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事相求
当我踏进大厅的那一刻起,我的手心就开始冒汗,我感觉自己呼吸开始增重。我拉紧了徐少华的衣服,徐少华也拍了一下我的手以示安慰,他俯下身,在我耳边悄悄的说,“姜清,记得微笑。”我就很勉强的挤出一个笑容。
酒店的大厅很是宽广,里面的一切装饰都很简单,当然最显眼的位置,是小煜和莫威的结婚照。他们脸上的妆都很浓,像是虚伪的小丑,在遮蔽自己的缺陷。
这应该就是小煜千盼万盼的了,她心中的白马终于变成了王子,开始守护她。其实蓦然回首,我自己才是一个第三者,小煜从一开始,就是属于莫威的,我只是过客,我对莫威的感情究竟付出了多少?我自己也很难去辨别。
他们为什么不早点相爱,这样我就不会经历这么多。
我跟随着徐少华的脚步,在宾客区坐了下来,徐少华帮我拉开椅子,他说,“姜清,放轻松。”
我深深的吸了一口气,我居然要见证莫威的婚礼,那本该属于我的东西,现在别人在上演,上演的人还是小煜。
当所有灯暗下来的时候,我就知道,我将要见到我离开四年的他们,见证他们最美的时刻。小煜慢慢的走了进来,带着笑容,后面跟了两个小天使,当我转头仔细看向小煜的时候,我感觉她老了很多,我不知道她的四年到底经历了什么。
当莫威走进来的时候,徐少华拱了一下我,他说,“姜清,这个莫威居心很深,见到他我才突然想起,你以前怎么会和他有牵扯?”
我看着徐少华,是啊,居心很深,徐少华可能还不知道自己就是被莫威拉下了台,所以才会有这一切的开始。如果徐少华还是徐少华,那么我还是被他限制的奴隶,那么一切就不会变化的这么快。
舞台上的一切都在缓缓的进展着,我说,“徐少华,人是会变的,那时我认识的莫威,不是这样的。”
徐少华对我说的仿佛没有上心,他只喝了一口红酒,小小的品了一下。
终于到了交换戒指的那一刻,小煜伸出手,司仪在前面问他们,“你们是否愿意相互扶持,相互关怀,永远的在一起。”
司仪把话筒递给小煜,莫威擡起头,刚想伸出手,小煜就把话筒接了过去,她看着话筒傻笑了一下,她说,“怎么这么多人呀?”
莫威急忙拿走她的话筒,可是这是场内已经开始沸腾了起来。我惊讶的看着台上的小煜和莫威,莫威想装镇定,可已经满头大汗,而小煜一直维持了笑容,很是痴傻。
我猛然站起来,徐少华擡头看着我,他说,“姜清,与你无关,坐下。”
我被徐少华拉着坐了下来,可是心中已经开始思绪万千,我始终想不通,为什么小煜会变成现在的样子,我离开的时候,她还拯救着我,说着安慰的话语。
小煜突然冲下台,莫威还没缓过神,小煜已经朝我这边冲了过来,小煜站在我的面前,她说,“姜清,你来了。”
我挪开座位,看着小煜的眼神,现在她眼中是这样的纯净,可以一眼望到头,我拉着小煜,我说,“我来了,你们的婚礼我一定会来。”
小煜突然在我面前跪了下来,她说,“姜清,这么多年对不起,真是对不起。”
我急忙想拉小煜起来,我说,“小煜,你从来没有什么对不起我,你快点起来。”小煜的神经已经开始崩溃,她现在用蛮力死命的挣脱我。有人上来帮忙,小煜还在地上死命的撒泼。这样的小煜,我开始不敢想象,6年前,她还是知书达理,温文儒雅,可是转眼,她竟是这般疯样。
小煜在我面前死命的磕头,她说,“姜清,真的对不起,真的对不起。”
