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风咸湿的气息扑面而来。
阳光被阻隔在遮阳伞之外。
海滩上全是五条悟和天内理子嬉闹的声音。
吵得你头疼。
一只椰子放在你手边。
你拿起喝了一口。
清甜的味道洗去了一些燥意。
“诗屉，我回来了。”
经过一段时间的能量供给，系统已经可以保持活跃状态了。
而且不知道是不是混熟了的原因，总感觉系统好像更像人了。
虽然经常不知道跑去哪里，然后带回来一堆奇奇怪怪的东西。
“又淘到什么了？”
“从退休同事那里搞到了点插件和道具，我看看啊……「嫡嫡道道发卖插件」「富江体验卡」「一胎八宝好孕卡」「主体面护甲」「舞蹈精通」「超电磁炮瞬发技能卡」……唔……”
你被呛到了。
“咳咳咳……你那个同事是正经系统吗？”
“诶呀～别听名字这么奇怪，功能还是很不错的，尤其是这个「主体面护甲」，戴上护甲之后，无论是战斗还是日常生活，都能体体面面的，不体面就帮他们体面。”
“你要是敢把那个东西偷偷装在我身上，我就去吊死在高专门口。”
“嘛～啊咧……”
“怎么了。”
“唔…还有个东西，我看看……「血饲魔偶」。”
“干嘛用的，听着不像正经东西。”
“雀食不正经，这个东西要吃肉的。”
“嘶……是正经肉吗？”
“是正经人肉。”
“……好恐怖。”
“放心，能改造的，这边两个方案，一个是当做第二条命用，将本体意识灌输，然后用别人的血肉养魂，可以给你当备用身体。”
“另一个呢？”
“采用原本的程序，加点材料让它的转化速度加快，这样的话，只要通过系统完全记录样本数据后，就可以让魔偶转化成样本的最优状态，意识采集安装完成后就可以自主行动了，但你用不了哦，你的身体数据太混乱了，材料扛不住。”
闻言，你的目光朝着海滩望去。
阳光，海浪，沙滩，还有少年少女爽朗的笑声，朝气蓬勃。
“啧……咒术界就是勾石。”
你翻了个身。
“……眼睁睁看着小女孩走向末途…”
你又翻回来了。
完全做不到。
……
“该回去了。”
旅途总有终点的。
哪怕再不舍，该到来的时刻总会到来。
看着小姑娘低落的样子，你眨了眨眼睛。
“明天再回去吧。”
五条悟一锤定音。
小姑娘的眼睛又亮起来了。
“不可以。”
所有人的目光全部转向你。
顶着压力，你还是开口了。
“你们不吃饭吗。”
“欸？”
……
吃饭。
一张桌子和五个人。
说实话，你吃不惯日料。
哪怕在霓虹待了这么久了，还是很不习惯。
对于不合口的东西，吃下去只是为了维持身体机能，口腹之欲什么的就免谈了。
吃得差不多了，你坐在旁边看剧。
“是谁～送你来～到我身边～”
“是那～圆圆的明月～明月～”
以前看过不下十遍西游记的你爱搭不理。
现在，刷狗血剧刷到半夜爬起来yue的你：“国窖！”
你看似在观赏玉兔的绝美舞姿，实际上魂已经飞出去一半了。
所以你根本没有注意到你的背后，你的怀里，你的腿边，长出了几个野生人头。
黑色的，白色的。
你下意识揉了一把腿边的丸子头。
手感不错。
“……嗯？”
他们看得很认真。
直到一集结束，你拍了拍怀里的天内理子。
“听得懂嘛。”
“完全听不懂诶～”
你收起平板。
“吃好了就回去喽，我们耽误的时间够久了。”
你看向五条悟。
“还有你，该休息一下了。”
五条悟虽然一副云淡风轻的样子，但他还没学会反转术式。
一直维持着这个状态，真的很担心会烧坏脑子。
……
你们上了飞机。
五条悟在起飞之前把每个人都检查了一遍后才安心坐下。
你和天内理子坐在一起。
她的手一直抓着你的袖子，那种强烈的不安似乎能顺着接触点全部传达到你身上。
你想了想，握住了她的手。
