荆问 作品

66. 梦【if线番外】

又一年六月。


延和市进入夏季,天光灿烂至极,整座城市笼罩在光下,生出些慵懒的温柔。


许珩刚下飞机,拖着行李从会员通道走出来时,手机刚好响起。


他停了下来,垂眸扫了一眼来电显示。


电话接通的瞬间,那头经历过岁月洗礼后的声线有些沙沙的,很有质感的哑,“到了没?沈随之说他在A2口接你。”


“快了。”


许珩一边回答一边沿着通道走出去。


“许总这次回来不会再走了吧?”


周澈在那边笑得戏谑。


许珩唇角牵了一下,似有无奈,“不是说过很多次了,只是去进修。”


“那可不好说呢。”


电话那头响起一道轻微的摩擦音,似乎是打火机的声音。


周澈轻吐口烟,嗓音比方才低沉了些,“总感觉你不是很想回来。”


许珩步伐顿了一下,而后继续朝前走,含笑反问:“不回来去哪儿?”


“不知道,这几年……”


周澈说:“准确来说,从大二开始,你就变得让我看不懂了。”


“我能变成什么样?”


许珩有些好笑地问。


周澈没回答。


好一会儿。


“没什么样,”周澈忽然说,“但人不能总困在过去。”


毫无征兆,也没有任何缘由的一句话。


说完后,似乎也没打算要得到许珩的什么回应,很快揭过,“看到沈随之了吗?”


许珩慢慢抬眼,目光落在不远处停着的跑车上。


像是被风吹得呛咳了一下,他将手机拿远了些。


一阵难耐的咳嗽声。


隔了几秒。


他再开口时,嗓音有些哑,“看见了。”


“嗯,好久不见,回来聚聚。”


周澈说。


通话结束。


许珩却没立刻放下手机,视线虚空地落在某处,不知在想什么。


半晌。


他低下头将手机放回口袋里,神色恢复如常,拖着行李箱过去。


-


“温漾!”


“温大美人——”


接连两声呼喊,隔着房门显得有些模糊不清。


房间内,女人往被窝里缩了缩,在第三次呼喊声响起时,掀起被子把自己整个盖住,变成了一团毛茸茸的茧。


门外的人似乎很了解主人的尿性,叫了几次没得到回应以后,径直按下门把手,推门进来。


屋内的窗帘拉得很死,没有一点光。


简直是当代吸血鬼的不二之选。


“这都几点了宝贝儿?”


穿着黑色皮衣的女人走进来,一把掀开窗帘,灿烂天光争先恐后地钻进来,把整个房间映亮,空气中有隐约的浮沉飘动。


床上的茧一动不动。


像死了。


女人也毫不介意,走过来一掌拍在床上的人身上,说:“起来,接客。”


“……”


房门外,隔着一段距离虽然想假装没有听见但实际听得一清二楚的客人开了口,“呃……那个,如果她忙的话,我可以预约下次。”


“忙什么?”


女人回过头,涂了最新热门色号的红唇勾了勾,露出一个十分张扬的笑,“忙着和周公约会吗?”


客人摸了摸鼻子,也不好再给温漾找借口了。


这番动静实在很大。


想再装睡有点困难。


床上的人忍耐片刻,终于还是烦闷地掀了被子,坐了起来。


大约是常年不见光,她的皮肤很白,近乎是一种病态的苍白,仔细看能看见皮肤下黛色血管。


而比起这副白得吓人的皮肤,那张极具视觉冲击的脸,成为了这家纹身店里点名指姓只要她的首要原因。


她绕开老板,走进浴室里简单洗漱过后,披了件外套走出来,目光短暂地落在客人身上,然后就移开。


“去2号房。”


她说。


嗓音很冷淡,带着某种无机质的冰感。


但顶着这张精致到放在娱乐圈都挑不出错的脸上,这样的服务态度没能引起任何人的不满,客人很好脾气地回道:“好,那我先过去,你慢慢来就行,不用着急。”


等客人走后,老板时霓才靠着门,开了口,“喂,你不是真把我这儿当收容所了吧?”


