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顿饭氛围不错。


备菜是保姆，单薇主厨，她放心不下自己的两个孩子，从大学毕业到现在一直是全职太太，经常在家做些美食，手艺很好。


“爹地，生日快乐！”


饭桌上——


顾冉不知道从哪儿拿出来一束花，淡色系，绣球和郁金香搭配着风铃，A级的花朵瓣露水未干，一束淡淡的温柔。


顾鸿泽接了过来。


余光中是浅笑不语的妻子，他对着女儿道：“这么漂亮？”


“对呀。”


顾冉执意要一个答案：“爹地你喜欢吗？”


顾鸿泽不吝啬自己的赞同，“当然了，这么漂亮的花儿，哪里舍得不喜欢。”


顾冉开心了。


坐回母亲身边的位置。


谷曦目睹一切，想起进来时，客厅大大小小柜台上漂亮的插花，心中一闪而过所有的答案。


顾亦钦一如往常的话少。


谷曦和泡泡在，饭桌上的问答有来有回，不至于冷场。


单薇很会说话，主要也是围绕着泡泡，提出的问题也让人有想聊下去的欲望，她从小细节夸，不让人觉得尴尬或者虚情假意。


谷曦不知不觉就说了好多。


还吃了很多。


她反应过来之后，对还在不停给她夹菜剥虾的顾亦钦说：“我真吃不下了。”


顾亦钦这才消停。


谷曦见他一喊就听，没劝，很满意他的点到为止。


都这样了，她当然也要照顾他的心情，吃完午饭就主动提出：“那，我们先回去了。”


单薇和顾鸿泽都出口挽留。


这次，谷曦摇摇头。


“顾亦钦平时也忙，他好不容易舍得给自己放假，我也有时间出门约朋友，就不留了。”


顾亦钦也拉住她的手。


对两人说：


“先走了。”


“那路上开慢点。”


顾鸿泽还是尊重他们早走的决定。


单薇即刻上了楼，下来的时候人已经不见了，她看向丈夫，有点气又有点无奈：“你怎么没让孩子们等等啊……”


“能不知道你去拿红包了？”


顾鸿泽笑了下。


他捏着单薇肩膀往怀里带，“我这个大儿子你还不知道，拉着老婆就走了，我哪里管得住，算了，下次再给。”


单薇咬唇委屈。


“都怪你，我又还没有和小曦加微信。”


顾鸿泽：“我给你推。”


单薇：“不要，和你说不清楚……反正就是怪你。”


“好，怪我怪我……”


“先不气了，除了你谁还包得出这么漂亮的花儿，怎么今年让女儿送我？”


“小亦在嘛……”


客厅门口。


折返回来的谷曦正好听到这段对话。


她直起腰，朝门口奔去，步子也不自觉加快了，钻进车子一屁股坐下，“走吧！”


“找到了？”


顾亦钦往她身后看了眼，“还有什么东西落下了吗？”


谷曦关上门隔绝他的视线，拿出口红，“我就说掉在门口了吧，下个车的事儿。”


顾亦钦点点头。


对司机说：“回云居湾。”


谷曦才发现泡泡也在他怀里。


她看了眼后座的安全座椅，光用来放小毯子了，她说：“怎么不让她自己坐？”


顾亦钦理由很简单：“想抱着。”


“女儿奴……”


谷曦吐槽了他一句。


可经过今天的家庭聚会，不得不说，她还是产生了一点疼惜的情绪，路上频频看顾亦钦，导致他也问：“怎么总是看我？”


“没什么。”


谷曦随意评价一句：“你带泡泡的时候身上有股母性。”


顾亦钦：“……”


“你今天什么感觉？”谷曦没忘记售后，“有没有不开心啊？”


顾亦钦抬头看她，“没有。”


不是还好。


也不是一点点。


是没有。


谷曦被他完全肯定的两个字惊讶，又听到他说：“你和泡泡在我身边，我很开心。”


谷曦没觉得有什么不对。


心想那就好。


她还非常贴心地拍拍他肩膀，“对，就是要这样。”