小女孩的手纤细柔软，被你那对比同性要更加宽大修长的有着薄茧的手完全握住。
她似乎很惊讶，时不时地会偷偷看你一眼，又在你看向她时快速躲开。
你对小孩子的耐心是无限的。
对于你来说，0-20岁都算是小孩子的范畴。
就算是五条悟，夏油杰，家入硝子这三个和你年龄差不多的同期。
哪怕他们对你做了多么过分的事情，你都会觉得“年纪小嘛，很正常的，多教教就好了。”
这种莫名其妙的包容有时也会让你感到困惑。
你经常梦到一些光怪陆离的事情。
唯一记住的，是柔软的，温热的一小团。
夏日的午后，蝉鸣，电视里播放的动画片声音很小。
你坐在桌前奋笔疾书。
“阿屉～”
粉嫩的一小团抱住了你的腿，摇晃着。
“米米可以吃冰淇淋嘛～”
在梦里，你放下了笔，双手捧住软乎乎的小脸蛋轻轻揉了揉。
你牵起一只小手，走向厨房。
冰箱下层的第二个抽屉里。
“只能吃一个球哦。”
“好～”
那个孩子乖乖地看着动画片吃冰淇淋。
笔尖在纸张上划过留下痕迹。
你确信，这些痕迹都会铺成你将要行走的道路。
无论是为了不辜负自己，还是……
……
你们回到了高专。
在进入结界之后，所有人都松了一口气。
“噗嗤……”
白刃刺穿了五条悟的身体。
“五条！”
你赶紧丢了个治疗。
在他身后是一个在你预料之内的人。
“在这里动手啊……”
其实这几天一直让你觉得很奇怪。
盘星教的只是抓走了黑井美里，而当你们赶过去后又解决的意外的顺利。
就好像在按照剧本演出。
每一个环节，刚刚好的结果。
“是在消磨我们啊。”
你看着穿透五条悟心口的刀尖，血液蜿蜒而下。
五条悟反应过来，反手一发「苍」，可对方的速度更快，蹬地跃起躲过。
夏油杰唤出咒灵张口咬向伏黑甚尔，却在下一秒被破碎。
伏黑甚尔手里的刀不是刺中五条悟的那把，而且身上还出现了一个紫红色的长着人脸的咒灵。
“是啊，消磨到迟钝。”
你拉住了夏油杰。
对方的实力很强，夏油杰真上了百分百会死在这里。
“虽然很不喜欢你的眼神，但现在还不是收拾你的时候。”
这个人是唯一一个能够让你觉得危险的存在。
对方的身体强度和体术是你有史以来遇到过的最高，下手狠厉，一出手就是杀招，战斗经验绝对不是你们几个学生能比的。
直接出手根本没有把握，当务之急是把夏油和天内理子带去安全的地方，你才能放开打。
你背在身后的手对着夏油杰打了个手势，随即抓起天内理子直接跑路。
虽然没来得及发动术式，但那一刀没刺中内脏。
“放心吧，五条不会那么容易就歇菜的。”
你丢的治疗已经把伤口愈合了，为了以防万一，你又丢了个锁血。
打是打不过的，五条悟和对方差的不是一点半点。
“我们去哪里？”
“天元大人那里哦。”
你们一路跑进了薨星宫。
电梯缓缓向下。
所有人的心似乎也在随着电梯下沉。
“叮。”
电梯到达底部。
你看着昏暗的地宫，莫名的压抑。
走出的每一步都向着终点而去。
“理子大小姐，我只能送你到这里了。”
黑井美里鞠了一躬。
眼泪克制不住地涌出。
“还请你……”
离别。
永别。
亲手将自己一手带大的孩子送上终途。
“黑井，我好喜欢你啊，一直都是……永远都是……”
你看着相拥而泣的两人，心底沉重到了极点。
“系统，我有点难过。”
“先别难过，等会你要难受了。”
系统光幕弹出，上面显示魔偶数据导入进度99%。
“什么情况。”
“你现在过去咬一口，要出血的。”
“？”
“清垃圾不小心把血液数据清了。”
“不能抽吗。”
“你带针管了？”
“……”
“上吧，搞快点，五条悟下线了，伏黑甚尔混进来了。”
你深呼吸，然后步伐坚定地走向天内理子。
“欸？啊啊啊！好痛！”
你按照系统说的抓起天内理子的手腕，一口上去。
