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如题
禅院甚尔的气息消失了。
躲藏在暗处的旧神睁开眼睛。
红色的巫女将匕首插入男人的胸膛。男人心脏停止跳动的同时,旧神把视线挪动到了咒胎身上。
不清楚为什么禅院甚尔死亡,但是外神下一步应该是利用咒胎和祂正面对抗。
虽然手上少了一张牌,但是没有关系,祂还有其他的选择。
旧神重新在记忆中翻找出外神的信息。
在重创那个外神时,旧神顺势翻阅了她的记忆。
外神短暂的人生在旧神脑海中翻腾。
确定了外神过去的锚定,旧神蠕动着自己庞大的身体滑向地上散落的肉块。
无需言语,肉块自动组合出一具身体。
少年的身体修长,诡异的是,少年并没有脸。
但是这个问题很快就被解决了。
旧神凝视着少年空白的脸,笕雪记忆中熟悉的面孔逐渐浮现。
望着已经出现成型的冰冷眉眼,旧神很清楚,身体已经捏成,现在只差一个灵魂住进去,这个人就活了。
放什么样的灵魂呢?
旧神想了想。
放进去羂索吧。
用狱门疆和这张脸组合起来对付外神应该效果很好。
很快一切就要结束了,就像是之前的无数次一样。
旧神冷冷往下瞥着禅院本家里使用女性躯壳的羂索。
感受到某种强烈的古怪恐惧,羂索不自主抖了一下。
但是这样的异样应该没有被五条悟发现。
得知真相,戴着墨镜的白毛少年并没有像他想象中的那样露出什么惊讶的表情,相反他很沉默。
不清楚刚才为什么自己身体发生了如此异常,羂索继续了他对眼前少年的动摇:“为了御三家,诅咒必须存在。”
——————
亲眼看着庵歌姬把刀捅到了甚尔心脏,不知道为什么,笕雪的心脏好像也跟着甚尔的心脏一起抽动着。
在刚刚接触时打入甚尔体内的外神在此刻发挥着作用。
已经破坏殆尽的心脏被外神细若游丝的气息侵袭着。
不敢使出全力,可也不能松懈。
笕雪静静坐在甚尔的头顶。
如果本体在的话就好了。
长时间沉浸在外神的空白里,她对大脑的使用多少有些懈怠了。
明明她之前可以和对方打正面的。
心脏在外神气息的帮助下被迅速修补着。
直到最后气息可以顺利在心脏里流动,笕雪才放松下来。
接下来只需要一口气就好了。
从甚尔脑袋顶爬下来,笕雪对着甚尔的嘴简单渡了口气。
已经罢工的气道与肺叶被迫强行进行活动,濒死的细胞没有由来地重新恢复了活力。
就像是噩梦中惊醒,又像是从海浪中挣扎逃脱。
甚尔倒吸了一口气,猛地睁开双眼。
庵歌姬坐在地上看着禅院甚尔的变化,不知道为什么,看着笕雪使用自己的力量,她总感觉自己的心也痒痒的。
庵歌姬一直知道笕雪很强,可是她从来没有见过笕雪这样正式使用自己的能力。
看着死而复生的禅院甚尔,庵歌姬不清楚自己心里是向往还是胆怯。
她也可以做到这样的事情吗?
庵歌姬不清楚。
但好在她还有时间去思考。
庵歌姬看向笕雪。
笕雪安静坐在甚尔怀里。
明明是玩偶,可是庵歌姬恍惚间却看到了那个黑发少女。
“呼噜——”
耳边突然传来很遥远的声音。
庵歌姬眨眨眼。
不是错觉。
“呼噜——”
“呼噜——”
明明是噪音,但听着又很平静。
像是大海的声音,一下又一下。
庵歌姬的疲惫都像是被声音带走了一样。
这声音要是睡觉的时候听一定很助眠。
放松下来,庵歌姬大脑开始胡思乱想。
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在某一刻,耳边的声音突然变成了日语。
“庵……姬……”
那声音很像笕雪的声音,可是又有些不同。
隐隐约约,庵歌姬听不太真切。
她望着笕雪,笕雪对她歪歪脑袋。
“……歌姬……”
庞大的信息流过大脑,庵歌姬眨眨眼。
身体的疲惫被完全清理干净,可是同样被清理干净的还有庵歌姬的头脑。
就像是盛满人生的杯子被一双无形的手翻倒,过去也好,未来也罢,庵歌姬只剩下来了此时此刻。
庵歌姬很难做出表情,耳边的声音更响亮了。
夹杂着难以理解的絮语。
“保护笕雪。”那声音趴在她耳边说着,“她有了……子嗣。”
能感受到小腹被按压的微痛。
庵歌姬不敢动弹。
她盯着笕雪的身子,可是玩偶的身体没有丝毫的异样。
“必须要快点结束这一切了。”那声音趴在了庵歌姬耳边,“为了子嗣,请务必尽力。”
祂说话带着古怪的音调。
庵歌姬冷汗直冒。
这好像就是笕雪的神。
不过祂名字太长,庵歌姬没记住。
大片的信息在庵歌姬眼前闪回,从东京到京都甚至到全日本,庵歌姬都看到了眼底。
而最后,她的视角被定位到某个被肉块包裹的庞大身躯上。
像极了蠕虫的生物像是把玩着木偶一样抚摸着少年的胴体。
少年的一切逐渐开始变得清晰。
他的眉眼像极了笕雪,可剩下的部分又丝毫没有笕雪的样子。
“杀了他。”
留下简短的一句话,声音也好画面也好,全部消失。
紧绷的神经放松下来,可疲惫的肌肉却已经恢复了原样。
庵歌姬看着这对在沉默中亲昵的情侣,非常识趣地拍拍屁股准备走人。
只是刚刚走出那种被祂凝视的混乱,庵歌姬回想着刚才的一切。
古怪的声音讲述的一切都是那样的生僻,庵歌姬听得晕晕乎乎的。
重新把事情梳理了一遍,突然,庵歌姬一拍脑门。
笕雪怀孕了!?
