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在苍梧之野的白郁苏眼皮跳的厉害,他能感觉到他的化身发动了,他有点诧异那猴子多疑的性子,居然变得如此雷厉风行。他虽然在众女身上上了好几道保险,仍禁不住心脏狂跳,两相知的蛊虫传递过来的画面,他清楚的看到白蛉在映日荷花的遭遇。
昭阳指引近在眼前,茂密的植被覆盖的地域,有一块裸露的焦土空地,空地上裂开一道深邃的裂缝,裂缝中时隐时现的有霞光出没。
白郁苏正要立刻动身回龙城,下一秒收到白蛉发来的消息:“遇到了一点小麻烦,已无碍,勿念,(小星星)。”
他与白蛉的默契与日俱增,比刚到白家时互相交底更加信任对方,为了能一劳永逸的解决掉那只猥琐的猴子,不担点风险是绝无可能的。
与此同时,秦风顺着玉佩的指引,也来到了裂缝入口。他远远的看到了白郁苏一行人,不敢太过靠近,白郁苏在秦家的表现太强了,直到现在看到他还会不自觉的记起那震慑心魄的龙吟,他不由得开始犹豫,进退两难。
白郁苏拦住要进入裂缝的两人,“先等等。”
物华天宝,每当宝物现世,总是伴随着天地异象,于是乎,风起,云涌,天色慢慢坍塌下来。
句翎:“有什么不对吗?”
白郁苏看着这幽深的裂缝,如同棺材格局一样三长两短的绝地。
石昊也在旁边不解的说:“我们是借着昭阳的指引,才能占尽先机,倘若再耽搁,不消片刻其他势力也会闻风而来。”
“你们在外面守着,我一个人下去。”
勾翎:“那怎么行?”
白郁苏:“虽然宝物是真的,但从头到尾都是一个圈套,只要我们下去,那猴子绝对不会让我们活着出来。”
石昊:“那你就更没必要下去,等后续人员来了大不了派人日夜守着,不拿也罢。”
“他的目标是我,我不下去,他就会龟缩起来,龙城可经不起他的折腾。那天跟他聊天,我也有所保留,我们互相都在赌,无非就是赌个信息差。我最擅长的就是逃生,没有地方能困得住我。”
句翎还是觉得不值得,“我宁愿不要玄黓,四妹临行前跟我说,对于大夏而言,活生生的你比这冷冰冰的宝剑更重要。”
“我不会那么轻易死掉的,待会无论发生什么事,要先保住性命,往西三十里的苍梧铁树林最高处汇合。”
白郁苏说完,御风朝裂缝深处飞去。句翎与石昊想要跟上去,但前面峭壁千仞,除非像白郁苏一样能踏虚而行,否则想要下去得做足准备。
句翎觉得自己还是太弱了,目送白郁苏身形消失在幽邃的深渊,喃喃自语:“像师傅这样的人,到底是什么境界?恐怕所谓神灵手段,也不过如此。”
“很庆幸这样的人站在大夏这边,人品心境也是上佳,否则尘世间的任何律法规则都约束不了他。”石昊也禁不住感叹:“四公主先见之明,比你其他的几个兄弟姐妹稳健多了,以后的国主之位,未必不能争一争。”
句翎打趣道:“放做是以前,你这可是妄议皇家,是要砍头的哦。”
石昊:“哼,也就你二哥还在做着复辟的白日梦,他被欲望冲昏头脑已经忘了时代洪流不可抵挡,他手下的那些遗老旧贵族们的宏伟蓝图,终究只不过梦幻泡影罢了。”
句翎微笑不语,当年石昊来到他们身边的时候,他还只是十岁孩童,时光如梭,转眼间变成了旧友。阳城旧城区的皇族聚居地,曾经大夏权利顶点的烫金大殿,石昊作为二皇子的座上宾在人群中一眼就相中了句翎,他从勾翎的眼中看到了与二皇子利益熏心不同的赤诚。他婉言谢绝了二皇子伸出的橄榄枝,暗地里却不断接触句翎。
人活着总要追求点什么,或名或利,又或者力量权利。石昊毫不掩饰的表示自己修行多年,而今出世只是要为自己的身后留个好名声,以洗净石家千年的通夷骂名。
石昊:“怎么样,你要不要也争一争?”
“还是算了吧,国主又能怎样?既不能像百年前独断专行,还凭空添了责任和骂名,我才不稀罕。”
“现在朝堂上能够大爱无私的不多,大夏经过了太久的休养生息诞生了很多问题,位高权重的各派别领袖几乎都被家族利益裹挟,即使有心很难施展拳脚。”石昊看着句翎的脸,心境倒是优秀,就是太过咸鱼,除了武学一道,任何事情都好像无甚兴趣。
句翎:“如果可以,我希望四妹快速成长起来,她的话能够做的更好。”
——
秦风在远处干着急,“圣君,他进去了,现在怎么办?”
