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兰竹 作品

171、第 171 章(御医说荀子身体无病,只是...)

  御医说荀子身体无病,只是年老后精力不济,多瞌睡。

  荀子见朱襄焦急的模样,知道朱襄在担心什么。

  他笑了笑,道:"我年纪已经很大了,什么时候去见先贤都有可能。若能无病无痛含笑而终,是一件喜事。你若老哭丧着脸,岂不是我走都走得不安稳?何况我看我还得再活几年,你没那么早为我送终。"

  荀子在朱襄的搀扶下站起来,双手拄着拐杖,看着远方:"有很多儒家弟子被六国驱逐,正西行往秦国来。你这性子闲不住,若让你留在咸阳安抚他们,你定做不到,还需我操心。"

  荀子叹了口气,又道:"这次会来许多老家伙,你的名声够了,年龄不够,还得我镇着。"

  朱襄恳求道:"荀子,你把手中的事放些给他人,一定要多活些日子,至少活到秦国统一天下。那时天地巨变,肯定需要制定许多新的制度。若没有荀子,其他人肯定做不好。"

  荀子用拐杖轻轻敲了一下朱襄的手臂,没好气道:"我都多少岁了?你怎么能只指望我?师长伴随你一程,不能伴随你一世。这人生剩下的路,你要自己走。"

  朱襄道:"我想让师长伴随我一世。"

  荀子佯装发怒:"再说任性的话,我就用戒尺了。"

  朱襄不怕荀子的戒尺,但也只能闭上嘴。

  他知道自己是任性,可人总是不喜离别。

  还好荀子只是瞌睡多,身体确实没有大碍。

  因朱襄上奏废后之事,连累儒家弟子被六国驱逐。

  虽然秦国也有这种声音,但荀子不仅是秦国丞相,还是秦王子楚公开承认的帝师。太子政是在荀子膝头长大,相国蔡泽和丞相蔺贽虽然不是儒家弟子,但却也是荀子的弟子。

  荀子还活着,他们就不可能驱逐儒家。

  于是被六国驱逐的儒家弟子纷纷西行。对他们而言,这不仅是被驱逐后找个能施展抱负的地方。有荀子和朱襄的咸阳学宫,也是他们心中的学术圣地。他们此番西行,是为朝圣。

  儒家弟子是这个时代学得最杂的人,与其他学派的弟子专精一门不同,从此时起,就有"圣学无所不包"的习惯。比如他们要学的君子六艺,就包含了士人所有应该修习的学问。

  因此儒家弟子西行时,携带了大量宫廷和官府才会收藏的"不太实用"的文书,比如礼乐、史书等。

  荀子在这些儒家弟子来之前,就奏请秦王子楚修藏书阁,扩大修书的团队,接纳这些儒家弟子。

  秦王子楚以秦国要统一天下之前,便要包容天下为由,同意荀子的上奏,不仅修藏书阁,还将大部分书籍修撰后刊印,分发郡中学府。

  此刻秦国也终于将学宫选拔体系制度化。

  咸阳的是学宫,郡中的是学府,各有官员负责教化。

  学子们每年可以通过学府的考核进入学府读书,在学府读满三年后就能得到学府的推荐,往学宫读书。

  成为学宫的弟子,就能参加秦王每三年一次的人才选拔,成为秦国的官吏。

  同时,地方郡县非秦王直派的吏,必须拿到学府毕业推荐才能考取。

  这并非科举制,而是在考核和察举之间。

  朱襄曾对荀子和子楚等人提过科举制,但他们只吸取了些许,没有全盘照搬。

  此时贵族势力仍旧强大,民间能读书的寒门士子不多,如果贸然将世卿勋贵拉到寒门士子一个层次,就会动摇秦国的统治。秦国统一六国时,也会遭到更加强烈的反抗。

  入学和考核时需要"推举",这就给原本人脉较广的世卿勋贵创造了更有利的条件,又不至于堵死寒门士子的路。

  现在所谓寒门士子,就是战败或者政治斗争失败的曾经的世卿勋贵。他们若到了朝堂上,也不会同意以后的寒门士子与他们地位等同。
朱襄明白了长辈和友人的顾虑。
 之后寒门士子壮大,是因为经历了多次战乱后,许多高门大户被打落尘埃,沦为平民。现在这样的寒门士子并不多。所以人才考核以推荐为主,只在最终选官时让秦王以考核选拔,确实最为合适。