我刚想再次伸手拉她,一群护士赶了上来,给她注射了镇静剂,于是小煜慢慢的平静下来,被一群护士慢慢的扶了出去。
于是大厅安静了下来,莫威站在我的面前,我甩手就朝莫威的脸上一巴掌。莫威没有躲闪,也没有挣扎,他只是静静的看着我。
我暗中咬了一下舌头,要我自己的情绪平静下来,我说,“莫威,还没完,这一巴掌只是开始。”
莫威擡了一下眼,他说,“姜清,我以为你走了,你再也不会回来了。”
“我也以为我不会回来了,直到看到你们结婚,现在看来只不过是一场闹剧。”我清淡的笑了一下,表示对他们的鄙视。
莫威拉着我,刚想走出去,徐少华突然阻挡住我们,我说,“给我们一点时间。”徐少华开始挪动脚步。
莫威一直拉着我,直到把我拉到河边的护栏边,我们静静的吹着晚风,把四年前的回忆开始往上提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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冷风直直的灌进我们的鼻腔,耳朵,还有我们观看世界的眼。我扶着栏杆,腿渐渐开始发软,我想过迟早会面对这件事情,却没意料到会有这么难以解释的前奏。
我刚想张嘴,莫威就马上讲到,“姜清,四年前的逃婚,我想说抱歉。”
我摇摇头,我说,“莫威,四年前算什么,我晚上睡一觉便忘记了。让我难以忘怀的还不是现在,你和小煜的新闻,再次打扰了我。”
莫威沉默了一下,他说,“那么,这个,也还是对不起。”
我冷冷的看着他,我说,“莫威,四年前,我拖着已经疲惫不堪的身体离开,我以为总算安静了,谁知道····”
水面开始翻腾,把一切席卷其中,久久不能平息。
“对不起,姜清,这些年,没有顾虑你,对不起。”莫威说的很小声,可是咬的每个字都很清晰。
四年前,他因为不想承担一切,就想一走了之。谁知道,公司的重担已经容不得他肆意走动,我变成了最恶的恶人,替他承担了一切罪状,以保他能安然的回来。没有人考虑过,姜清究竟会这么样?这些屈辱通通加在我的身上,使我不能喘息。四年后的悲痛,更加让我措手不及,莫威到底带给了我什么,我自己都不能去细数。
我转身,对莫威说,“莫威,你变了,这当然没有什么错。人在成长,若你一成不变,只说明你一事无成。你现在工于心计,对于你,并不是不好。商场如战场,若你痴呆,明日你就必死无疑。”
莫威嘴角开始扬起淡淡的笑容,他说,“姜清,还是你懂我。别人到底只看到了表面。”
我再次扶住栏杆,可是两行泪就直直的掉落了下来,我说,“莫威,可是你的成长,能不能不要用我作为代价,我孤苦的一生,承受不起。”
莫威上前,用手环抱住我,他在我耳边轻语,“姜清,我也不想,我也是迫不得已。我单纯只是想逃走,谁知道逃不了。”
我没有挣扎,我说,“莫威,你知道吗?结婚那天,你的助理把我拉上舞台,让我给每个人一个交代,可是我,不知道交代什么。”
莫威居然点了一下头,他说,“姜清,不要怪我,那天我就在大厅的门口,我想去扶你,可是我弱懦。”
天上的云突然遮去了皎洁的月,乌云蓦地席卷开来,我始终是那乌云背后的月,难以再明亮的欢快。
莫威说完,我的心沉到了最底下,心开始死命的绞痛。原来,一个懦弱,就是对这场变故的最妙解释,解释的我无力反驳。
我猛然推开莫威,甩手的这一巴掌比刚刚的还要重千百倍,我对着他大吼,“那莫威!你也知道我之后去了哪里?你眼睁睁的看着我走进那里?”
