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三娘 作品

第87章 第 87 章



平时总嫌冷的床铺,只是因为多了一个男人,就热得冒汗。





应隐被热醒时,不知道是几点,透过窗户望出去,天还黑蓝着,在室内投下深蓝色的光线。她动静微小,只是想稍稍从他怀里离开些,商邵就睁开了眼。





他一时没说话,先是下意识地将她按回了怀里,接着才问:“怎么醒了?”





性.事过后的嗓音沉哑,有一种餍足后的倦怠之意。





“热。”





“热?”商邵稍稍清醒。





“嗯。”应隐从鼻尖哼出声音,手掌抵着他胸膛,身体自他怀里疏离了些。她身上出了一层薄汗,入睡前他给她做的擦洗清洁都白费了,身体被潮热拢着,让商邵彻底懂了“温香软玉”四个字怎么写。





那股欲潮并未从他身体里彻底消退,他眸色还习惯性地暗着,将被子从应隐巴掌大的脸上推下,人还是给贴回了怀里。





“这样睡。”





应隐:“……”





她推一推,听到他冷峻警告的声音:“别动。”





应隐果然老老实实地一动不动,如小动物般拘了一会,问:“你明天走吗?”





“不走。”





“那……后天走?”





“也不走。”





应隐忍不住抬起下巴,迷茫一下,自顾自找到答案:“忘了,你也有新年假。”





商邵笑了一声。她太天真,他都无从解释。新年是他最应酬不暇的时候,今年他撂了挑子,再联系到年前的病假停职,就很耐人寻味了。家族里的叔伯长辈少不了要将两件事联系起来揣测。





在他任下牢固一心的高层,也开始有了异想。他们原本觉得是父子打架,没什么好操心的,这会儿也开始传,太子爷是否真要成废太子了?但他做错了什么事?竟然打破了脑袋也想不出一桩一件。





“你想我什么时候走?”商邵亲亲应隐鼻尖。





“我不想你走。”应隐困地乖起来,“可是你好忙,一分钟上下几亿……”





近乎于梦话。





商邵收紧怀抱:“那就一直不走。”





应隐渐渐再度睡了过去。她呼吸温热绵长,有甜香味。商邵闻着,忍不住低下头,含住她唇瓣吮吻了一会。应隐在梦里也对他百依百顺,他要,她给,微微张开唇,接纳他的舌尖和气息。





再醒来时,是被屋外的人声吵醒的。





听到罗思量打从窗外经过,不知道跟谁打招呼说:“喝茶啊!走走走!行政走廊打牌去!”





应隐蓦地翻身坐起——糟了!忘了请假,会不会说她耍大牌?怎么没人叫她?急匆匆套上羽绒服、趿拉上棉拖,下了床,快步小跑着到了门前。





铜环晃撞了几下,木门被猛地拉开,门前,雪地反射着晴天强光,让应隐倏然眯起眼。





商邵正在门前打电话,听见动静,回过眼眸,夹烟的那手拢盖住电话,道:“早晨。”





电话那头的商檠业听到他语气,克制地沉了声。





应隐指指他手机,商邵便说:“已经挂了。”





商檠业:“……”





父子两个正在聊集团内部事务,或者说,是商檠业在单方面跟他聊,商邵只是听。他到底是担一个长子的名头,秩序还是守在骨子里的,因此也不会大不敬地真挂了商檠业电话。





“怎么没叫我?”应隐站在门内,那阵慌里慌张随着清醒而平息,她一边问着,一边将胳膊套进羽绒服袖筒中。





“看你昨晚上累,没舍得。”





商檠业:“……”





应隐脸色也有些红,小声嘟囔道:“你别乱说,被别人听到……”





“没有别人。”商邵看着她穿衣,将烟咬回唇角:“怎么不穿我送你的那件?”





“反正待会儿开工了就要换。”





“今天不开工。”





“啊?”应隐懵了,拉着拉链的动作也停顿住了:“不可能。”





这电影里投了她的钱,她知道资金情况,而且因为她自己状态和栗山一如既往的延宕,费用已经吃紧。剧组百十号人,工费、器械场地的租赁、日常生活杂费,都是钱。不管是缇文还是栗山,都不可能真答应停工一天的。





对于剧组职工来说,别人过节他们赶大夜也是常态,昨晚上虽然都嚷嚷着灌醉老板初一放假,但事实上都扣着数儿,谁能喝谁不能喝那是心中一目了然——要不然最终被灌最多的,怎么刚好是千杯不倒的姜特呢?





“真的。”商邵掸了掸烟灰,散漫道:“缇文说的。”





缇文快把计算器按爆。她早上七点天还没亮就被一通电话叫醒,报了地址的十分钟后门被叩响,她披衣起身,看见她一身矜贵的表哥站在门前,通知她:“今天停工放假。”





缇文:“……”





“有问题吗?”





