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件外衫, 将身材遮得影影绰绰。
容隐微阖了下眼,收回视线。
合作方还在说着事情, 并没有察觉异常。只有谈微知道,她一出现,容隐的注意力就已经放在了上面。
过去三年多,容谈两家的合作接近尾声。这是最后一个大型项目。
而这几年,他们除了工作之外私下里并无联系。
很多人还以为他们关系正常,也有些以前的朋友觉得说不定他们还有希望,叫她再努力努力。
可是只有谈微知道, 有一次她借着共同好友生日聚会的名义,穿着很清凉地出现在他面前, 可他的眼中对她毫无波动。
那一次, 叫她心凉。
她知道, 他一点也不爱她。
真对一个女人有感情, 不会是这种眼神。
结束交谈, 容隐伸出手,与合作方交握。
他变化很大, 随着成熟, 也更淡漠,气势比前几年还要更甚。
而自从他几月前压下容简上位, 他在北城就已经无人再敢小觑。
那场战,简直叫人愕然。
之后容家到底是由谁当家做主, 已经一眼分明。
虽然这几年容隐的棋局被僵住,但已成过往。
这个圈子里, 都是聪明人, 从来不用别人多说。
梁初楹随手搂过舒清晚的腰, 那件外衫与她腰肢紧贴, 衬得她身段盈盈。一量起来,果然只手可握。
梁初楹爱不释手。
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舒清晚的身材好像更好了。
她们往里走去,早早就有人出包厢来迎。
刚才遇到得突然。
几年不见,舒清晚当做他们早已结婚。
不过看起来他们现在应该很好。
从校园到婚纱,从青梅竹马到顶峰相见。她的退场,就是成全。
但是没关系,他们之间早已结束纠缠。
饭桌上,大家接着刚才没聊完的话题继续。
舒清晚这次受邀回国,如果一切顺利的话,“night”会和苏绣联合,推出全新的一个系列。
她过几天要去苏城也是因为这个合作。
饭局结束的时候,舒清晚和梁初楹一道离开。两个女孩走在一块,自成风景,招惹目光。
自从梁初楹回国,她们见面的频率直线下降,上次见面已经是大半年前,这回好不容易重新会合。
梁初楹问了下大半年前的一个小男生有没有希望。一个接一个的优质弟弟被她拒绝,梁初楹扼腕叹息。
舒清晚淡淡否认过后,看向她,“你呢?”
梁初楹被问得愣住,打了下磕巴:“什么?”
舒清晚轻挑眉梢,眼神似有深意。
当时梁初楹本来不着急回国,在国外也还有想做的事情。主意改变得很突然。
她没猜错的话,和林檐有关。
舒清晚的目光仿佛洞察一切,梁初楹心跳都快了两秒,差点以为她什么都知晓。眨了下眼后,轻声说:“我还单身呀。”
无辜又轻巧。
舒清晚轻笑。
她有司机来接,舒清晚开车来的,走去停车场。低头点着手机,叫了代驾。
这边是露天停车场,月光混杂着灯光洒落在身上。
忽然,舒清晚意识到什么地抬眼。
他站在路灯下,身形颀长,看起来已经等候多时。
但也不一定在等谁。
偏偏她的车也停在那附近,绕都绕不开。
舒清晚开口道:“容总,好巧。”
几年不见,疏离更甚。
月光清冷,她站在那,身量纤纤,气度比之当年还要卓越。
这几年,她的成长惊人。
像是一朵已然长成,正在傲放的花。
容隐撩起眼,并没有委婉:“不巧,专门等你。”
舒清晚一顿。
她静静看着他,等他挑明来意。
“刚才跟谈微只是因为公事见面。当年两家联姻取消,合作并未受到影响。现在所有项目基本结束。”
简单一句话,信息量满满。
刚才的撞见,被他澄清。
——他们之间,并无干系。
他一身黑衣黑裤,尤为冷峻。却也会解释起这些。
舒清晚眉梢轻挑,“容总,跟我说这些做什么。”
容隐走近她。
气场有些迫人。
舒清晚却半步没退。
“这些不重要。”
“那,白月光呢?”
舒清晚眸光不变,依然冷静。
他知道了当初虞杳杳告诉她的事情。
就是不知道当时情况如何,虞杳杳还好吗?
