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 第 20 章

甄棠在他怀中呼吸急促,惊恐发软的手脚渐渐恢复力气,她没听清他说了些什么,那些声音忽近忽远,令她恍惚。


她就这样被他揽在怀中,不知过了多久,有人在外面低声回禀:“殿下,火已经灭了,尸首都清理干净了。”


甄棠感觉到他的下巴短暂离开自己头顶,转过头,朝外吩咐:“按原计划,留两个活口,随后将消息传回京城。”


门外的人领命而去。


她才发觉他换身衣裳,像是夜行衣,但看起来又比夜行衣更防身,身上没有血腥气,格外的清爽。


“殿下无碍吧,冯太医曾说过殿下不能轻易运功。”甄棠从他怀中离开,用力深呼吸,平稳思绪后轻声问。


景昭辰咽下喉间的血,摇了摇头:“暂时无碍,临行前你给我服了蓝爷爷的药丸,这几日一直在服用保心丹。”


见她仍面色灰白,他又强调:“我没有那般病入膏肓。”


只有不到半年寿命了,还敢说自己没有病入膏肓。


甄棠沉沉地缓了口气,松开压.在机巧上已经酸麻的拇指,坐直身子,声音带着哭腔:“我以为我们都要死在这里了。”


“不会的,我们还要去蓝爷爷的药庐呢。”


景昭辰轻轻拭去她腮上的泪痕,她才嫁入王府一个多月,就经历了这么多寻常人一辈子都无法经历之事,十六岁的女子,只是因为相师一句话,便与他这个将死之人紧紧捆在一起。


他自幼学的都是权谋和生存,从未有过什么儿女情长,然而这一刻,他突然感觉自己心脏狠狠颤了一下。


天色蒙蒙亮起来,山林间,雀鸟低鸣。


甄棠不知何时睡着了,经历昨夜那场惊心动魄,她脑袋昏沉沉得,眼睛酸涩地睁不开,只隐约听到外面似乎是景昭辰的声音,在低声交代着什么。


她侧身躺着,蜷缩在他厚实的大氅里,刚动了一下,忍不住低咳了几声,外面的声音戛然而止。


“去办吧。”


甄棠听到景昭辰的嗓音很平淡,像是在吩咐什么琐碎小事,随后便有脚步声走进帐篷,停顿了片刻,一只手探上她的额头。


“冯泽!”景昭辰触到一片滚烫的肌肤,扭头向外喊道,片刻后冯泽便提着药箱小跑过来。


迷迷糊糊间,甄棠只觉得有人将她右手臂从大氅中拿出来,似是在为她诊脉,陆续传来零碎的交谈声,没多久,一片温热的帕子搭在她额头上。


周身忽冷忽热,不知是不是在做梦,阿爹阿娘在身后不停地追赶着她,她拼了命地逃,逃到一处华丽的宫殿,一抬头,皇后娘娘坐在高位上,厉声质问她为何还未有身孕!


她使劲拍打那些门窗,却纹丝不动,直到她想放弃时,门竟然从外打开了,一只手猛然箍紧她的手腕,用力一拽,将她从宫殿中拽了出去!


甄棠猛然惊醒,映入眼帘的是精致华美的车顶,车帘垂着,边角坠着的流苏随着行驶缓缓摇动。


是在马车里。


她发觉自己正睡在车内的锦榻上,盖着毯子,身上已经换了衣衫,景昭辰正坐在不远处的长桌后,垂眸看着手中的纸条。


见她醒了,景昭辰走过来坐在榻边,抬手摸了摸她的额头:“退热了。”


说完从桌上拿起一个小盒子,取出一粒药丸放在茶盏中用温水化开,用勺子送到她的唇边:“冯泽说,你是因为惊惧引发的高热,这药有安神退热的功效,慢慢喝。”


甄棠撑着胳膊坐起身,一口一口喝完药,感觉周身松泛了许多,才开口问他:“妾身睡了多久?”


景昭辰用棉巾为她擦干唇边的水渍:“不过一日而已。”


车帘遮得严实,她看不到外面,拢了拢衣领又向他问:“我们到哪里了?”


“入夜前可以到蓬州,我们在蓬州歇脚一晚。”


蓬州并不大,一行人在客栈住下,各自换了新的衣衫,邵真与青玄将前后左后的街道都暗中巡视一遍,确定没有任何跟踪者后才返回。


泡了个热水浴,甄棠躺在拔步床内昏昏欲睡,隔着帐子,景昭辰正静静地看着密信,陷入沉睡前的最后意识中,甄棠感觉毯子被掀开,额头上落下一个湿润的触碰。


两日后巳时,一行人到了渝州山林。


甄棠看着熟悉的山路口,山林间依旧是往日的模样,树木葱茏,枝桠蔓蔓,阳光从枝叶中倾泻下来,形成斑驳的光影。


“是这里,沿着山路往前走约二十几里路便能看到药庐了。”甄棠往前方指了指,对邵真道。


山路格外崎岖,有些路面布满陈旧的大坑,使得马车也不停地颠簸。


走了约一半路程,车轮陷入一个深坑中,一行人站在外面试了各种法子都无济于事,轮子依旧牢牢地卡在石缝中。


“弃车,牵上马。”景昭辰看着车轮,皱紧双眉。


“可是这里是唯一一条山道,把车扔在此处,或许会影响山民出行。”甄棠摇了摇头,并不赞同。


景昭辰也觉得有些不妥:“我会命人来处理。”


如此只好先弃车,邵真与青玄刚准备去解缰绳,山路上远远地走来两个汉子,穿着麻衣草鞋,头上戴着斗笠,肩膀上扛着好几串各色皮子。


见到几个陌生人,其中一个年岁稍大的汉子立即停下脚步,抬起手中的弩箭对准他们,用方言高喊了两声。


邵真立即拔刀挡在景昭辰和冯泽身前,青玄也将甄棠挡在背后,右手中已经握紧了暗器。


那人见他们没有回应,朝身旁另一个年纪稍小的汉子低声说了句什么,只见他从怀中拿出一支响箭,搭上弓,便要往天上射去!


