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
早晨七点半,大家准时在一楼大厅集合。基地安排的大巴车已经在外面等着在了，姜明一边催促还在吃包子的王秋，一边道：“带着车上吃吧,我还给你们准备了刚磨好的豆浆,等会一人喝一杯。”
左陶活动着手腕和指节，手里还捧着杯刚刚从楼上茶水间冲的速溶咖啡。
昨晚从阳台回去之后，酝酿出来的困意像是被晚风吹散了。总之回到房间躺下之后,他就有些失眠,脑海中来回萦绕的全是宋时寒那句半是玩笑半是威胁的话。
对于左陶来说,宋时寒多少是有些蛊在身上的。
睡不着他就去刷微博,结果微博刷着刷着,鬼使神差地就点进了之前更新他和宋时寒两个同人小说。
才只是一小段时间没去看,居然已经更新了不少章。
他怀疑大眼可能监视他在，将更新完的内容看完了之后，再一刷主页，好几个相关推荐全跑了出来,特么全是些写他和宋时寒之间同人故事的,偏偏文笔都还挺在线,一看就停不下来,让人欲罢不能。
他误打误撞的，好像发现了一个很了不得的组织。
总之，等再放下手机，就已经十一点多了。
在大巴上找了个空位坐下,王秋道：“铮哥，听说你昨晚和队长一块跟Star排位了？”
“嗯。”想起昨晚的事情，司铮有些无奈地笑了笑：“感觉他精神状况确实不太好。不陪他玩不行，手机都快被他的消息刷爆了。”
这话虽然听着嫌弃,但却并没有什么嫌恶的意思。说实话，即便不在同一个队，可除非真的有些特别的恩怨，不然他们这些打职业的，其实私底下的关系都还是不错的，至少表面上的情谊都是能保证的。
尤其是Star，他性格好、人又好说话，所以向来人缘不错，和如今大大小小的战队都有一点交情。
就像昨天，大家在群里安慰归安慰，但安慰之余，也不妨碍疯狂地在群里刷‘哈哈哈’的表情包，全是损友们的狂欢。
没点真实友情在，大家也不会笑的那么没礼貌。
“我听Star说，ZZ也在？”王秋咂了咂嘴，喝了口豆浆，问：“听Star的口气，是被骂了？”
司铮哈哈笑了声：“他想撬桃子的位置，结果是被骂挺惨的。”
猝不及防地听见自己的马甲，左陶轻轻咳了一声，眼神往车窗外飘，装作若无其事地灌了口咖啡进肚。
“话说回来。”想起昨晚ZZ在游戏里说的话，司铮看向左陶，道：“桃子，感觉ZZ好像真的被你圈粉了，之前还没见他公开说过谁的好话。”
左陶干笑了两声：“哈哈……是吗？”
说起这事还挺让人尴尬的，毕竟他总不能说自己不好吧。
不明真相地司铮笑着说：“是的。他昨晚在游戏里说你比Star强一千倍，哈哈哈哈，看的出来应该是粉上你了。”
王秋：“我记得也说过队长的好话吧。”说到这里，他打开手机微博，说：“你看看他的微博，十条里面有九条都是和队长有关系的。”
时泠跟着姜明一块上了车，听他们提起ZZ，随口问了句：“这人名气是不是挺大的，技术怎么样？”
“小熊平台下知名陪玩，技术没话说，真挺强的。”夸完一通之后，王秋又顺着话音后面补充了一句：“但脾气也是真的不好，在座各位，和他打过游戏的，应该都被他吐槽过吧？”
司铮‘啧’了一声：“曾经有幸被怼过几句抗压能力不行。”说到这里，他看向宋时寒：“队长，除了昨晚那一局，你之前和ZZ玩过吗？”
听到这里，左陶耳朵轻轻动了一下，他下意识地咬了下杯口，眼神开始往宋时寒那边飘。
大约是几年前，他和宋时寒排到过一次，也是那一次，坚定了他一点一点走到今天的想法。
但对于他来说很特别的经历，对于宋时寒应该很普通。
记得的可能性应该很小。
可还是忍不住会有些期待。
宋时寒坐在靠窗的位置，耳朵上挂着一只有线耳机。听司铮这么一问，他将耳机摘下，随口应了一声：“嗯，以前排到过一次。”
左陶怔了一下。
王秋有些好奇地凑了过去：“他没骂你？”
“没。”宋时寒回答。
王秋：“那他估计那时候就粉上你了。”
司铮：“难怪。昨晚打游戏的时候ZZ也没说过我，估计是看在你的面子上，连带着我也受到了一些优待。”
王秋耸了耸肩膀：“虽然但是，不得不说他还是有狂的资本，就之前那一手小精灵，直接塔下击杀Wind。光凭这一点，就是脾气再差，也有大把大把的人约他。”
宋时寒‘嗯’了一声，说了句：“他是还行。”
握住咖啡杯的手紧了紧，左陶唇角的弧度难以抑制地上扬。
他看向窗外的世界，看道路一侧飞速后退的青翠景观树，看与其背道飞驰的车辆，看斑马线上来来往往的行人。
然而忍不住无声地咧嘴笑了。
——
