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宁秀不接话了, 抱着自己的手臂把下巴枕在了膝盖上,穆雷又接着道:“话说回来,这个马球挺好玩的, 怎么一直都没机会传到我们这来, 你看那些个傻小子们, 欢得跟回了山的猴子似的, 我下场的时候他们抢杆子抢得快打起来了。”
“很正常,中原不像你们草原上有这么得天独厚的大片草场, 我们那的马球场那都是人工修建的,能修得起用得起的人自然也都是些世家贵族,一般的老百姓即便见过也能没什么机会能亲自上场, 游商就更不用说了,没人能教,你们自然不会。”
穆雷的手臂还搭在她肩膀上, 算是个半搂着的姿势,二人都站着的时候因为身高差距过大,他们基本无法做到这个姿势,是以商宁秀也就从没发觉过他的手臂能有这么的沉,她被压得脖子发酸,动了好几下, 嫌弃道:“你重死了,拿下去。”
后面的帐壁外传来孩子的跑闹声, 咯咯笑着窜过去,一阵风似的。
异族的小男孩也是轮廓分明的大眼睛高鼻梁,琥珀色的短发微卷, 在太阳光下漂亮又充满活力, 一个个手里抄着不知道从哪捡来的树杈子, 仿照着骑马的姿势,疯来跑去在平地上跟风假装玩着打马球的游戏。
仅仅隔着一层薄薄的帐壁,商宁秀被穆雷压在地上动不了,春日的阳光将帐壁照亮,朦胧撒在她脸上,商宁秀的眼睛紧张兮兮地乱转,这个男一言不合就把她给推倒了,根本不顾忌自己身在何处。
“你干什么,你放开我。”商宁秀压低声音警告他,“外面都是人,你要是敢乱来我跟你没完。”
穆雷看她这副紧张的模样,劣根性上涌,就越发地想逗她,想看她着急看她心慌,他咧着笑意,慢条斯理地捏着她的香腮,手指慢慢揉动着,“怕什么,没人能看见,小点声就行了,我不磨你。”
这种临时帐子都是三角形的,门口是个能拉上的帐帘,但又拉不死,半遮半掩地总能看见些外面的天光,商宁秀挣扎着想起身,眼睛朝着帘子那瞪了好几眼,“什么没人看见,那么大个洞,随便谁经过都能看见,你不要脸我还要,不行你快让开。”
“看见就要他滚,谁那么没眼力见。”穆雷是个天不怕地不怕的性子,尤其喜欢找刺激,他将商宁秀压在地上单手开始解自己的腰带,兴致勃勃道:“还没在外头试过呢,试一次,不试你怎么知道自己喜不喜欢。”
商宁秀显然是不可能依他的,她开始扭动挣扎,端着一副绝不配合的模样,但吃了体力的亏,使上了吃奶的劲身上的男人还是纹丝不动。
她累死了,躺在地上喘气,又怒又娇盯着他,发出最后警告:“你起不起来?”
“不是没得商量。”穆雷松了口,琥珀色的眸子里藏着精光,商宁秀谨慎瞧着他问道:“你想怎样?”
“不做可以。”他五指扣进了她娇嫩的手掌指缝间,将她的小手攥紧,“用这里,你帮我弄出来。”
商宁秀不可置信睁大了眼,脸色青一阵紫一阵:“你疯了?”
