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相见（附圣诞番外）
把灵魂安置在兔子玩偶的身体里,笕雪安静接受着庵歌姬对她的每一次移动。
能听到庵歌姬的心声，笕雪清楚此刻眼前的红衣巫女已经对自己的新计划跃跃欲试。
庵歌姬的新计划很简单。
已知咒力可以压制外神的气息，现在庵歌姬又有条件成为笕雪的继任者。
既然如此,那完全可以在笕雪还活着的时候,两个人进行身份的互换。
庵歌姬身体内的咒力可以压制外神的气息，这样旧神视野里，来自笕雪的气息消失。那么接下来，笕雪只需要伪造出一份死亡的假象即可。
只是这样做的话,身份转换的时机很关键。
因为身份转换的当下就是假死的开始。
考虑到笕雪的目的是为了让甚尔离开这个是非之地,那么这个时机至少应该选择在甚尔离开之后。
但是根据真人的计划，甚尔离开的时间很大概率就是旧神攻击笕雪的时间,两者很可能同时进行。
所以笕雪必须要挑选一个更好的时机把甚尔提前送走或者想办法延缓旧神的攻击。
庵歌姬提出的方案是把甚尔送走的当下让庵歌姬继任,这样快速消失的气息加上笕雪灵魂的藏匿，应该可以达成假死的效果。
当时笕雪假意认同了这个观点。
但其实笕雪很清楚,庵歌姬的想法多少不太现实。
旧神并不是那么好糊弄的,而且庵歌姬身体里的咒力已经被她拿走了相当一部分。最重要的是,庵歌姬对莎布尼古拉斯并不了解。
作为外神中也属于三柱之一的莎布尼古拉斯拥有着比庵歌姬想象中还有强大许多的力量。
中途继任和她死亡继任会有很大区别。
她死亡后,庵歌姬继任会有一段时间的缓冲期，帮助她慢慢熟悉身份和力量。
但是中途继任？
这种继任方式非常粗暴,笕雪当前的一切都会直接嫁接到庵歌姬身上。
继任的瞬间，庵歌姬可以维持住理性不发疯已经属于非常适格。
用咒力压制气息？
对庵歌姬来说根本不可能。
所以庵歌姬的方案不能实施。
笕雪依旧需要用死亡来换甚尔的平安。
只是这种残酷的事情没有必要告诉庵歌姬。
使用着兔子玩偶的身体,笕雪依靠在庵歌姬的怀里。她轻轻擡起头，可由于姿势的遮挡，笕雪只能看到红衣巫女的一小面侧脸。
但是即使是一小面侧脸也足够笕雪看出庵歌姬当下的状态。
庵歌姬很幸福。
红衣巫女神采飞扬地和旁边的同学打闹着。
明明是幼稚的行为，可笕雪却只感觉到一种类似于踏实的安心感。
庵歌姬会是她合适的继任者。
只是她继任的时间会是在笕雪死后,而绝非现在。
现在局势已经足够复杂，笕雪不会让庵歌姬走上棋盘成为她的牺牲品。
但是这一切都没必要告诉歌姬。
笕雪轻轻扭头看向窗外。
风景快速变化。
——————————
“加茂本家到了。”用言语打断后排几个学生的嬉闹,坐在前排的夜蛾老师一脸严肃地对着他们三个重新强调了一下纪律问题，“会有加茂家的人领着我们进去，不许嬉闹，不许拍照。”
特意在不许拍照四个字上面加了重音，夜蛾正道盯紧了坐在后排左手边的五条悟。
能感受到夜蛾老师强烈的视线，五条悟目光开始游离。
很清楚夜蛾老师在讲他之前去禅院家大拍特拍的事情，刚买好新相机的五条悟并不太想老老实实逛加茂本家。
“五条悟，交出相机。”看出来了五条悟准备消极抵抗，夜蛾正道选*择了直接了当，没收工具。
“好好好，我交出来还不行吗？”不知道夜蛾老师从哪里知道的这件事，五条悟把自己的迷你相机从口袋里掏了出来。
“今天任务完成会还给你。”夜蛾老师把迷你相机扔到了车上。
告诫结束，一行四人就这样下了轿车，进入了加茂本家。
加茂本家和五条本家以及禅院本家非常类似。
似乎是御三家存在地道事情已经通知了内部人员。没有浪费什么时间，加茂家的人直接带着几个人往地道的方向走。
加茂家的地道已经开启。
黑洞洞的洞口和之前在禅院家和五条家看到的地道基本上没什么两样。
但即使清楚里面没有鬼，看着里面一片漆黑，走在队伍的最后面，庵歌姬多少还是有些心里打鼓。
“和其御三家的其他地道类似，刚开启的时候我们看到了里面的文件，但是今天早上的时候，文件就已经消失。”加茂家的负责人站在洞口前和队伍里的四人讲解。
但很明显，夜蛾正道和五条悟知道这件事，两个人表情并没有惊讶。
庵歌姬多少知道一些真人的计划，所以她心里也有准备。
唯一一个不了解情况的人只有夏油杰，他蹙紧眉头：“那里面文件的内容？”
“因为五条家地道发生过文件消失，所以我们提前做了拍照。”加茂家的负责人站在门口，简单讲了一下目前的情况，“只是在拍照的过程中出现了一些意外，所以并没有留下照片。”
