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甚尔的幸福
“欸？”庵歌姬听到笕雪的要求,一时间有些没反应过来。
“把我给甚尔。”笕雪重复了一遍话语，庵歌姬这次很快有了动作。
把玩偶被托举送到了禅院甚尔的面前。
出乎庵歌姬意料，阴郁的男人并没有拒接这样一份突兀的礼物。
禅院甚尔将玩偶单手抱在胸前,可爱粉红兔子就这样被夹在了男人强壮结实的臂膀之中。
不知道为什么,庵歌姬能看出来禅院甚尔身上那种浓厚到近乎于实体化的阴郁比之前甚至更加强烈了。
不想招惹，也不敢招惹这样的男人。
庵歌姬努力维持住大脑的清醒，使用着笕雪在耳边说的话努力和男人做着应答。
压力之下，庵歌姬甚至都不是很清楚自己到底在回答一些什么事情,只是根据笕雪的思路回答着。
她好像讲了一些术士失踪案的事情,里面的东西虚虚实实，庵歌姬也不知道对错。
不过这也不重要。
毕竟术士失踪案对他们这种已经涉足内幕过多的人来说,不过是一层欺瞒世人的幕布。
已经深入幕后看清真相的现在,庵歌姬已经不再关注幕前的调动。
幕后才是重点。
而幕后的重点在于笕雪。
庵歌姬快速瞟了眼被禅院甚尔抱住的可爱粉红兔子玩偶。
笕雪猩红色的玻璃眼珠里没有丝毫的情绪，就像一款真实的兔子玩偶一般,被禅院甚尔抱在怀里一动不动。
庵歌姬抿抿嘴。
她其实不知道为什么笕雪突然要求到甚尔身边。
不过这并不会耽误她们两个之间的计划。
她已经问过了,通道之间的转换不会因为距离而受影响。
她们的计划依然可以实施。
一边思考着,庵歌姬一边把笕雪想对禅院甚尔说的话全部说完。
她也不清楚自己讲了多少东西,也不清楚禅院甚尔理解了多少。
只是在说完的当下，禅院甚尔就一如他来时那般,静默消失，独留庵歌姬一人站在原地。
能感觉到那股压抑的低气压消散在周边,庵歌姬不自主做了一次深呼吸。
就像是吐尽了一切压抑，庵歌姬打起精神，看向加茂家幽深黑暗的地道。
突然，视线的一切快速扭曲。
明明是很诡异的场景,但是已经经历过无数次惊吓，庵歌姬却提不起来什么惊吓的兴趣。
扭曲的尽头,一个满身缝合线的蓝灰色少年站在她面前。
太好了，是咒灵。
被这种荒谬的想法逗笑，庵歌姬感觉自己好像多多少少脑子也有些不正常了。
不过脑子不正常归不正常，她记忆力还没出问题，庵歌姬认识眼前的咒灵。
“你在笑什么？”真人面色不善。
笑你狗屎一样的计划要被我玩坏了呗。
“没什么。”庵歌姬扯扯嘴角，她看向真人，“有事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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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清楚为什么甚尔越来越生气，但是笕雪检查甚尔身体的动作并没有因为甚尔的生气而变得迟缓。
好消息是甚尔身体也好灵魂也好都没有怎么受伤。
但坏消息是笕雪可以明显察觉到甚尔情绪上在不断向下沉没。就像是心底突然出现了一样大洞一样，不断吸食着甚尔的情绪。
甚尔这样下去身体会垮掉的。
明明她在甚尔身边的时候，甚尔精神状态很好。
想不明白为什么，笕雪感觉自己脑子又开始不够用了。
重新回到甚尔身边，确定甚尔没事，笕雪大脑中一直紧绷着的弦有开始放松下来的趋势。
大片大片的空白重新占领智商高地。
笕雪现在只感觉甚尔抱着她的手臂暖呼呼的，她靠着就像是靠在太阳旁边一样舒服。
舒服到想闭上眼睛睡觉。
但是她不能睡。
甚尔是旧神扔出来的诱饵，他现在处境很危险，需要尽快送走才行。
难得的理性反复强调着笕雪当前的行动。
但是现在时机还不到。
笕雪趁甚尔不注意轻轻拿身体蹭了蹭甚尔的手。
细微如发丝的外神气息悄无声息钻入甚尔手背上已经黯淡到近乎看不出的印记之中。
能感受到手背上那种轻微的气息，禅院甚尔抱着玩偶，表情更加晦暗。
他找了笕雪找了一晚上。
而现在，那种熟悉的令人疯狂的幸福与充实重新回到了他的身边，可那些幸福与充实却在填满甚尔的心后迅速转化成相反的情绪，不停撕扯着甚尔的心脏。
他很想她。
就像是疯了一样想她。
他想知道笕雪好不好，有没有受伤，到底人在哪里。
所以当庵歌姬找到他的时候，禅院甚尔不需要确认，只需一眼，禅院甚尔就认出了笕雪。
不知道为什么她会藏匿在粉红色兔子玩偶里，也不知道为什么她会在庵歌姬身边。