  当然,也是现在人口太少,战国总人口加起来也不到三千万,能读书的人更少,所以秦王才能亲自阅卷。

  当人口过亿时,人才选拔考核肯定会进行更改。只是朱襄等人看不到那一日了,只能寄希望于有远见的后人。

  担忧荀子劳累过度,朱襄拉着养伤的嬴小政主动担负起接待来秦国逃难的学者们。

  六国嘴上说驱逐儒者,这口子一开,很快就变成卿大夫们排除异己的借口。所以来秦国的人,远远不止学儒的人,诸子百家全都有。

  咸阳突然涌入这么多人,朱襄最担心的是居住环境。

  如今的黄土高原的植被覆盖率还挺高。直到咸阳成为秦、汉、唐三朝首都,百万都市之后,黄土高原的环境才大幅度恶化。

  建造房子和烤火都需要树木,要养活百万人口,过度垦荒也少不了。黄土高坡的草皮都被铲没了,水土流失才变得十分严重。

  现在黄河虽然会决堤,但远远没有到地上悬河的程度,也没有夺淮入海,把淮河变成内陆河,让淮河流域也变成洪灾高发区。

  秦王子楚也在关注咸阳城涌入大量人才的事。

  秦国从未有过这么多人才投奔,秦王子楚痛并快乐着。他梦想着咸阳城能成为天下英杰云集的超级都城。

  朱襄"啪嗒"一叠纸丢到子楚面前,给子楚算需要多少粮食木头和地皮,而这些东西又会让环境遭遇多大破坏。

  秦王哟,百万大都市虽好,黄河下游就要泥沙淤积决堤啰。

  现在那里是六国的地盘无所谓是不是?等你统一天下之后,就要花你国库的钱去治河。

  朱襄道:"那时候就让夏同来个三入家门不入。"

  蔺贽道:"赞同。这是圣贤行为啊,君上,你可以!"

  蔡泽道:"你们别一唱一和。不过君上,这的确需要考虑。"

  子楚忍不住拍桌:"为什么当王要考虑这么多事!"

  朱襄道:"你不想当可以不......呜呜......"

  蔡泽赶紧把嘴上不把门的朱襄的嘴捂住:"君上,别听他胡言乱语。"

  子楚叹气:"我已经听到了......快放手,我就不信他拿出这文书,没有解决办法。"

  朱襄挣脱蔡泽捂嘴的手,道:"不能让这些人都聚集在咸阳城。"

  蔡泽想了想,摇头道:"他们都是为了向秦王求官而来,不会轻易离开咸阳城。"

  朱襄道:"秦国可以把他们分散到地方各个学宫。"

  蔺贽反对道:"他们还未熟悉秦律,就将他们分散到郡县,恐怕他们会扰乱秦国。"

  朱襄无语。蔺贽这话怎么像个法家人?蔺贽你什么时候成法家弟子了?

  子楚想了想,道:"可以先将咸阳学宫的弟子移出。郡上学府正好缺人。"

  朱襄道:"要不在县里也建个学院?"
       子楚道:有钱吗?
  蔡泽和蔺贽开始噼里啪啦打算盘,打完之后,道:"如果你不出兵就有钱。"
现在轮到子楚犹豫了。
 他当然想出兵。秦国统一,不出兵怎么行?现在王翦和李牧都在楚国边境停了下来的,等楚国人在其他五国的"帮助"下和谈。秦国如今无战事,子楚很想开疆扩土,加速统一进程。

  但如果他兴兵,便没钱安顿这些来秦国的人才。

  秦王子楚在现在和未来中犹豫了一会儿,叹息道:"三年内不大举兴兵。"

