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一早。
左陶顶着一对黑眼圈,睡眼朦胧地出现在了姜明的办公室门口。
昨晚实在是熬太晚了,中途还来回切号和黑子互喷了好一会,最后真正放下手机睡觉的时候,都已经是凌晨三点多了。
“熬夜了是吧?”
昨晚发生的事情,包括左陶最后转发的那条微博,姜明也是早上才看见的。饶是在电竞圈已经混迹了数十年的时间,在乍一眼看见,也委实被那腥风血雨的场面给震慑住了一会才回过神来。
尤其是博主zz剪的击杀集锦,发出来不久后又很快被其他鬼畜博主二次剪辑,姜明看了一半就赶紧退出来了,到现在脑袋里面都还在萦绕着那魔性的音效——‘reborn-wind又又又被高贵的您击杀啦!!!’
完全可以说是wind职业生涯里一场难以抹去的黑历史。
和辅助英雄对线被击杀,而且还是众所周知辅助英雄池中出了名的小废物英雄,reborn的教练此刻是什么样的心情,可想而知。
姜明早上笑了好一会,直到看见左陶最后居然也参与了进来,又望见他评论下面一水wind粉的骂声,美好的心情才就此终结。
叹了一口气,姜明看着站在自己跟前的左陶。
少年一副刚睡醒的样子,头顶翘着一撮呆毛,眼神还带着一点意识不清醒的茫然,乖的像是个不谙世事的小少爷。
他一时间有些做不到训话,最后只好语重心长:“左陶啊,网络上的一些事情,以后最好还是能少回应就少回应。现在舆论风向变得太快,有些粉丝的行为是很不理智的,所以尽量不要参与这样的事件。”
“对不起。”左陶道歉的很干脆,他挠了挠头发,解释说:“我昨晚醒过来的时候,看到有好多人@我,那个zz说是跟我学的小精灵,我就下意识礼貌回应了一下,没注意他后边的转发。”
左陶露出愧疚的表情,像是为此十分懊悔:“教练,不会对战队造成影响吧?”
话刚刚说完,实在没忍住打了个哈欠,眼角因此溢出生理性的水光。
姜明更是什么指责的话都说不出来了:“没事,况且你也是受了无妄之灾。”他道:“我看现在被冲得最狠的还是fg的wizard,毕竟是他带头转的微博。”
顿了顿,又咂了咂嘴:“不过话说回来。那个zz一看就是了不得的大刺头,你以后千万离他远一点,那玩意要是沾上了,少不了被网友骂的。”
左陶膝盖中箭,努力微笑:“……好的。”
姜明:“不过你也不用太担心,我看他对你应该没什么敌意,以后少接触就好了。”
不想在继续这个令人尴尬的话题,左陶不着痕迹地转移话题:“教练,不是说今天要测量身形吗?”
“对。”姜明从自己抽屉中拿出了一条皮尺,递给左陶,道:“但对方刚刚打电话来说临时有事,让我们自己量,之后把数据报过去就行了。”
左陶拿着卷尺,这次是真情实意的懵了:“我自己量?”
“你上去找fire就行,我和他打过招呼了。”
姜明一边说,一边领着左陶往外走:“我现在还得出去一趟,上午你们自己训练,多练练配合,预热赛快了。”
“可是……”左陶还想说些什么,但姜明已经大步流星地往楼下走了。
所以,是让宋时寒给他量身形的意思吗?
应该是这样吧?
左陶忍不住想笑,可是让男神亲自给他量,这多不好意思啊。
三十秒后,左陶出现在了宋时寒的房门前。
他心中不住地期待,一边在心中组织着一会的开场白,又清了下嗓子,跟着才抬手敲门,然而十来秒钟过去,里面还是没什么反应。
停顿了一会,左陶又敲了几下房门。
还是没有回应。
还在睡觉吗?
不应该啊,姜明刚都说已经打过招呼了。
这么想着,左陶弯了弯腰,然后将耳朵在门板上贴了一下。谁知道下一刻,清晰的门把声紧接着传来,随即门从里面被打开,一股温热的水汽扑面而来。
左陶完全猝不及防,他甚至没来得及反应,依旧保持着刚刚弯腰耳朵贴门板的动作。
宋时寒怎么想他不知道的,但他知道的是,自己现在看起来一定是蠢爆了。
“你在做什么?”
