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婴 作品
第四十八章
宁宁不忍直视眼前景象, 神情复杂地别过脑袋；</p>
裴寂面无表情, 皱着眉道了声:“贺师兄、许师兄, 你们在做什么？”</p>
许曳见了他俩，抽抽噎噎地扑腾着求救，一边猛踹身后的怪物一边喊:“救命！吃我, 它要吃我！”</p>
也不知道他到底在脑补些什么东西，满脑子都是吃人。学剑救不了姐宝人，这孩子就应该弃剑从文, 写篇修真版的《狂人日记》。</p>
好在许曳还存了点所剩不多的理智，听见那声“贺师兄”时心有所感，脸色惨白地回过头去。</p>
两张对望, 知洲类卿，一切早已不是当年的模样。</p>
他见到这团泥人时夜色尚浓，加之湖水表面尽是朦胧雾气, 视野之内的所有景物都称不上明晰；</p>
如今林中浓雾散去, 阳光轻飘飘地落下来, 许曳才终于看清了眼前黑泥的真正模样。</p>
“贺……贺知洲？”</p>
许曳被他吓得够呛，就算勉强猜出贺知洲的身份, 也还是在心里存了点恐惧, 屏着呼吸忍下空气里的阵阵恶臭:“你在粪坑里杀人了？”</p>
倒也不必如此。</p>
宁宁上前一步, 轻声解释:“秘境之中藏有猫腻, 湖泊之下尽是血水与名为‘镜鬼’的怪物。镜鬼会潜伏于湖中, 伺机将路过之人拖去水下, 贺知洲应该就是受了它的袭击。”</p>
许曳听得没了言语, 想起贺知洲手脚并用、爬在自己身后大叫“救命”的模样……</p>
他还踹了他脑袋几脚，跟踢皮球似的。</p>
“对不住对不住！我实在是……情难自禁。”</p>
许曳心思纯正，哪里干过这种事儿，当即化身为道歉复读机，从储物袋里拿出几颗价值不菲的丹药:“这是疗伤用的丹丸，你先拿着吧！”</p>
他俩虽然叫得凄厉无比、鬼哭狼嚎，但好在都没出太大的事儿。宁宁悄悄松了口气，缓声问:“你们可曾有哪里受了伤？”</p>
许曳很是有些不好意思地摇头，贺知洲委屈得厉害，嘴巴一会儿嘟成圆形，一会儿嘟成三角形，最终停留在等腰梯形的模样，不时咕噜噜往外冒黑水泡泡:“心里最受伤。”</p>
他满身血泥的样子着实不太雅观，宁宁默念了好几遍除尘诀，功效都只是九牛一毛。</p>
偏偏秘境里的水源都被设了阵法，压根没有可供清洗的地方，她正想着应该如何解决这浑身恶臭，忽然听见身旁的狐族少女沉声道:“此地尚有一片未被镜鬼侵入的净土，我可以带领各位前往。”</p>
从最初的拔箭相助到此时寻找水源，这位不知名姓的狐族都表现得格外殷勤，似乎是有意与他们结识。</p>
宁宁不明白她的用意，不知是否有诈，抬眸欲将小狐妖粗略打量一番，却在刚抬头的瞬间与对方四目相撞。</p>
“我之所以帮忙，自是有事相求。”</p>
她看上去十分年轻，眼神中却透露出与年龄不相符合的凝重与决然。微风轻轻撩动鬓边一缕散发，拂过少女嘴角时，带起一抹细微的笑:“我名为乔颜，乃秘境中的灵狐一族。因家族世代栖息于此，鲜少与外人有过接触，若有得罪之处，还请诸位海涵。”</p>
“有事相求？”</p>
宁宁很快反应过来:“可是与湖中镜鬼有关？”</p>
乔颜颔首正色道:“正是。”</p>
她说着停顿稍许，似是在组织言语，末了柳眉微拧，缓声道:“各位有所不知，那湖里作恶的镜鬼，其实皆乃魔族所化。”</p>
魔族。</p>
这个词语在修真界消匿多年，宁宁心口轻轻一颤。</p>
这同样是原著里没有提过的剧情。</p>