—————
安静躺在甚尔怀里,笕雪不知道为什么,刚才总是若有若无感受到了莎布尼古拉斯的气息。
很确定本体在意识到深处,笕雪不确定刚才是不是错觉。
祂应该不会管她的事情。
笕雪感觉应该是错觉。
毕竟这么多年,自从她出现之后,莎布尼古拉斯就像是获得解放一般安静躲在她的意识里把祂的权限全都共享给了她。
不清楚莎布尼古拉斯是什么想法,但是陪伴了这么多年,笕雪很感谢祂。
虽然沉默不言,但是祂庇护她不知道多少年。
生活在祂的外壳之下,她没什么可以报答祂的。
她可以做的只有比任何人都要坚定地代替祂走在必行的路上。
这是这么一想,笕雪又感觉自己现在的所作所为好像又偏离了祂既定的道路。
笕雪不知道她沉默的同伴会如何去想她的选择。
但是她不后悔。
笕雪把视线放回到了禅院本家:“咒胎已经快成型了。”
不清楚真人那边会是怎样的出场,但是禅院甚尔名义上的死亡已经把她对她影响最大的桎梏彻底卸下。
咒胎爆发,强力的诅咒席卷周遭,诅咒强烈的气息甚至让空气都开始变得稀薄扭曲。
这就是真人设计的诅咒量?
笕雪皱起眉头。
能感觉到咒胎在疯狂吞噬周遭的咒力,受咒胎暴动的影响,她自己身上里属于真人的那一部分咒力也开始蠢蠢欲动。
原来这就是真人的后手。
强制性按压住玩偶体内已经所剩不多的咒力,笕雪可以明显感受到这个咒胎对咒力的强烈吸引。
基本上没有防备过咒胎,如果她在咒胎附近出现现在的情况,笕雪可以确定自己应该防不下真人的这一步棋。
不过真人千算万算还是没有算到她跑到了禅院家以外的区域。
“还真是恐怖。”虽然身体里没有咒力,但是禅院甚尔可以感受到自己胃里咒灵在瑟瑟发抖。
他本来还想着拿着咒具偷袭对方来着,但是现在这种情况下,反而是自己手上的狙/击/枪要更加可靠一些。
“这种程度我也可以。”不知道为什么,笕雪冷不丁冒出来了这样一句话。
这是什么可以比较的事情吗?
有些哭笑不得,甚尔揉了揉笕雪毛茸茸的小脑袋,不知道为什么,自从回来之后,笕雪开始越来越像人了。
但是甚尔并不讨厌。
过去的记忆不知从哪一刻开始变得模糊,现在回想过去,甚尔脑海里首先浮现的居然是最初的相见。
或许这就是代价。
他让祂变成她的代价。
但是禅院甚尔并不后悔。
“真的不后悔吗?”像极了笕雪的声音出现在耳边。
不后悔。
“很好。”声音带着某种刺骨的寒意。
过去的记忆如同泡沫一样消散,又如魔方一般重新排列重组。
“为了子嗣。”那声音孤傲如同审判。
“为了子嗣。”周围不知为何传来一致的私语。
庞杂的声音淹没了甚尔,感觉天旋地转,可是一切又都在下一秒恢复了正常。
笕雪在他怀里关切地望着他,兔子玩偶眼睛圆溜溜的,像极了玻璃球。
“怎么了甚尔?”笕雪不知道为什么甚尔说着说着话就突然发了呆,有些害怕是术法出了问题,但是检查身体的时候甚尔并没有任何异常。
“没什么。”甚尔轻轻摇了摇头,“不重要了。”
甚尔轻轻揉了揉笕雪的脑袋。
虽然并不重要,但是却有什么重要的信息传递给了他。
子嗣。
笕雪形容孩子的词汇出现在陌生又熟悉的声音里。
甚尔抚摸笕雪脑袋的速度不由慢了下来。
已经有过一次当父亲的经验,甚尔对某些事情比一般人要更敏感一些。
为了子嗣。
反复咀嚼着那声音使用的词汇,甚尔盯着笕雪的大脑开始变得空白。
一个应该是好消息但现在出现只是个坏消息的猜想出现在他脑海。
笕雪怀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