衔香 作品

107. 番外三 婚后日常

女使还在不远处站着, 江晚吟赶紧推开了陆缙,催促他去上朝。

陆缙低笑一声,没再惹她, 整了整衣冠,用完膳便出门了。

江晚吟脸颊还是热的, 陆缙走后,她循惯例要去长公主那里坐一坐,一出门,吹了吹凉风, 脸色才平静下来。

江晚吟如今刚嫁进来,一应事务尚不熟悉, 长公主便命王嬷嬷教她, 也有替她镇一镇场面的意思。

幸而她从前经常帮着舅舅看账本, 上手极快, 很快便将府里的情况摸了个大概。

又由衷地感叹国公府的家底之丰。

虽外面看着不显山不露水的,但若是细究,这府里连假山上一块的石头,池边的一株花,都有来历。

只是凡事不能面面俱到, 府中也藏了不少私,尤其是一些上了年纪的刁仆, 不那么容易听话。

江晚吟心底有些不安,晚间的时候也专不了心,被陆缙握着腰往上一掼,她皱紧了眉,而后才回过神来。

“怎么了?”

许久后,陆缙抱着江晚吟靠在他肩上, 有一下没一下地抚着她的背。

江晚吟歇了一会儿,才将心里的隐忧说出来。

“这有何难?”陆缙不以为意,揉了一会儿,手又顺着她流畅的腰线向下滑。

江晚吟赶紧按住,慢吞吞地别他一眼:“站着说话不腰疼。”

他一出生就是公府世子,自然没人敢难为他。

但那群刁仆可不一样,最是会看碟子下菜,她出身不显,性子也不像陆宛那般张扬,这群人只会表面敬着她,背后少不了敷衍。

王嬷嬷大约也是这么想的,特意叫她明日换身压的住的衣裳。

思索间,陆缙试着往下滑了几次,江晚吟执意不肯,他便停了手,幽幽地道,“我教你一招,明日你只需坐着,少说话,多反问,小事让王嬷嬷经手便成。”

“这般简单?”江晚吟诧异。

陆缙只是笑:“不过是扮猪吃老虎。”

江晚吟仍是有些迟疑。

陆缙又开了口:“还记得太子么?”

“上次在婚宴上见过,一副不苟言笑的样子。”江晚吟诚实地道。

“错。”陆缙揉了下江晚吟的发,“表哥实则同你一样,他生性内敛,性子又温吞,说话有些结巴,为了服众舅舅干脆让他少言,遇事只问不答,久而久之,旁人反而觉得他深不可测,不敢造次。”

“竟是如此么?”江晚吟爬了起来。

满头的柔顺的乌发随着她的动作从雪白的肩上倾泻下来,半遮半掩的,水骨嫩,玉山隆。

陆缙喉结滑了一下,双手扶在她腰上:“你明日试试便知,不服管教的,直接发卖出去便是。”

“我刚嫁过来便如此动作,怕是不好吧?”江晚吟迟疑。

“有我在,你怕什么?”陆缙道。

江晚吟思索了一下,也是,如今长公主已和离,阖府上下皆仰仗陆缙,她是他的妻,做什么都没人敢置喙。

江晚吟渐渐心安,打算明日便照着他说的来。

她坐在陆缙身上,拿陆缙试着演了几次明日的场景,颇为满意。

但来来回回的磨着陆缙的腹部,磨的陆缙眸色渐深。

一翻身将江晚吟摁住趴过去,分毫不让的讨回了束脩。

次日,江晚吟照着陆缙教的做了,说话极其简略,让一众仆妇纷纷摸不清虚实,又有冷着脸的王嬷嬷在一旁看着,一群人对江晚吟的确敬重了许多。

头一回亮相的结果还不错,江晚吟白日收拾完,对陆缙骗她喝药的事也消了气。

暑气正盛,晚间又不能多用冰,偏偏陆缙阳气偏盛,江晚吟便想着亲手给他做些吃食消消火。

思量再三,江晚吟挑中了绿豆糕。

做完后,江晚吟特意将糕点摆在了桌案上最显眼的、陆缙一进门便能看到的地方,然后若无其事地抱着先前养在府里的那只白猫坐在榻边等着陆缙回来。

果然,不出江晚吟所料,陆缙一进门便看到了绿豆糕,看了一眼后,又多看了好几眼。

“这什么?”陆缙脚步停住。

江晚吟放下猫,立即凑了过去:“绿豆糕啊,看不出吗?”

