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如此，那就由我来试试你的高低，看看你有没有暴殄天物！”


说罢，沉月便直接从祭台上直冲而下，向着姜棠迅疾而来。同时，周遭的毒人也跟着动作起来，都向着他们几人围过来。冯海也紧跟在沉月身后，一时间，秦醒他们的境况甚是艰险。


姜棠挥剑迎上沉月，只是单单一个沉月就已经让她严阵以待了。秦醒察觉到姜棠的担忧，低声道：“不用担心，冯海交给我。朱家兄妹也能自保，你只需要专心应对沉月，伺机夺取！”


姜棠颔首，一剑斩向沉月，却被沉月闪身避开。紧接着他一掌派过来，姜棠慌忙运用脚底轻功向后撤了一步。周遭有毒人扑过来，姜棠一剑劈过去，那感觉像是劈在了柔韧的毛皮上一般，是跟之前的毒人不一样的触感。


姜棠心头一跳，这些毒人比之前更为难杀。当下，她直接抬起一脚将这怪物给踹了出去，顺势一闪，避过沉月的一掌。


沉月冷笑，“我这不死大军已经今非昔比！姜棠，那日在清凉山你侥幸没死，今日必要被我斩杀于此！成为我这大军的养料！”


姜棠正被毒人追得东倒西歪，还要忙里偷闲看一看秦醒和钱起意的情况。听到沉月的话，立刻怒道：“打就打！那么多废话干什么！吵死了！”


沉月被姜棠毫不留情地打断，更是怒火中烧，当下出招更加阴险，逼得姜棠只得全身心的应对。但是姜棠到底还是缺少实战经验，她全靠着那身深厚内力来与沉月抗衡。而沉月也看出来姜棠的弱势，当下瞅准姜棠的破绽，直接将她一掌拍了出去。


姜棠在地上滚了两圈，才将将稳住身形。她“哇”地吐出一口血来，在这危险档口，她居然还能想着自己是不是也很像那些武侠电视剧里演的样子？


只是真正遭遇了这种情况，姜棠才觉得自己的胸膛火辣辣的，像是被拍到的地方就连血液也沸腾起来一般灼烧得人生痛。但就在这种情况下，她不经意间却看到朱琉璃口中说的那种花。


那毒花长有五瓣，大而绚烂，长在祭台另一边。毒花的底下是层层乌黑的泥土，间或还有些碎肉和尸块。姜棠忙不迭地在毒花周围寻找，终于她找到了——


即使这般的污垢歹毒，依然在毒花的周围，那尸块上但是却长了一种类似野花的细小花朵。


只是目前场上的情况，却容不得她去采摘，要先解决沉月。


而那边秦醒本就身中剧毒，冯海对着他招招下的都是杀手，而钱起意之前还能去帮一帮秦醒，现下已经和朱家兄妹对这毒人应接不暇。


冯海一柄大刀舞得虎虎生风，招式大开大合，走的是刚猛暴烈的路子。如果是中毒之前的秦醒，这冯海肯定不在话下。


只是如今，那冯海一想到自己马上就能斩杀掉秦醒，成为武林中新的天下第一，他的心头就一阵燥意。他等了这么多年，帮着主子找寻血脉，不就是为了今天吗！


想到这，冯海恶狠狠地砍过去一刀，狞笑出声，“秦醒你如今已是穷途末路，还不束手就擒！”


秦醒看着冯海这小人得志的模样，眉眼含霜，“冯海，你就这么确定自己今天能够得逞吗？十三年前，你做了那么多伤天害理的事，冤杀了那么多人，你就没想过他们、会从地底爬出来找你索命吗！”


十三年前？


冯海似乎想到什么，顿时警惕起来，“你知道些什么？！你、你到底是谁！”


秦醒却不回应，只冷笑一声，“冯海，你不知道的事多着呢！”


