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好像被人要名分要到了家门口。
这个问题一下子被提上了日程。她也被堵着, 得给人家一个说法。
舒清晚不由得咬唇:“一步步来。”
那个工程量,她只是想想就觉得庞大。
他以前兴许还不会这么着急,可能是这段时间被她给弄怕了。
但她没有拒绝, 只是觉得一下子忙不完, 不用着急。
容隐的下颌紧了几分。
从前是他觉得“还早”, 如今是她半点不急。
好一个轮回。
他看她几秒, 碰上她的唇, 低声道:“你吃定我。”
他拿她无可奈何的语气, 叫她忍不住弯唇。
她也不反驳。
指尖被他捉着,容隐将手机放进她手里。
“去不去?”
舒清晚低头看他手机屏幕,上面是况野他们在群里约着今晚的聚会。
她抬眸看了他一眼。
一步步来,在朋友圈里的公开, 也是至关重要的一步。
她已经好几年没有去过这场聚。和他分开后,也自觉地退出了他的朋友圈。
舒清晚给出答复, 心跳有些快:“去。”
容隐勾唇, 按着手机回复着。
他在这山上待了一段时日, 在此之前不是在忙工作就是忙于在她那边,基本上也没怎么出现过。
眼看着舒清晚已经下山,他却还岿然不动, 一副不知道要在这边待上多久的状态, 他们就是试探性地来问上一嘴。
他的回复在群里一出现,况野只是随意地扫过一眼,“哦, 他还不来, 我们继续。”
可是玩着玩着。
过了几秒后。
况野察觉到不对劲, 重新拿过手机, 定睛去看那条消息。
“操?”
乍然收到一条和以往不同的回复, 他反而怀疑自己眼花。
“他要来?!”
发完消息,容隐便将手机往旁边一扔,继续吻上她的唇。
所有人都以为他们分手了。
他也是。
他摁在她腰间的指骨加重。
昨晚刚留下印记的地方,恐怕又覆上了新的。
等他们的注意力终于回到饭菜上时,那些刚出锅的饭菜早已凉过了一遍。
…
日落时分,司机按照吩咐来接他们下山。
临走前,容隐从庭院中扫过一眼。这回在这边一连住了多日,很多地方都有他们生活过的痕迹。
这栋别墅耗费了几年建成,但是真正住上的时间也就这么一小段。
她先行上了车,他随后也弯腰坐进车中。
车子启动,开出了那道大门。
舒清晚倏忽开口:“以后有机会,也可以来这里住的。”
容隐微顿,偏眸看她。
他没有多言,只颔首道:“好。”
他原以为她不会太愿意再迈入这里,没想到只是他多想。
男人唇角轻提。
只不过,那样的机会,应该也只是婚后了。
司机跟了他很多年,极有眼色,已经自觉地升起了挡板,不去打扰后座的世界。也不管这两位明明昨天还在分手中。
舒清晚问说:“当初你怎么想到在这里建它?”
容隐将人带进自己怀中,睨她一眼,嗓音低沉:“为你而建。”
声音像是在心尖上轻轻掠过的羽毛,勾得心口一痒。
这一回,他没有再任何的拐弯。
直抒爱意。
他的吻也落在她的唇上,有些热。
容隐也没想过,当初上山时的心境,与此刻下山的心境,竟然能有这么大的差别。
车程不算短,路上,舒清晚回复着手机上的各种消息。
容隐就在她身后,懒懒地垂眸看着。
他们之间,有种久违、又觉得前所未有的亲近。
陌生又熟悉。
助理给她发了几个新文件,公司那边的一个总监也在跟她对接一个工作。
私人信息的话,就是跟鹿苑和梁初楹的那个小群。
一闲下来,她也有空处理起一些事情。
舒清晚:【我妈说你们有空的话,想邀请你们来我家里吃顿饭,她亲自下厨】
容隐低眸睨着,眉宇冷淡。辨认了一遍另外两个昵称和头像,应该都是女生。
他若有所思。
他倒是还没有过这种待遇。
就算之前追到安城她的家门口,她也连带他去见下家人都不肯。
舒清晚的手指又细又长,上面什么饰品都没有戴,显得很简单。
容隐拿过一只她的手,在手中把玩着。
她戴戒指很漂亮。之前那一枚她戴了一两年。
他的眸光微黯。
是他不好,她戴了这么久,他都还没能将人娶回家。
舒清晚没有察觉到他在想别的,他要自己的手就给他,她单手也飞快地回着信息。
群里,鹿苑在说阿姨怎么这么客气。
而梁初楹仿佛一下子哑了。
客气客气,不是客气一下吗?怎么还来真的?