“数年前魔族侵入秘境之中，欲要抢夺我灵狐一族的圣物。族中自是不从，与之展开一场大战，奈何实力悬殊，死伤惨重。”</p>
说起这番话时，乔颜的目光凝重许多，不自觉握紧手中长弓:“我爹身死，娘亲身为一族之长，拼尽全身修为设下阵法，再以族中所有灵狐的元气为引，这才重创魔物，将它们困在湖泊之中。”</p>
宁宁迟疑道:“那你的族人现在……”</p>
“多数葬身于魔物之手，侥幸活下的几个，也都身受重伤、灵力全无，只能整日躺在床上修养。”</p>
乔颜道:“我那时正巧患了风寒昏睡不醒，自始至终都并不知道他们设下阵法，打算与魔族同归于尽。等一觉醒来，秘境就已经是如今这般模样。”</p>
秘境大多时候处于封锁状态，外人不便进入，里面的灵兽精怪也难以挣脱而出。</p>
当年与魔族一战，灵狐必不可能向外界求援，只能依靠族人力量苦苦支撑。如今的水镜幻境四面平和、生机盎然，除开湖泊中骇人的镜鬼与血泥，哪里还能看出半点大战时血流成河的影子。</p>
许曳好不容易稳下心神，听罢好奇问她:“我们能帮你什么？”</p>
“娘亲告诉我，阵法的力量一天不如一天，再这样下去，魔族很有可能再度破阵而出。”</p>
小狐妖毕竟是个年轻的小姑娘，谈及此事，语气里便显而易见地多了几分焦虑:“以我与族人如今的力量难以与之抗衡，只有拿到族中传承多年圣物的灼日弓，我才能将它们尽数诛杀。”</p>
“灼日弓？”</p>
宁宁恍然大悟:“这就是魔族想要抢夺的宝物？”</p>
乔颜点头。</p>
“我我我知道！”</p>
贺知洲平日里没少看杂书，不知道从哪儿瞥见过这把弓箭:“听说灼日弓乃上古大能所留，曾屠戮过无数邪魔妖兽，传闻有吞天射日之能，箭矢嗖嗖嗖一发，太阳都能被射得熄火。”</p>
“倒也并非如此夸张。”</p>
小狐狸被他说得微微怔住，一对耳朵倏地晃了晃:“若是真能拿到灼日弓，我或许能有与魔物的一战之力。只是那弓被常年存放于栖仙洞中，而用来打开洞门的玉佩……”</p>
她咬牙沉声道:“爹爹于大战中殒命，玉佩被西山之上的火凰所夺，藏于洞穴之中汲取灵气。我修为不够，无法将其打败，若是诸位不愿相助，届时镜鬼破阵而出，这处秘境就彻底完了！”</p>
许曳心里藏不住话:“可我们正在参加法会试炼，若是一味争抢灼日弓，到时候令牌数量倒数……”</p>
贺知洲猛地一拍他脑袋:“都这时候了还在想试炼！那群长老在玄镜外面看热闹，能不知道我们遇到了什么事儿？”</p>
身为一个资深的男频爽文爱好者，他敢赌上整整一年的零花钱打包票:一旦能解决这种奇遇，不说整个团队鸡犬升天，怎么也得被长老们好好夸赞一番，指不定就让他们直接进入第二轮。</p>
更何况裴寂那小子还有主角光环呢，光环之下一切皆浮云，跟着他准没错。</p>
“我自然不会让诸位白白帮忙。”</p>
见贺知洲如此反应，乔颜在心底暗暗松了口气:“灵狐一族乃是秘境之主，一旦取得灼日弓，我定会献上天灵地宝作为答谢。”</p>
许曳这下彻底没话说了。</p>
“那么，”狐族少女轻叹着笑了笑，一直因紧张而高高竖起的耳朵终于往下垂落些许，语气亦不再如最初那样故作老成地紧绷，“倘若诸位有意相助……请随我来。”</p>
*</p>
乔颜带领他们前往的地方，正是秘境之中唯一可用的水源。</p>
从她一开始毫无征兆地出现，宁宁便对这只小狐狸存了几分怀疑与忌惮。</p>
但如今见她行路熟稔，对周遭景物皆是了如指掌，最后甚至当真带众人来到了安全的水源，便心知对方的确是秘境里土生土长的狐族。</p>