“本来也只是叶辰要求,本以为占尽先机,看来这宝物太过烫手,静观其变吧。”
秦风:“那可是上古神器,近在眼前却不能拿实在难受。”
“放心,同样等待时机的不只是我们,凡是至宝争夺,打头阵的都是小白鼠,这里只有一个出口,只要守着就行。”
白郁苏深入地底,金色的双瞳像萤火虫般,正不停的搜寻黑暗里的一切。
“这应该就是苕菂皇后了……”
深渊虽然广阔,但白郁苏感知本来就强,天华地宝在他眼里自然无所遁形,更别说玄黓乃上古神兵,由真正的神灵打造,自身周围神力威压连时空都微微扭曲。
白郁苏看着几千年依旧保存完好的骨架,手里托着一柄亮着荧光的宝剑,非常显眼。看来当年息壤堵住苍梧之渊,地底之下还有很多空间并未填满,苕菂皇后就这么静坐着等待死亡到来。
苕菂皇后并未留下多少东西,可能一路逃亡,身边只有玄黓,以及一把古朴的青铜耒耜。
“感觉这玩意比剑更好用。”
白郁苏拿起青铜耒耜,收入梦境世界中。他曾在课本上看到大禹画像,一直觉得他手中的农具简朴又充满美感,如今亲自见到,自然不会放过,必要拿回去仔细研究。
“既然遇到了,那就带你出去吧。”
白郁苏想到把苕菂皇后的尸骨带给句翎,让他带回去安葬,也算是积点阴德。毕竟苕菂皇后贤名远扬,她与鄞华皇后姐妹情深,相信地下有知也会希望地底相伴。
正当他拿起玄黓的瞬间,突然听见外面狂风呼啸,即便幽深的地底,都能感觉到山雨欲来。
“呔!这就开始了?”
剑起时刻,便是那泼猴布局展开之时,两人的正面交锋正式展开,作为白郁苏来到这个世界,接受混沌委托第一个面对的神灵,白郁苏也给与了足够的尊重,陪它玩一把捉迷藏的小游戏。
他收了尸骨跟宝剑,身体笔直向上冲飞出去。深渊出口已没有刚进来时的光亮,天空苍狗奔袭,唯有一青色星点逆流悬空,靠近些许,便见是凌空踏虚的青衣少女,对着飞来的白郁苏狡黠一笑。
白郁苏惊诧之际,便见少女左手捏着拇指大小的锦盒,右手优雅的捏开盖子,向下倒出不知什么灰尘样东西。
只是瞬间风云接踵而至,少女倒出的灰尘微粒骤然膨胀。
“是息壤!”
白郁苏终于见到了传说中的混沌神土本来面目,偏偏此时风雨急骤,息壤疯狂生长,一瞬间便遮天蔽日,连白郁苏的速度都无法企及。他神念一转,玄黓便朝着青衣少女方向刺去。
玄黓重见天日,光芒大盛如朝阳烈日,偏偏又让人心生寒意。剑光直射苍穹,隐秘等待时机的,还有而后赶到的四海来客再也按耐不住,如蚁潮般蜂拥而至。
白郁苏用尽力气依旧无法跨越息壤膨胀的速度,仿佛任何靠近它的东西都会被它无形的磁场干扰。
“息壤莫不是压缩到极致的未知元素?”
他感受到青衣少女陌生的气息,心中沉思:他到底有多少帮手?这少女的气息之强,不亚于木棉村的毕方。那一次他没有正面与毕方对抗,正是敌友不明的原因,如今他也想试探看看,被凡人敬若神明的上古遗老,到底力量几何。
裂缝外面的世界逐渐消失,铺天盖地的息壤洪流势不可挡,膨胀之时伴随着时空紊乱,连真气都开始乱窜。在裂缝快要完全闭合的时候,他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那是一袭白衣,发色斑白的清冷仙子,一如当时的顾影凄自怜。两人四目相对,玄黓已经被仙子紧紧握住。
看着那张熟悉的脸消失,李怜影再也无法保持仙子姿态,她从未想过,两人再次见面会是沧裔永隔。她仿佛看到白郁苏对她微笑,她不明所以,把白郁苏给与她安心的暗示当成了诀别的释然。他是最后见到我,了然无憾了吗?
“不!”
李怜影尖锐的声音响彻整个苍梧之渊,蜂拥而至的众人看到是李怜影,恐惧战胜了他们的贪婪之心,情不自禁的停下后退半步,噤声看着癫狂的李怜影不敢轻举妄动。
来的人中不乏大夏五剑三宫的柱石人物,昆仑琼华宫的安雨薇,太华山的风从蛟等外出历练的后起之秀。亦不缺隐世的方外高人,面对眼前这个瘦小的女人,竟全都生出一股胆怯,整个画面极其诡异。
李怜影手中玄黓不停挥舞,锐利的剑气撞击在磷光闪闪的息壤上,却仅能在上面划出杂乱无章的浅浅剑痕。狂乱的剑气四处宣泄,一些修为低下的寻宝客被划到立刻横死当场,残肢碎屑飞舞。
“安师妹,看来这次我等要空手而归了。”风从蛟无奈的摇头。
安雨薇:“无主之物,本来讲的是先来后到,能者居之。”
风从蛟:“没想到飞仙子失踪几年,居然会出现在这里,位列地支的上古神物,师妹不动心么?”