宋时寒身上穿着一件纯白的浴袍,头发半湿,他垂眸看着左陶的动作,长眉微拧。
仅剩的困意在淡哑的嗓音下烟消云散,左陶下意识站直绷紧,本能解释:“我不是变态。”
宋时寒:“……”
“不是,我意思是……”左陶决定以后都再也不要晚上熬夜上网冲浪了,真的会一点影响脑子。
半天没找出合适的解释理由,左陶整个人都有些颓了,视死如归:“教练让我来找你,量那个队服的尺寸。”他用手指勾着皮尺,又补了一句:“我刚刚有敲门的。”
目光在左陶额上那道淡淡的红色睡痕上停留了一瞬,宋时寒侧过身子:“我刚在洗澡,没听见。”他道:“随便找个地方坐会,我马上就好。”
左陶跟着宋时寒进屋,这才抬头多看了对方几眼,可能是着急出来开门,宋时寒还赤着脚,浴袍随意的拢着,能看见一点若隐若现的腹部肌块,发尾甚至还在往下滴水。
没好意思一直盯着人看,左陶道:“不然你继续,我先回去,你好了给我发消息就好。”
“不用。”宋时寒往浴室走去,道:“我吹个头发。”
左陶答应了一声,在桌前的凳子上坐下,直到自浴室传来吹风机的声音,他才开始打量周围的环境。
宋时寒的房间很简洁,除了一些必需的日用品,几乎看不见其他杂物,桌子上摆着一台高配的台式电脑,这会呼吸灯还在亮着,鼠标旁则是有一罐空了的啤酒。
左陶双手抄兜,在左边口袋摸到了一块小小的金属片,拿出来看了眼,是宋时寒昨天给他开旺仔牛奶的拉环。
他趴在桌上,随意地将拉环在手上把玩着,套上自己的小拇指又摘下,然后套上,再摘下。
几个月之前,他想都不敢想自己居然可以这么近距离地接触宋时寒。
然而现在他不光接触到了,还和宋时寒成为了队友,未来还会一起上赛场,彼此的生命轨迹也发生了一些联系。
这么来看,生活还真是充满了各样的不可思议,因为你完全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就会遇到些惊奇的际遇。
“好了。”
再出来时,宋时寒已经换上了一套宽松的运动装,他拾起左陶刚刚方才旁边的皮尺,说:“起来吧。”
左陶连忙放下手上的动作,在宋时寒身前站好。
“我要怎么做?”左陶问他。
宋时寒言简意赅:“站好,抬胳膊。”
左陶应声照做,他侧目看着宋时寒拉长皮尺从肩缝的位置往袖口延伸,有些好奇地问:“这是在量袖长吗?”
宋时寒低低地应了一声,神色专注,拿出手机将数据记下来后,才说:“放下来吧。”
话落,又用皮尺分别量了一下左陶的肩宽和领围。
左陶之前不知道量身形需要靠这么近,刚开始还好,但渐渐的,心情已经从最初的惬意慢慢变得有些不自在了起来,并且这种不自在还在持续的蔓延发酵。
他没出气的有些紧张了。
眼睛也不知道该往哪里看,只要一抬头就能看见宋时寒凸起的喉结,和微微显得凌厉的下颌轮廓。
目光所及之处都被这个男人包裹了。
感受到自己耳廓隐隐有升温的迹象,左陶抿了下嘴唇:“还没好吗?”
宋时寒:“马上就好。”
话落,左陶还没来及松气,就见宋时寒张开双臂,然后微微俯身,皮尺从他身后绕过。
两人距离在此刻抵达了负值。
明明只是一个再正常不过的量胸围环节,但左陶却浑身上下都绷紧了。那动作对于他来说实在是太具备迷惑性,有那么一瞬间,他几乎认为那是一个拥抱。
温热的气息均匀地落在他侧颈的皮肤上,像是电流划过的酥麻感,不知道是什么牌子的柑橘沐浴乳味道,也在此刻霸道地在他鼻尖浮动。
左陶觉得自己就要疯了。
“怎么了?”感受到左陶的僵硬,宋时寒看了他一眼。
左陶心跳飞快,强做镇定:“我就是有点……怕痒。”
像是轻笑了一声,宋时寒没说什么,最后量了一下裤长后,道:“结束了。”
三分钟后,左陶面红耳赤地离开宋时寒的房间。
回到自己房间刚刚坐下,他发现了一件更加可怕的事情。
他丢三落四的毛病又发作了,居然把那个旺仔拉环丢在了宋时寒的桌子上。
手机在这时震动了一下。
左陶拿起来一看,宋时寒给他发了一张图。
图片中,那个小小的拉环就躺在键盘旁边。
左陶:“……”
左陶用力地抓了抓头发,觉得自己身上每一个细胞都在无声尖叫。
为了让自己的行为没那么奇怪,他用轻颤地手指回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