只要笕雪可以回到他身边就好。
明明是极其克制的想法，却在笕雪重新唤回那种熟悉的幸福感后开始走向失控。
安稳下来的内核不断告诉甚尔，他不可以接受笕雪再离开他了。
他想把笕雪带走，他想和笕雪绑死，他想和笕雪永远在一起。
他不能再失去了。
明明笕雪重新带回来了幸福，可越是幸福，甚尔越是恐惧。
他想要紧紧抓住，可是他很清楚，他抓不住。
他还记得在地道时他满身的血，而很多事情在他和五条悟交换情报后变得更加清晰。
比如说笕雪的身份，笕雪的能力，笕雪的目的。
只是清晰之下，甚尔也可以清楚感受到笕雪身边的暗流涌动。
这并非他可以左右。
而现在，那股气息流入身体，已经断开的链接重新续上，可甚尔没有丝毫的欣喜。
虽然笕雪已经回来，但是他心里却还是空缺了一大块。
但是甚尔一言未发。
他只是安静抱着笕雪如幽灵一般快速在加茂家的复杂地势中穿梭着。
看着周围环境快速切换，笕雪可以明显感觉到自从那股气息流入甚尔体内后甚尔心情愈发差劲。
之前安抚的招式突然失灵，让笕雪本来安逸的心一下又紧张了起来。
不知道为什么，笕雪有一种直觉，甚尔好像把她给认出来了。
但是这种念头很快就被笕雪打消掉。
她现在一句话也没说，一个动作都没有，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玩偶，甚尔应该不会敏锐到这个地步。
可甚尔的表现又实在可疑。
笕雪有些想开口直接问甚尔，可是很清楚现在环境并不安全，笕雪只能老老实实让甚尔抱着自己离开了加茂家。
甚尔是翻墙出的加茂家。
笕雪以第三视角看甚尔翻墙非常享受，因为甚尔身手很利索，就像是踩着梯子一样从二米多的围墙轻巧跳下去，就像豹子跳树一样灵巧。
出了加茂家，甚尔开车离开了这里。
还是第一次看甚尔开车，笕雪老老实实坐在副驾驶上装玩偶。
只是离开了甚尔暖烘烘的胳膊，笕雪多少有些不太适应。
好久没见到甚尔，她还是想黏到甚尔身边。
但是甚尔似乎并不这么想。
他好像真的没发现她的假身份，不仅把她放到了副驾驶，还给她扣了安全带。
不过安全带很不舒服。
笕雪趁着车拐弯的时候，悄悄挪动身子，让安全带不要那么勒自己的脖子。
只是她还没有把自己的脖子从安全带里解救出来，甚尔的大手就已经把她往安全带靠卡扣的方向挪了挪。
安全带卡在了她的胸前，笕雪一下舒服了很多。
“有什么要说的吗？”甚尔盯着前面的路况，他不准备就这样让笕雪一直装玩偶装下去，那是他的未婚妻，他不可能把她当成一个普通玩偶。
“……”被甚尔从安全带里解救出来的笕雪一下沉默了，很清楚自己未来的结局是死亡，她不想承认自己的身份，几个伪装方案从大脑飞速闪过，只是这些方案还没有落地，甚尔下一句就已经接上。
“你准备瞒我到什么时候。”
这句话一出，笕雪的一切方案都失去了意义。
“我没想瞒你。”笕雪轻轻叹口气，“我只是希望甚尔可以幸福。”
“……”这次轮到甚尔沉默了。
他紧紧握住方向盘，前面的路口灯已经转红，虽然没有去看笕雪，可他很清楚，笕雪的话中没有任何虚假。
但是……“你想要给我什么样的幸福呢？”甚尔不理解。
“甚尔应该已经知道我濒死的事情了吧。”笕雪望着甚尔，笕雪语气很认真，“如果我死掉的话，甚尔就可以完成那个离开这个世界的心愿，去那边世界生活。”
“那边的世界里面没有咒灵也没有什么不幸，甚尔可以在那边开启全新的人生。”笕雪想了想，“我觉得我考虑得很周全。”
“但是没有你。”
“这重要吗？”笕雪迷糊了，“如果是考虑没有妻子的事情，我可以……”
“笕雪，我希望你可以幸福。”甚尔打断了笕雪的发言，无数负面情绪积攒在胸口，他对着玩偶的玻璃眼珠一字一顿，“你可以理解吗？”
“我可以理解。”笕雪安静下来，能感受到甚尔隐藏在平静下的怒气，她不想让甚尔生气，只是甚尔不理她的想法，这让她多少也有些委屈。“但我也只是希望甚尔幸福。”
第一次听出笕雪这么浓的无措，甚尔轻轻叹口气。
他或许语气太凶了，可他已经无法克制自己。
他真的不能再离开笕雪了。
前面的红绿灯已经变色，后面的汽车开始不耐烦地鸣笛。
启动汽车，趁着挂挡的间隙，甚尔揉揉兔子玩偶的脑袋顶，就像是之前一样。
算是对她的安慰，也算是甚尔给自己的安抚。
熟悉反复的动作多少给了他一星半点的安全感去填他心里的黑洞。
“如果你不在我身边，对我来说才叫不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