咬猫耳朵 作品

230. 跟我们回家04 笨蛋小刺客。

一个高挑的黑衣男人,双腿修长,宽肩窄腰,头上戴着黑纱帽,垂落的厚厚纱帘盖住脸,看不见外貌。

沈晚遥看见对方确实是一个男性时,瞬间慌乱,脑海控制不住冒出念头。

他不会真的要像其他乞丐所说那样,睡大街的时候,被路过的坏人……,哪怕被人掳走了,也没有人知道。或者第二天,乱七八糟地躺在街边,被许多人围观。

沈晚遥苍白小脸,咬住唇,双肩发颤。

幸好男人没有扯他衣服或脱裤子,而是对他说起话。

“抱歉,把你吵醒了。”

男人的嗓音低哑深沉,从黑纱面罩里传出,听上去年纪应该在三十岁左右。

沈晚遥松口气,捂住被子,喃喃:“那我要继续睡觉了。”

男人轻笑:“小公子,先别睡,我找到你有事。”

沈晚遥:“啊?”

“我有一个活,报酬丰厚,你愿不愿接?”

沈晚遥怔住,对方这是向他提供工作吗?

他来到这个世界的一周时间,不是没有去找过工作。

但可能因为种种原因,他次次都找不到工。

在城河拉船的船夫,嫌他太瘦弱了,拉不动船,不要他。在城头招兵买马的官员,一口咬定他就是一个女人,不要他来当兵。

有一天沈晚遥终于找到一个工作,用全副身家两个铜板付了定金,屁颠颠地去到工作地点,结果发现是青楼!

老鸨让他当青楼头牌,给他洗得白白净净,穿了最清纯的齐胸白襦裙,扎了丸子头,黑发雪肤,明眸皓齿,,浑然一个待出阁的小千金。

当晚,沈晚遥看见无数个男人挤在青楼,争着要他,他吓得偷偷逃走,连定金都没要回来。

久而久之,他就沦落成了小乞丐,走街串巷地乞讨。

沈晚遥望着蒙住脸的男人,眸光闪动,抿唇:“什么工作呀?”

“当刺客。”

沈晚遥茫然:“是去杀人的那种?”

“对。”

男人温和地向他解释:

“我要你去刺杀霍闻洲将军。”

沈晚遥一口回绝:“不要。”

他说什么都不会去杀人。

男人没有多言,沉沉地说了几句话。

“皇帝昏庸无能,很快会派人解决掉主城影响市容的乞丐。”

“你只要成功刺杀了霍闻洲,我可以保你一生富贵无忧。”

沈晚遥:“如果没刺杀成功呢?”

男人顿住,感到意外:“若是没成功,我也会奖赏你一顿饭作为酬劳。”

沈晚遥摸摸扁扁的肚子,抿了抿嘴巴,答应男人提供的工作。

……

第二天深夜。

沈晚遥从小乞丐,转行成了大刺客,出现在霍将军宅院的附近。

他身上穿着的不再是衣衫褴褛的两块破布,穿了黑衣黑靴,浑身遮得严严实实,腰间挂着一把匕.首,脑袋戴着黑兜帽,露出白净的小脸和几缕黑发。

看上去有几份酷帅,像在黑夜中潜行捕猎的小黑猫。

沈晚遥没有在宅院附近瞎找霍闻洲本人。

——他是神明,还是有金手指的。

能够准确定位到这个叫“霍闻洲”的人类的位置

除此外,他还能在主神面板里,查询找这个人的身份和经历。

【霍闻洲:

性别:男

年龄:30

感情史:0

身份:月朝一品大将军,在月朝子民中有“战神”之称。

现况:在一个月前与蛮夷的战役中,身受重伤,内伤严重,接近残废,在落后的乡城养伤到至今。】

沈晚遥看见男人的现况时,拧起了眉,这个人都这么惨了,竟然还有人想找刺客刺杀他。

应该是和他打过仗的蛮夷族人想杀他吧。

沈晚遥回想了向他提供刺客工作的老板,身形高挑,头戴纱帽,蒙住面,神秘的气息的确很像蛮夷。

不过沈晚遥并不打算真的杀掉这个人。

他只想装作去刺杀霍闻洲,然后每次都“刺杀失败”,借此向老板要一顿饭当报酬。

刺杀成功可以大富大贵一生,但沈晚遥不需要,他只想要吃饱肚子。

沈晚遥想着,踩着小石头,翻窗进到了霍闻洲睡觉的里屋。

霍闻洲养伤的屋子不大,卧室更小了,只有一张单人床、一套破旧的桌椅。

病人房间的味道并不好闻,一股很浓的药味。

借着昏黄的油灯,沈晚遥看见男人躺在床上熟睡着。

男人的脸英俊而完美,高鼻薄唇,麦色皮肤,双眸紧闭,长睫垂落。身形很高大健壮,能一手拎起好几个沈晚遥。

只不过他裹住腰间的衣服,透出狼狈的血污。

沈晚遥偷偷摸摸翻进窗户,蹑手蹑脚,想走到床头的桌底藏起来。

他当过乞丐,自古乞丐和小偷不分家,自认能在别人家里藏得好好。

可他刚走到床头,——手腕突然被大力拽住。

“呀!”沈晚遥瞬间吓一跳,朝床上望去。

不知何时,霍闻洲醒了。沈晚遥对上一双黑不见底、阴郁暗沉的狭眸,直勾勾地盯住他。

想都不用想,对方在用眼神问他来干嘛的。

沈晚遥没想到这么快会被发现,苍白一张小脸,窘迫极了,不知所措。

他总不能说自己是刺客,想过来杀你。慌乱之中,他支支吾吾:“我、我是路过的……”

