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臣弟说句大不敬的话，”南煜冷声说道，“倘若皇兄真的一直执迷不悟的话。臣弟不介意让大梁换一个国君。左右臣弟都辅佐了这么多年了。再多做几年，扶持个新帝上位也不是什么大事。”

    这话南煜说的轻飘飘的。一副毫不在意的样子。

    若是换做旁人说的，也许还是玩笑话。可这话既然是从南煜的嘴里说出来的，那就必然是认真地。

    “你！”皇上似乎有些气急。

    南煜不躲不避，直直的对上了皇帝的目光，“皇兄应当知道的，臣弟并没有在开玩笑。”

    “你皇嫂她……”

    这话皇上还没说完就直接被南煜给打断了。

    南煜真的受够了。他不想再继续生活在每日给皇后收拾烂摊子的麻烦里。

    他更不明白，明明前朝覆灭是人心所向，是当时的君主暴虐而造成的。为什么皇后就非要坚决的认为是大梁皇室造成的。

    这一切并不是大梁皇室的错。换句话来说，大梁皇室也并没有做错什么。

    甚至于说，按照一贯的斩草除根的规矩来讲。皇后此时都已经该是个死人了。

    “皇兄，皇后苟且偷生的日子已经够久了。她若是还想要活着。就该老实一些。要么，她就以身殉国吧！”

    南煜说完这话就直接转身离开了。

    皇帝知道南煜的意思。

    这只是通知，并不是在商量。

    从养心殿里出去之后。南煜还没走几步就被拦了下来。

    是皇后身边的宫女。

    “奴婢飞烟。是皇后娘娘身边的宫女。”

    那宫女直接站在南煜的面前将人给拦了下来。身上穿着的宫衣却与一般宫女身上的大不相同。南煜只扫了一眼就明白了，看样子，这该是皇后娘娘新换的大宫女了。

    “本王便是不去又如何？”

    “这……”飞烟略一迟疑，随机又患上了一副格外客气的笑容来。“还是请摄政王殿下不要为难奴婢了。”

    尽管如今南煜已经不是摄政王了，可阖宫上下还是没有一个人胆敢将南煜真的当做是一个庶民。

    南煜看了飞烟好一会儿。直到飞烟快要腿软的跪在地上的时候才开口说道，“可以。”

    “多谢摄政王殿下。”飞烟得体的笑着朝着南煜行了一礼，然后才带着南煜一路往坤宁宫走过去。

    皇后就在坤宁宫的前殿里等着南煜。

    坤宁宫的大门被人重重的关上，细碎的阳光透过窗纸照射进前殿来，星星点点的，像是树荫下的光斑。

    透过光线，香炉里正燃烧着的香料正升腾着烟气，整个前殿里的气氛透着那么一股子诡异的味道。

    南煜进到坤宁宫前殿的时候，脚步微微停顿了一下，然后才走了进去。

    “皇后娘娘还真是胆大妄为的很啊！”

    这话说的当真是半点也不客气。皇后大约是仗着皇上的纵容，倒也毫不畏惧，反而还笑着看向了南煜，“摄政王，不，该说是皇弟倒是清闲的很呐。怎么，萱萱那丫头没有跟你一同回来么？”

    “你倒是真有脸提她！”南煜几乎都快要被气笑了。

    他可还真没见过这么不要脸的人。

    皇后不紧不慢的转身坐在了前殿的椅子上，垂眸往下看着正站在大殿下的南煜。

    她穿着一身明黄色的皇后朝服，被细致描画的凤眼向上高挑着，看起来极为端庄肃穆。可她那副高高在上的样子，只让南煜觉得讽刺。

    前朝已灭，她的血脉至亲都早已惨死。她又究竟是报着一种什么样的情感，才能够如此苟延残喘的苟活了这么多年？

    “午夜梦回的时候，你难道就不觉得良心难安么？”

    忽然，南煜开口凉凉的问道。

    声音不算很大，却不知怎的在坤宁宫的前殿里回荡了很久。

    皇后的手紧了紧，长而尖锐的护甲一不注意甚至已经在椅子的扶手上留下了几道印记。

    只有皇后自己才知道方才南煜那个问题的答案。

    其实是会的。

    午夜梦回的时候，她独自一个人坐在床边望着窗外的夜色，心里脑海里全都是儿时的回忆。

    她忍不住的在想，她的父兄在天有灵的话会不会怨她？会不会觉得她没有当场以身殉国，不配做他们的女儿和妹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