顾亦钦盯着她看，笑了。


笑这么好看做什么？


谷曦为了掩饰自己花痴，没看他了。


这时候，徐凌儿给她发了条消息：【上次忘记把这个视频发给你了，你当时说要，我竟然还能找到，至于看不看……你自己决定吧，有点残忍，别一个人晚上看。】


什么……视频？


时间有点久远。


徐凌儿还记得，谷曦都忘记了。


她看到还需要下载文件，决定回家再看，回复一句：【好。】


天空飘起了小雨点。


不大，滴滴答答落在车窗上。


谷曦昨晚半夜才睡。


她现下有点犯困了，可车上也睡不好，索性侧靠着，看顾亦钦和泡泡玩儿。


小家伙出了趟门也犯困。


泡泡眼皮子打架，被她爹抱在怀里哄，没一会儿，就睡得和小香猪一样。


谷曦又一次羡慕这种睡眠质量。


顾亦钦也好，女儿的也好，人家都是走哪儿睡哪儿，想到上次看的日记，她就知道自己这毛病这辈子都改不了。


堵车没很久。


到家差不多是半小时后。


说来也巧，一到家，外面就开始下大雨了，这种天气在家睡觉最舒服，谷曦不想浪费难得的入眠白噪音，上楼卸妆，午休。


这一睡。


就不知道睡到了什么时候。


谷曦第一次睡得这么沉，闹钟也没闹醒，也不是她不愿意醒来，而是她做梦了。


一个没头没尾的梦。


关于她和顾亦钦。


……


……


……


“所以……你消失了半个月，想到我的第一件事情就是分手，对吗？”


客厅中，荧幕在播放，只有角落作为装饰的小灯开了，谷曦曲起一双细腿，躺靠在沙发中，另一只手握着手机放在耳边，侧脸忽明忽暗。


“小曦……”


男人声音透过听筒，显得更为晦涩低哑。


“可是我已经带你见过爸爸妈妈了。”谷曦不想说太多挽留的话，这不是她擅长的事情，她低着头，手指不断抠弄着沙发，吸了吸鼻子，“你是不是欠了别人很多钱，还是生病了没办法治，可以告诉我吗？”


“……”


“没有。”


那头，挂断了电话。


谷曦看着手里被强制断线的电话，从未有哪一刻，产生过这样强烈的不真实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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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垂着眼睛看了好久。


一直到小腹强烈的下坠感袭来。


许是情绪过激。


她的身体反应很大，从腹部到胃部，翻江倒海的难受，想吐也吐不出来。


谷曦扔下手机，蜷缩着腿缓了一会儿。


好一些了，她撑着不舒服想要发消息出去，一眼看到置顶的那个名字。


长按。


最终什么都没有发。


梦的片段到这里就没有了，断片。


再然后，徐凌儿来家里照顾被分手的她，整整三天，每天的必备项目就是劝分手。


而实际上——


谷曦这个分不清是真实还是虚构的梦中，一向嘴皮子贼溜的徐凌儿，堪称情感大师的她，劝分手的理由一点都不靠谱。


一不说脏话。


二不骂男人。


三只多次重复一些虚假的设想。


比如：说不定是顾亦钦出轨了，他断崖式分手，没理由，回避问题，一点都不负责任。


这些是徐凌儿反复说的。


谷曦听闻还是说：“……他不会。”


“他摆明了就是不想和你解决问题啊！”


徐凌儿看到谷曦病来如山倒的样子，心疼死了，“他不接你电话，到现在连个屁都看不见，谷曦，你别为了个男人这样……”


“他没拉黑我。”谷曦又喝了口没味道的白粥，“微信也没有删。”


徐凌儿很生气。


那天走了，一整天都没和她说话。


谷曦一个人在家里待了一天，身体累，没力气，抱手机发呆，中途接了一个贺崇义的电话，说贺琰放假了，让她没工作就回家住一段时间，还问了她和顾亦钦。


周旋之间……


她语气听不出分毫破绽。


挂了电话。


谷曦望着空落落的房子，拿手机发了消息：【凌儿，对不起……我知道你很担心我，我只是身体不舒服，不是失恋自暴自弃，你知道的，我真的好不喜欢误会。】


发送。


“滴滴——”


电脑响了。


谷曦抬头，再三确认那台笔记本不是自己的。


徐凌儿来照顾她几天，也要忙着工作，早上生气出去的时候也没带上，此时，已经低电量了，下载栏中还有文件。


她下了床，接上充电器，下载的文件自动暂停了


谷曦只好放下手机。


她解开笔记本锁屏后，帮徐凌儿把文件重新启动下载，又发了消息告知。


徐凌儿这次秒回：【我东西多，别动，把电脑合上就行，我现在回。】


谷曦：【你不生我气啦？】


徐凌儿：【是是是。】


谷曦心情好了很多。


她一发消息，电脑端挂着的微信也一直在响。


刚要合上笔记本，屏幕上，跳出一个熟悉的名字——顾亦钦。


谷曦愣在原地。


她以为是自己看错了，点开那熟悉的头像和聊天框。


徐凌儿和顾亦钦的聊天记录里，有转账也有消息，都是最近的，很短，除了文字就是标点符号，尤其那些转账……没零没整的，数字乱七八糟。


连几分几毛都有。


最新一条……


顾亦钦：【麻烦你劝一下小曦回家和爸妈住】


【或者，带她到你那儿住一段时间，这个时候不要让她一个人在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