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0.药王谷

下一瞬,一枚毒钉朝他身后横掠而过,迅无生息直取腰际。


谈翊之极快反应过来,身子堪堪一躲,那毒钉擦过他的腰间横飞而出,伴随着一声闷哼,血线在空中点出一道弧光。


“你是什么时候发现的。”少年收起从前惊慌的神情,一脸的漠然。


谈翊之向后一踉跄,“哈…我很怕痛啊,你那是什么东西?”


少年眉间一拧,垂于身侧的手攥紧,厉声开口:“回答我!”


这个诡异的男人绝非善类,此番出手也实非他意……如若不是这男人点破他的身份,他不会在这时亮出兵戈。


眼下,他需得知道他是从何时露出破绽,明明他演的很好,一切都天衣无缝……


“这很难吗,从一开始你就暴露了。”他站直了身子,面色隐忍。


“从一开始……?”少年愣了。


他的眼眶倏然睁大,从一开始……从一开始?!


怎么可能!


谈翊之抿了抿唇,唇角极轻地勾起一抹弧度。


“气味。”


少年顿了一下,缓缓启唇:“气、味?”


他又紧接着去否认:“不可能,我明明先前换过一套衣服,何况过去那么久……”


“不是衣服啊。”谈翊之轻吐出一口气,腰间的伤口像是有虫在蚕食一般疼得钻心。


“那是什么?”


他忍着痛楚捏穴止血,语气出奇的冷静:“在你的指尖,现在闻闻看看?”


指尖?


少年垂头看向自己的双手,凑近鼻尖后轻轻一嗅,那一瞬间,一股清明涌上心头,眼前的疑云乍然消散。


原来如此……


“竟然是……”


谈翊之悠悠开口:“怡春堂专供的沉水香,要想让其在指尖留下浓郁的气味,除了会定时上香启神的堪舆师,还能有谁?”


沉水香在怡春堂并不稀罕,但这股味道不是留在衣上,不是留在发间,而偏偏留在指尖。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


他似是魔怔一般垂着头喃喃自语,整个人不做动作,却在下一瞬忽地开怀大笑,面上癫狂:


“哈哈哈……你现在知道了又有什么用?你中了药王谷的‘飞花’,哪怕只被那毒钉伤到一寸,也将命不久矣。”


“晚了……一切都晚了,纵使你机关算尽也棋差一筹,待会你便会七窍流血,生不如死!”


“是我赢了!是我!你现在根本运作不了灵力,你是强大的修士又如何?还不是要死在我这个凡人手上!”


谈翊之面上苍白,不动声色地稳了稳身形,轻笑出声:“年纪轻轻便能坐上首席堪舆师的位置,你也却非池中之物啊……”


他也是算卦人,怎会不懂这个位置的含金量。


少年面上闪过一丝阴厉:“蜉蝣之力亦可撼树,虽然我很好奇你的占卜能力……但很可惜,今天你得死。”


谈翊之又说:“你是不是忘了石头蛊?”


说着,他伸手打了个响指,还没等少年反应过来便被腹中的痛楚席卷全身,当即他便被疼得跪下身去,再也起不来。


谈翊之笑笑:“蛊这种东西不需要运作灵力,这种滋味曾经我也体会过,总之要比我腰上的痛一些吧?”


少年呕出一大口血,阵阵痛楚碾过全身:“咳……就算我死又如何……能帮大人完成大业……我也算死得其所……”


谈翊之耸耸肩出声:“这台词听着很热血啊,你要不看看自己现在是个什么境地再出声?”


少年听后根本不屑一顾,他本就抱着必死的心为王效忠,早就做好觉悟。


几秒后,他貌似终于反应过来:“等等…你为什么……?”


谈翊之冲他粲然一笑:“终于觉察到了吗。”


巨大的恐惧伴随着他这句话的落幕席卷而来,少年不可思议地睁大双眸,一瞬不瞬地注视着他,不敢错过分毫。


时间一息一顷地过去,对方依然毫无反应。


不对劲……按理来说“飞花”早该生效了才对。


他怎么会还安然无恙地站在这里?!


谈翊之朝他迈了迈步子,居高临下地俯视着这个少年:“很惊讶对吧?”


他忽而觉察到体内的那股剧痛褪去些许,仓皇出声:“不可能!你一定是用了什么办法延缓它的发作……药王谷的毒天下一绝!”


何况那可是“飞花”,只需一点点,便能让一个大乘期的修士毙命,并且无解法。


这人怎么可能怪胎到连“飞花”的毒都能扛过?