舒清晚勾唇,佯装不知情况,只热情地作着邀请:【到时候一起来。】
梁初楹很难回。
唔,她不敢,也不想。
她如坐针毡,皱着小眉头。在想要不要等到时间了再找个理由推脱掉?
家里来了客,她今天不在自己的公寓,也没有跟林檐在一起。
只在他发消息过来让自己挑一个吃的,他下单送过来的时候回复了一下,便又匆匆回去和爸妈一起招待客人。
车子沿着山路往下开,直接停在了他们从前常去的那家会所门口。
夜幕已经将近,霓虹弥漫。
上次来的时候,是舒清晚准备跟他结束的时候。
几年没来,这里大规模地装修升级过了一次,全新的装修风格,紧跟潮流,依旧在吸引着北城无数的年轻人。
下车后,容隐很自然地牵过了她的手。她的裙摆轻轻拂过他的西装裤。
虽然装修过了,但里面的布局大概没有变。比如被他牵着走过一个拐角的时候,舒清晚记得她在这里主动吻过他。
那天还被魏树撞见。
她下意识抬眸看了他一眼,眸光却一顿,正好与他的视线纠缠上。容隐眉梢微挑。
他嗓音低沉道:“酒单也换了一遍,待会给你点两款新的尝一下。”
舒清晚点点头。
到了包厢,容隐先推门进去。
门口空间不大,他们第一眼也只看到他,还当他是一个人来的。
他一身黑衣,披着夜色而入,一如既往的显得冷峻。
那天众人夜探完后不久就听说了他们分手,以至于全都提着心,不知道那天的鲁莽有没有影响到容隐的什么计划,又跟结果是不是有关系。
容隐现在的心情可想而知。
他们也不敢多问,只能兀自忐忑。
尤其是虞杳杳。
门口那边光线不明,她打量着容隐的脸色,小心翼翼地先开口道:“二哥……那天我们不是故意的。”
她知道分手意味着什么。
忍不住咬住了唇。
没想到他们真的会走到这一步。
容隐淡淡扫过她一眼。倒是一点都看不见那天的胆子。
他的气度浑然落拓,将门彻底推开,牵着人走了进去。
舒清晚的身影,也出现在众人面前。
所有人仿佛一下子失语。
刚才就已经停住所有正在做的事情的所有人,不由得面面相觑。
舒清晚轻弯唇,看着这帮许久没聚过的好友,轻声道:“好久不见。”
虞杳杳还没说完的话卡在喉咙。目光又下落到他们牵着的手上,瞪圆了眼。
——不是分手了?!
他们坐在了一处。
容隐睨了虞杳杳一眼,这才道:“难得你知道错。”
他这语气,明显是掀过了这一页的意思,没打算计较。
——也是,现在都牵着人的手呢,又怎么可能还跟她计较这个?
他们全都震惊,接连在问:
“不是,什么情况?”
“啊啊啊?发生了什么!?”