“呵呵,师兄想要浑水摸鱼,只怕大家都不是傻子,我也劝师兄别贪心不足蛇吞象,这等是非之地,师妹我就先告辞了。”
风从蛟看着身材玲珑凹凸有致的安雨薇离去,舔了舔干燥的嘴唇,手指轻轻抚摸稀疏的八字胡,眼神充满猥亵和疯狂。
苍梧之渊裸露的空地上,即刻变成了恐怖的修罗场,众人纷纷逃窜,离开这个是非之地。玄黓已经在李怜影手上,没有人能从她手上夺走,没有人比她更懂剑。
石昊原地起阵,将句翎护在身后,大声呼喊:“师妹!”
他刚刚看到李怜影的状态也吓得不轻,这是他第一次见李怜影如此丰富的表情,从她的行为来看,她似乎与白郁苏关系很不一般。
剑气与阵法屏障的罡风碰撞,阵眼的法器摇摇晃晃,几乎要从原位脱离。
“白公子早有预见,还请师妹冷静。”石昊心惊胆战的对着李怜影说道。
李怜影歪头看着石昊,好像是有印象,当初跟在雷万壑身边好像是有这么一个人,只是当时她神魂有缺,并没有多深的印象。
经过多次不计后果的挥剑,她有些脱力,神不守舍的看着石昊,厉声道:“好,我且听着,你要是说不出个所以然,我不介意送你去见雷万壑。”
秦风远远看着李怜影步履蹒跚,恶向胆边生,做了他一生唯二疯狂的决定。他见识到了玄黓挥出的锐利剑气,脑海无限遐想。
他纵身一跃,朝着李怜影而来,蛇圣君万万没想到,这秦风什么时候变得这么虎了?当即占据他的半边身子,强行将他按倒在地。
李怜影,石昊与句翎同时往秦风方向看去,觉得有些滑稽,一个人两边身子竟然风格迥异,犹如奇行种。
“圣君!你在干嘛?”
“你疯了!你没看清什么人就敢上?”蛇圣君心里憋屈不已,“听我的,拼命逃吧,恐怕还有一线生机。”
秦风自穿越而来一直在秦家苟着,直到有了一些资本势力才出来露头,对于李怜影他真的没有什么了解。在他还在为走不走而左右为难之际,忽然觉得下身一阵剧痛,然后就感觉不到双腿存在了。
他瞬间从脑子发热中清醒过来,宝剑虽然微威力无穷,但执剑之人更加可怕。他回想刚刚蜂拥而上的众人奇怪的举动,他们畏惧的并不是玄黓的威慑,而是这个女人!
“姐姐饶命!”
秦风疼的面容扭曲,他从没遇到过这样的狠人,只能卑微的求饶,像极了穿越来之前那个任人欺凌的小绿茶。
“今天众人当中,你是唯一一个敢要抢我的,我还以为你高低是个人物。”
句翎在龙城待过一段时间,秦风的通缉令他是见过的,便认了出来:“你是秦风,龙城秦家的那个假少爷?”
秦风并未回答,只是疼的不停呻吟。
“秦风?”李怜影细想,她还真有些印象,她从苏善水那里听到了很多关于苏幼蓉的故事,虽然她对苏幼蓉不知羞耻的行为很鄙视,但秦风更是可恶。作为女人的立场,她觉得有必要给他一点小小的惩戒。“听说你绑架了苏家小姑娘欲行不轨?”
“天可怜见,我没有对她做什么?”
“是想要做什么,没做成吧?”
李怜影手腕转动,秦风的裆部喷起一股血箭,第三条腿也没有保住。
李怜影:“你这么废物,留着估计也用不上。”
“圣君,你还要看戏到什么时候?”
秦风眼睁睁的看着男人的快乐之本没了,直接破防,对着体内的蛇圣君一顿输出。
蛇圣君心里已经放弃了秦风,正借机转移附身他人,只不过要付出不小的代价。
李怜影只觉得心神恍惚了一会,正是这毫厘之间的空档,蛇圣君抬起秦风残破的躯体,化作一溜烟慌不择路的朝远处飞去。
李怜影提剑挥出一记“破浮萍”,秦风的身体便被剑气一分为二,临死前走马观花,难以置信一直对自己亦师亦友的蛇圣君在生死攸关时刻如此的决绝。秦风最后的念想随着血气弥散,消失在了天地之间,融入雨水回馈大地。
天似乎因为秦风的死亡而愤怒,风雨又至,原本平静的息壤又开始翻腾,飞掠而过的蛇圣君被息壤狂躁的扭曲力拽到了地上,被翻涌的息壤揉搓挤压。
李怜影虽然没有白郁苏双瞳能够直观的看到灵魂体,但步入修真自带领悟的天人感知也能大概的捕捉到蛇圣君飘忽不定的雾状轮廓。
蛇圣君不停哀嚎挣扎,却始终不能逃脱息壤的束缚,普通深陷沼泽,慢慢被拖入黑暗深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