雌虫,好像就叫什么特兰。
楚辞一下懵了,懵完就炸了,他捧住雌君的脸,眉毛皱得能夹死苍蝇:“你他妈在说什么?”
合着他心心念念的,想要一生一世一双人的的雌君不但想要将他拱手让人,还嫌让得慢了?
楚辞捏着诺维尔的下巴,要不是初次标记后,诺维尔粘他的样子还历历在目,那个时候的雌虫抱着他的衣服不撒手,还因为一两句话红了眼眶,他非要怀疑诺维尔和他是强扭的瓜,根本没有一丝感情。
楚辞蹲下来平视着诺维尔:“你还记不记得前两天初次标记的时候,你说了什么?”
诺维尔不愿意去想那个时候的自己,由于激素紊乱的问题,他表现的很不理智,有点像人类女性的产后综合征,情绪波动又大又急,以至于当事人每次想起来都觉得难堪。
楚辞掰过他的脸,循循善诱:“当时我接到同事的电话,你说了什么?”
诺维尔想起来了。
他问了雄虫,和他打电话的是不是雌虫。
“……抱歉。”诺维尔飞快道歉,一板一眼:“我那个时候不太正常,如果冒犯到了您,请您原谅。”
他的表情那样平静,语气那样淡然,可他藏在袖子里的手分明又揪起来了,嘴唇也抿到了一起。
虫族的雌虫大概是没有占有欲的,不是不会,而是不敢
楚辞垂下眸子,从他的手中解救了那片可怜的衣摆,
楚辞明白了,他又犯了一个错误。
诺维尔就是感情世界里的乞丐,他最开始只想要点泔水,但楚辞看着揪心,非要把烤鸡塞给他,澄黄的烤鸡流着蜜色的油,诺维尔想要的不行,却不敢,他怕他接了,就会被骂不配,会被不知道哪儿冲出来的人打一顿,于是他固执的缩在自己的小窝里,看着那块烤鸡说:“我不要,请你换点泔水吧。”
“好吧诺维尔。”
这只傻虫子总是能把楚辞气到升天,又能让他一秒熄火,楚辞直视着那双苍青色的眸子,这双眸子那么的漂亮,像雨后的晴天,或是雾中的山峦。
楚辞轻声问:“如果我说,我从来没想过要娶雌侍,你信不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