瓜甜月下 作品
31. 第 31 章
此后数日,花半夏再未见过裴璟霄。
但无论上下职路上,还是家下附近,她常能察觉出有人暗中跟踪,只不过青钏乃至院中的阿花全无反应。
虽然裴璟霄一次都未曾露面,但花半夏仍能感觉出他就在附近。
*
晋王府,裴璟霄的书房。
灯花零落,静谧无声。棋案两端,裴璟霄身穿一袭荼白襕衫,与同样身着常服的葛荣品茶对弈。
明砚快步入内,躬身向裴璟霄禀报:“殿下,李校尉从北境赶回,现下在王府外侯着。”
裴璟霄捻着黑子的手指一顿,与葛荣对视一眼道:“叫他进来。”
来人乃京畿龙虎军校尉李敢,于一旬前暗奉裴璟霄之命外出。
此刻他风尘仆仆进入书房,见着裴璟霄跪地抱拳,神色凝重道:“属下办事不力,请殿下责罚。”
裴璟霄将手中的黑子落下,语气不慌不忙:“说说此行的情况。”
“当时属下带着人快马加鞭连夜赶往北境,可惜还是晚了一步。凌州守将李继坤竟悍然谋反,响应大皇子,一路护送其叛逃至北辽。”李敢说道。
葛荣边听他说边盯着纵横的棋盘出神,像在思索眼前困局,眉眼间阴云密布。
裴璟霄却面色无波地呷了口茶,对李敢道:“裴璟云进展如此顺利,必当早有预谋,非你之过。”一顿后问葛荣,“葛将军怎么看?”
葛荣醒过神,抬手落下一子,冷哼道:“北辽狼子野心,觊觎大周已久,只苦于我边境防守完备,无隙可乘。此番裴璟云叛逃恰好给了他们南下的契机,双方不过是各取所需罢了。”
裴璟霄微微颔首。
李敢却听得目光闪烁,紧绷的面容越发沉肃:“那我们现下该怎么办?”
“不忙,该来的总会来。”裴璟霄说着落下手中黑子,将葛荣所剩不多的白子悉数捡走。
既然与裴璟云早晚不免一战,如此也好,新仇旧恨一并讨还。
*
勤政殿,元熙帝当着满朝文武的面将一份加急奏折狠狠摔在地上。
“逆子!”他声嘶力竭地咆哮,“弑君杀父还不够,竟敢勾结外敌进犯母国,是可忍,孰不可忍!”
朝堂上,群臣一片凝肃,周遭安静得落针可闻。
“眼下北辽大兵压境,边防守将投敌叛国,谁能替孤讨逆平患?”帝目光缓缓扫视着群臣。
德高望重的中书令荀济道率先站出来,斟酌着言道:“臣以为,北辽虽国力远不及我大周,战力却不输我军,以往交手战绩胜多败少,尤其此次呼延建业所领骑兵,骁勇善战,素有‘草原铁骑’之称,故臣之见智取为上,不宜硬碰。”
此语随即引来一众支持者。
“不错,近年北辽韬光养晦,实则早在蓄谋南进,此番不过是寻隙挑衅,望圣人稍安勿躁,勿予辽人可乘之机。”
“微臣之见不妨先假意和谈,避其锋芒,再徐徐图之。”
帝听罢面色愈发阴沉,蓦地站起身不可置信道:“这就是你们所谓的御敌之道?”他身子晃了晃,冷笑道,“避其锋芒?敌军都逼到家门口了,你们是想让孤做个缩头乌龟,还是干脆让位给那个逆子算了?”说着狂咳不止,直至头颈一片紫涨。
郑公公见状吓得面色惨白:“圣人息怒,保重龙体要紧。”说着连忙躬身上前轻抚其背。
朝臣们亦随之附和:“圣人息怒。”
元熙帝似是有口难言,按着心口一屁股跌坐回龙椅。
群臣或敛目垂首,或面露忧色,皆默然不语。
毕竟谁有把握对抗得了大辽铁骑?
其间唯有裴璟霄容色不改,他深知而今众节度使、高官、世家各怀心思,但求自保,个个巴不得兵不血刃,最好于他们的官生财势丝毫无损。
他唇角几不可察地掠过一缕冷笑:是时候该醒醒了。
一片鸦雀无声的沉寂中,裴璟霄上前奏道:“诚如中书令所言,若我军全力反击,胜负难料,那不抵抗后果诸位可曾认真想过?”
群臣依旧是颔着首默不作声。
裴璟霄继续说道:“北辽既然蓄谋已久,此番断不会空手而归。眼下首当其冲是凌州,下一个或许是幽州、并州,亦或冀州、青州……强虏一贯烧杀抢掠,所过之处寸草不生,试问各位届时打算如何自处?”