“意外？”五条悟倒是不清楚这件事。
“没错。”加茂家的负责人从一个不大的牛皮纸袋中掏出洗好的照片分别递给四人。
看到照片上文件空白的书页，四人多少都感觉有些震惊。
“我们无法拍摄下资料的内容，所有内容都在相机里无法成像，所以后面我们采取了人工背诵的方式进行记忆。”加茂家负责人多少有些无奈，“但是那些东西无法被记忆，除了少部分人可以记住一点内容，剩下的人基本上在十分钟内就会忘记文件里的资料。”
“所以加茂家的资料现在很难复原。”
“那这是有些棘手。”夜蛾正道掌握情况之后立刻做出了判断，“不过既然有人能记住一点内容，那关于那部分可以记住的内容是不是已经做好了记录？”
“这就是其中最诡异之处。”加茂家负责人抿抿嘴，他似乎是在选择如何说才能表述的更加精准，沉默了良久，他才终于开口，“那些资料只能口述，不能被书写。一旦写在纸上，不知道为什么，那些字体很快就会扭曲成看不懂的样子。所以一些内容需要你们亲自去听。”
“我理解了。”作为这次任务中的带队老师，夜蛾正道对自己的几个学生做出了分配。
其中五条悟与夏油杰一起去调查残余资料，夜蛾正道和庵歌姬则两个人一起调查地道。
虽然地道已经被加茂家调查过一遍，但是仔细检查一下总没有坏处。
夜蛾老师的理由完美无缺。
留庵歌姬一个人在原地，夜蛾老师去拿探照灯之类的东西准备进入勘察。
有些杂乱的房间在夜蛾老师的安排下一下就空荡起来。
独自一个人站在房间里，庵歌姬一个人抱着笕雪胡思乱想。
有着真人和笕雪交流的记忆，庵歌姬很清楚，如果一切真的如那个叫做真人的咒灵计划的那样，那么庵歌姬这次进入地道后就会见到禅院甚尔。
不知道笕雪的心情如何，反正庵歌姬现在紧张得不行。
如果要问她紧张什么，庵歌姬自己其实也不是很清楚。
或许是因为这是她第一个自己做出来的计划。
庵歌姬从来没有这么大胆过。
虽然紧张，但她其实也有些害怕。
害怕禅院甚尔不来。
可又想不明白为什么真人如此笃定禅院甚尔会来。
似乎被听到了心声，一直躺在庵歌姬怀里一动不动的兔子玩偶笕雪稍微挪动了一下身体。
“是因为昨天晚上我要求你叫甚尔过来。”笕雪的声音顺着挪动传入庵歌姬耳朵。
都快忘了这一回事，庵歌姬眨眨眼才又想起来前因后果。
是的。
昨天晚上睡觉前，笕雪教她应付夜蛾老师的时候，夜蛾老师说过会叫禅院甚尔过来找她。
真人那个时候也说过，禅院甚尔现在和夜蛾正道在五条家地道交流情报……
等等，那不就是说？
“昨天晚上夜蛾老师知道禅院甚尔在哪里？”庵歌姬被这个推测吓到。
“应该是。”笕雪在昨天晚上听到真人讲述的时候就大概猜到了事情的经过，“五条悟大概也有参与，所以昨天晚上甚尔已经就知道你找他这件事了。”
想不明白笕雪怎么做的推论，但是庵歌姬还没多问。
突然，就像是被某种凶残的野兽盯上，后背传来一种汗毛耸立的惊悚感受。
冰冷的气息自上而下席卷庵歌姬周身的每一个细胞。
庵歌姬恐惧着，可笕雪链接的那头却又传递过来某种欣快的狂热。
身材健硕的男人活动依旧犹如静谧野兽，步伐轻到庵歌姬几乎毫无察觉，就像是鬼一样出现在庵歌姬面前。
明明认识禅院甚尔那张脸，可是此刻，庵歌姬不知为何却能感受到禅院甚尔周身漂浮的阴森杀气。
只是一个简单的对视，庵歌姬后背就已经开始疯狂冒冷汗。
但和庵歌姬不同，笕雪心情却格外的好。
甚尔没有事情。
没有什么比这个更好的消息了。
只是并没有沉浸在喜悦中多久，趴在庵歌姬胳膊上看到甚尔的正脸，笕雪很快就意识到了一个新的问题。
甚尔的状态不对。
这是一种很难用语言描述的直觉。
虽然和以前的甚尔表情还是动作都没有太大差别，但是笕雪却感觉到了一种古怪的不协调。
就像是失去了内核的玩偶一样，现在的甚尔很空洞。
甚至比他们两个刚见面时还要空洞。
不知道哪里出了问题，但这并不小问题。
笕雪轻轻皱起眉头。
甚尔现在就像是一个没有心的空心人。
为什么呢？
是因为她的消失？还是旧神做了手脚？
难以确定原因。
但是这不重要，只要她能碰到甚尔，她可以在身体接触的瞬间利用职能简单检查一下他的身体。
甚尔不能出任何事。
已经决心让甚尔远离这里的泥潭，笕雪做出决定并不困难。
望着甚尔，笕雪轻轻歪歪自己的兔子脑袋。
她在庵歌姬的意识中开口。
“把我递给甚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