他说完,又觉得这个理由太荒谬了,哪有人路过会路过到别人床边?

他急中生智,红着脸,补充:“对不起,我是小乞丐,太渴了,想进来要点水。”

“我经常在东边的集市乞讨,你不信的话,你可以去那里打听到我,我是全城最会乞讨的小乞丐。”

霍闻洲抬眸,扫了他一眼。

“桌面有水。”

嗓音低哑粗砺。

沈晚遥果真在床头桌面看见一个茶壶。

他喝完茶水后,心想。

他纵然是来刺杀将军,也不能来了就离开走,会被发现他根本没有对霍闻洲动过手。

他至少得待够一个晚上,才能和那个神秘男人说,他在埋伏途中,被将军发现,和将军厮杀了一整整晚,最后失败了。

至于怎么打磨一晚上的无聊时间。

沈晚遥看向霍闻洲的腿,“先生,作为喝水的报酬,我可以帮你清理下伤口。”

“嗯。”男人回应。

他搬了一个板凳,坐到床边,解开对方的腰,端详起来。

男人的腰确实伤得很重,白森森的骨头露出,原本是腹肌的血肉和筋膜外翻,外边一圈肉已经腐烂,抹在肉上的药粉已经许久没换,发黑发干。

沈晚遥:“先生,你的宅院里只有你一个人吗?没有奴从帮你换药?”

“没有。”

沈晚遥在屋子打了一盆水,扯了几块干净的布,给霍闻洲清理伤口。

其实他压根不懂疗伤,全程在装模作样。

他知道霍闻洲伤得这么重,在医疗不发达的古代,伤口不可能清理得干净。

他也注意到男人的眉头一直在紧皱,明显在忍痛,能让一个将军这么痛,伤口可能已经伤到内脏。

霍闻洲注定活不久。

可能只能熬六七天,然后因为伤口感染,发热死去,狼狈孤独地死在黑黝黝的小屋里。

但沈晚遥是神明,有别的办法。

他点开了主神面板里的功能,按下了[疗伤]按钮。

白光闪过,霍闻洲的腰部,倏然变好了一点点,腐烂的血肉消失了,只剩下猩红的新鲜血肉。

霍闻洲注意到腰部变得不再这么痛,余光瞥向腰,让他疼痛难忍的腐肉竟然不见了。

他挑起眉,眯起沉沉的双眸,打量起帮他疗伤的小乞丐。

沈晚遥帮他疗完伤后,犯起困来,脑袋一垂一垂,雪白的小脸红扑扑,双眼闭着。

他的手没撑住脑袋,噗咚一声,头倒在了霍闻洲的胸膛。

霍闻洲能清晰感受到对方一张软绵绵的脸,滚热的气息喷洒在他的胸膛,能清晰闻到对方头发的香气。

保守的男人皱起眉,双手托起沈晚遥,让他睡到自己身边。

……

沈晚遥醒来后,太阳已经晒屁股了。

他猛地清醒,想起自己和蒙面男人约定过早上六点碰头,现在都快中午了!

床上的霍闻洲不知所踪,可能是去洗漱或做饭了。

沈晚遥管不了他,匆匆忙忙穿好衣服,下了床。

临走前,他拿出匕首,在霍闻洲换下来的纱布抹了抹,将刀尖抹上血迹,才心满意足离开。

他来到跟蒙面男人约面的地方,那个戴着黑纱帽,遮住脸的男人,远远就在等他。

男人见到他,冷声问:“霍闻洲死了没?”

沈晚遥支支吾吾:“没有……”

“我本来快刺杀成功,结果被他发现,我和他搏斗了一晚,失败了。”

沈晚遥拿出沾满血迹的匕首:“这个刀上面都是他的血,我把他的伤口捅了又捅。”

遮面男人接过匕首,轻轻嗅闻。

“的确是他的血。”

“很臭。”

男人没有为难沈晚遥。淡声:“既然你失败了,我就只能给你一顿饭作为报酬。”

男人从随身携带的布包,拿出一份打包好的饭,递给他。

沈晚遥昨天乞讨没讨到好食物,晚上又去装刺客,耗费了很多体力。

他接过饭,迫不及待掀开饭盖子。

满满一大碗饭菜,映入沈晚遥眼帘。

有大白米饭有鸡蛋,还有两块巴掌大的鸡肉、三根绿油油的白菜呢。

“谢谢先生!”饿极的沈晚遥连忙开动。

小乞丐跟流落小猫似得飞快地吃饭,红粉的小嘴一张一合,露出的小舌头软软嫩嫩,酒窝的位置沾了粒米。

男人居高临下地看着他:“你昨晚刺杀没成功,今晚和明晚,都可以继续去刺杀他。”

“你成功杀死他了,我会保你一生富贵。没杀死,我也会奖你一顿饭。”

沈晚遥吃着饭,听到这段话,内心一喜。

他以为刺杀失败,对方就不会再给他当刺客了,没想到这是一个长期的工作?

