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如题，作话有圣诞番外
笕雪话音刚落,周围空间陷入死一样的沉寂。
就像是给这个时空按下了暂停键，就连空气和呼吸都渐渐停滞下来。
一切都凝结在当下的时刻。
除了真人愈发难看的脸色。
作为一名外神，一名自诞生以来就以千面之神名义玩弄人间的外神。他唯一的爱好就是玩弄人间,创造各种各样的剧本供人类主演。
本来一切都如同他计划的一样顺利。
笕雪爱上禅院甚尔。
旧神重创笕雪,并且把这两个人分开。
意识到自己心意的笕雪通过他提前布局在京都的庵歌姬折返回这个世界。
原本按照计划，真人这次见到笕雪，应该告诉笕雪禅院甚尔的位置并且送上禅院甚尔处境危险的信息。
这样笕雪就会在之后的行动中舍命拯救禅院甚尔。
当然，这个拯救会是失败的。
因为真人不可能让这次拯救成功的。
原因很简单,现在旧神视角里,这个世界只存在着一个外神，那就是笕雪。
而真人？
在旧神视角里,那不过是一个被笕雪操控的诅咒,不值一提。
为了达成这个效果，真人自降临这个世界之前就开始布局。
首先他学着笕雪,把自己的本体和自己的意识做出了一个简单的分离。现在,他的本体依然游荡在外面的世界,但是他的意识已经通过笕雪下放到了这个世界。
这一步很顺利,旧神对意识的入侵感知并不灵敏，他的入侵并没有被发现。
趁着对方还没有反应过来,真人很快就利用笕雪的职能创造出一个诅咒内核。
其实他完全可以在诅咒内核诞生的那一刻就结合受肉，根本不用搞出什么特别大的阵仗。
但是做戏做全套。
为了降低旧神的警惕,他特意用失控的降临倒逼笕雪使用了召唤仪式。确保在旧神视角里他是被召唤物，他才开始和那个对人类的诅咒概念融合受肉。
可这还不够，要进一步打消对方怀疑，真人还故意保留诅咒的核心被人类打“死”了一次。
彻底消灭掉诅咒肉身后,根据自己目前拿到的诅咒核心，模仿这个世界咒灵原本的生死流程重新形成一具新身体。这样真人才算是在旧神那边洗白了自己的身份。
而笕雪？
远离人类生活太远的她在东京过分高调。
又是转移时空又是大肆使用着外神的力量。
也多亏了这样,真人才敢暗自使用外神的力量悄悄侵蚀京都。
出于谨慎，真人还特意在笕雪回归本体的时候才做事。
这样一来，京都的所有异常，也就和笕雪有了关系。
而真人的存在，则会被笕雪掩盖起来。
这也是为什么笕雪必须死。
现在旧神视线范围内只有笕雪一个外神，留下禅院甚尔做陷阱就是因为祂们还察觉到了京都还留着外神的气息，祂们不知道真人的存在，只会觉得这气息依旧是笕雪。
这种情况下，如果在这个世界笕雪被旧神杀死后，只要他可以及时把京都的气息压制住，那么旧神就会以为外神已经被清理干净。
在这个时刻，也是旧神最容易麻痹大意的时刻。
而在这个时刻，那些被他掠去的御三家资料就能派上用场。对真人的计划而言，重要的不是资料的内容，是掠夺资料后形成的空缺。
因为那些资料上面虽然是人写的字迹，但是内容却是旧神们在成功后的观察。也就是说，旧神和御三家有联系。
在这种成功的反击后，旧神早晚会继续联系御三家。
而旧神和御三家联系的时刻，就是真人动手的时刻。
已经感觉大获全胜的旧神不会意识到隐藏在诅咒下的外神，更难以察觉京都已经被改造成他的空间。
他的偷袭会创造出一个巨大的空隙。
