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你到现场的时候,夏油杰已经趴地上了。
伏黑甚尔正准备走。
“五条悟死了吗。”
“早就死了。”
你不喜欢伏黑甚尔的眼神。
“这样啊。”
你点点头,随后拍了拍手。
一个人影突然跃出,捞起地上的夏油杰扔了过来。
你顺手接住放在了地上。
来人身材高大,肌肉匀称,背后背着把跟他人差不多高的大剑。
穿着黑色背心,脖子上戴着个黑色的项圈,下身是工装裤和短靴。
“五条悟自己活了,现在应该还坐在地上发癫,我没好意思打扰他,过来的时候顺手帮忙处理蝇头废了点时间,电梯口还有个睡得正香的。”
深灰色的长发有些凌乱,他随意将额前的碎发捋向后方。
伏黑甚尔知道这个委托已经失败了,没有必要再和你们过多纠缠,转身欲走。
空间突然波动一瞬,随即,一只拳头突然出现迎面朝着伏黑甚尔袭来。
“让你走了吗,真是没有礼貌的老大叔。”
这个距离完全没有办法格挡,这一拳挨了个结结实实。
肉体和地面撞击发出沉闷的响声。
地面开裂,出现了个明显的人形轮廓。
伏黑甚尔啐了口血沫,嘴角上扬的弧度被扯平。
不在计划中的人,甚至连对方是个什么身份都不知道,这对他很不妙。
“你这个小鬼又是哪里冒出来的,不想死就赶紧滚。”
灰发男人跃起几步回到你身边,顺手接过你手里的皮筋,娴熟地扎起高马尾。
“邋里邋遢的老大叔看着就臭烘烘的,脾气也不遑多让嘛,这么着急,是下一秒就要死翘翘了嘛。”
伊踞沧束揽过你的肩膀。
“我亲爱的姐姐大人可不是让我来看戏的呢。”
和你相差不过半个小时的弟弟身高已经越过185直奔190去了。
伊踞家有项奇怪的遗传病,说超雄有点过了,说狂躁症又算轻的。
而你的弟弟,你的双胞胎弟弟属于是promax版本的,还在妈妈肚子里的时候天天偷偷啃你。
你那同样有着遗传病的父亲有预料过不太好的情况,但没想到会严重到这种地步,于是带着你的妈妈回到了本家。
伊踞家有两个本家,种花家这个才是真正的本家,霓虹那个只能算是占位置的。
所以,就算历史悠久,在霓虹的咒术界也只排在中游的位置。
对这些不关注的估计都不知道还有这么个家族。
好消息是,本家对这种情况已经非常有经验了。
坏消息是,你弟弟要靠着抢你的营养活到出生。
以至于以前的你算是残了一半。
咒力极低,身体素质极差,大病小病不断。
而你的promax弟弟被留在了本家。
本家有着自己的教育系统,主打一个与时俱进,文化咒术双发展,和霓虹咒术界的那种简直一个天一个地。
像伊踞沧束这种问题儿童,从听懂话开始就被教育,不靠近人多的地方,控制情绪,遵守法律,不伤害别人。
五岁时,你们正式见面。
他很粘你,很爱吃醋,只要别人和你多说几句话,他就会不高兴。
但他也很听话。
你的命令他照单全收。
离开本家的时候,他一直抓着你的手不肯放开。
但是你说下次放假还会再来,现在到此为止。
他很听话地放手,哪怕回去之后哭了一整晚,第二天眼睛肿成了核桃。
老师见缝插针开始pua。
打击,愧疚,不安。
这些手段放在正常人身上都是要报警的程度,但对伊踞沧束来说,刚刚好诶。
后来他越来越像正常人了。
而你,是牵住恶犬的绳。
你奖励性地摸了摸柔顺的灰毛,随手给已经站起来了的伏黑甚尔丢了个治疗。
夏油杰也清醒过来,看着伊踞沧束的眼神充满戒备。
伊踞沧束和你交流时说的是中文,但后面那句姐姐让夏油杰听得清楚。
他还记得你当初说过你的家庭构造。
思及此,他拉住你的胳膊退后几步,试图让你远离这个危险的家伙。
你拍了拍他的手臂安抚他。
“沧束,和夏油同学打个招呼吧。”
伊踞沧束是个听话的乖孩子。
“你好啊,姐姐的同期。”
夏油杰看着这个笑得人畜无害的家伙,防备心更重了。
这个家伙的气场……可比伏黑甚尔恐怖多了。
“你好,诗屉的弟弟。”
你的视线一直没离开过伏黑甚尔,自然看到了对方的蠢蠢欲动。
“别着急啊,让我玩点有意思的嘛。”
你看向伊踞沧束,上手揉了把灰毛。
“把我家的小孩们搞得这么惨,就这么轻轻松松放过了,多少也是不太高兴呢,这样吧,我让这个家伙不用咒力和你打一场,赢了就放你走,怎么样?”