看来他可以把霍闻洲当成一个长期稳定的饭票!每次都假装去杀他,然后每次都刺杀失败,次次都能吃到饭……

沈晚遥沾沾自喜。

**

接下来好长一段时间,沈晚遥都把霍闻洲当成了饭票。

他每天都对遮面男人宣称,他要去刺杀霍将军了。

然后每晚都以各种各样的假理由,混进霍闻洲的家里。比如“睡大街怕冷”、“我的内裤忘在你家了”、“想来你家洗澡”、“想借一个不要的小盆洗尿尿的地方”……

次日一早,他就会离开家,去见遮面男人,装成厉害的小刺客,跟对方撒谎:

“我昨晚和霍闻洲厮杀了好久!我用力地坐到了他的脸上,试图把他坐死!”

沈晚遥的谎话,每天都有不同的花样。

“我跟他打架时,想尿尿了,幸好他提前认输了,不然我就尿到他身上当攻击他了,——超级厉害的尿尿水枪!”

“昨晚我差点点就能把脚塞到他的嘴巴里了,这样就能噎死他了……”

“下次我会试试看用我的衣物捂死他,唔,不知道贴身的小裤子能不能行……”

遮面男人每次都安安静静地听完,轻轻地笑一笑,然后从布袋里拿出一份盒饭,当成刺杀的报酬给沈晚遥。

盒饭很好吃,可能是男人亲手做的。

一段时间下来,沈晚遥被他喂得有点肉,脸颊多了婴儿肥,下巴圆润,软白的双腿包在小短裤里,勒出了糯糯的腿肉。

除此之外。

沈晚遥还逐渐了解到霍闻洲这个人。

霍闻洲之所以一直待在旧宅院里,孤独一人,从不外出,是因为那次打仗受了重伤,再也没办法当将军了。

他一蹶不振,只能整日阴恻恻地卧床养伤,养在外人眼里永远都好不了的伤。

但沈晚遥每天都悄悄地用神力给他治伤口。

沈晚遥不是无缘无故地帮他。

霍闻洲虽然看上去严肃冰冷,其实对他很好。

他无论用什么理由进来对方的家,霍闻洲都不会赶他走,反而会给他送点小礼物,有时候是一朵很罕见的花、一份刚出炉的馍馍、一匹新买的布……

霍闻洲看他无聊,会让他坐来床边,给他讲军营里的故事,讲大漠与山河。

听得沈晚遥连做梦都是在威风地驰越战场,只不过骑的马是霍闻洲。

霍闻洲喜欢很温柔地摸他的头、背脊,像一只喜欢摸小猫的大狗。

最重要的,霍闻洲不会对他动手动脚,不会对他说一些奇怪的话,丝毫不像快穿世界里的坏男人。

霍闻洲虽然从事军职,但出身与书香门第,教养很好,彬彬有礼。

他只会耐心地教沈晚遥怎么识别坏人,还会教他几道防身术,被坏人欺负时能用上,也教他了以后想结婚了,怎么挑选好的恋人。

沈晚遥跟着霍闻洲,度过了好一段轻松的日子。

在霍闻洲的伤口快好时,沈晚遥一如既往地去找蒙面男人要饭吃。

他觉得霍闻洲真是他的长期饭票,让他一直能吃到好吃的饭。

沈晚遥撒谎撒得很熟练。

他一见到蒙面男人,就皱起细眉,拧起一张小脸,故作苦恼地抱怨:“先生,霍闻洲太难杀了,我昨晚以为我把他杀死了,他都没声息了,结果他突然从裤子里亮出了大武器,把我……”

他叹口气:“所以这次又没成功,报酬又只有一份饭,好可惜哦。”

沈晚遥说完后,蒙面男人迟迟没有拿出饭给他,沉默地站在他身前,沉沉眸光透过黑纱,落在他身上。

他疑惑,走近对方,抬起脑袋,瞅着男人被黑纱蒙住的脸,问道:“先生,你今天是不是忘记什么了呀?比如忘记了有一个可怜的小乞丐在饿着肚子……”

两个人贴得很近。

突然间。

沈晚遥感到有冷冰冰的东西,贴住了他的腰。

他低头一看,看见了蒙面男人不知何时,拿出一把刀,抵在他的腰背。:,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