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石桥也要敲着过
安静。
周围是一片渗人的安静。
夏油杰朦朦胧胧中睁开眼睛,但是睁开眼睛看到的世界却是比梦中更为昏黑的一片。
这是哪里？
这个想法一出来，刚才还有些模糊的意识一下开始清醒。
大脑醒过来的同时，因为睡梦而变得迟钝的五感也开始了正常工作。
嗓子火辣辣的疼,手被捆在椅子上也很难受。
但是这些都比不上他被硌得发麻的屁股。
他这是睡了多久？
夏油杰皱起眉。
他还记得自己昏迷前的最后一刻,那个时候五条悟说找到了一些关于羂索的线索，他们两个一起前往咒术高专，但是刚过鸟居……
记忆到这里戛然而止。
夏油杰没有印象了。
不管怎么说，要先想办法脱困。
夏油杰调动起来自己的咒力,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咒力难以施展。他只能奋力挣扎几下，可是绳子越勒越紧,不仅手没挣开,反而还发出了些微动静。
“你可算是醒了。”
突然，黑暗中的极远处冒出另外一道声音。
夏油杰手上挣扎的动作一下安静下来,他看向声音的那个方向,但是周围一片昏暗,他并不能判断发声的人是谁。
“不要挣扎了,这里是行刑房，基本上捆咱们两个手的东西是特制的咒具,很难挣开的。”
对方话一多，夏油杰反而听出来了对方的声音。
“五条悟？”夏油杰没想到五条悟也被抓来了。
不过也对,他们两个当时是一起来的咒术高专，如果他出了事情，五条悟应该也跑不掉。
“发生了什么？”
夏油杰现在脑子多少还有点乱。
“咱们找羂索的动作太大被发现了呗。”五条悟那边的声音倒是很放松，“现在咒术界那帮老橘子一门心思要执行狱门疆计划,他们不会让人挡路的。”
“……”夏油杰沉默了。
他自从在笕雪那里知道事情的真相之后，他就跑回家里大睡了一个星期。
之后还是五条悟带着家入硝子两个人一起把他硬生生从他家里拽出来。
五条悟想要阻止羂索的狱门疆计划,但是五条悟现在连羂索在哪里都不知道。
如果说人类这边找不到人的话，那说不定可以利用一下咒灵的术式想想办法。
所以夏油杰就这样水灵灵地被五条悟从自己的家里揪了出来。
帮五条悟的这几个星期是夏油杰过得最折磨的几个星期。
比出一天任务的时候还要累。
因为五条悟热血上头的时候是真的可以做到二十四小时无休连轴转，但是夏油杰和家入硝子都做不到。
基本上夏油杰陪五条悟出白天，家入硝子陪五条悟出晚上。
他们两个轮着换班才勉强配合上五条悟的步子。
太难了。
这个世界上怎么会有精力如此旺盛，每天只睡四个小时的神人。
难道六眼还自带精神亢奋的效果？
夏油杰不理解。
但夏油杰表示自己大为震撼。
但是这一个月的效果很显著，五条悟基本上已经把羂索这千年中的事情查了个底朝天。
远一点，羂索在过去不断把术士的尸骸提取出咒物不知道搞什么鬼。
近一点，羂索附身加茂宪伦搞那个九相图的事情五条悟也查得非常清楚。
更近一点，五条悟还查出来了羂索和笕雪的关系。
虎杖香织死之后，是羂索先用了虎杖香织的身体生下来了虎杖悠仁，然后抛弃身体后，笕雪才得到了那具身体。
这些事情夏油杰和家入硝子在旁边是越查越心惊，虽然不知道羂索这样活了几千年的老妖怪要干什么，但是这些行动看上去明显有非常清晰的计划性和逻辑性。
特别是五条悟查到羂索和那个两面宿傩存在关系后，这种感觉就越发明显。
他们三个商量过要把这件事告诉高层，毕竟这样的一个人去执行狱门疆计划，看上去实在不像是背后没有阴谋的样子。
但是他们最终还是放弃了。
已经深入接触了高层，他们三个无比清楚高层到底是什么样的品行。
笕雪带来的危机一天不解除，那帮执迷不悟的老橘子一天不会放弃狱门疆计划。
羂索是阴谋家？
没关系，只有可以清除掉笕雪保持掉他们的地位就可以。
至于羂索的阴谋？
那帮没有几年活头的老橘子们才不在乎。
这样的认知反而让他们三个更加清醒，他们只能靠自己。
而现在……
“咱们两个被关了，那家入硝子怎么办。”夏油杰现在只担心家入硝子，好在事情是出在白天，他一个男生皮糙肉厚一点反而没事。
“不清楚。”五条悟沉默了一下，他突然开口，“你知道行刑房吗？”