而在这个时间，庵歌姬作为通道到时候会直接和莎布尼古拉斯相连，引导黑山羊幼崽降临大地。
不需要半年，世界会重新进入祂们的秩序。
这就是真人的计划。
多么完美的计划。
但是笕雪现在要毁了这个计划。
真人表情不免有些扭曲。
过于顺利的局面让他忘记了，他是依靠笕雪职能创造的诅咒降临下来的。
真人恨恨看着自己手心上眼神和他一般冰冷的玩偶。
别人不知道，但是作为外神，他可太清楚笕雪了。
这个女人从一开始就是一个疯子。就像是克系那个混沌的世界，那个女人莫名其妙出现后就掠夺了莎布尼古拉斯的身体，然后像自我洗脑了一样开始比莎布尼古拉斯还要认真地履行起来莎布尼古拉斯的职责。
在外神视角里，这样的事情堪称恐怖。
就像是蚂蚁学会人类的语言，还能使用着人类的身体和人类一样生活，甚至还能很好完成人类的工作。
无法理解。
难以言喻。
但给外神带来恐慌的女人的消失就和她的出现一样突然。
恐怖的人类再出现的时候，她已经把这个被藏起来的新世界推到了外神视线之中。
顺便还有了一个爱人。
当时真人就隐隐感觉有些不对。
因为这个女人，非常恐怖。
她的恐怖之处不在于语言、行动或者是思想，而是一种诡异扭曲的认知逻辑。
那是一种让外神都感觉有些害怕的强大代入感。
这个女人，做什么都能很快进入状态。
不管是成为外神，还是成为爱人。
只要她进入状态，之前的一切全部都可以当垃圾一样舍弃掉，然后凭借自己强大的思维重新构建起一切，然后执行一切。
不管她重新构建的新生活是否合理，又是否符合逻辑。
她都会一以贯之地坚定执行。
这就是笕雪的恐怖之处。
不过在当时真人眼里，这也是个机会。
变成爱人身份的笕雪会比成为外神的笕雪要好处理。
这是真人当时的判断。
但是真人没想到笕雪居然可以手里一直捏着职能这张牌闷声不吭。
就算是之前面对真人描摹的死亡，笕雪也没有使用过权能威胁过他。
笕雪的隐忍让真人以为笕雪忘记了这一点。
现在事情重提，真人只感觉到一种烦躁。
这个女人真能忍。
但是事到如今，真人还不得不低头。
京都是他后面和旧神对抗的本钱，如果京都真的到了笕雪手上，他们两个直接暴露在旧神眼底，局面可就不是同归于尽那么简单，连庵歌姬都不一定能保住。
而且退一万步，现在他本体还在外面，只是意识，他对上旧神不一定有胜算。
“我保证禅院甚尔不死。”局面已经逼迫着真人不得不松口，他扯扯嘴角，“不过在转换身份后，没必要这么干脆把职责扔一边吧，笕雪。”
“在利用完我后，没必要这么干脆把我卖掉吧，真人。”笕雪按照真人的格式回复了真人，她讨厌动脑子，但不代表她没有脑子，现在两个人已经达成了基本的共识，笕雪也没必要再和真人纠缠。“甚尔在哪里？”
“在五条家地道和夜蛾正道交流情报？”被笕雪彻底打乱了计划，真人表情十分不耐烦，他现在很难用一种愉快的口吻说话，“毕竟你的未婚夫很怕你死，虽然他现在是最容易死的那个。”
“……”笕雪不太喜欢真人讲话的内容，但她也挑不出来什么毛病，“我想把他转移到那边的世界。”
“这我可帮不了你。”真人嘴角勾起一丝讥讽的笑，计划被毁，他还要听从笕雪指挥？做梦！
“我只能保证禅院甚尔不死。”
“如果不要求我活着呢？”笕雪很清楚真人的意思，她也没有难为真人的想法，因为她也想不到既让她活着而且把禅院甚尔送走的方法。
从玩偶嘴巴里听到了出人意料的话语。
真人望着披着玩偶皮的笕雪，就像是在看什么怪物。他不自主地冷笑了一下，有些嘲讽，但更多是一种不理解的震惊感慨：“你还真是入戏啊，笕雪。”