只是灼日弓与魔族一事……不知是否存有猫腻。</p>
想来她真是被迦兰城与鹅城幻境折腾得够呛，如今但凡遇上点事，便疑神疑鬼地胡思乱想起来——</p>
但若丝毫不留情面地拒绝，又唯恐乔颜所说尽数属实，到头来秘境封锁、魔族猖獗，秘境里的灵狐一个都活不了。</p>
乔颜口中的“水源”位于一处瀑布之下，滔天水浪自绝顶奔涌而来，汇聚成巨大的椭圆湖泊。</p>
湖泊之中水声四溢，银白的浪花拍打在湖面上，水雾蒙蒙，银光有如千堆雪，好似一匹通体银白的锦缎自天边倒垂而落，玉珠飞溅。</p>
贺知洲被身上的污泥折腾得生不如死，却又对秘境中的水泊心存恐惧，直到乔颜伸手往水中一探，眼见无事发生，才敢顶着莫大的心理压力走进湖中。</p>
与他一起的，还有被贺知洲蹭了满身泥巴的许曳。</p>
宁宁和裴寂没兴趣看他俩洗鸳鸯浴，很有默契地一并转身挪开视线。</p>
这片瀑布位于山腰之上的丛林深处，放眼望去，周围居然屹立着几幢成排的木屋。一个同样长了狐耳、拿着弓箭的小男孩撞上他俩目光，身后毛茸茸的大尾巴晃个不停，红着脸跑进其中一栋小屋。</p>
宁宁瞥见他手里的弓箭，不由好奇发问:“灵狐族都擅长用弓吗？”</p>
“正是。”</p>
乔颜点头:“我家里还有许多弓箭，若是姑娘不嫌弃，我可以送你一把——方才那位，是我邻家的小弟。”</p>
只有在这里时，她的嘴角才终于露出一丝微笑，轻声道:“那场大战开始时，他还只是襁褓里的婴孩。小昭在大战后身体虚弱得不得了，跟族里其他人没什么两样，有好几次都差点丢了命。多亏他命好，吃了一阵子药后，终于缓了过来。如今族里能自由行动的，只剩下我和他了。”</p>
宁宁想起她之前的话，下意识发问:“布置阵法的其他狐族……过了这么久，仍然没有恢复么？”</p>
“不止是布下阵法时消耗的灵力，还有源自魔族的重伤。”</p>
乔颜怅然应声:“识海、丹田与经脉都严重受损，唯有依靠我每日采来的灵药，才能勉强恢复一些。”</p>
识海受损。</p>
和温鹤眠的症状一模一样。</p>
宁宁心下一动:“乔姑娘，你可知晓这种病症的解决之道？”</p>
“我只听说有几味极其珍贵的药材可解，但——”</p>
乔颜话没说完便微微一愣，继而蹙眉低呼道:“娘，你怎么出来了？”</p>
宁宁应声抬头，在其中一幢房屋前，见到一抹坐在轮椅之上的影子。</p>
那是个容貌极美的女人，肤如凝脂、云鬓披散，仅仅一动不动地倚靠在椅背，也能散发出浑然天成的温润气质。</p>
可惜她实在太过虚弱了些，许是由于灵力透支、劳累过度，满头长发竟染上了雪霜一般的灰白色泽，瞳孔亦是浑浊无神，有如美玉蒙尘。</p>
“娘亲担心我的安危，向来不许我去寻灼日弓。”</p>
乔颜压低声音，跟说悄悄话似的:“你们可别说漏了嘴。”</p>
宁宁乖乖点头。</p>
“我听说来了新客人。”</p>
女人轻咳一声，被身后的男孩小心翼翼推上前来。离得越近，宁宁就能越清楚地见到她被病痛折磨得瘦骨嶙峋的身体。</p>
她的性子比女儿温和许多，轻言细语开口时，字字句句都噙着柔和浅笑:“我是小颜娘亲，两位小道长唤我琴娘就好。”</p>
女人说罢抬眼望向乔颜，又咳了声:“小颜，去为客人们沏杯茶吧。”</p>
乔颜对娘亲最是百依百顺，如今虽然担忧着计划被揭穿，却还是低低应了声“好”，临走前仓促与宁宁对视一眼，眼神里的暗示再明显不过。</p>