直到进度完成后，你松口，丢了个治疗。
眼泪还没干的天内理子又哭了。
顶着夏油杰奇异的眼神和若有所思的表情，你勉强维持体面。
“理子，你想活着吗。”
你能看到天内理子的眼神瞬间亮了起来，却又在下一秒黯淡下去。
“可……可是……”
从小就被洗脑的可怜孩子。
“你只要告诉我，你还想不想去学校，想不想去旅行，想不想和黑井小姐继续生活下去。”
“想！想去上学！想去旅行！想和黑井一直一直在一起！”
你从系统仓库拿出「血饲魔偶」(改良版)。
巴掌大点的人形小偶出现在你手上。
“天元大人只需要「星浆体」，至于其他的。”
你将魔偶塞进天内理子手里。
“换个身体就好了嘛。”
在所有人惊异的目光下，「血饲魔偶」(改良版)逐渐膨胀，直到与天内理子等高，随后快速变化。
不到五分钟，一只一模一样的天内理子就出现了。
你将提前准备好的毯子裹了上去，然后搬起“天内理子”往前走。
你们要去天元大人所在的地方。
黑井美里留在了电梯口。
“走下楼梯，穿过大门，到达那棵大树的底部。”
“进入一个和高专结界不同的特殊结界，那里只有受邀之人才能进入。”
夏油杰看向你。
你回了个浅淡的笑容，然后手里抱着，肩上扛着就下去了。
夏油杰：“？”
“我见过天元大人。”
夏油杰的眼神更奇怪了，他几乎每天都和你在一起，你到底是什么时候偷偷跑来的。
你不愿过多解释。
毕竟怎么说，也是能报警的程度了。
与之前的沉重不同，现在踏出的每一步，都是在往自由更进一步。
进入结界后，你看着熟悉的环境，不由叹了口气。
整个薨星宫就像是大型的墓室。
与其说是保护，但在你看来更像是关押。
“辛苦了。”
低沉沙哑分不清性别的声音里不含半分感情。
“天元大人，「星浆体」带来了，可以开始同化了。”
四只惨白的眼睛看向你，片刻后，两盏茶被推到了你和天内理子面前。
“赶时间先不喝了，五条悟快死透了，“老鼠”混进来了，夏油杰可能会死。”
你把天内理子往去推了推。
“赶紧吃吧大人，他俩活不了，我也不活了，您也不想让二年级就剩个独苗苗天天被欺负吧。”
于是开始同化了。
你抱着魔偶等在旁边，顺便喝了自己的茶。
“吸溜……大人，把衣服吐出来啊。”
有点少。
“吸溜。”
你把天内理子的也喝了。
现在你盯着茶壶。
“意识采集完成，请选择寄体安装。”
“已选择寄体「饲血魔偶」(改良版）。”
“正在引导安装……20%……”
……
天内理子在同化开始时就失去了意识。
身体越来越轻，感知逐渐消失。
失重，飘起。
意识回归时，她看到自己站在一条看不见尽头的走廊。
左边是飘摇的雨点落入池塘。
右边是记忆的回影游走幕上。
她踏出一步，画面刹时褪去。
每一步都带着涟漪和水滴轻响。
四周黑暗不见路也不见光，不知道应该去往什么地方。
直到眼前出现一点星光。
红色的蝴蝶翩然而来，围绕过她的周身，而后指引方向。
迟疑片刻，还是跟上。
“正在引导安装……60%……”
不知道走了多久，直到她看到了漫天星光。
指引迷途的蝴蝶飞入群星，随后振翅燃起了火光。
就像是黑色的幕布被点燃，眼前的黑暗在快速消退。
幕布之后是光亮。
天内理子站在光与暗的交界处，回头再看，红色星光倾泻着化为灰烬。
那些红色的蝴蝶已经完成了自己的使命，永远沉睡在黑暗之中。
“正在引导安装……90%……100%意识引导完成，寄体机能调整完成。”
结束了。
「星浆体」天内理子的使命完成了。
天内理子缓缓睁开双眼。
“怎么样，有没有哪里不适应的。”
如初见时那般清澈的眸子里悦动着火光。
天内理子的故事才刚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