“拿‘飞花’这么千金难求的东西招待我确实在我的预料之外,但很抱歉,在你死之前,我可以无偿告诉你一个秘密。”


谈翊之扬了扬眉,心情颇好地朝他吹了声口哨,等待着少年的反应。


少年的身子开始不易察觉地颤抖起来,鬓边开始生出冷汗,“为什么……”


他失败了。


一切都不对,连他最引以为傲的杀手锏都对这个恶鬼无用。


他眼睁睁看着谈翊之笑如新雪般朝他凑近了些许,那人正好以整暇地欣赏着自己绝望的姿态。


他听见恶鬼开口:“你想死个明白吗?”


这句话刚落下,又是一阵蚀骨钻心的痛楚袭来,少年用尽全身的力气抓向他的衣?,冷汗浸透后背。


“告诉我吧……让我死个明白……”


谈翊之静静看着少年一点点朝自己匍匐而来,伸出来的蜷缩手指似是想要触碰他,他的身子一动不动。


蜉蝣之力吗……可是现在看他痛苦的样子,倒比适才顽强奋起的模样要美不少。


他抿了下唇,轻飘飘开口:“因为我啊……早就对药王谷的毒免疫了。”


“什么…?!”少年目眦欲裂。


“药王谷的毒乃天下奇毒,诸多世间罕见无解的剧毒,怎么会有人对药王谷的毒药免疫!”


谈翊之道:“你听说过药人吗?”


少年又咳出一大口血,“药人……”


谈翊之把玩着玉扇,语气有些漫不经心:“所谓药人,便是药王谷所秘密培养的琼汁甘露,传闻药人的一滴血,便可让一片荒地复生。”


“你是药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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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非也。”


他掸了掸衣袍上的轻灰,“好了,我的‘秘密’告诉你了。现在嘛,我要去找我家君上了。”


言毕,他伸手再次悠悠打了个响指,少年喉间溢出的惨叫声接踵而来。


那少年的嘶叫先是急促,仿佛用尽了全身力气竭尽全力的呼喊,接着便如同破碎的琴弦,断断续续地发出刺耳的声响。


眼前恶鬼的笑脸变得模糊,声音确实无比清晰:“啊呀,忘记告诉你了,这石头蛊并不能让你有个痛快点的死法,而是一点点蚕食你的内脏,直到你被痛死。”


恶鬼转过身子,火红衣摆似是要与天边的夕阳融为一体。


“好好享受吧,首席堪舆师大人。”


……


“果然你也来了。”


阴湿的地牢深处,金丝楠木棺上的梵文在浓稠的夜里闪烁出暗红的光,李垂容背靠在边上,揉着酸麻的手腕。


“君上,属下已在药王谷调查清楚,药王谷确乎与怡春堂暗通曲款。”一位身形挺直的黑衣人正屈伸在她身侧,眉宇间满是恭敬。


李垂容揉着眉心有些疲惫出声:“谢应,我很好奇,在无法与我联络的情况下你们是怎么发现药王谷这个地方有蹊跷的?”


“……”谢应沉默了片刻后咬了下后槽牙,“是谈翊之,他与属下说多盯一下药王谷。”


李垂容小小讶异了一下:“谈翊之?他竟有这通天本领,还能未卜先知的。”


谢应烦躁地抓了把头发,“具体原因他没有向我透露过。”


李垂容顺嘴道:“估计是怕你因为这个分心吧,着手眼前的事比较好。”


她皱着眉头,嫌弃地瞥了眼自己身上这累赘的嫁衣,而后拿出短刃毫不犹豫地在上面撕开一个大口子,裁去逶迤的布料。


谢应看得一愣:“君上……”


李垂容“嗯”了一声后道:“你们君上我这次可是为了深入敌情吃尽了苦头,原本一早便能脱身的,但我是真的很想弄清楚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一想到陪着那个恶心人的东西演了这么久婚戏她就膈应得不行,那被蛊虫临身的痛楚直到现在她都忘不掉。


她似是想到了什么,颇有些劫后逢生的庆幸:“哦对,这还多亏了谈翊之先前给的那枚药,这才能假死脱身。”


她不由得回想起那日在洞口处与裴绪相会时,他分明告诉自己这是解毒丹。


怕也是谈翊之为了避免麻烦掩人耳目的托词吧,就连她差点儿也被骗了进去。


不过她本身就觉得这“解毒丹”很是蹊跷,事已至此,如今到这个节骨眼上宋璟根本没理由给她下毒。


谢应的表情也变得严肃些许,毕竟他们现在的情况还不能称上安全,于是他开口道:“君上,那么接下来是?”


毕竟他对这边的情报一无所知,所以也想不出什么行动方针。


谁想,李垂容仰着头思忖片刻,“啊”了一声后音调忽而变得雀跃:“你这问的很好!刚好我饿了,你先去上面帮我找点吃的,就偷祭坛上的供品就行。”


谢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