“绿豆糕?”陆缙又看了一眼,幽幽地道:“你不说,我以为是黑豆糕。”

江晚吟原本扬起的唇角瞬间垮下来。

可陆缙下一句话让她垮的更厉害。

“我记得,猫不能吃甜食。”

江晚吟急了,将猫放下来:“不是给猫,是给你做的。”

“给我?”陆缙看了眼那黑乎乎的一团,顿了一下,“我最近,惹你不高兴了?”

江晚吟瞬间面色红涨,忿忿地端了盘子便要倒掉:“不要算了。”

陆缙低笑一声。

听见他笑,江晚吟想想又觉得气,仍是递到他面前:“不成,你先尝一块,只是卖相不好而已。”

陆缙拨了下盘子,勉强拣出一块完整的。

江晚吟这才消气,瞥他一眼:“……怎么样?”

陆缙没说话,只端起杯子抿了一大口。

江晚吟见状更窘了,又心生疑惑,明明王嬷嬷说她做的还不错。

这时,陆缙忽然揉了下眉心,似乎觉得不舒服。

“你怎么了?”江晚吟吓的面色煞白。

“好像是因为这绿豆糕……”陆缙又摁摁眉心。

江晚吟顿时慌了,赶紧将他手中的糕点夺下来:“别吃了,恐怕有毒!”

她边说,眼泪快掉了下来,立马转身要去喊大夫。

一句话尚未说完,忽然被人从后拦着腰抱住。

陆缙抱住江晚吟的腰,闷闷的笑,笑的胸腔都在颤:“哄你的。”

江晚吟吸了下鼻尖,回头看了陆缙一眼,只见他好端端的站着,哪里像是不舒服。

“你又戏弄我……”江晚吟含泪瞪他一眼。

“谁让你蠢,这都能被骗。”陆缙挑了下眉。

“明明是你太过分。”

江晚吟又捶他一下,谁知他肌肉太紧实,反砸的她手疼,原本半掉不掉的泪哗啦啦全涌了出来。

陆缙笑出了声,从喉间低低笑几声,抱着人在椅子上安抚:“卖相的确不好,不过味道还不错。”

“真的?”江晚吟看他一眼。

陆缙嗯了一声。

江晚吟心情这才好些,又将剩下的盘子都推给他:“你既觉得不错,那便都给你。”

陆缙看了一眼黑乎乎的一团,面不改色:“甜食吃多容易腻,你前几天不是想吃我做的面,今日正好回来的早,我动手?”

