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眸光轻闪。
正好牌局继续开场,舒清晚将目光放回了牌面上。
容隐眉梢轻挑。
长指轻点着桌面,看不出想法。
她的注意力很快重新投入到牌局上, 他也不打扰她, 走去了一旁的沙发上, 闲坐着谈事。
虞杳杳坐去他旁边跟他说话。
她也已经进入到家中的核心位置,除了插科打诨外, 也能谈许多正事。
舒清晚从一开始就知道,这一票人, 没有一位是普通的。能进入容隐中心朋友圈的人, 家世自然不俗。就算是看起来最好玩的虞杳杳, 也是从小在大院里长大的小姑娘。
聊着聊着,虞杳杳问他:“二哥, 你们接下来有没有什么打算?”
可能是因为自己几次无意间捣了乱,她总觉得对他心中有愧。
容隐的目光扫过舒清晚手边不知不觉已经喝完的酒杯,微顿了顿。不管度数高低, 她喝得倒是都很爽快,多么飒爽的一姑娘。
他抬手, 示意人再上一杯她没喝过的。但也到此为止。这三杯已经算是多了。
容隐略作思忖,道:“我先同宋女士报备一声。”
他已经数日不曾回家。
虞杳杳缓慢读懂。那可能就是需要长辈加入的阶段了。
还能是什么阶段?自然是议婚。
她压低声,真心实意道一声:“二哥,恭喜。”
容隐悠悠瞥她一眼。
显然受用。
那几千万, 就当是一封利是。
“你别再捣什么鬼, 把人给我捣没了就好。”
“我怎么捣鬼了?我还特地去找会所的老章, 翻来了一段音频发给了晚晚呢。你们能在一起, 我一定功不可没。”虞杳杳得意道。
容隐注意到重点, 看向她, “什么音频?”
虞杳杳一默。和容隐聊天有一点不好,就是三两句话下来,很容易把自己出卖个干净。
她挠一挠头,直接将音频发给他,听了就知道了。
容隐将听筒放在耳边听完,陷入些许沉默。
虞杳杳小声说:“二哥,其实很多事情,你可以告诉晚晚的。”
只是以他的性子,从来不会说。
“有些事情,是我甘愿去做。再说给她,用来讨功,和道德绑架也没有什么差别。”
他的声音有些深远。
虞杳杳张了张口,发现自己哑声。莫名的心中一疼,就跟当初听见况野说起他说过的这句话时一样。
她吸了吸鼻子,“那现在在一起了,以后是不是就是什么都能说了?”
她看不过去他这么可怜的模样。
容隐瞥她一眼。
虞杳杳咽了咽。虽然,应该也只有她一人会将这个词语安在容二身上。
从前的容公子,现在出去,基本上外人都会恭敬地称一声二爷。
他在容氏的地位还在往上升。纵观整个北城的各个世家,能在这个年纪就坐到这个位置的人,可谓屈指可数。
容隐把转着手机。
兴许是的。
他们之间,不会再有那么多坎坷。以后,自然也不用再有那么多无法宣之于口的话语。
他思索须臾,偏眸问了虞杳杳一声:“你们年轻人,现在是不是喜欢在朋友圈官宣?”
虞杳杳:“哈?”
虞杳杳小他一些,不过还是比舒清晚大,容隐开始觉得她的年龄也不够具备参考性,准备问下别人。
虞杳杳满头黑线:“够了!我也是年轻人好吗!”
她只是觉得,这种事情不像是能发生在容隐身上的。怎么看怎么违和。
不过她看出来了。
单在他们面前公开还不够,他们这才几个人?
事情好不容易定下,当然也得好好公开。
主要是,防情敌。
他点的酒到了,服务生端过来放在了舒清晚的手边。隔着不算远的距离,容隐静静地看着,眉宇沉静。
他点开微信,编辑一条新朋友圈。
他发朋友圈的频率不算高,以往对此的兴趣也不高。上一条还是在四个月之前,发的一条与商界时讯有关的内容。
是以。
这一条显得格外突兀。
【心有所属[照片]】
他呼应了上次那条新闻。
此时夜已深,但对于年轻人来说,夜晚不过刚刚开始而已。
他这条朋友圈一出来,不少人定住了两秒,重新确认了一遍名字和内容。
总怀疑有什么问题。
紧接着,他这边的通知数量不断上升。
点赞量迅速上升,评论也在不断往外冒。
——人活久了果然什么都能看到。瞧瞧他们这都看到什么了?