当下，冯海就更加疯狂地向着秦醒攻击，姜棠看在眼里，心里更是发急。必须从自己这里找到突破口，不然他们这群人可是真要折在这里了。


姜棠抹掉嘴角鲜血，双眸紧紧凝在沉月身上，她握紧太平，深呼吸，缓缓吐出一口浊气。暗暗告诉自己，姜棠，你要冷静，好好想一想秦醒当时教的，一定要想起来。


但是沉月怎么会真的让姜棠有喘息之机，他今日必须将姜棠等人斩杀于此！思及此，沉月的双眼浮上猩红，就连原本白皙的肤色也泛起青黑色，细看之下还能看到皮肤突起，仿佛底下在游动着什么东西。


沉月狞笑着落在祭台上，拿起骨哨一吹，尖利刺耳的哨声在此间回荡，周遭的毒人顿时狂暴起来，浑身都甚至泛着幽幽的青绿色。纵使是已经被斩断肢体的毒人也毫无痛觉地在地上向着姜棠等人挣扎着，一时间，这地方就像是无间炼狱一般骇人。


下一瞬，沉月身若无骨一般从台上下落，又在半空以一种常人无法做到的姿势扭转身体，顺势冲向姜棠，抬起手蓄力一掌，狠命拍去，“受死吧！姜棠！”


眼见着，那沉月瞬间逼至眼前，掌风烈烈刮得姜棠脸颊生痛。然而在这生死一瞬，姜棠却奇异地感觉四周都慢了下来，就连沉月的的走势她都能看得一清二楚。这种熟悉的感觉刺激得姜棠这一瞬间双目忍不住赤红，她依旧记得当时秦醒当时教的时候说过的话，化生剑法当是救死扶伤之法，如行云流水、如春风细雨，以小克大、以柔克刚。


这般想着，姜棠猛地向前，手腕一翻，一点寒芒先沉月一步刺出。沉月眼睁睁地看着那点剑光忽地出现在眼前，而自己已经避无可避。


“嘀嗒、嘀嗒.....”


在这一片嘈杂中，血液滴在草叶上的声音在姜棠耳中清晰可闻。在沉月怒睁的双目前，姜棠沉眉，一把将长剑拔出。


顿时，鲜红中混合着黑色的血液从沉月体内喷涌而出，连同着他胸前的骨哨碎片一并被长剑戳碎带了出来。


骨哨一碎，周遭的毒人立刻都停止了动作。


姜棠跌跌撞撞地后撤几步，然后一屁股跌坐在地上，


沉月早就是强弩之末，蛊毒已经蛀空了他的身子。姜棠看着微风吹开沉月的衣襟，那里面蛊虫蠕动的样子和之前她见过的陈谦是一样的情况。但不管如何，眼下沉月已经不是他们的威胁了，等待会自己就送他一把火把这些东西都烧个一干二净。


姜棠忍住喉头的腥意，这才有机会去看秦醒等人的情况。但见秦醒还在和冯海对峙，只是这冯海到底是被攻破了心防，这会子已经不是秦醒的对手。


只是还没待姜棠喘口气，那冯海见姜棠居然击败了沉月，他们这边失去了毒人这优势，场上形势已经急转而下。顿时，他气急败坏地冲着前方吼道：“你们还在等什么！”


说时迟那时快，朱琉霖不知从哪抽出一柄软剑，向着秦醒刺去，行动之迅速丝毫看不出有中毒的迹象。朱琉璃则向钱起意甩着鞭子杀了过去。


这会姜棠浑身脱力，又离秦醒他们有一段距离。姜棠看着那软剑逼近秦醒背后，不禁目眦欲裂，“秦醒！小心！”


秦醒虽然让朱家兄妹跟着一起上路，但是从未对他们放松警惕。现下朱琉霖突然发难，秦醒心有所感正要避开，然而被冯海看出。冯海疯狂地奋力挥舞着大刀，一刀更胜一刀地劈向秦醒。