莫威想走上前,但是被我制止,他说,“姜清,孩子没有对你是好的,这样你才可以无所顾及的生活啊。”
我开始神迷,这就是莫威,这就是现在的莫威,自私到只会为了自己考虑。现在的莫威已经不像以前那样温柔了,现在的莫威已经被社会蹂躏,变成了社会的模样。
我说,“莫威,那是你。对于你,孩子没有固然是好的,你就可以有更多的话题来炒作你的公司。而对于我,孩子没有让我生不如死。我每天辗转难眠,毕竟那是一条生命。”
莫威的语气开始变得冷淡,“姜清,我的确需要炒作,我的确需要新闻,可是,你是我最舍不得拿来炒作的那一个,请你以后不要这么想了。”
我张大了嘴巴,居然开始无力出声,我想不通,他居然说谎可以这么淡然,什么叫我是他最舍不得的,我应该是他最好的炒作对象吧。
我微微的点了一下头,我大声的叫到,“莫威,你利用我还不够吗?你和小煜结婚!记者都过来采访我,那是对我的屈辱,表明着我还有这样的过去。余林,我的养母,帮我去挡记者,结果,就这样开始长眠。我一直不敢责怪谁,可是你对我的伤害,你自己居然这么浑然。莫威!你真的冷漠极了!”
莫威擡了一下手,微微的动了一下五官,可是不久就恢复了自然的神情。他在商场久了,什么都司空见惯,我的事情他早已见惯不惯。
他说,“姜清,那怎么样你才能觉得我不冷漠呢?”
我说,“莫威,你早已经在我心里的最底层,我现在觉得你卑劣之极,什么都无法挽救。你打扰我的生活,罪无可赦。”
风开始狂呼,我的悲痛并没有被带走一丝。
莫威依旧这么的镇静,他还是扶着栏杆,他说,“姜清,如果我一无所有,能不能减少你的一丝仇意。”
我说,“莫威,你永远不会把自己变成那样的。”
莫威说,“姜清,你太高估我了,我快变成这样了。我很对不起小煜,居然想依靠她博取一点人气。可是,你也看见了,姜清,小煜的神经越来越脆弱,她已经神志不清了。现在公司,就我一个人在奋斗,我累了,现在终于可以放手了。”
似乎一个接一个的消息,撬开了这四年的躯壳,于是一切开始明了。
108有事相求3
我和莫威交谈的地方很是空旷,木质的低,隔空交错着排放,我高跟鞋走上去还有别样的声响。我们回忆过去,讲诉现在,这四年,我过的安逸,可是太多人在挣扎,包括我眼前早已不可一世的莫威。
这四年,莫威水深火热,全公司就他一个人在维持。以前还有小煜,在他身边做着指导,给他身心放松,可是小煜的疾病渐渐的在走下坡。于是全部的重担压在了莫威身上,他比以前更加的劳累,可是公司却日渐衰退,直到今日,公司面临倒闭。
莫威的神情是一如既往对的平静,他说,“姜清,这算是你报仇了吧。”
我不可置信的向前走去,我说,“莫威,这一切全是你活该。我不想欢呼,因为我曾经心疼过你。我也不想替你苦恼,因为你曾让我苦恼千百倍。现在你只是稍稍还清了一点而已。”
下一个瞬间,莫威直直的跪了下来,我向后趔趄了一下,我镇定道,“干嘛?你和小煜说好的吗?出演同样的戏码。”
莫威擡头时,已经红了眼眶,他说,“姜清,你知道吗?我已经很久没为自己活过了。我逃婚,真是想一走了之,可是我的助理求我,让我考虑一下还有这么多的员工,我就算为了他们我也必须回去。”莫威小小的哽咽了一下,“我每天都要筹划如何让公司更好,让他们可以得到更大的利益。我不想,可是我不得不想。”
我看着莫威,只是满目的同情,当他想成为人上之人之时,就应该会想到这样的后果。刚开始莫威是为了我,可是后来,不过是为了自己。他肩上开始有了负担,就知道已经难以摆脱了。
莫威跪着抱住我,他说,“姜清,你既然回来了,就帮帮我。姜清,我求求你帮帮我。我手下那么多的员工,我们已经走投无路了。”