宁宁从来不轻易卖队友，本打算守口如瓶，却不成想立马就听见琴娘的声音:“那丫头，定是央求你们替她取来灼日弓对不对？”</p>
宁宁瞬间哑火，做贼心虚地瞥一眼身旁的裴寂。</p>
“我是她娘，怎会不明白小颜的心思？”</p>
琴娘见状掩唇轻笑一声:“二位小道友不必刻意隐瞒。先不说欲拿灼日弓，需得打败巨兽火凰，就算真能拿到那把弓又如何？凭借那孩子的实力，哪能击退阵法里金丹元婴的数百魔族？”</p>
她说着敛了笑，声音低弱许多:“我与其他族胞身受重伤，莫说离开此处秘境，就连行走都绝非易事。小颜本有机会脱离此地，却为了我们一直留在这里——不知小道长们何时试炼结束？”</p>
宁宁诚实回答:“三日之后。”</p>
“三日……”</p>
琴娘垂目低喃，末了柔声道:“还望小道友莫要与小颜一同做傻事，灼日弓虽是上古神器，但也无法抵御那样多魔族的入侵。三日之后，等秘境大门开启之时，我自会劝她离开此地。”</p>
宁宁微微怔住:“那你们——”</p>
“我们本就是垂死之妖。”</p>
琴娘抬起浑浊的双眼，眉目间含了浅浅笑意:“封印魔族已耗去大半修为，加上身体里无法愈合的旧伤……如今勉强维持阵法，便已极为吃力。”</p>
裴寂破天荒地出了声:“维持阵法？”</p>
“正是。”</p>
女人望他一眼，眼底生出几分无可奈何之色:“小颜不知道，因此也不会告诉二位，这阵法之所以仍能支撑，是靠着我与其他族胞以残存的灵力维持。近日灵力越发微弱，已经很难再将其制住……想来十日便已是极限，就算届时不灵力枯竭而亡，这副身体的旧疾也能要了我的命。”</p>
正因为他们每日都在拿命数支撑着阵法，所以哪怕乔颜踏遍秘境寻来绝世药材，也没能让族人的状况有丝毫好转。</p>
她一定不会想到，自己在为族胞拼尽全力的同时，他们也在不为人知地付出着生命，举全族之力，只为能让她活下来。</p>
而十日之后秘境关闭、阵法破败，被困在秘境中的灵狐一族，注定被魔物蚕食殆尽，</p>
“我等了这么多年，就是盼望着能有一天秘境大开，这样才能送小颜离开。”</p>
琴娘道:“也不枉我等以残缺之躯，苦苦支撑这么多年……外面的世界光怪陆离，那孩子定会喜欢。”</p>
她话音刚落，身后便响起少女毫不掩饰的踏踏脚步声。</p>
形容枯槁的女人将食指放在唇上，微笑着向他们做了个噤声的手势:“这是我们的秘密，还请不要告诉她……至少在最后的三天，让我和那孩子好好地过一过。”</p>
*</p>
宁宁的心情很沉重。</p>
无意间知道了别人的秘密，尤其是关于生离死别的秘密，这种滋味实在不怎么轻松。</p>
乔颜对一切一无所知，等贺知洲与许曳清洗完毕，便踌躇满志地带着四人往西山走。</p>
宁宁在路上胡思乱想，觉得这事儿也并非毫无转机——</p>
比如虽然秘境封锁后长老们进不来，但秘境里还有许多仙门弟子，若是举全员之力一同抵抗魔物，结局必然不会太差。</p>
但那样就是以其他人的性命作为赌注，琴娘说过魔族皆是金丹元婴，大战之中必定有人牺牲，用数名弟子的命换取灵狐族奄奄一息的命……</p>
经典的电车难题，宁宁思考不出结论。</p>
贺知洲与许曳无事一身轻，一路上嘻嘻哈哈说个不停。</p>
乔颜看上去老成寡言，实际上就是个单纯的小姑娘，因为鲜少与外人接触而不怎么会说话，听他俩你一言我一语地讲相声，眼底晃过微弱的光。</p>
“如果真能得到秘境里的宝贝，咱们出去可就发了！”</p>