没听懂真人在讲什么，笕雪重复了一下自己的问题：“如果不要求我活着，能不能尽快安全地把禅院甚尔转移走。”
“当然可以。”这次真人的回复很快速。禅院甚尔的死活不过是计划的末梢，只要保证笕雪死亡，那么计划的总体方向不会变。
如果计划总体不变，那事情就还在他的掌控之中。
笕雪刚才的言行就像是一场推拉游戏，被威胁的当下，真人误以为笕雪想要撕毁计划，救下禅院甚尔然后和他双宿双飞。
但笕雪的话重新把事情的发展拉回到了真人的手中。
不过也对。被笕雪的话打破了思路，真人都忘记了笕雪当前的处境。
身体重伤、外神的力量被压制、玩偶身体……
以笕雪现在的状态来说，笕雪的选择并不多。
禅院甚尔已经被旧神盯上，现在保护他的最好办法就是让他赶紧去那边的世界。
不过笕雪的想法和真人没太大关系，对真人来说，不管过程怎么样，只要笕雪能死就行。
被挫伤了锐气，真人现在已经没有了之前对剧本的完美主义。
细节上的东西，真人已经不想再纠结过多，大方向没错就行。
“那现在我应该怎么和甚尔相认最稳妥？”笕雪的问题很快就来。
“你就留在原地，等我安排。”确定笕雪会配合计划，真人语气一下和缓下来，“明天夜蛾正道会带你去加茂家找地道，在地道里你会见到禅院甚尔。但是你们两个不能相认，那里不安全。”
“明天晚上我会放出一个特级诅咒。术士失踪案会以特级诅咒被祓除作为结束，同时我会把最近吸收的人混着我的通道一起陆陆续续扔出去。”
“我会让我的通道和禅院甚尔搭上线，你们两个这样相认。”
“通道？”笕雪发出疑问。
“没事，她们两个很可靠。”真人想想自己地下的那对双胞胎就感觉头大，两个不听话的小屁孩现在也算是能用上了，“我有我的方法，你只需要听我安排就好。”
“但是我身体只能坚持不到一天。”笕雪算了算，按照真人的计划，她至少身体需要坚持一天多的时间。
“没事，你现在吸收了我的咒力。”真人的咒力是吸收这个世界诅咒慢慢养出来的，他把玩偶放回地上，居高临下俯视笕雪，多少冲淡了一点自己在给笕雪当老妈子的不悦，“你现在可以坚持到后天的晚上。”
撂下这句话，真人就像他来时一样，悄无声息走了。
真人一走，没有了来回的问答和对话，房间瞬间冷清下来。
没想到满是阻碍的事情突然可以进展的如此顺利，已经做好了见不到甚尔的准备，现在又可以见面，笕雪突然一时有些无所适从。
不知道和甚尔说什么话好。
笕雪沉默地站在原地想了一会，但她大脑一片空白。
一直站到了她觉得有些累了，笕雪才挪动着自己小巧的玩偶腿，低着头一点点走回庵歌姬的身边。
周围很安静，但能听到庵歌姬非常浅快的呼吸声。
已经习惯了晚上陪人睡觉，笕雪并努力掀开被子，准备钻回被子里等庵歌姬醒来后再交流目前的进度条。
只是冬天厚重的被子比她想象中要难拎起来。
非常用力才掀开了一个角。
然后她就对上了躲藏在被子里，庵歌姬那双写满惊恐的眸子。
笕雪有些惊讶。
不知道庵歌姬什么时候醒的，但是看样子庵歌姬已经醒了有一会儿了。
不知道怎么和庵歌姬讲目前的形式，也不知道庵歌姬听没听到她和真人讲话，笕雪轻轻咳了两声，刚准备解释一下当前的局面。
只见庵歌姬一个翻滚，卷着被子一下躲到八米远。
她脸色惨白。
“玩偶说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