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章 漂亮小寡夫17

“奚家......小公子?”

这一刻曹孔的脑子几乎没有转过来。

他甚至出现了阵阵耳鸣。

金属剐蹭般尖锐的声音持续了良久, 被砸破了的头又流下了血,从额头渐渐划过侧脸头发上都沾染了不少,温热的血如爬虫一般在他脸上一点点滑落, 好像有什么不能控制的事出现了般, 他的手都在抖。

躲在周石君身后的奚容满眼的眼泪,死死的盯了过来,哽咽着、问起了马堂主的话。

“你怎叫他曹爷?”

曹孔这一瞬间几乎是立马张了张口, 他的眼睛死死盯着马堂主, 或许是期盼这什么, 期盼这马堂主嘴里说些什么好听的。

或是要他识相点,闭上嘴, 哑巴似的赶紧滚。

仿佛他的名字要是被知道了,再也没法挽回了。

可惜马堂主没有读心术。

事情在这一刻猛然间朝着不知名的坏方向奔走, 马堂主甚至在努力的缓和气氛,让大家和和气气的, 以为奚容不知道这个称呼的来历, 便答起了话。

“从前曹爷在朝阳县开赌庒的时候,生意大, 道上的人便如此尊称他。”

“曹爷?”奚容盯着他。

曹孔甚至慌张地退了一步。

这一刻他甚至没有把事情完全理清楚,但是已经本能的害怕起来。

“曹孔!”奚容边哭边哽咽, 声音也不大, 但是喊得厉害, “把我骗得团团转, 是要抓住机会害死我吗!?”

曹孔这一瞬间手脚都软了, 也不知道被砸得厉害还是如何, 脑子浑浊得不像话, 但是又猛然回忆起自己说过的话。

记忆里自己那副鬼样子, 眼睛里带着残忍,冷笑着放话——

“我巴不得娶了他,关起门来弄死他,可真是恶心透了。”

那话是故意放了出去,没半日就传到了奚家。

不出五日,便听说奚容嫁了个乡野村夫,听说那男人大字不识几个,还犯过人命。

是周锋郎。

曹孔笑道:“瞧把他能的,从小就心比天高,好好的书不读,非要学勾栏院里的小馆般搔首弄姿惹得人求娶,想着嫁个大官呢,如今就挑了个这个人。”

喝酒的狐朋狗友一块哄笑,“没准那乡野村夫也嫌晦气,男子汉大丈夫谁是那般要作态,谁都知道他的坏名声哈哈哈哈。”

曹孔的眼前几乎开始模糊,他踉跄往前两步,似乎要去拉奚容的手。

“奚容.........”

太多次了。

无数次能知道他是谁。

无数次的细节已经告诉他少年是奚容,并不是什么周二郎。

他那么关注他,当然是知道奚容从来没有去过书院,要么是窝在家里,要么是去书铺。

周二郎可是读书人,是要考取功名的秀才,如今在备考之中,怎么会不读书,甚至写些话本杂记,香艳小说?