缇文诚恳道:“我有很多问题但不敢有。”





“那就是没有。”商邵颔了颔首,“回去睡吧。”





缇文冻得打喷嚏,可怜兮兮:“你完全可以在电话里说……”





商邵回眸:“出来透口气,顺便。”





“现在?透气?”缇文习惯性地看表,但睡前摘了,腕上是空的。她望天色,月亮还在,启明星闪烁。





商邵拢手点了支烟:“刚忙完。”





缇文:“…………”





可怜她大早上七点编辑微信知会给栗山,又通知到各个分管制片和指导。这点儿,鸡都没醒,如此喜讯石沉大海,没迎来一条“老板英明”。窝进房内,俊仪也醒了,正倒水呢,见缇文行尸走肉,问:“谁找你?”





缇文迷茫地将视线转向她:“应隐好厉害。”





俊仪:“嗯,她确实很厉害。”





两人在截然不同的领域达成了共识。





电话对面的商檠业,数次把手机放下又拿起,最终是环臂抱胸大马金刀地坐在书房椅上,垂眸睨着通话上的读秒,英俊的脸上全是冷笑。





倒要看看大不孝子能聊出什么花。





听到是缇文说的放假,应隐心里松了口气,把拉上的拉链又给拉回去了:“那我还想睡……”





一定不是药效的原因,毕竟她今天还没吃药呢,人却觉得很昏沉。





罪魁祸首就在眼前,低了声问:“用不用我陪你?”





应隐抬起的眼眸里全是惊惶,像走投无路的小梅花鹿:“别……”





商邵摸她的脸:“不碰你。”





虽然他说的话总是不作数,且前科累累,但应隐迟疑起来:“真的?”





她贪恋他的温度。





“真的。”商邵笑了笑,跨过门槛,将她搂进怀里,低头与她自然而然地接了个吻。





唇齿交融总有水声。





商檠业面无表情推开椅子,插腰地在书房里踱了一圈后,吻声仍没停,他烦躁一声:“升叔!”





升叔没叫进来,倒把两个接吻的吓了一跳。应隐推着商邵,凌乱气息中脸红得滴血。她在商檠业面前的形象不能好了!





商邵安抚地压了压应隐的黑发,凑她耳边:“不怕。”





忍耐地沉舒了口气后,他才将手机贴面,皱眉问:“你怎么不挂电话?”





商檠业自己没道理,冷讽一声硬讲:“你还知道我在等你?”





商邵:“……”





他把手机递给应隐,自然寻常的语气:“打个招呼。”





这种场面,又是年节,装死确实失礼。应隐只好接过手机,战战兢兢宛如一个被家长抓包早恋的高中生,说:“……商叔叔,新年好。”





商檠业:“嗯。”





大概是觉得太凶,他温和下来,才说:“新年好。听说你在拍电影?”





应隐揪着袖口,用尽全身力气才维持住大方得体,“是的,在新疆。”





“新疆现在应该很冷。”





“雪一直不化。”





商檠业点点头,挥退了被他召进来的升叔,道:“注意保暖。”





应隐很快地接:“好的,我会的。”





商檠业给自己倒了杯茶:“你不用紧张,是我没教好他。”





商邵:“……”





这话应隐接不了,商邵截走手机:“好了,大年初一,你该去陪小温。”





商檠业手指点了点书桌,径直问:“休了这么长时间的假,是不是该准备回来了?”





“不是你帮我选的,要美人,不要江山?”





他怀里的美人听得云里雾里。





商檠业沉着气:“你是停职,不是撤职,我的意思,你一向都一清二楚。”





商邵无声地笑了笑。他知道,他停职的这一个多月,商檠业飞了六趟,按原定行程,他该飞十一趟,但他实在分身乏术,都扔给底下总裁代理。内地跟华融合作的生物医疗项目,数不清摸不透的门道,商檠业坐山顶太久,看的是顶层设计和底层逻辑,项目高管请示,分钟的决策要用十分钟,多出来的二十七分钟是因为要对他进行厘清和阐述。





董事不董事的名头,商邵不在乎,但执行董事这位子他坐了快七年,整个商宇集团,早就成了一条必要流经他的河。





不过,集团公司是现代资本的庞然大物,没有谁是一定必要的,商邵心里对此一清二楚。商檠业身体康健,真要动真格,这些都不算什么。他会失去耐心,是因为外面有风声说他有私生子要认祖归宗,这一出废太子的戏,是为了给私生子让路。





没有什么比豪门私生子、争家产大战传得更快,尤其是在香港,尤其是在他们这个圈子。商檠业不能不急,要是被温有宜听到,她虽然笃定他不会,但一定会追问到底,届时商邵身上的事都会拔出萝卜带出泥,那他就不是睡上几个月次卧的问题了。





商邵对这些一清二楚,却丝毫不急。他把剩一截的烟捻了,轻吁了口,不动如山地回:“还病着,不急。”





商檠业忍住火躁,蹙眉问道:“什么病?”





电话那头,他儿子吐字慵懒:“分手后遗症。”





商檠业:“……”





挂了电话,应隐终于敢喘气,迷迷糊糊地问:“什么要美人不要江山?”





商邵将她打横抱起:“你听错了。”





他往房内走去,晦沉的双眼盯住她脸。





“是,江山美人,我都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