温漾扫了她一眼,神情很淡。


“就当是收容所吧。”


时霓直起身,点了根烟,“收容几个废物倒没什么,但我怕哪天来开门,我这儿成凶宅了你懂我意思吗?”


闻到烟味,温漾眉间轻微蹙了下,又松开。


她拿起桌边不知道谁放的牛奶,捏开一个口,喝了起来,随口回道:“不懂。”


“不懂个屁。”


时霓走过来,一手夺走她手里的牛奶,“除了工作你就窝在房间里生蘑菇,哪天死里面了都没人知道。”


“不会。”


温漾抽了张纸擦被溅到手上的牛奶,很平静地叙述事实,“你不会让我休息那么久。”


时霓:“……”


时霓握着牛奶的手指收紧,牛奶溢了一地。


“滚。”


时霓说。


温漾滚去了2号房。


三个小时后。


温漾走出来,揉了揉手腕。


“去,换身衣服。”


时霓窝在沙发里打着游戏,头也不抬地说了句。


温漾像没听见,穿过走廊,去墙角的小冰箱里拿了瓶冰咖啡,喝了一半。


“小闻,去通知一下那边的吸血鬼。”


时霓踹了一脚旁边正拿着手机一起打游戏的男人。


“啧。”


闻驯收起手机,站起身,从下沉式客厅走上去。


温漾回眸,对上男人的看过来的目光。


“晚上聚餐,去吗?”


闻驯说。


他的黑发剪得很短,露出凌厉的五官,很硬朗英气的长相。


穿着简单的短袖,手臂肌肉明显,浑身充斥着雄性荷尔蒙。


是温漾最讨厌的那种类型。


因此闻驯没走近,隔了一段距离。


“不去。”


温漾收回视线。


“谁在征求你的意见?”


下沉式客厅里,时霓冷笑道:“这是我的命令,你不去你就活不过今晚。”


温漾一顿,说:“随便。”


时霓也一顿,改了口,“你不去的话,每天免费供给的牛奶和咖啡都会消失。”


两秒后。


温漾关上冰箱门,说:“什么时候?”


闻驯:“……”


时霓笑了,“现在,去换件能见人的衣服,不要再穿你的破t恤和破短裤。”


穿着破t恤和破短裤的温漾站着没动,问:“是要光着去吗?”


“……”时霓深吸了口气,“杀人犯法杀人犯法,不值得没必要。”


“给你准备了新裙子,在你房间。”


闻驯及时充当缓和剂,没有让唯二的两个女人打起来。


温漾“嗯”了声,转身回了房间。


等待的途中,其他几个纹身师也陆陆续续从工作房里伸着懒腰出来。


“几点去啊?”


“听说是市中心的一家高档餐厅,在我们的辛勤工作下,终于是让老板发大财了吗?”


“很好,下辈子还要给时霓当牛做马。”


时霓靠着沙发,懒洋洋道:“记住,你们不做,有的是人做。”


“……”


很能击碎打工人心防的一句话。


咔嚓一声。


房门被推开。


在场的几人下意识循声看去。


雪白缎面长裙,走动间似有浮光掠影,冷白的皮肤与秾丽的长相,有一刹那,竟像是误入人间的蝴蝶。


不似活物。


所有人呼吸停了片刻。


好一会儿。


时霓才站起来说:“果然是人靠衣装啊。”


温漾没什么反应。


反倒是四周几个男人看红了脸。


“看什么看?”时霓一掌拍了三个人,“再看报警。”


“……”


几人收回视线。


餐厅定在了延和市最繁华的一片地段,从店里开车过去快一个小时。


街头到结尾几乎都是动辄人均四五位的餐厅。


车停好后,时霓从储物格里摸了个口罩出来,递过去,“戴着。”


温漾接过来戴好。


下车后,繁华的街景映入眼帘,宽阔的公路上时不时飚过几辆外形张扬的跑车,一座座矗立起来的建筑构成了巨大的名利场,唤醒所有人心底对权欲的渴求。


这就是延和的美妙之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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包容又充满魔力。


