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满瞪大眼睛：“你家？哪个家？”
章克凡：“我有很多处房产，但家，只有这里。”
小满开始瑟瑟发抖：“所以，你的意思是，这里有尸体？”
章克凡面色凝重地点头。
晏辞往楼上看：“跟你夫人有关吧？”
章克凡苦笑：“是的。”
小满惊讶：“你怎么猜到跟他夫人有关？”
李玩：“因为佛珠吧。”
小满：“佛珠？”
晏辞：“嗯，佛珠。她来开门的时候手里握着串佛珠，那是阴沉木的佛珠。”
李玩叹气：“我当时还以为，或许她只是被人骗了，错把阴沉木当名贵木材买来盘串。”
小满疯狂回忆脑子里为数不多的知识：“阴沉木，阴沉木……啊！阴沉木是不是可以用来做棺材？”
李玩点头：“不错不错，你终于肯认真学习了。”
小满得到肯定，继续认真回忆：“阴沉木因为在地下埋的时间很久，在木属里是阴气最重的，对人无益，但如果用来装尸体，能保证尸体千年不腐。”
章克凡强作轻松地笑笑：“真不愧是专业人士啊，一条佛珠，就看出这么多东西。”
小满不知道在想些什么，突然脸色煞白地捂住嘴：“啊，不会你妻子其实就是你说的那具尸体吧？！”
李玩板起脸：“小满，刚夸你句你怎么就又开始乱讲了？！”
小满吐吐舌头：“可是，不是她会是谁呢？这里又没有其他人了。”
李玩：“章导可有儿女？”
小满点头：“我记得是有的，媒体报道过，但好像因病早夭，三五年的新闻了吧……”
小满戛然而止，睁大眼睛看着章克凡：“那尸体是……”
章克凡给自己的酒杯里倒满酒：“是啊，那尸体，就是我儿子的尸体。”
晏辞：“所以是你夫人用阴沉木保存了你儿子的尸体？在楼上么？”
李玩：“不止吧？如果只是保存了尸体的话，章导也不至于让我们来处理吧？”
章克凡将杯子里的酒一饮而尽，沉沉叹息：“的确，如果只是保存了尸体，我也乐得干脆直接把灵堂设在家里，还方便我们缅怀，但——”
他叹了口气，坐在沙发里，仰头看着天花板：“从我妻子开始说吧。我妻子砂楚，是泰国小有名气的演员。我是在泰国堪景的时候遇到她的，一见钟情，认识第二个月我们就结婚了。”
“我们没有办婚礼。我拍了一部短片，叫《恶魔的艺术》，一个中泰民间恐怖元素融合的故事，请她做我的女主角，作为结婚礼物送给她。那是个短片，没有正式上映，在一些电影节上拿了不少奖，也帮她拿下了澳斯卡最佳女主角奖。”
“她就是在拍那个短片的过程中怀孕的。我们那时都很高兴，砂楚很喜欢小孩子，就没有再接工作了，安心在家里养胎。我给孩子起名叫章添，意思是添子添福。添添出生那天是我们最幸福的一天，但紧接着就是先天性心脏病的噩耗。”
“添添去世的时候八岁。先天性心脏病，很多孩子活不过周岁，添添能活到八岁，至少我们都听他叫过爸妈，已经算是不幸中的幸运了。”
“添添走后，我们都很伤心。尤其是砂楚，她真的很爱添添，我知道这件事会打击到她，那几年没再拍电影，也是因为想多些时间陪她早日走出来。出乎我意料的是，砂楚走出来得很快，我感觉比我都快，我还在每天看着添添的照片以泪洗面的时候，她已经精力十足操持着改造添添的屋子了。她把添添的屋子改成了一间佛堂，开始拜佛信教。”
章克凡又喝了两口酒，苦笑，“我那时还觉得，有些寄托也是好的，直到有一天，她突然很开心地跟我说，她有办法让添添回到我们身边。我吓了一跳，追问她她却又什么都不说了。”
“她改造的那间佛堂，我从来没有进去过，她跟我说完之后，我偷偷进去佛堂看过。那时我才我发现，原来一直以来，她拜的那些佛和教，都是他们泰国民间的恶神邪灵。”
章克凡握紧了手里的酒杯：“我在那佛堂里，除了看到了很多很诡异的塑像外，还看到了添添的尸体——他的尸体，躺在棺材里，神色平和，不仅没有腐烂，连尸僵都没有，只是仍然没有血色，皮肤冰冷，就像刚死掉的样子。”
“我刚走到那棺材旁边，砂楚就进来了。她拉着我的手，去摸添添的脸，又跟我说，添添马上就会回到我们身边了。”
“我觉得她疯了，我当时本来想要把添添的尸体抱出来。可是——添添他，突然睁眼了。”
他的语气有些激动起来，停下，喝着酒平复情绪。
李玩：“你看见他睁眼了，就相信了你妻子的话？”
章克凡点点头：“说实话，如果添添真的能回来，也没什么不好的。不论如何，他都是我儿子——但，后来事情的走向，越来越奇怪了。”
“砂楚基本每天晚上都把自己关在佛堂里，跟添添聊天。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我偶尔竟然能听见，添添在回复她。虽然都是很简单的，嗯嗯啊啊，好，但是，的确是添添的声音。”
“我那时也想再进去佛堂，看看添添，可砂楚不同意，她说我身上阳气太重，时机还没有成熟，不让我进去，叫我再耐心等等。还叫我从二楼搬来了一楼。”
“直到上个月月中吧，我半夜突然失眠，想喝点酒。看到厨房里有些光亮，走过去看，冰箱前面蹲着个人，正咕叽咕叽吃着刚从冰箱里拿出来的生肉，吃得满脸满手满地都是血。”
“我当时两腿发软，跌坐在地。那人可能听到了声音，回头看我。那竟然是添添……他看见我，抬手去擦嘴角的血，反而把血迹擦开，糊了满脸。他冲我笑，叫了声爸爸。”
“他咧开嘴，声音是尖锐沙哑的，像指尖划过黑板，让我心里发毛，最吓人的是，他的眼睛，是一对竖瞳！”
章克凡的手开始有些抖，脸色发白地看着李玩：“李馆长，我不知道砂楚用了什么办法让添添活过来了，但——但我……我可以确定，那活过来的人，绝不是添添！”
“而且，我的砂楚，也变得越来越奇怪——她对很多事情都不再感兴趣，就好像，她的整个世界，就是那个佛堂。李馆长，晏先生，如果添添是我的孩子，我也很爱他，但是，再这样下去，我怕我不仅会失去添添，连砂楚也会失去的！”
小满怔愣着：“竖……竖瞳？”
晏辞看向李玩：“蛇灵？”
李玩皱眉：“那可真是有点麻烦了。章导，小满，你们就在底下待着，我和晏辞上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