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26章 人情 世故

　　得知王鸿涛回了市委，办公室外面排起了长龙，马上过年了，人情世故当然少不了，这是中国特色，在春节体现的淋漓尽致。

　　小斌进来后，放下两条烟，笑着说道：“过年了，看看领导。”

　　王鸿涛毫不客气的笑纳了，拿过来直接放在抽屉里。

　　“领导，不回点礼吗？”

　　王鸿涛笑着说：“给领导送礼还要回礼？”说完，从抽屉里拿出一个红包递了过去，“你不给儿子过满月，份子钱收不收？”

　　“收，别人的不受，你的肯定得受。”接过来捏了捏厚度，笑着说：“去老丈人家的年货钱有了！”

　　“你好歹是个正厅级纪委书记，用得着这么寒酸？给儿子过满月我觉得没啥问题，你在纪委报备一下不就行了？小心孩子长大后抱怨，连个满月都不给过，太不受重视了。”

　　小斌笑着说：“还是算了，想想就麻烦，请这个不请那个的，你知道我最烦人情世故，过满月，啥牛鬼蛇神都跑出来了，礼钱怎么办？你信不信能收个几百万？不占那腥气。”

　　“你老婆挺无语的吧？明明可以锦衣玉食，偏偏碰到个你。”

　　“嫁鸡随鸡嫁狗随狗，她被我教育的差不多了。其实要那么多钱干嘛？我在长安有套房子，现在又住常委楼，没什么开销，我俩工资带奖金一年也能存个二十来万，衣食无忧，逍遥自在，何必为了那些脏钱提心吊胆？干了这么多年纪检工作，最大的感受就是莫伸手，伸手必被抓，不是不报时候未到，被我办过的人加起来没有一万也有八千了，他们的惨样和心路历程我太清楚了，一旦走向贪污腐败，就没有回头路可走，只能越陷越深，那样的生活我过不了。”

　　正聊着，市长胡昊推门进来了，小斌见状起身说：“市长，你们聊。”

　　胡昊笑着说：“没啥事，过来给领导拜个年，不碍事！”

　　等小斌走后，胡昊拿出两条烟放在柜子里说道：“没啥意思，就是拜个年，感谢书记对我的帮助，一直以来也没正式的道声谢！”

　　“市长，我要这么多烟也抽不完呀，你拿盒茶叶吧，礼尚往来。”

　　“行，那我就尝尝书记的好茶。”

　　王鸿涛说道：“市长，上次去京城，我向家忠部长正式推荐了你接任长安市委书记，我记得你的处分期是三月份到吧？成不成还得靠你自己。”

　　胡昊眼神一亮：“书记，感谢，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不过，这个位置太重要的，尤其是今年闯到了全国第四，正职追赶超越关键节点，中央一定会慎重考虑人选，我感觉太难了，我有污点。”

　　“你的问题不大，要不然也不会留在市长的位置上。谁都希望做一个永远不犯错误的人，但‘人非圣贤，孰能无过’。

　　犯错误其实本身也是实践的必经过程，我相信领导们会正确区分不同性质的错误，以及如何犯的错误。

　　今年好几个文件出台，允许犯错，要看错误的性质，是否造成危害及其轻重程度，对该容的大胆容错，不该容的坚决不容，切实激励和保护年轻干部。

　　总之，机会来了一定要去争取，不要给自己留下遗憾。”

　　胡昊只留了不到十分钟，待的时间长了有人会骂娘，进来的时候他看到了对面办公室排的长队，能够理解，过年了不在领导面前露个面，说明你已经被边缘化了。

　　一个上午，王鸿涛接待了足足四五十人，基本每个人进来直奔主题拜年，都是三言两句表达祝福之意。

　　看着满满的几柜子烟、茶，王鸿涛很苦恼，这还是拒绝了很多副厅级干部的结果。

　　以前经常听说，过了年，有些领导半夜偷摸的扔放坏的肉，还有些社会闲散人员专门蹲守在领导家门口，总会有所收获，有的人送礼给领导打个电话就把东西放门口了，这会闲散人员的机会来了，能整件整件的搬羊肉。