小弟三番五次提起奚容的名字,可他每每听见都会面色难看。

仿佛是要被人泼冷水的般的,一泼,美梦就醒了,便是万般抵触。

在内心深处隐约是知道他可能是谁。

偏偏要将人认错。

因为他错过了太多太多,以至于已经无法弥补。

他说的那些话、做的那些事,一件件数起来可是把奚容推得远远的。

曾经沾沾自喜扬言要把人弄死,如何作弄虐待他,以至于奚容慌忙随便找个人嫁了。

的确是随便找的。

狐朋狗友拿这件事做笑话说给他听,说奚容把身家钱财全掏了出来,找了个厉害的媒婆,连忙去说了媒。

那媒婆也是眼尖,知道一般人不会娶奚容,便找了有案底的周大郎,用那三寸不烂之舌上了周家的门,当场便定了亲,第二天便进了门。

整个过程快极了,乡里村里都说没见过这么快的亲事,亲戚那边都在传那门亲事要是不快,说不定周家会反悔。

听罢好些人哈哈大笑。

这一桩桩一件件,此时此刻仿佛狠狠地、啪啪打他的脸。

他往前,奚容却连忙退后两步,藏在了周二郎的身后。

连指尖都碰不着,一点能接近的名目都没有,他的脑袋昏昏沉沉,手脚又冷又软,猛然摔倒再地。

抬头一瞧。

奚容正巧擦了一把眼泪,又冷冰冰的防备的盯着他。

原本。

这该是他的妻子。

娘胎里便与他有婚约,年少时被养得娇滴滴的,曾听说要嫁给他。

听说是有人要求娶,奚家的小公子张牙舞爪说自己已经有了夫君,说起了他名字,仿佛他能够保护他一般。

可他听罢嫌弃丢脸,伙伴们的笑话才是第一,仿佛被戳到痛处一般的,到处说奚容的不是,总之是不愿意承认这门亲事。

后来又听见他的名声,更是厌恶,以至于他姑姑让他娶奚容,他便戏弄一般的放了话,惹得奚容急急忙忙嫁给了周锋郎。

模糊中能看见奚容漂亮的面容。

眼泪如断了线的珠子似的,哭得好生可怜,身上香香软软的,害怕的躲在他小叔子身后寻求保护,仔细瞧,还是有些发抖,仿佛他这个大恶人在在此地,便是他最大的威胁。

漂亮的眼睛红彤彤的,脸上的眼泪自己一把把的擦,纤细雪白的手指都被眼泪染得微红,仿佛上了微红的胭脂一般鲜嫩美丽。

好可怜,真是惹得人想将他搂着抱着好好的哄。

原本他是有这个资格的。

他原本是可以拥有这纯美又乖巧的可怜美人,原本可以日日在院子里与人耳鬓厮磨,原本可以无限制的宠溺他、可以肆意搂抱整天不离手的亲吻。

而不是在桥上远远看见他被别的男人抱在怀里、看见奚容搂着那男人宽厚的肩膀顺从又愿意的回应那吃人般的深吻。

在那大山里、在狭窄的小院中,那男人可以对他做任何事。

他这么漂亮、这么可爱、这么好,那男人定然是没日没夜爱得不行。

只瞧今日周锋郎出门赶镖一步三回头,在门口恋恋不舍猴急的抱着人亲就知道,在外头都如此忍不住了,更何况关起门来在家里。

曹孔既是生气又是不甘,更多的是满满的悔恨和憎怨。

怨恨妒忌能够得到奚容的男人,怨恨自己,更是怨恨老天爷。

仿佛老天爷书写命运的时候偏偏要将他叉了路,让他往偏的地方走。

既要让两人早早定了婚,却又不曾是青梅竹马命运见过一面。

仿佛是空头虚假账本一般让人憎恨,他偏偏也曾占过那未婚夫的名头,可却阴差阳错的完全失去了他。

偏偏又让他在错的时间里碰上了人,懵懵懂懂到一发不可收拾,在乌龙里萌生爱意,仿佛以为自己机会多的是,总是有办法表白心意,有的是机会。

可美梦还在中途,猛然被泼了一盆冰水。

闻讯而来的小弟已经闯了进来,七八个人凶神恶煞的大喊。

奚容更是害怕的躲避,仿佛就在今天要被他弄死一般的害怕。

此时此刻他的心里是否分外想念他的丈夫?期盼着丈夫回来救他于水火。

当然、那可是和他一点关系都没有,奚容看过来的时候只要害怕和厌恶,他是最大的威胁。

小弟们进来的时候也是愣住了。

几名亲信一瞧便隐约猜到了什么。

他们家曹爷这回栽了。

这么多时日有眼睛的早就看了出来,曹爷对周大郎的妻子可不一般,每每瞧见眼睛里都冒着光,像愣头青一般横冲直撞的对人好,又躲在角落里打听人的事情。

几名小弟对这位美人有所耳闻,也时常为了曹孔搜集一些他的信息,但是从来没有这么近见过人。

这一见浑身鸡皮疙瘩都冒了出来。

难怪把曹爷迷得要死要活的,这谁见谁不迷糊?

此时此刻披头散发的哭着,他们家曹爷还被人打了。

一看就是曹孔的不对。

再怎么说,这可是别人明媒正娶的妻子,趁人家男人出去赶镖了,竟然私闯民宅把人弄成了这样。瞧这么大的阵仗,想必是弄出了大动静。

但是,他们是出了名的凶恶,更何况自家大哥被人打了,一看就是奚容前面那个男人打的,当下便是要去打回来。

几个人手里拿着武器,凶神恶煞的把奚容吓得抓住了皱二郎的衣角。

曹孔眼睛已经有些模糊,见小弟们竟然这个时候还要去吓奚容,他的形象在奚容心底都要烂透了。

他暴戾的喊道:“来两个人扶我,送我回去!”

小弟们连忙去扶曹孔。

曹孔身上真是一点力气都使不出来,浑身冷透了般的,甚至觉得此后的人生了然无趣,不如一了百了。

几个人扶着他,抬着走的一般。

连忙请了大夫治伤,脑袋瞧着是鲜血淋漓,但是并没有什么大碍。

只是除此之外还发了高烧,如此便大病了一场。

整整三天三夜都昏迷不醒,小弟们就差给他忙活后事,连白布都问了价格。

曹家的人虎视眈眈,就等着他死了来分家产,好几个近亲都来了云水乡,守着他什么时候死。

那脸色灰白一片,瞧着是不能醒来了。

但是第四天却又奇迹般的睁开了眼。

眼神凉凉的瞧着几个曹家人,把人吓得连滚带爬的回了老家。

但睁开眼就这么躺着,药也不吃、饭也不吃,赌场没了他镇场子不行。

小弟便劝道:“如今奚家小公子人好好的在这儿,也不是没有机会。”

男话仿佛戳到了他的伤疤,曹孔终于有了些反应,“他已经是别人的妻子,也厌恶我这样开赌场的恶人。”

他曾对他做了那么多恶事,以至于看见他的赌场都在躲。

小弟连忙说:“那可不一定,周大郎走镖可是把脑袋栓在裤腰带上,万一哪天.......奚小公子守了寡呢?”

曹孔睁大了眼睛。

他终于从爬了起来,又盯着小弟的眼睛:“可他厌恶我。”

小弟说:“奚小公子写的书里,巧取豪夺的富家少爷最终也是得了美人,古往今来看到是成败结果,人若是在您屋里,诸多磨合,总是要磨合好的,曹爷,这么大的生意您都压得住,还怕压不住那娇滴滴的小美人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