而在这种危急关头，秦醒突然感觉自己对四肢都失去了控制，紧接着他就吐出一口乌黑的血徐徐向下倒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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钱起意想要冲过去帮秦醒，却被朱琉璃一鞭子挡住去路，“你的对手是我。”


千钧一发之际，姜棠直接吞掉之前的药丸，强行提气，猛冲过来，剑光划过天际，一只断手掉落在地。


是冯海的右手。


冯海握着自己的断臂满脸狰狞痛苦地大叫出声，下一瞬，姜棠已经出现在朱琉霖的旁边，挥剑挡下朱琉霖的软剑。


当下姜棠也不再客气，他们早就已经给过朱家兄妹机会，几招下去姜棠便将朱琉霖斩杀，而朱琉璃也被钱起意施以毒针给毙命。这一对兄妹，就这么死在了这了无人烟的山林之中。


眼下冯海这边大势已去，那冯海却看着姜棠笑得阴险——


“姜棠，你的闺中密友为了你献出了她的生命。你如今居然还在这跟情郎卿卿我我，竟是丝毫不顾及晗雾的命了吗？”


姜棠心头一颤，怒道：“你做了什么！”


“怕是你现在去是来不及了，不过不用担心，想来她这会应该也快到这里了。怪只怪，那姑娘想起来之前看到与陈谦密会的人是我......”


冯海最后的声音泯灭在姜棠的一剑之中。


“姜棠你快去！”秦醒知道姜棠担心晗雾，他现在有钱起意这个神医，倒也没什么问题。


姜棠狠狠心，点点头便向着断崖边跑去。她一路踩着树叶枝桠，不过几息就到了断崖边。好不容易爬到上头，姜棠就看到一个人影背对着她，站在前方不远处。


羲和山南部多雨，如今电闪雷鸣，倾盆大雨马上就要落下。在这黑云密布的天幕之下，姜棠细细看去，确实是晗雾之前穿的袍衫，袍衫上沾满露水，却没什么破损，想来没什么事。


她心内松了一口气，这才笑着喊道：“晗雾！我在这！”


听到姜棠的声音，却见晗雾慢悠悠地转过头来，身形僵硬。姜棠渐渐停下脚步，就在这时候天空突然闪过一阵霹雳，猛烈白光映照下，姜棠就看到此后纠缠她一生的噩梦——


晗雾转过脸来，她的脸色不再是之前的白皙，取而代之的是满目青灰，那双眼眸也再没有了之前的灵动，嘴角沾满鲜血，还在不断向下滴滴答答地流着血液。她张着嘴，往常带点婴儿肥的脸颊如今已经被撕裂开来，不住发出嘶吼声。


姜棠一时间大脑一片空白，不知道是哪里出了错。为什么晗雾还是没有逃脱这样的命运，为什么她都让晗雾远离了这里，却依旧还是这样的结局？


泪满盈睫，姜棠的眼睫动了动，一连串的泪珠便落了下来。


晗雾看到姜棠，嘶吼着冲了过来。姜棠奋力用长剑抵在身前，不让晗雾咬到自己，“晗雾、晗雾！你看看我是谁！”


姜棠何尝不知道自己面对的是什么，之前面对那么多次毒人她虽然难过却没有感同身受，等到今日真切感受自己的亲朋好友变成这样的怪物，是多么让人痛彻心扉。


姜棠不忍斩杀晗雾，只得一遍一遍地躲着。渐渐地，晗雾似乎行动迟缓起来，最后站在原地抱着脑袋十分痛苦的样子。姜棠以为自己终于唤回了晗雾的神智，却见晗雾的嘴嗫嚅着，姜棠凝神细听——


“嗬......杀、杀了我......嗬嗬、棠，杀了我......”


姜棠的喉头酸涩，泪水滚滚落下，但那目光却愈发坚定。她将手按在剑柄上，在电光劈下之际，猛地抬头拔剑，目光刚毅坚决。


“啊——！”


寒光一闪，黏稠的血液喷溅在草叶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