贺知洲服用了许曳的宝贝丹药，皮肉伤好了大半，正在满嘴跑马地讲述他的贫穷史:“你们不知道，我之前下雨时去山下镇子历练，居然被路过的豪华马车溅了一身水。车主不但不道歉，还趾高气昂地笑了声。这事儿能忍吗！我从那时就下定决心，等以后有了钱——”</p>
他越说越激动，最后猛地一握拳:“一定要买把属于自己的雨伞！”</p>
“你有没有出息？”</p>
许曳瞪他一眼:“我可不是为了宝贝才答应这桩差事的。”</p>
贺知洲呵呵冷笑，阴阳怪气:“不会吧不会吧？不会真有人是为了讨师姐欢心，所以才冒这么大的风险吧？”</p>
许曳被他一句话戳中心思，很没出息地红了耳根。</p>
“就他那样，”贺知洲嗤笑一声，扭头对裴寂说，“就算最后真能和苏师姐在一起，肯定也是个妻奴——把自己所有钱都全部上交的那种。裴寂师弟，你可千万别学他。”</p>
许曳居然不乐意了:“说什么呢！”</p>
不可思议不可思议。</p>
贺知洲啧啧摇头，这小子居然还能硬气一回，实在不容易。</p>
然后下一瞬，就听许曳义正言辞地继续道:“什么叫‘我的钱’！我能有钱吗？肯定全是师姐的！”</p>
一旁的宁宁实在没忍住，抿着唇开始偷偷笑。</p>
在她和贺知洲生活的时代，常常把这种行为称作“舔狗”，但按照许曳的程度，已经不是单纯的舔狗这么简单了。</p>
这必然是舔狗的终极进化版，屹立于舔界之巅的舔王之王——</p>
舔狼。</p>
这个秘境中无法御剑飞行，一群人在乔颜的带领下叽叽喳喳穿过丛林，顺着林间小道缓缓向前，走了大半个时辰，忽然察觉周围温度陡升。</p>
群鸟尽数隐匿了行踪，身边的树木渐渐淡去踪影，等再往前一些，便只能见到干枯如骨的老树残骸，像极了秃顶后只剩下几根头发的可怜人，端的是残枝与火星齐飞，红泥共长天一色。</p>
“此处便是火凰的栖息之地。”</p>
乔颜道:“诸位，西山到了。”</p>
※※※※※※※※※※※※※※※※※※※※</p>
应该不会被猜中剧情吧（心虚）感谢在2020-07-16 23:57:49~2020-07-18 00:17:54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p>
感谢投出手榴弹的小天使:distance.、垂死 1个；</p>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233 5个；28593033、饿死的小猫咪、胡巴了、distance.、子夜望星、尚清华 1个；</p>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sonoko·圆圆子 130瓶；陟罚臧否 30瓶；西原 26瓶；misaki 20瓶；豆树、薯豆啊、creep rock、昂丽缇雅、莓柚果酱、池清漓、山有君兮、鲸骋、笛音大姐姐 10瓶；裹玉帛 9瓶；软趴趴 7瓶；是九姜呀 6瓶；luuuuy、大荒 5瓶；音璃、鱼儿悠游 3瓶；niver、绯 2瓶；披着凉皮的米线、略略略、有酉、立鬼、maybe、京葭、清染、倾星、07子艾、子夜望星、洛洛、不思量、vassalord、老鹅 1瓶；</p>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p>
</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