今天路上没怎么堵车，抵达比赛场地后，时间还早。
还记着之前答应给Cat弄签名照的事情，左陶在休息室待了一小会儿后，便打算往FG那边去一趟。
“去哪？”
见左陶起身，宋时寒放下手机，侧目看了他一眼。
左陶老实交代：“去我小姨那里一趟。”
闻言，宋时寒点了点头，还没来得及说些什么，姜明已经抬头朝这边看了过来，说：“有什么很重要的事情吗？”
左陶摇了摇头。
“那就比赛完之后再去。”姜明还算委婉地提了一句：“等下就要和FG对决了，还是避点嫌，免得被人发现了之后，又要在网上说一些奇怪的话。”
左陶愣了一下后，紧跟着就意识到了什么：“抱歉。”
他确实是没注意这一点。说起来，不论是FG还是野火，两者都是现在热度极高的战队，而等会双方比赛在即，他在这时候去FG那边，不管最终比赛的结果是好是坏，那些网络黑子们总能千变万化——
赢了可以说是FG放水，输了的话，也可以成是野火放水FG，再难听点的什么泄露战术等等，说什么的都会有。
而且他和苏月杳又是亲属关系，这时候确实应该按照姜明说的那样，能避嫌就多避嫌。
左陶挠了下头发：“是我没想到这一点。”
“没事，不用抱歉。”姜明摆摆手，说：“你才刚入圈，有些情况不了解也是正常。”他唏嘘了一声：“你虽然只是过去聊聊天而已，但是传了出去的话，说什么都有。”
他道：“之前就有过一次，”
“有时候我挺想不明白的，这些黑子们怎么都这么闲，一天到晚蹲网上黑这个黑那个。”王秋靠在沙发上，这会正刷着微博：“少黑两句会死吗？！”
语气逐渐开始咬牙切齿：“看看看看，我两年前空大的事情，他们到现在还在说，每次打比赛之前都能窜出来，我真是服了。感情我还不能犯一点小小失误吗？”
“反向空大，你那个失误不能说是小小吧？”Cat瞥了他一眼，声音中带着点笑意。
王秋直接选择性耳聋，退出微博后，说：“不过可以理解。古往今来，强者都是不被接受犯错的，这种情况只能说明大家对我的期望很高。”顿了顿：“还有一点就是，每次被骂后，我的微博粉丝都能涨一截，骂就骂我，反正我火了。”
说到这里，忽然士气高涨：“让我们今天一举将FG拿下！”
姜明乐了，别的暂时不提，最让他欣慰的还是他们几个队员心态还算是比较稳的，基本上都很难受到网上一些言论的影响，特别是王秋，这人安慰自己的本事一流，甚至还能拿喷子的来自娱。
但即便如此，姜明还是叮嘱一句：“平时我就不管你们了，但比赛之前还是少看微博，等会保持最好的状态上台。”
话落，姜明低头看了一眼自己手上的ipad，道：“这场如果能赢的话，我们的积分也够了，之后的比赛参不参加都行，反正夏季赛的入场资格是稳了。”
说到这里，他看向宋时寒和左陶两人，问：“对了，Pink之前和Run打过游戏吗？”
FG的辅助Run，左陶曾经在排位里遇到过他几次，这人一手奶妈流辅助玩得出神入化，在他的保护下，很难越过他将对方的C位秒掉。
Wizard就是靠着他的保护，能顺利在前期吃满经济，在野区称霸。
但别人是别人，左陶对自己还是很自信的。
“之前用小号遇到过几次。”左陶道：“我尽量压一下他。”
“能压制住最好。”姜明道：“FG换打法之后，他们辅助好像跟AD比较多，你们下路到时候多注意，如果伤害打不满的话，就尽可能入侵他们野区。”
宋时寒点头：“明白。”
姜明答应了一声，赶着最后的时间，又一次将在基地讨论过的战术和大家讨论了一遍。
比赛即将开始前，王秋被安排去录这一场的垃圾话，回来后没多久，场馆的工作人员敲响了休息室的门，通知可以准备上场了。
跟在宋时寒身后，左陶将队服拉链拉上，然后背上自己的外设走了出去。
还是和上一次相同的入场通道，望着不远处璀璨的灯光，以及宋时寒背后那个‘Fire’的ID，左陶忽然没忍住回忆起了上一次走这条路的情形。
关于上一次的回忆，实在算不得有多好。
那回的第一场还好，第一场就有些不忍回忆了，现在回想起来，好像还是会有些忐忑和憋闷。
思绪渐渐偏离，他看向宋时寒身后的ID，也不知道对方今天会不会像上回第一场那样，给他加油打气。
才刚刚想到这里，
身前，宋时寒的脚步忽然顿住。
左陶有些不解地停下脚步，才刚抬头，就有一道阴影落了下来。
宋时寒垂下眼眸，动作随意地在他头发上揉了一下。
在不远处传来的喧闹声中，他的嗓音显得很低：
“好好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