“……听着就不像是什么好地方吧。”夏油杰苦笑了一下，他在陪五条悟做这件事的时候就已经有了被发现可能会面临死亡的心理准备，但他不后悔，毕竟，“事情总要有人去做，我虽死不悔。”
没错。
事情总要有人去做。
为了普通人也好，为了术士也好，甚至是为了世界也好，这件事总要有人去做。
夏油杰的话饱含决意。
只是这话传到五条悟耳朵里多少有些个人情绪过于强烈。
行刑房不杀人啊。
五条悟有点懵，他听着夏油杰这话，多少有些怀疑对方是不是加了什么别的刑具，居然让夏油杰产生了自己命不久矣的错觉。
“……倒也不必如此悲观。”五条悟把一些关于行刑房的鬼故事咽下去，换了些安抚夏油杰的话上来，“我还是五条家的家主。”
“不用骗我了。”夏油杰早就知道高层是什么样子了，“我们这样被抓住还能活几天，也不用如此安慰我。”
“嗯……”五条悟震惊了，五条悟沉默了，五条悟不知道说什么好了，“有没有一种可能，行刑房不杀人？”
“不杀人把房间弄这么黑干什么？”夏油杰也懵了。
“可能，给来点心理压力？”五条悟也不知道，“一般处死的房间反而会灯火通明一些……”
“？”
夏油杰头顶冒出来了一个大大的问话。
“处死的房间灯火通明，行刑的房间乌漆嘛黑？咒术界这么安排是有病吧？”
“咒术界比较传统，这种事情基本上都是从几千年前传下来的。”五条悟也不理解，“可能原来蜡烛比较贵吧，处死可能就一天，行刑关押可能久一些，毕竟还涉及到拷问。”
“拷问？”夏油杰没想到自己在21世纪还可以听见这个词，“你们这么刑？”
“额……”五条悟语塞了，“这种都是传承好几千年下来的东西……我个人其实也不是特别支持。”
“难道从这里出来的人就没有报警的吗？”夏油杰知道咒术界很腐朽，但是他不知道咒术界这么腐朽，“这都是21世纪了。”
“目前没有。”这种事情五条悟听都没听过，“咒术界的事情……政府很少管。”
“因为他们偶尔也会拜托咒术界去处理一些事情，一些他们不太好处理的事情。”
对这个世界的黑暗面了解＋1。
夏油杰深深吸了一口气，他放弃了对这个问题的深究：“那咱们现在怎么办？”
“怎么办……等？”五条悟说起来这个底气就开始足了，“现在的情况其实还算在可控范围内，而且我总感觉我们得到的情报没有错。”
“没错。”头顶突然传来刺啦一声的电子音，“消息是我给你们的。”
五条悟和夏油杰在黑暗中同时擡头。
一片昏黑，他们完全不看清头顶上的东西，但是他们可以确定这个应该是什么电子产品。
电子产品。
五条悟皱起眉头。
“因为行刑房一般都是归禅院家管，所以五条家家主不太了解。”音响传来了禅院直毘人标志性爽朗的笑声，“没想到禅院家的行刑房还能进来五条家的家主，还真是值得纪念。”
五条悟很清楚对方是指两家的恩怨，但是现在这种情况下把这些影响合作的旧事提出来放在桌面上，对方反而是要放下恩怨的意思。
“你听了多久了？”五条悟叹了口气，六眼对咒力的存在很敏感，但是相对应的，它对咒力有多敏感，就对电子类就有多不敏感。
电子类的产品上面没有任何咒力波动，五条悟很难对这种东西产生什么提防心。
但想必对方也就是抓住了这一点。
术士们虽然也用电子产品，但是骨子里，术士们还是看不起普通人用的这些玩意的。
如果是这样的话，行刑房里放两个同伙，在没有任何人的环境下的确可能会出现交流并且泄露情报的情况。
“大概一天？”禅院直毘人笑得爽快，“我不喜欢讲什么弯弯绕绕，我直说了，我不喜欢狱门疆的方案。”
“那你还告诉高层？”五条悟有些无语。
“这不是还有你反对嘛。”禅院直毘人语气相当狡黠，“而且我也是要靠共享情报才能在高层手里拿到线索。”
“应该说禅院家是想两头下注才对吧。”五条悟一下就戳穿了禅院直毘人的计划，“你在高层那边也卖好，然后在笕雪这边也卖好，两边下注，谁赢了你跟谁。”
“哈哈哈哈哈哈。”头顶是禅院直毘人的一阵笑声，“有句话怎么说来着，石桥也要敲着过，更何况你我还是一族之长。”
“不过，就是不知道五条家家主有没有兴趣参与到我这两边下注的活动里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