几名州郡节度使闻言顿时脸色煞白,还有几位世家出身的臣子,站在原地身子不住打颤。
裴璟霄又问:“退一步讲,纵使敌军同意和谈,诸位又准备拿多大荷包填充辽寇的胃口?”
群臣一时面面相觑,有人陷入沉思,更多的人脸色则是几经变幻。
又听裴璟霄对元熙帝道:“故此,儿臣反对适才中书令所说。大皇子裴璟云阴谋弑父篡位,是为不孝;引北辽军来犯,置大周百姓于水火,是为不仁;勾结外敌进犯母国,是为不义。对此不孝不仁不义之辈,退缩与和谈无异于姑息养奸,更会挫伤我大周军民士气。”
大将军葛荣跟着附和:“末将赞同晋王所言,北辽番属背信弃义,大举来犯,若当真向其讲和,今后又将如何震慑四番邦属?”
在一片轰鸣的议论声中,老镇北将军忠勇候出列谏言:“北辽铁骑虽然凶悍,但我大周亦不乏骁勇善战之士,何况我军师出有名,何惧敌寇?”
他虽已年过七旬,却临危不惧,一番慷慨陈词,燃起了不少朝臣的热血与斗志。
“末将附议”,“臣附议”……
三皇子齐王主动表率:“儿臣赞同九皇弟所说,愿倾封地财力助我军伐辽讨逆。”
齐王之后又有各封地的王公贵胄纷纷表示愿意出兵出力。
元熙帝总算缓过来一口气,问群臣道:“哪位爱卿愿替孤领兵前往?”
裴璟霄见时机成熟,跪地道:“儿臣裴璟霄请战,愿领兵退敌,讨伐贼寇逆党。”
他此举显然出乎元熙帝的意料。
虽说裴璟霄十几岁便在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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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历练,十五岁更是率军数度击退西北戎寇。
元熙帝不怀疑他的军事才干,但战场上毕竟刀剑无眼。
面对大难不死,才回到自己身边没几天的爱子,元熙帝如何舍得再将他送入沙场?
但他也知道,而今裴璟霄已然成年封王,消失了一年多,再回朝中,正是树立威信,收揽人心之际。
还有什么比国难当头,力挽狂澜更具说服力?
他左思右想,终是一拍龙椅扶手:“好!晋王裴璟霄——”
“儿臣在。”
“现封你为讨逆大元帅,领精兵十万,赴北境讨伐辽寇逆党。”
“儿臣领旨。”
*
深夜,沉闷的咳嗽声伴随着破风箱般的喘息,不时自养心殿内传出。
待咳声止歇,元熙帝拿开掩口的巾帕,上面赫然现出一小滩殷红。
郑公公见状“扑通”一声双膝砸在地上:“圣人……”他垂泪道,“老奴这便宣太医前来。”
元熙帝却冲他摆摆手:“孤的身子自己醒得。”
默然半晌叹道,“所幸天佑我大周,让螭奴死里逃生。一别经年,孤观其行事益发沉稳周全,心下甚慰。”
郑公公抹泪附和。
元熙帝凝着前方,须臾眸中浮出满意的神色,徐徐言道:“孤的螭奴长大了,好啊,如此孤也可放心将这天下交给他了。”
*
深巷外,裴璟霄焦躁不安地转悠了两圈,终于鼓足勇气一头扎进巷子里。
好不容易站在花半夏家门口,一只手都悬在了门前,指尖却是几次伸开又蜷起。
今日将他拒之门外的并不只有花半夏的疏远与躲避。
正踯躅间,门忽“吱呀”一声从里面打开。
花半夏看见他愣了愣,或许下一瞬便要将他拒之门外。
像在预防她那么做,裴璟霄一只手情不自禁僵硬地撑在门扉上。
不料她却退身一礼,将他让了进去。
厅堂内,裴璟霄支棱着两条长腿坐在圈椅上,觑着花半夏端着一壶香引子走近,内心默默泛起波澜。
“我……那个……”是来向你辞行的。
只不过不知因为不舍,还是害怕面对别离,后面的话他竟未能顺利出口。
正思索要该如何措辞,忽听花半夏道:“殿下准备何时出征?”
裴璟霄怔了怔,纵使竭力克制,眉眼间仍不禁现出淡淡的明朗:“三日后,原来你已知晓。”她毕竟还是关心自己的。
“仇敌的动向小人自当时刻关注。”
裴璟霄面容一僵,讪讪点了点头,唇边浮起一抹苦笑——又是他自作多情。
正出神,花半夏已起身来到他跟前,向他躬身叉手:“小人恳请与殿下前往北境讨逆御敌。”
裴璟霄几乎以为自己听错了,抬眸愕然瞪着她。
“小人听闻,大周以往有万生坊驭猛兽助战的先例。今辽寇猖獗,大举进犯,小人恳请殿下应允,携坊中猛兽助阵疆场。”花半夏字字清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