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早上，齐麟私下里去了一趟苏府。

    苏府的门房在通报了苏珂卿之后就放人进去了。

    齐麟一路从大门口走到前厅，发现苏府的这些个下人似乎都看起来怪怪的。一个个低眉顺眼的甚至不像是下人。而是奴隶。

    有蹊跷。

    想到这里。齐麟眉头忍不住微蹙起来。

    不多时，齐麟在下人的指引下来到了前厅。

    齐麟到的时候苏珂卿还没到。一旁的下人给他端了杯热茶过来，只是那下人走路的时候一瘸一拐的，好像是腿上受了些伤。

    看到这里，齐麟眉头更加紧蹙了起来。

    旁人他不知道，可至少他府上的下人若是受了伤的话都是可以等到伤势痊愈之后再来上工的。瞧着眼前这侍女的样子，大概是不敢不来。

    “齐大人今日怎么有兴致来我府上了？”

    齐麟正思索着。就听到了苏珂卿的声音从门口处传来。

    他将手上的茶杯放到桌子上，自己则站起来朝着苏珂卿拱手，“苏大人。”

    略微寒暄了几句。齐麟忽然开口说道，“苏大人府上的规矩不少，方才看着府上的下人们都一副低眉顺眼的样子。这不知道的。还真以为苏大人您私底下怎么虐待这些个下人了呢。”

    “下人就该有下人的样子，”苏珂卿浅笑了一下。抬脚走到前面的椅子上坐下，语气里满是对下人的不屑和轻蔑，“签的都是生死契。她们的命都在我的手里。低眉顺眼些也是应该的。”

    寥寥数语。却已经很能说明问题了。

    齐麟忍不住嗤笑出声来。再次抬眼看向苏珂卿的时候，眼里的不屑完完整整的暴露出来。

    “苏大人做的如此决绝，难道就不怕外人的议论吗？”

    苏珂卿笑笑，“议论我什么？府里的下人不敢多说什么。在世人眼里，我还是那个风光霁月的苏公子。”

    这番话本来是不该和齐麟说的。可苏珂卿还是肆无忌惮的说了。丝毫不害怕齐麟会将他今日的这番作为说出去一样。

    换句话来说，是苏珂卿觉得无所顾忌。

    而齐麟显然也意识到了，心中的恼火和冷意越发强盛起来。

    不过他却没有直接表露出来，反而脸上的笑意越发明显。

    “在下今日前来只为了一件事情，”齐麟郑重其事的从椅子上站起身来，抬眼冷冷的和苏珂卿对视，“我齐国的三公主殿下可在阁下府上？还请速速归还。”

    然而苏珂卿却不以为意。

    他抬眼缓缓地看了齐麟一眼，半晌才笑着开口说道，“齐大人说的这话我倒是听不懂了。怎么，齐三公主失踪了么？既然是失踪了，也应该要赶快派人去找才是，做什么来我府上问的？”

    还真会装！

    齐麟讥讽的笑笑，“苏大人若是说不知，那便是不知了。只不过……”

    说道这里，齐麟忽然走上前去逼近苏珂卿，俯身在苏珂卿的耳边低语着，“苏大人难道就不怕因此而惹得齐国不快？只要我休书一封，到时候齐国和东城国开战，这罪魁祸首就是你苏珂卿！”

    可是苏珂卿却像是毫不畏惧的样子。

    丝毫不退却，苏珂卿直接扭头和齐麟对视起来。两个人离得很近，近到几乎就快要贴在一起。

    可苏珂卿却毫不介意。他阴沉的看着齐麟，他看着那样光明正大的少年，一瞬间像是看到了经历过另外一番人生的自己。

    他愤恨，又扭曲。他见不得人生中另外一种可能的，那样光明正大的自己。

    其实他从第一见到齐麟的时候就已经有这种感觉了，那天晚上回来之后他沉默了许久，他整夜都在思索一个问题。倘若当初他虐杀第一只猫的时候有人制止他、拯救他，那么是不是现在他也会成为像是齐麟这般正大光明的人。

    可这个念头刚一生出来，就立即被苏珂卿给捻灭了。

    他几乎不敢直视那样的人，更不敢生出半分怀疑的念头来。

    他的人生，或许从他亲手虐杀掉第一只奶猫的时候开始，就已经走上了一条不可回头的，无边的黑暗之中。

    那种扭曲又蜿蜒的路途，其实午夜梦回的时候他也会对自己产生怀疑，可他总也不敢去细想。

    人生这种东西，一旦你对自己产生了怀疑，就会满盘皆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