我愕然的望着莫威,我说,“莫威,我没法帮你。我不像小煜,懂得那么多,对于商场,我什么也不懂,我没法帮上什么忙。”
莫威擡起头,他说,“可是,姜清,你还有情场,你懂得怎么样吊起徐少华的感情啊。现在只有徐少华可以帮我们了。”
我小心翼翼扶起莫威,轻蔑的看了他一眼,我说,“莫威,别想从我这里得到什么。徐少华已经不是以前的徐少华,你也不是以前的你。你们不会交叉的生活,而我也从来不想侵入你们的生活。莫威,别指望我会帮你。”
莫威那时帮助徐少华的叔叔夺得了整间的公司,谁想到徐少华的叔叔胃口很大,也想一局吞并了莫威的公司,现在莫威在垂死挣扎的边缘。
徐少华失忆,很多人都知道,包括莫威。莫威很想要徐少华恢复该有的记忆,让徐少华重新夺回徐少华叔叔现在掌权的公司。徐少华虽然失忆,可是才华依旧没法埋没。莫威可以从中帮助徐少华,然后让徐少华放过他们公司。
我说,“莫威,你不怕徐少华记起了一切,就开始恨你,那时,也是你,夺走了他的公司。”
莫威摇摇头,他说,“姜清,这是商场,是徐少华的叔叔预谋得到这一切,我们只是小喽喽,徐少华应该明了。”
我没有理会莫威的话,准备转身就走。谁知莫威死死的拉住我,他说,“姜清,为什么不帮。你帮徐少华恢复记忆,让他开始记得你,对你也好。还有,还有小煜,小煜实在公司走下坡的时候病发的,如果公司可以好转,你怎么知道她的病不会好呢?”
我甩开莫威拉上来的手,我说,“莫威,这像一场计谋,你早就安排好了,就等着我上钩,等我上钩了,你就会来求我,而我。”我停顿了一下,“而我,不太会拒绝。”
莫威马上笑了一下,他说,“姜清,我就知道。”
我深锁了一下眉头,我说,“我不是为你了。我是为了你全公司的员工,以前将我置于死地的员工。还有,就是小煜。”
我穿的长裙被狠狠的刮起,我用手遮掩一下,就随它去了。毕竟每个物体都有自己生活的姿态,你很难去更改。如果我可以帮忙,而这个忙并不困难,我干嘛不帮呢。帮助徐少华恢复记忆,是徐少华一直的梦想,那就我就来个两全其美吧。
莫威往前走去,他说,“姜清,去看看小煜吧。”我跟着莫威上了车,莫威在一路上,还冷不丁冒出来一个,“谢谢。”
我去医院的时候,小煜已经醒了,她清醒的时候,还是像正常人一样。
我摸了一下小娴的头,我说,“小煜,你这些年过的怎么样?”
小煜拉起我的手,放在自己的脸上,她说,“姜清,你怎么样?”
我低了一下头,但随即镇定下来,我说,“小煜,这几年,我一直都可以。”
小煜说,“姜清,我四年前,看报纸,看你在医院落荒而逃的照片,我恨不得狠狠的抽我自己一巴掌,是我,是我让记者去采访你的,你恨不恨我?”
我看着面前的小煜,她已经老了很多,头发上沾了发胶,但是凌乱的可以,双眼已经失去了正常人类的神彩。我本应该恨她,我四年前的痛,似乎让我每夜翻滚。可是现在我怎么可以再去恨她,她已经是这幅模样。
我的手用力握了一下她,我说,“小煜,那都过去了。”
小煜难以相信的望着我,她说,“姜清,自从你离开之后,我每天每夜都觉得对不起你。我好难受,我真的好难受。”
说完这句,小煜开始挣扎,她在床上翻滚了一会儿,护士就上前死死按住了她。我惊得站了起来,莫威上前抱住我,他说,“她现在已经神经混乱了。”
这就是四年中的小煜,因为灵魂不能得到安宁而这样错乱了自己。我不该说什么恶毒的话,毕竟那是我最好的朋友,以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