他们在给村民传递消息,听到响箭,村里的男女老幼都会拿起武器,赶来相助。


就在千钧一发之时,甄棠的声音打破了局面,她嗓音清脆,含.着久别重逢的兴奋,用方言朝那两人拼命挥手。


拿着弩箭的汉子明显一愣,偏了偏脑袋,似乎想要极力看清。


甄棠兴高采烈地从青玄背后跳出来,朝景昭辰示意了一个眼神,提起裙摆,便往那两名汉子小跑过去。


景昭辰有些不放心,暗示青玄戒备起来,他看着甄棠像一只蝴蝶飞过去,同那两人交谈起来,不多时,那两人便放下了手中的武器,同她走到车前。


“妾身向你引见,他是阿扎大叔,这个是阿扎叔的小儿子,叫阿琅。”甄棠同景昭辰道。


景昭辰朝他行了一礼,他听到甄棠向阿扎阿琅依次提起他们四人,用的是方言,他听不懂。


那两名汉子猛地拍了拍自己胸膛,朝景昭辰抱拳,叽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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呱啦地说了一.大堆。


“他们俩说,方才误会你是进山偷猎的盗贼,晚间请你去家里饮酒呢!”甄棠挑了挑眉,笑道。


还未等景昭辰回应,两个汉子便注意到陷入泥坑的车轮,立即放下手中的东西,从随身带着的行囊中拿出工具卡在缝隙中,邵真与冯泽也赶忙一起用力,没多久车轮便得到了解救。


甄棠笑意盈盈地朝二人道谢,两个汉子重新背起行囊,往远处指了指,说了几句什么便离开了。


“阿琅哥说,前方的山路刚铺过,会好走很多。”


甄棠坐上车:“走吧,要见到蓝爷爷喽!”


后面的路果然平坦许多,只是山路绕来绕去,四周的景致又看起来如出一辙,山林层峦叠嶂,两辆马车转瞬便消失在郁郁苍苍的林叶之间。


不知行驶了多久,山路前方出现一处开阔之地,四周笼罩着茂密的树木,围着一圈篱笆,篱笆之中建着四座木屋,依着篱笆脚下开了一圈不知名小花。


红的、黄的、绿的,迎风摇曳,煞是好看。


一个身穿土褐色麻衣的阿公正用扫把撵鸡,门口立着一个胖妇人,右手牵着小男童,左手将一个布包拼命塞进阿公怀中。


老母鸡趁阿公不注意,偷偷啄了几下竹筐里的东西,阿公一手跟胖妇人推脱,一手拿着扫把将老母鸡赶跑,“咯咯哒”,母鸡扑扇着翅膀飞远。


正当阿公与妇人争执不下时,车轮声渐近,山中人没见过这种马车,那妇人停下动作好奇地看过来。


甄棠从马车上下来时,目光正巧与那妇人对视,她认出是离得最近一个村子中的阿香嫂,笑着用方言朝她打招呼:“阿香嫂,我是甄棠呀。”


看到那名小男童怯生生的眼睛,她睁大眼睛:“这是小福吧,三年没见了,长这么高啦!”


阿香嫂认出她是甄棠,又看到她如今的装扮,惊讶地合不拢嘴:“是棠棠哎,俺差点没认出来,小福这几日总起高热,俺带他来找蓝大夫瞧瞧,家里实在没钱两,拿些皮子抵药钱,蓝大夫却不肯收。”


“赶紧回家给孩子服药吧,老夫也不差你那些零碎。”阿公提着扫把,将布包重新塞给妇人。


妇人眼中含着泪,百般承诺待卖了皮子一定还药钱,随后便牵着男童走远了。


“蓝爷爷!想我了没!”


甄棠一把抱住阿公的手臂,撒娇摇晃:“人家可想你了,总想着回来看你。”


阿公握着扫把,花白的眉毛吊起:“老夫才不信你这个小骗子,三年前你阿爹阿娘把你接回了城里,也没再见过,不曾想,如今你竟然成了婚。”


“我跟你引见。”


甄棠提着裙摆跑到景昭辰身侧,拉住他的手走到蓝爷爷身前:“他便是我在信中提到的夫君,姓李名昭。”


景昭辰向他恭敬行礼:“蓝爷爷安好。”


老阿公扫把拄着地,满头鹤发束得一丝不苟,一双精利的眸子将眼前人打量一番,沙哑着嗓音:“气血逆行,毒蛊暗发,三日前你动了内息,用的是剑。”


景昭辰心中一震,他并未诊脉,竟然看得出他三日前动过剑。


瞒不住了,他眉眼低垂:“的确如前辈所言,当时形势所迫。”


“不遵医嘱,没得救了,只有死路一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