话虽如此,但态度上摆明了不同意也得同意。
伏黑甚尔嗤笑出声。
他也看出来你和伊踞沧束都是麻烦的家伙,想全身而退根本没有可能。
“死了可别找我麻烦。”
“当然,我们这些初出茅庐的学生都是很讲信用的,跟你这种社会老油条可不一样。”
你捏住伊踞沧束的脸蛋。
“不可以犯规哦,沧束。”
你拉着夏油杰跳到上层还没碎的走廊上。
斗蛐蛐什么的,不要太好玩了。
场中的两人站在对立面。
伊踞沧束解开背后的大剑抛到一边,松了松骨头,将咒力压制。
待到周身的咒力完全消散后,他摆出起手式。
“看你年纪大,让你先手喽。”
伏黑甚尔还是那副死人表情,好像谁都不放在眼里。
也许是天与咒缚给他的自信吧,他根本不把一个未成年还不用咒力的小崽子放在眼里。
他的速度很快,只是眨眼的功夫,人就已经逼到眼前。
伊踞沧束右手抓住拳头,左手握拳打向对方腹部。
两人都尽了全力,拳风猎猎作响。
“其实在知道天与咒缚的存在后,我就很想看到现在的场面了。”
你挑起耳边的发丝缠绕把玩着。
“可不要小看了沧束哦,那可是在妈妈肚子里时就想要把我吃掉的家伙。”
夏油杰看着下方打得不分上下的两人,拳拳到肉,抡起的拳头带着劲风。
他只是看着就知道自己完全不是其中任何一个的对手。
“沧束是伊踞家有史以来遗传病最严重的孩子。”
“这一点从「灰化」的程度上就能看出来。”
夏油杰看向伊踞沧束那头被扎起马尾的深灰色长发。
“有着伊踞家血脉的孩子或多或少都会被遗传点疯病,所以啊,遇到伊踞家的人,哪怕表面上有多么和善文雅,只要看到发色偏灰的,都不能掉以轻心哦。”
“但是诗屉酱挺正常的啊。”
你的发丝被夏油杰捻起一缕,茉莉的香气还没散去,丝丝缕缕的勾缠着。
“纯粹的黑色,很漂亮呢。”
“可能我比较像妈妈吧。”
斗蛐蛐真的很好玩。
尤其是作为看客,高高在上俯视着为了生存与同类厮杀的虫子。
“夏油,你还觉得你那套勾石正论是正确的吗。”
“你应该不知道吧,每次看到你那副大慈大悲的怜悯神色,都很想一拳揍上去。”
“原来诗屉酱这么讨厌我吗。”
夏油杰叹了口气。
今天一天的经历完全颠覆了他以往的世界观和认知。
而他一直坚持的正论,也在被伏黑甚尔踩着脚下时碎裂,又在被你拉着一起作为看客冷眼旁观厮杀时完全崩塌。
一瞬间的茫然和空落让他本就惨遭蹂躏的身体更加疲惫,由身到心。
他知道,这一场“斗蛐蛐”是为他准备的。
因为你知道,再放任下去,以夏油杰的偏执,一定会酿成大祸。
“我以后不会再提所谓的正论了。”
“是吗,希望如此。”
伊踞沧束难得能有这种放开了打的机会,整个人的状态都不太稳定了。
灰色的眸子爬满赤红,肌肉绷紧,青筋在皮下凸起。
拳拳到肉的沉闷声响中突然掺杂了一丝微弱的碎裂声。
“叮…咔……”
伊踞沧束目光瞬间移动向工装裤侧面的口袋里。
一个愣神,被伏黑甚尔踹出去十多米远,落在地上的时候还滚了几圈。
然而伊踞沧束并没有在意身上的伤,控制着还在颤抖的手拿出口袋里的东西。
手机,还有一个碎掉的小铃铛。
那是你送给他的。
伏黑甚尔可不会管他是什么心情,趁着伊踞沧束状态不佳,下手狠戾,似乎是想把伊踞沧束直接报废掉。
你摘下帽子甩了出去,帽檐狠狠割开伏黑甚尔的手臂,强制逼迫他调转方向。
“什么意思啊小鬼,不是说高中生最守信用了吗。”
“怎么能这样质疑我呢,只是怕你死掉而已,是在救你啊。”
你跳了下去,轻轻拍抚还低头蹲在地上的伊踞沧束,在他耳边轻声安抚。
“没关系的,等一下送给你新的。”
伊踞沧束点头的动作有些迟缓,你看出他在强行压抑,于是想要拉着他离开。
然而下一秒,伊踞沧束瞬间爆发,以肉眼难以捕捉的速度冲向伏黑甚尔。
你听到的“咚”的一声。
回头看去,伏黑甚尔和伊踞沧束双双倒地睡得很香。
啧。
年轻就是好,倒头就睡。
你和夏油杰一人拖着一个回了高专。
然而刚走出薨星宫就看到五条悟站在门口。
他顶着一身一脸的血,双手插兜,一副老子天下第一的拽样。
你那因为要遵守规则而使用头锥一换一,目前疑似脑震荡的愚蠢欧豆豆睁开了眼睛。
在满目眩光和重影中辨认出了五条悟。
“诶呀,这不是独尊哥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