她已经乱了阵脚,等不到穆雷的下一句话就接二连三地拒绝否定:“你想都别想,我不可能做这种事,绝不可能。”
商宁秀心慌意乱,不为别的,只因太过了解这个男人的秉性,他想做到的,威逼利诱也好,强迫硬来也罢,不择手段也都要达成目的。这一瞬间她有种躺在砧板上人为刀俎我为鱼肉的无助,心里明白这一关今天怕是很难守住。
穆雷仍然没有放开她,但也没强行进行下一步的动作,“怎么不可能了,我不也用手给你弄过吗,有什么很难的,你不会我教你就是了,你看看我。”
男人用眼神示意自己下头,“这能收得了场?你自己选吧,手还是身子。”
商宁秀选不出来也不想选,板着脸再次挣扎着想起身,穆雷却是并没有选择蛮力镇压,男人抱着她,把脸埋在她颈间磨蹭,一反常态地示弱:“秀秀,我难受,帮帮我。”
他不松手她就完全没办法起身,商宁秀被他蹭得不知道下一句话该说什么了。
她僵在那,一旦没了之前那股决绝的劲,穆雷就相当会打蛇上棍,一边趁机去抓她的手,嘴里一边念叨着:“帮帮我吧,好吗,就这一回。”
商宁秀觉得她和穆雷之间,肯定有一个人疯了。
外面的小男孩们一边笑一边叫,跑动的声音时快时慢的毫无节奏可言,稚嫩的童音口齿尚且不清,用草原话说着些进攻回守冲啊之类的词,玩得不亦乐乎。
商宁秀的思绪已经搅和成一团浆糊了,一个字也没听懂,只觉得脑子嗡嗡的。
她僵硬得不敢动,一手捂着自己的眼睛,另一只手被他半拖半拽地带去了他期待的地方,手心手背滚烫,穆雷粗粝手掌握着她的手,嘴上找着她的唇瓣亲吻。
不知过了多久,穆雷埋首在她颈边喘着气,闭着眼,有一搭没一搭地亲她耳朵,缓过劲来之后坐起了身,见商宁秀还用左手遮着自己的半张脸。
她下面露出来的那半张小脸白里透着粉,粉里再透着红,真就好似牡丹花渐变的花瓣。商宁秀嫣红的唇瓣紧紧抿着,右手五指僵硬,颤巍巍的,任由他攥着洁白皓腕,慢慢擦拭指腹指缝。
穆雷知道她委屈坏了,释放的那一瞬间,她哼哼得跟猫儿似的,听起来都快哭了,他给她擦干净后拉开她的另一只手,露出了那双湿濡紧闭的眼睛。
男人得偿所愿,心中被满足感填满,嘿嘿笑着去亲她的嘴巴安抚,“好了,结束了,这不是挺好的吗。”
外面疯闹的孩子们早就跑没影了,商宁秀不愿再待在案发现场,一把推开他赶紧钻出了帐子。
花朝节之后,随着日子慢慢步入春季,温度便开始有了明显的回升。
帐子里也不用再烧炭盆了,傍晚时分的微风和煦,吹进屋里轻轻柔柔的让人十分舒适,穆雷回来的时候手里拎着两只猎到的野兔子,皮肉已经处理干净了,他手里还特意包了一块肝脏回来,留着给商宁秀喂海东青。
晚膳的兔腿烤得滋滋冒油,香气一出来就馋得人食指大动,商宁秀是喜欢吃兔肉的,穆雷十分清楚,不管是火烤,或者是蒸过后拿辣椒油和各种调料酱拌,她都吃得比平时多些。
商宁秀坐在桌上,发呆地看他烤肉,穆雷慢慢转动着手里的杆子,眼睛落在她的小脸上,轻笑了一声,道:“把盘子拿出来吧,可以吃了。”
“哦,好。”
草原上的兔子长得肥硕壮实,穆雷将烤好的腿肉削进了盘子,量很大,商宁秀直接夹着吃了几片后,又往白粥里泡了些,搅和在一起吃。
男人没她那么讲究,向来都是攥着骨头直接啃,三两下就将兔子上肢解决了。
他进食风卷残云,又快又猛,吃饱后商宁秀还在一片片吃肉,男人瞧着她细嚼慢咽的模样,就这么懒懒瞧着,也不说话。
商宁秀早就习惯他动不动就盯着自己看了,能在这种目光下处之泰然地继续吃饭。
穆雷:“就快四月份了,明天我把手上的事情给扎克交代一下,可以抽出几天空闲来跑一趟中原了,除了阴司纸和你写的元宝蜡烛香之外,还有没有别的东西想要的?我一次捎回来。”
“嗯?”商宁秀抬眼看他,咬着筷子,“算了,就这些吧,不然桑格鲁多吃力,本来你就死沉,还要跑那么远的路。”
穆雷被她逗笑了,无奈笑道:“你别太小瞧它了,那可是一脚能蹬死狼的伙计。”
虽然穆雷这么说,但商宁秀原本也就没什么其他想要的了,“就那些吧,其他的商队都带得挺齐全的了,你不是说哨子已经通报过了吗,过几日又有队伍要经过这。”