　　春节，整个社会都在走亲访友，不是靠几个文件、几条禁令就能改变，可能若干年后人民的价值观改变后才能改观，但没有人情的社会真的好吗？

　　市委不能待了，交代好工作后，王鸿涛让陈剑飞把一些礼品放在后备箱，在给家里拿回去一些，刘梦瑶走亲戚用。

　　这些年，多亏了老婆，两面亲戚都是她走动。

　　下午，王鸿涛来到省委，好像大家都有监控似的，常委副省牛前华马上就来了，看上去大大咧咧的，实则是个有心人。

　　扔下盒茶叶，说了几句吉祥话，牛前华就走了，意思到了就行。

　　省级领导的礼品不容推辞，不过大家也有分寸，不会带贵重物品。

　　不过也有不带礼物的，比如郭鸣雄书记，过来串门的时候手里面空无一物，走的时候还带着两条烟。

　　在长安有市里的干部拜年，回到省里局面一点没有改观，王鸿涛索性放开了，尽可能的都见个面聊上几句，要不人家怎么过年？这种感觉体验过十几年，可以理解。

　　十市一区的领导这两天全在省里，得知王鸿涛回到省委一涌而来，大多数人的主要目标就是他。这些领导混迹秦省官场十数载、数十载，省委办公室都有眼线的。

　　汉江市委书记高长元，坐在王鸿涛办公室，两人相谈甚欢。

　　高长元说道：“大过年的，没有空手上门的规矩，你在长安常委楼住吧？待会我让人送一个礼盒，汉江的特产刺梨、拐枣、腊肉，都不多，免得浪费，让梦瑶和孩子尝尝鲜。”

　　“老领导，要是他们吃上瘾了，我还得跟你要。”

　　高长元笑道：“鸿涛，今天来你这还有件事情，省里的人事要变动吧？我来和你要官！在一个地方待的久了，有必要挪挪位置，记得你在镇北的时候我就去了汉江市，一晃五六年过去了，论资格，我在市长、市委书记的位置上干了快十年，放眼全省也没人比得过。论政绩，汉江市算稳中有进，稳居全省前五。”

　　王鸿涛说道：“老领导，我明白，不说虚的，有机会我一定全力以赴推荐。陈冬去了汉江怎么样？”

　　“刚开始，我有些担心，毕竟政府任务是发展经济，他一直在纪检系统里打转。现在，没什么好担心的了，干的有模有样，有你的影子。一个好领导，对整个班子的影响很大，身边人潜移默化的各方面都能提高，强将手下无弱兵！”

　　聊了一会，高长元告辞，临走时被王鸿涛硬塞了盒茶叶。

　　接着，李国权紧随其后进来。

　　王鸿涛说道：“国权书记，咱们就不用这些虚礼，挺累人的。”

　　李国权笑道：“我可是什么都没带，我保证银州整个领导班子都不会来，怎么样？”

　　“那敢情好呀！”

　　“但今晚你的抽个空，陪大家伙吃个饭。”

　　王鸿涛一口答应了下来，这样挺好。

　　一个下午，成仓市、铜州市、渭阳市、安宁市的党政一把手都来过了，王鸿涛发现了很有趣的事情，谁来过可能忘了，但是谁没来记得清清楚楚。

　　晚上，王鸿涛应约和银州市的党政领导班子十余人热闹了一番，喝的酩酊大醉。都是老部下、老朋友、老关系，难得放纵一次。

　　喝醉，晚上有多快乐，第二天就有多难受，然后赌咒发誓的说，再也不喝了。可是，在遇到个场合，人合适的，气氛一到，之前的难受早就抛之脑后。

　　第二天醒来后，脑袋还晕晕乎乎的，不停的犯恶心，爬马桶上又吐了一回才好些了。

　　刘梦瑶熬了一锅粥，喝下去热乎乎的舒服多了，其它的啥也吃不进去。

　　儿子好奇的问爸爸，喝酒这么难受，为啥老要喝酒？

　　王鸿涛给儿子普及了一下，秦省酒文化植根于秦地的传统文化，也是悠久历史的遗产，秦省八大名酒：西凤酒、城固特曲、太白酒、定军山、秦川大曲、长安特曲、杜康酒、秦洋特曲，其中西凤酒最为著名。

　　秦省人喝酒最讲究的是“酒品见人品”，豪爽的就像黄河壶口瀑布那样奔放；直爽的就像古长安街那样笔直；正直的就像秦始皇兵马俑那样严肃。

　　都说，一方水土养一方人。也可能是由于这种特殊的生活环境，或是气候寒冷的缘故，很早以前就形成了秦省人嗜酒的习惯。而且久而久之，个个都练就了一身好酒量。不管是红白喜事，还是为老人祝寿，或者是接待贵客，秦省人都要摆上几桌，喝个痛快。

　　儿子说：“爸爸，你说了这么多，还不是给自己喝酒找借口。”

　　王鸿涛哈哈大笑，确实如此，人总要为自己的放纵找个借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