  蔺贽道:"不兴兵也不行,秦军需要军功。若需要军功的秦军就随意出去打一打,一年打一两座城池,不会给秦国造成太大负担。"

  秦王子楚道:"这个之后再议,先把来秦国的人才安顿好。"
于是他们决定在县里增加书院。
算了一下账,他们不由苦笑。
"本以为在楚国抢了不少钱回来,现在看来,钱永远不够用。"蔺贽叹气道,"君上,当家难啊。"

  秦王子楚扶额。他开始佩服大父和君父。自己当了家之后,才知道当家有多难。

  当然,他可以无视民生,一意孤行推行统一战争的进程。

  但他有这么多贤才辅佐,十分有野心。秦国不仅要统一,还要安稳地统一。统一之后的秦朝,一定要进入盛世。

  秦王子楚知道,秦国统一已经是一件既定事实。所以他的追求已经不仅仅是统一。

  他本人又有些完美倾向,所以便更为难了。

  君臣几人愁了许久,终于商量出个大概,然后把朝堂卿大夫拉来一起头疼。

  秦国等着赚军功的将领有些不乐意。

  秦国确实底子更厚了,但战功太少,还多被南边李牧占了去。

  先王休养生息,他们以为换了一个年轻秦王,总该好好打一场了。怎么还休养生息啊?

 老修养生息,他们的军功怎么办?

 秦王子楚想好了安抚他们的办法。若想要立军功的人,都给李牧轮流当副将去。

  李牧虽然不打楚国了,但他在南边自给自足练兵。秦国统一天下,南边也在天下的范畴内。所以去南边打仗也有军功。

  想要军功的将领们这才被安抚住,而且还挺高兴。

  在他们看来,现在的李牧就是曾经的武安君白起。谁不知道跟着武安君白起打仗就是白捡战功?想必跟着李牧也是。

  秦王子楚顺带给李牧封了爵,为"武成君",希冀李牧能助他成就秦国天下一统的美谈。

  秦国有卿大夫问道,当初秦昭襄王是许诺李牧为未来的武安君。

  秦王子楚道:"白公言,武安君本无太大意义,只是因为他成为了武安君,武安君此封号才显得特殊。而李牧已经不需要继承他的封号。李牧有资格令另一个封号变得如'武安君'一样特殊。寡人深以为然。"

  朝堂上卿大夫们纷纷称是,心里羡慕极了。

  李牧虽然没有继承"武安君"的封号,实际上已经算是武安君的"继承人"了。
继续开来的继承人。
 秦王子楚用李牧安抚好武将之后,将县学之事终于安排下去。
卿大夫这才没有反对。
秦国居然要在县里开官学,遣咸阳学宫的弟子前去任教。此举传出之后,六国还在犹豫的儒家弟子纷纷开始打包行李。

  许多儒家弟子并没有声称自己是儒家弟子,所以他们如果不被列入哪个卿大夫的黑名单,就不会被驱逐。

  还有的儒家弟子虽然被"驱逐",也只是被驱逐出朝堂,他们可以在家乡隐居。

  秦国恶名在外,即便有了朱襄和荀子,他们也不喜欢秦国。

  "儒不入秦"的偏见,不是一朝一夕能改变的。

  更何况儒家并非荀子一家独大,虽然孟子已故,修习孟子之学的儒家弟子也仍旧强势。他们可不希望尊荀子为先师,去荀子手下当官。

  但秦国居然在县里开官学,让广大贫寒士子也能入学读书,他们就坐不住了。

  秦国此举,完全贴合了儒家"教化"的愿望。

  于是什么荀子和孟子的学术不和,他们都暂时放到一边了。若错过了秦国开县学的壮举,他们一定会后悔终身。

  于是秦王子楚又得到一批人才,还是一批荀子压不住的人才。

  他更痛更快乐了。

  赢小政本来正在养伤,只做一些接待来秦国的比较有名望的学者的闲差事。

  子楚看了一眼嬴小政的伤口愈合情况,不顾朱襄的跳脚,把儿子抓去干活了。

  他专门嘱咐咸阳宫守卫,不准长平君入宫。

  一时间,咸阳城为此事闹得纷纷扬扬,都说长平君逼迫秦王废后,终究还是令秦王厌恶他了。

  蔡泽无语极了:"这些人是怎么看出秦王恶了朱襄?"