时霓转过头看了温漾一眼。


她就站在街边,长裙几乎及地,乌眸平静地注视着眼前,像古井般无波无澜。


从高三那年退学至今。


就如此了。


像是枯萎的树,不会再生出枝芽,也不会再开花结果。


时霓收回视线,沉默了两秒,才道:“走吧,进去吃饭。”


高档餐厅内的隔音做得非常好,包间内几乎听不见任何外面的声音。


难得聚餐在这样好的地方,众人吃得尽兴,到后面喝了酒,氛围逐渐达到顶峰。


逐渐有人忘了距离与分寸,劝酒劝到了温漾头上。


温漾垂眸,看着倒好酒的玻璃杯,没有动。


“我帮她喝。”


一旁的闻驯接过了酒杯,淡道。


温漾看了他一眼。


闻驯一饮而尽,只是看向劝酒的人,说:“你忘了她不喝酒的。”


对方喝得醉醺醺,反应了好一会儿,才说了句,“抱歉啊,温漾,我忘了。”


话落后,没有人再给温漾递酒杯。


像是无事发生。


大家再次继续了方才的话题。


温漾待了会儿,站起身。


“你去哪儿?”


时霓看过来。


“洗手间。”


“去吧,”时霓顿了一下,又不放心地说,“让小闻陪你一起。”


温漾步伐停住,回过头,“我去女厕所。”


“……我知道。”


时霓说:“我不是弱智。”


温漾没再看她,“随便。”


走出包间,走廊里也很安静。


闻驯跟了上来,但保持着一段距离,似乎是知道温漾不喜欢自己的靠近。


-


“你是真的醉了。”


许珩站起身,接过沈随之递过来的纸巾,擦拭着衬衣上被溅上的酒液。


“手滑。”


周澈说:“等下让人给你送一套过来,没事。”


“二十万。”


沈随之说:“被你泼没了。”


“……”周澈说,“许总不会和我计较吧。”


“不会。”


许珩笑了下,“给你打八折。”


周澈:“……”


周澈坐了下来,摊手,“无所谓,反正我不赔。”


“那还问。”


许珩似有无奈。


黏腻的酒液透过衬衣浸在皮肤里,始终不舒服,他站起身,说:“我去洗手间处理一下。”


“去吧,我已经联系人送衣服过来了。”


周澈摆弄着手机说。


“不用,等下就回去了。”


这一句周澈就当没听见了。


许珩叹了口气,转身往洗手间的方向走去。


这一层楼装了三个公用洗手间,离包间最近的有两个。


不知怎么,他走向了最远的那个。


毫无缘由。


洗手间内很安静,几乎没有人。


他将纸巾沾湿,擦拭过被酒液浸染的地方。


不远处,传来一阵相同的哗哗水声。


他本能地回过头,朝那边看去,但因为有隔断,并不能看见人。


片刻后。


水声停了。


入口处从出来一个人,走廊上暖黄的光落下,浮起一片细碎的雪光。


黑色长发垂落肩头,露出雪白秾丽的面容。


惊鸿一瞥里,那摄人心魂的冲击力仿佛穿越了时空。


岁月的光影变幻。


像是回到了八年前。


第一次相遇,看见的那张更加稚嫩的少女脸庞。


如今却今非昔比。


她盛放得更加稠丽明艳了,却没有一点生气。


许珩瞳孔轻微收缩着,就这样站立在原地,身后水声哗哗响着。


“好了?”


这时,一道微哑的男声响起。


角落里,闻驯熄了烟,走过来。


“嗯。”


温漾应了声,朝男人走去。


这片不被注意的位置,顶光自上而下落下来,光影将许珩切割,他一动不动地站着,看着她走向另一个人。


却有什么看不见的东西从压抑多年的身躯里逐渐蔓延。


令他下意识地攥住了垂在身侧的手。


仿佛不这样,就会失控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