在草原上的这些日子商宁秀算是发现了,中原的商队来得确实是很勤快了,二十来天一个月的就有一趟,尤其现在大夏和大鄞在打仗,光和硕一个国家能外出贸易,简直是一家独大,趁机将草原人的钱赚得钵满盆满,来自全国各个地方的队伍都带着自己家乡的特产美食小玩意,赶着要来分一杯羹。
“行,反正你自己看,明天还能再想想,我后天走。”
商宁秀瞧着他,有点欲言又止的样子,穆雷看出来了,笑着问道:“怎么了?想说什么。”
她眼睛往别的地方看,拿筷子戳着盘子里的烤兔肉,“那你跑这么远,路上会碰到巴蛇或者什么其他危险吗?要是勉强的话就算了,也不是非要不可。”
在她成功逃走之前,和穆雷都是拴在一根绳上的蚂蚱,他死了她也绝对不会好过,商宁秀难免还是有所担心。
“没事,我以前也经常千里单骑去中原买药干什么的,蛇又不知道我的时间我的路线,再说了,摩罗格的那批人不是被你的雪流给埋了吗,那阵仗,哈哈,元气要大伤,没三五个月养不好的。”穆雷不甚在意地笑着,接着道:“我问过古丽朵儿了,你们中原人祭祖是挺重要的事,等我回来,快得很。”
他一直坚持,商宁秀自然也不会再推辞,便欣然道:“那好吧,谢谢你了。”
穆雷快马离开之后的第三天,商队就到了,勤劳的汉族商人们开始热火朝天地安营扎寨搬运货物出摊。
最近商队来得勤,古丽朵儿也没之前的兴奋劲想赶集了,商宁秀一个人闲在帐子里反正也是无聊,待到集市准备好后,便骑了马准备出去瞅一眼。
穆雷不在的这几天给刚刚蹿了个头起来的尼瑞派了陪护嫂子的任务,年轻的大男孩刚刚长了肌肉,最是想要展现自己力量和能力的时候,兢兢业业跟在大嫂身后,目光如炬地盯着每一个路过的人,活脱脱一个带刀侍卫。
商宁秀倒是不介意尼瑞跟着,她以往出行虽然不至于带护卫,但小厮和侍女都是少不了的,相反是更习惯身边有人。
商队的集市带出来的东西都是大相径庭,只有一些地域比较独特的特产稍微吸引眼球一些,商宁秀转了一会兴趣缺缺,没什么想买的,就准备回了。
就在这时,她看见了侧面一家卖酒铺子前,出来了一个身形挺括的男人,穿着一身深色的粗布衣裳,一手提着一个硕大酒坛,稳稳放在了架子上,动作迅速地给摊子补货。
男人看起来三十来岁,面相生的肃穆,眼角还有道刀疤,紧抿着的唇角微微向下,是那种小孩看了会犯怵害怕的长相。
“哥,一回别拿两个,这坛子重得很。”里头又跟出来一个年轻点的男人,怀里也抱着个大酒坛。
年长的男人似乎是不怎么爱说话,只面无表情简单回了一句:“放心。”然后便准备接着做自己的事情,结果一抬眼,脚步就直接顿住了。
商宁秀有点不敢相信眼前的人会出现在这距离鄞关千里之外的草原之上,那是跟随她兄长多年的老兵,姓贺,后来在一次战役中受了伤,腿脚落了疾不利索,便因伤退伍还乡了。商宁秀之前听大嫂提起过,说这位老兵家里还有一对弟妹,做点小生意,他应该是回去帮衬去了。
她吃惊地掩住嘴,对方显然也是瞧见她了,贺钊皱着眉头有点不太敢认,毕竟据他所知,昭华郡主的队伍尽数被乱党屠戮,她应该是半年前就死在了盘城里。
“贺校尉。”商宁秀主动叫了他一声,这位老兵退伍之前是她大哥手下一员猛将,相当受器重,她在府中见过一两回。
“郡主,真的是你?”贺钊那张向来没什么表情的脸难得露出了些许吃惊。
商宁秀在这一瞬间好像终于看见了能够回到中原的希望,她激动万分,连呼吸都变得急促了。
但这周围满是来往行人,显然不是聊天的地方,于是她上前两步,小声对他说:“贺校尉,可否找个安静的地方说话?”
贺钊将她带去了商队的临时库房后面,集市里的热闹声音被隔开些许,商宁秀让尼瑞去前头站岗,别让任何人靠近,年纪不大的小伙子还沉浸在护卫大嫂的任务感中,十分老实地就去了,双臂环胸跟个门神似的站在那一动不动。
尼瑞一离开,贺钊就忍不住先发问道:“郡主,你怎么会出现在这么远的草原上?你在盘城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我听人家说,侯府给你发丧那日,夫人哭得都要晕过去了,将军他们要是知道你还活着,肯定高兴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