  蔺贽道:"大概是用鼻孔看的。朱襄呢?他难道去翻墙找政儿了?"

  蔡泽失笑:"你想什么呢?政儿也不在身边了,他便干回了种田的老本行,住回庄子去了。"

  蔺贽扶额:"他不是说要帮我们吗?他回庄子帮?哼!"

  蔡泽道:"他在帮荀子整理手稿。"

  蔺贽放下手:"帮荀子?那就去吧。现在来秦国的儒家弟子这么多,荀子一定很累。秦王还年轻,他可以自己撑着。"

  蔡泽微笑。他也是这么想的。

  于是秦王子楚拒绝朱襄进宫几日后,得知朱襄居然没有在宫门闹腾,惊讶地询问朱襄情况时,得知朱襄又翘班辞职不干了。

  子楚对嬴小政道:"你可千万不能和你舅父一样懒惰!"

  嬴小政毛笔一顿,给了君父一个漠然的眼神。

  你说什么废话?我可是因为忙于公务不睡午觉,被舅父舅母揍的人,懒?

  "君父,我和舅父究竟什么时候才能去吴郡?舅母肯定想我们了。"嬴小政一边给子楚打下手,一边道。

  他还是闲不住。

  虽然在咸阳城事多又杂,但都是自己不能决定的事。他想做自己能做主的事。

  子楚道:"告诉你舅母,你受伤了,让你舅母回咸阳?"

  嬴小政立刻道:"那算了。"

  子楚笑着摇了摇头。

  父子二人忙碌了一会儿,子楚突然想起似的,问道:"你想知道你生母的墓吗?"

  嬴小政漠然道:"不想知道。"

  子楚道:"朱襄替她选了一处青山安葬,本来还想给她立碑,写警示后人的碑文,在碑文中把她骂一顿。"

  嬴小政这才抬头:"你们让舅父乱来了?"

  子楚丢了个纸团砸赢小政:"什么你们?政儿,你合该跟着荀子再学学,好好改改你不尊重长辈的语气。当然不可能,荀子把你舅父骂了一顿。"

  赢小政接住纸团,松了口气:"舅父真是......旁人若得知此事,一定会认为他小肚鸡肠。"

  子楚道:"确实。而且此事为了你着想,应该尽量低调。若将来有人上奏你给她修墓翻案,你又会陷入麻烦。朱襄已经反省他思虑不周。"

  嬴小政道:"舅父经常思虑不周,习惯了。"

  子楚点头:"确实如此。"

  父子二人又安静了许久。子楚又问道:"政儿,你对生母确实没有感情了吗?"

  嬴小政将笔放下,正视着子楚道:"君父为何如此问?"

  子楚道:"母子连心乃是天生。我担忧你将来后悔,反而埋怨朱襄。"

  嬴小政没想到君父会如此直接地说出此话,有些惊讶。

  他先摇头,然后烦躁地拨弄了一下头发。

  "我绝对不会埋怨舅父。"嬴小政道,"我不是那等狼心狗肺的人。"

  子楚道:"那便好。"

  嬴小政没有回答是否对生母完全没有感情,子楚也不想追问。

  他知道嬴小政对生母的感情,恐怕更多的是不甘。

  为何抛弃我?为何视我为敌寇?念头不通达,是为不甘。

  而不甘比怨恨和思慕更长久,就像是他当初一样。

  但只要赢小政记着朱襄的养恩就好,将来就不会伤害朱襄。

  "朱襄替你生母安葬之后,我暗地里派人给她迁到了另一处。"子楚道,"她确实有入土为安,但除了我,无人知晓她安葬在哪里。

  嬴小政道:"我知道了。君父,说完了吗?没处理的文书还有一人高。"