江晚吟从鼻尖哼了一声,分明知道他是在转移注意力,馋念确实被勾了起,还是答应了。

然陆缙这样的人一向不吃亏。

到最后,江晚吟不但吃了他煮的面,还被握着后颈,吃了他给的许多东西。

她呛了一眼的泪,陆缙低头吻了吻她发红的唇,江晚吟方缓过劲,靠在他腰上休息。

次日,江晚吟忿忿的将剩下的绿豆糕全倒了,好几日吃不得烫食。

陆宛问起,她支支吾吾的开不了口,又惹得陆缙路过时低笑几声。

陆宛摸不着头脑,然以二嫂温吞的性子,她猜测必定是二哥欺负了二嫂。

陆宛对江晚吟一时极其同情。

但陆缙这个人十分霸道。

要欺负,也只许他欺负,旁人不能对江晚吟有一丝不敬。

江晚吟接管中馈没多久,大半的人虽都信服了,但总有几个仗着资历老的刺头,也不挑事,只是十分敷衍,闹得江晚吟熬夜看了几回账簿。

两回过后,挑了个江晚吟还没醒的清晨,陆缙当着满院仆妇的面直接将那刺头发卖出去,还有些中饱私囊的,一一打了板子,打的青砖上溅了血。

那日过后,一干人再也不敢造次。

毕竟,江晚吟虽好脾气,但陆缙的手段人尽皆知。

事情便这么果断又雷厉风行的解决,江晚吟醒来后发觉行事通畅了许多,后来得知了一切,晚上睡觉时默默抱紧了陆缙。

***

夏去秋来,京中渐渐流行起叶子牌,江晚吟也迷上了。

只是她对手是陆缙,来十次输十次,输的她愁眉苦脸,唉声叹气,好几天托着腮提不起兴趣。

陆缙一向只会赢,不懂怎么输,且以他的水平输给江晚吟也实在太荒唐。

陆缙便找了陆宛,又让陆宛找了从前家塾的几个小娘子一起陪江晚吟。

赢了归她们,输了归他。

只有一个要求——哄江晚吟开心。

陆宛一开始觉得这差事简直是天上掉馅饼,趁火打劫又额外从陆缙那里搜刮了一匹相中许久的汗血马。

但陪着江晚吟玩了几回,她方知道,这世上比赢钱更难的,是如何输钱。

还要输的恰到好处,不知不觉,不能让江晚吟发现一丝端倪。

于是三个人每日便绞尽脑汁地思考如何不动声色地赢两场,输八场。

几日下来,几个人眼圈皆是黑的。

江晚吟却肉眼可见的一日日眼里放光,晚上更是将赢来的银子一股脑倒在陆缙面前,脸上写满了两个字——等夸。

陆缙笑着摸摸她的头,然后又不经意地提点:“这么久了,叶子牌还没玩腻?不如换个别的?”

“没腻。”江晚吟正在兴头上,反问他,“为何要换?”

陆缙看了眼那从他身上出来的白花花的银子,又想起陆宛傍晚拦住他时的哀怨,面不改色地道:“久坐不好。”

江晚吟想想也是,一时又想不起别的兴趣,便迟疑道:“那我继续跟着王嬷嬷学厨艺?”

陆缙沉默一瞬,又道:“我觉着还是叶子牌更适合你。”

毕竟,比起他不知何时真的会中毒,还是让陆宛吃点苦更安全。

江晚吟便又继续跟陆宛一起打起了叶子牌,但天理昭昭,长公主不知何时也迷上了。

于是江晚吟和陆宛一起被叫去陪长公主打牌。

见识到长公主的牌技之后,直到这时,江晚吟才明白陆宛是在藏拙,更明白了陆宛每日变着花样输来哄着她是何种心情。

她默默垂头,发誓以后再也不要陆宛作陪了。

但长公主正在兴头上,又难得提起兴趣,因此江晚吟尽管十分不易,还是和陆宛一起作陪。

这一打便打到了深夜,陆宛已经哈欠连天,睁不开眼了,干脆留在公主府睡。

这事陆宛不是第一回做了,因此公主府也单独为她备了房间。

秋日寒凉,陆缙这几日也忙,常常夜半才归,长公主便让江晚吟干脆也留在公主府里睡。

江晚吟看着不熟悉的床铺,迟疑片刻,还是答应了。

果然,到了陌生的地方,江晚吟习惯性地辗转反侧。

睡到夜半,陆缙忽然带着满身寒气掀了帘子进来,将她叫起:“回去了。”

江晚吟眼底还是清明的,听见声音,一骨碌爬了起来:“你怎么来了?”

“没你,我睡不着。”陆缙将披风替江晚吟裹上。

“你才不会。”江晚吟不信。

陆缙眼也不抬,裹好后直接将人抱下来,又道:“今晚还没,想避过一回?”

江晚吟脸颊微微红,腹诽了一句,还是随他一起回去了。

年轻人血气方刚,又正是新婚燕尔,今晚是长公主考虑不周,她咳了几声,提醒陆缙注意身子。

陆缙应了一声,神色如常的带着江晚吟一起回去。

江晚吟耳根要熟透了,牵着他的袖子匆匆跟长公主道别,一路上连头也不敢抬。

回了披香院,她先去沐浴。

出来后,却发觉陆缙不知何时已经睡着了。

眼底微青,一看便是连轴转了几天,已经累极,连她出浴都等不到,哪里像是兴致浓到非要深夜将她带回的样子。

江晚吟替他盖好被,躺在陆缙身边,闻着鼻尖熟悉的清冽气息很快困意迭起。

临睡着时,她揉了下眼,忽然想明白了。

其实一直以来都是她认床,没他睡不着。

陆缙一定是感觉出她的小习惯了,又不想拂了长公主的好意,所以才非要深夜将她带回来。

他总说她口是心非。

他明明也不遑多让。

竟寻了这么个荒唐的理由。

江晚吟闷闷地笑,轻轻戳了下陆缙微皱的眉,钻进他怀里像往常一样一起睡过去。 .w.com 请牢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