容隐的眸色微深。
他大概知道她回国的时间,没想到就是今天。
他紧盯着她的眼眸,“没有什么白月光。”
他首次开口解释。
所有的闲适与高傲,不复存在。
“我跟她在一起过一段时间,确实也是她提的分手。但我并没有不愿。”他嗓音沉静,其中夹杂着很熟悉的冷情,“于我而言,这段恋爱可有可无。”
淡漠得令人心惊。
“她出国的同年九月,我因公事出差纽约。与她一面未见。”
什么她分手他不愿,因此追去美国……
谣言四散,都是莫须有的事实。
一想起,他的眸光便微冷。
距离一近,容隐闻见舒清晚身上的香水味。
清甜的,跟她今晚的穿搭一样,很撩人。
早就换了,不是最初那款,也不是借口和择暮有关联的那款。所有事情,仿佛已成过往,在她那边翻篇。
容隐忽然启唇:“当年换香水,是因为她吗?”
他在确认某一个早就想确认的答案。
舒清晚冷静地看着他,没有回答。
而他已经从中接收到答案。
只道果然。
他的下颌微紧,道:“她的香水,与我无关。只有你的香水,是我参与调制过。”
她是他亲手浇灌的花。他参与了她的整个青春。
除此之外,他哪来那么多好心与时间?
所有疑惑被解清。
“当年没有跟你提起,只是觉得无关紧要。早已过去的过往,我从未放在心上。”
容隐一一挑明。
这段话,是当年的舒清晚要的。
但她现在,不要了。
她看着他,“容隐,与我无关。”
她琉璃般的眼眸中,是令人意外的冷静。
让他想起他对谈微的眼神。兴许也是如此。他试图于其中窥探到什么,可是她的眼里只见冷静与清醒。
叫他眸中刺痛。
他停顿了几秒。
阖了下眼。
握住她的手腕。
时隔太久没有过接触。
却依然熟悉,仿佛这几年的分别不复存在。
他低头凑近,就连气息都可闻。
动作之间,外衫收拢微束,更加显身材。
而容隐从刚才,就已经涌起一阵想要抵住她,吻她的冲动。
他贴在她耳廓边,嗓音很哑:“我并不爱她。分手原因也是如此。”
谈微一开始或许与他一样,双方家世相当,谈一场无关紧要的恋爱。
可她后来要得越来越多,她想要他的爱,却始终得不到。
偏执、执拗,她闹着分手。她想从他眼中看到波动,可她失败了,她一提出,他只道:“可以。”
她哭得更加厉害。一气之下出国,他们也就此分开。
舒清晚动了动被他箍住的手腕。她皱紧眉,已经退无可退。
她被逼得眼尾泛红,咬着牙,“可我也不爱你了。”
他的喉结滚了滚。
“舒清晚。”
声音很冷。
可她不为所动。
“容隐,我早就说过,不谈感情,我们可以是朋友。”
她早就不与他谈感情了。
他们从未如此僵持过。
她感觉得到,手腕上的力度越来越重,似乎要将其扭断。
她不退,他不让。
他们互不相让。
容隐挑唇想冷呵。
他倏然有种感觉。
被魏树撞见的那次,在会所包厢外面,她主动吻向他时,是不是就带着和此刻同样的绝情?
她早就在计划不爱他。
心口泛开一阵阵的疼意。
“舒清晚。”
他嗓音很哑。
“为什么不敢再试试?”
“你怎知我们没有结局?你怎知我不爱你?”
她看向他,“可是,已经晚了。”
错过就是错过。
没有人会停留在原地。
刻舟求剑,是寻不回落在原地的东西的。
“容隐,向前看吧。”
她已然放下一切,就连声音都释然,“我现在一心工作,无心情爱。”
他抬眉看她,眼眸微黯。
这句话,像极了在对照他当初那句,只谈恋爱,如何。
可是这次,执念变成他。
他俯首,碰了下她的唇角。
嗓音很低:“可我想谈。”
她抬眸与他对视。
但他今天并未执着答案,也终于退开。
“我送你回去。”
他无法说什么。她跟在他身边许多年,她所有的冷静与清醒,都是他教的。
但他们来日方长。
舒清晚抿着唇,摇摇头。
她叫的代驾到了,而且是个女代驾,并无危险。
起码,比他安全。
回去路上。
容隐闭了闭眼。
他想着她刚才的眼眸。
她的眼里已经没有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