  子楚又砸了个纸团,骂嬴小政不孝。

  父子二人结束暂时的攀谈,继续埋头文书。

  而此时,朱襄在喂鸡。

  闲来无事,子楚和嬴小政也要出孝期了,朱襄终于决定琢磨一下养鸡技巧,给两人补补身体。

  朱襄对将事分配给其他人一事十分擅长。

  大学教授,手底下没有几个跑腿的学生,叫什么大学教授。朱襄也不是什么真圣人,虽然他不让学生干自己的私活,但带师弟师妹的事,他都是安排下去,自己躲懒,只负责抽查论文功课。

  朱襄安排了一番后,他和荀子都闲了下来。荀子也在一旁看他在泥里翻腾。

  荀子没好气道:"秦王出孝,还需要你养鸡给他们补身子?这让史书记录下来,还以为秦王有多节俭,连鸡肉都吃不起,要长平君去给他们养鸡。"

  朱襄振振有词:"宫里养的鸡和我养的鸡怎么能一样?"

  荀子道:"宫里养的鸡吃名贵药材,你养的鸡吃这些扭曲的虫子,确实不一样。"

  朱襄捏住一根蚯蚓:"可别小瞧蚯蚓养鸡法。蚯蚓是肥田的益虫。用蚯蚓养鸡,不仅鸡肉更加滑嫩,油水充足,还能生产出高效的肥料,是一举两得。"

  荀子道:"是是是,论种田你最头头是道。你去找农家人养鸡去,拉着我来看什么虫子?"

  朱襄道:"用蚯蚓填肥的第一只鸡,我给荀子煲汤!"

  荀子:"......"他是真不想吃。

  就算荀子见多识广,见到一坨泥土里纠缠在一起的软体虫子,他也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堂堂长平君总在地里捣鼓这些东西,怪不得许多东方学者在见了朱襄之后都大为失望。

  不过荀子虽骂朱襄,当有人因此事对朱襄失望的时候,荀子就该骂别人了。

  粮食都是从泥土里长出来,和泥土打交道的事就是这么脏。朱襄身为长平君和太子舅父,愿意为天下人去埋首尘土之间,你们岂敢骂他不合体统?!

  "真的好吃!"朱襄道:"吃蚯蚓的鸡长肉长得特别快!我这就给荀子炖一只!"

  "不吃炖的,吃烤的。"荀子虽嫌弃,但还是同意吃这种吃虫子的鸡。

  朱襄给荀子烤了一只半大的鸡,洗干净手后将肉全部撕成了小条,给牙口不好还不爱吃炖菜的荀子吃。

  朱襄正在给荀子撕肉时,有韩国使臣前来拜见荀子。

  他疑惑:"怎么在用膳的时候前来拜见?"

  仆从道:"来者拿着韩非的荐书,是以不敢阻拦,前来禀报。"

  荀子嗤笑:"若韩非在这,一定会把此人骂出去。罢了,叫他来。朱襄,你继续。"

  朱襄埋头继续撕鸡肉给荀子吃。

  以荀子的年龄和地位,有年轻人来拜访,他一边吃一边接待怎么了?很合规矩。

  来者看面容,应该和朱襄差不多大。他还带着一未束发的少年,不知道是不是他儿子,让朱襄多看了一眼。

  那人见荀子正在用膳,还有一白发长者在给荀子撕肉,顿时尴尬不已。

  他特意选择下午来拜见,哪知道荀子过午了居然还在用膳。

  荀子淡漠道:"老夫年老体弱,是以少食多餐,让韩国使臣见笑了。"

  那人赶紧道不敢。

  荀子问道:"有何事?"

  那人先自我介绍:"我乃是韩相张平之子。家父去年去世,去世时留下遗言,希望我能劝回公子非。听闻公子非拜在荀丞相门下,特意来拜见丞相。"

  朱襄猛地扭头:"韩相张平之子?你叫张良?!"

  那人惊讶:"先生认识幼弟?"

  那垂髫少年疑惑:"先生认识我?"

  朱襄看着那头顶剃秃了的小少年,把头扭了回去:"不认识......哎哟,荀子你为何扔我鸡骨头?"

  荀子横眉。在他国使臣面前如此散漫,该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