所有人都以为他们分了手。甚至在他到来之前,他们还在叮嘱说待会不要提起这件事。
虞杳杳的目光在他们之间逡巡,惊疑不定。刚刚都准备给容隐跪下了,哪里想到情况大变。
容隐的指腹摩挲着舒清晚的手背,唇角轻勾,“刚在一起。”
况野和魏树对视了一眼。
都反应了过来,眼底酝起了笑。
他们以为,这条路走了这么多年,到底还是走到了尽头。
却没想到,能迎来峰回路转。
虞杳杳:“你们……”
她憋回了话,又惊又喜。
虞杳杳挨在舒清晚旁边坐下,直接抱住了人的手。眼眶还是红着的,臭容隐,刚才结结实实的把她吓了一顿,结果才告诉他们没有分手。
他们就说,容隐怎么会突然答应出来聚聚了。
原来,今晚是带着人来,直接大肆公开。
一切终于尘埃落定。
现场一下子热闹起来。
方才的沉重气氛一扫而空。
他们已经叫过了酒,容隐又单独给她点了两杯。
服务生很快端上来,放在了她的手边。
数日不见,多的是事情要说。不止是私事,还有公事。
他们聊着各种事情,虞杳杳只顾着和舒清晚说话。
却偶然发现,容隐的目光时不时的就会落到这边来。
明明焦点不在一处,却总是在关注。
他的手也总是会搭在舒清晚身上,看似随意轻巧。
舒清晚毫无所觉,她很自然地将手从他手上抽走,去端来桌上的酒杯,小口地喝着。
虞杳杳作为旁观者,眼睁睁看着容二的手中一空,忍不住轻轻挑眉。
一切还和以前一样。
一切又和以前不一样。
那边牌面收拾着,准备重开。容隐没准备上,舒清晚则是想起了自己的技术。
他轻抬下巴,示意她去。像是支撑她的底气。
连她自己都不放心自己的技术,他看起来倒是挺放心。
他鼓励着,她也就下了场,来上几局。
他们这些人,一边打牌一边谈事都是常事,不会觉得分神。
容隐就坐在她身后,垂眸瞥过她的牌,一手随意地搭着她的腰。
他今晚的心情看起来实在不错。
和他们方才想象中的场景可谓天差地别。
情况也俨然不同。
刚才还在想着要怎么安慰他的虞杳杳,眼珠子一转,这回反手就拿来了一份合同,呈在他面前,谄媚地陪着笑。
“二哥,喏,看看这个。”
虞杳杳找了他这么久,就是为了这个项目。而这人也终于从深山里出来了。
今天情况突然,她拿出来的合同也是临时改的。虞杳杳笑眯眯地站他旁边介绍着。
容隐睨她一眼,长指一翻,很快就看到了关键之处。
——比正常应该呈现在他面前的分成比多占去了两个点。
可谓狮子大开口。
不多加点的合同放他面前都不一定能过。
容隐眉宇懒散,今儿过分的好商量,直接抬手:“笔。”
“来嘞。”虞杳杳恭恭敬敬地把笔交到他手中,甜滋滋道:“多谢二哥!!!”
她就知道,今天说什么都能成。
舒清晚被勾起了好奇,也跟着探头看了看。
她看得懂,很快就清楚了情况。但还没来得及说什么,他已经落笔签下名字,动作十分干脆。
“你……”她惊诧地看他。
容隐轻抬眉骨,依旧闲适。
舒清晚缓缓将话咽回去。
刚刚想说,他会把家败光。
自己人还好,但若不是,他可“太会做生意”。
容隐握住了她的手,唇角轻提。
刚刚一抬手让掉的几千万仿佛只是一个数字。
虞杳杳趁火打劫成功,抱着他刚签完字的合同欢欢喜喜地靠在她身上,捂着嘴小声教她:“哄他一高兴,要什么不好办?至于要什么,这就看你想要什么咯。”
傻囡囡,走什么艰难险阻的道路?现成的康庄大道摆着呢。
虞杳杳朝她挤挤眼睛。
——如果不是所谓的“小声”能叫桌上的人全都听到了的话,就更好了。
容隐眉宇间笑意不变。他轻抬眉骨,看向舒清晚。
好像在问。
那么,她准备要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