还在这个包厢里的人尚未发觉。
除了亲眼看到他发朋友圈的虞杳杳。
她飞快点了个赞,为着刚刚收下的“大红包”,嘴巴比什么都甜:【恭喜二哥如愿以偿!】
所有人也慢慢从恍惚中回过神来,在她后面紧跟而上。
哟,心有所属。
他们都没忘记容二前段时间的那场采访,忍不住又看了眼照片。
一个两个的好奇已久,这回终于得见庐山真面目。
先是采访高调公开,再是这条朋友圈——也可以见得,容二是来真的了。
容隐已经闲适地收了手机,没有去看。
任由朋友圈那群人震惊。
谈微的手指在点赞的按钮上迟疑了许久,还是按掉了手机,没有看。
她深吸一口气,抱着手,视线继续落在电脑上。只是大脑一团乱,根本看不进去。
她当初所想要的,其实不过如此而已。她只是想要安全感。
也不只是她,所有的女人都想要。
可他并非愿意给所有人。
时间不早了,等他们又打了两局后,容隐便先带人离开。
上的酒她全都喝完,他看她的脸颊已经泛起微醺的红,待会酒劲就要上来了。
但这次分别与从前不同。
他们还能有下次聚会。而不会是一别又是几年,所以告别得还是很痛快。
回到车上,舒清晚觉得有些热,她开了一点窗户。
容隐调出一张照片给她看,“喜欢这张么?”
舒清晚好奇地看了眼,是她那天在戏院采访时的一张照片。
看着角度,应该是他站在门口给她拍的。
照片里没有别人,只有她。
她不知道他怎么突然这么问她,不解,但是点点头。
容隐轻扬唇,吻了吻她,将朋友圈点出给她看。
发完以后,他没有再点开看过,而此时,他朋友圈的消息提醒已经爆.炸。
密密麻麻的红点,舒清晚在看见时,脑袋空白了一瞬。
她有些目瞪口呆,抬眸看他。
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他都做了什么。
问她这张照片,又是为什么——因为他拿了这张照片官宣。
他微信里加了许多人,从亲到疏的各种关系,全都在。
但他大大方方地公开。
可以说,他的整个圈子全都看到了。
可能是酒喝多了,舒清晚脑袋一嗡。
他给的安全感未免太足。
容隐揉了下掌中的腰,低而哑地问一声:“不愿意?”
他可以撤回。
但问是这么问,他的嗓音却带有一定的压迫感。她若是顺着回答,像是伤害了人。
舒清晚脑海中还是刚刚那个消.息爆炸的画面。数不清的点赞和评论,早已有无数人看到。就算现在删除,好像也晚了?
她强自镇定着,在他的压迫感中,摇一摇头。
倒也不算。
舒清晚很艰难地憋出一句话:“……你好熟练。”
公开得好熟练。
今天也是……
都很熟练。
她的大脑还混乱着。像是走了一步无法撤回的棋。
他都不容她反悔了,也不许她不认账。
容隐亲她的嘴角,“可能是因为,梦里演练过。”
——她是他梦中早已公布过千百回的秘密。
他的吻湿湿热热,夜风透过车窗吹进了一点,但是降低不下身体里升起的温度。
她手里拿着的手机掉在了车座上。
他们接着吻,他的手掌揉皱了原本平顺的布料,嗓音里也带了低哑的欲色,“去柏悦苑?”
离了别墅,但他也不愿放人。
回到这边,要去哪里又成了问题。
她轻易被他带着走。
司机开往了柏悦苑,但也是这时,她的手机响动。
舒清晚压了压急促的呼吸,拿过来看了一眼。
是她二哥发的消息:
【十一点半,怎么还没回家?】
查岗的消息虽迟但到。等到这个点,也属实不易。
她轻轻咬唇,而她身后那道目光也落在了她的手机屏幕上。
林檐:
【今天见不到你回来,我就来接你。】
以他的本事,定个位还是不难。
舒清晚:“……”
压迫感有了。
她咬住唇,还是不敢反抗,改口跟司机说着家里的地址。
她旁边,他在她的颈侧咬了下去。
意见也很明显。
舒清晚怕林檐真找过来,回着信息:【在回去的路上】
她想一想,嘟囔道:【二哥,你都不以身作则。】
林檐可是经常夜不归宿。作为哥哥,他一点都没有起到榜样的作用。
比如这个点,她还不知道林檐是在林家,还是在她闺蜜家呢。
林檐轻一挑眉。还知道反过来问他?
他随口扯着话:【男孩子和女孩子不一样。】
这句话一点说服力都没有,很难让人心服口服。
等她回完消息,手腕被他一扣。她重新被他捧住了吻。
“舒清晚。”
气氛带着点危险。
容隐想起从前在一起的时候,他回容家时,她就自己住在柏悦苑。情形和现在如出一辙。
只有身临其境的时候感受才深。
他拧起了眉。
车程说长也长,说短也短,好似一眨眼就到了。
车子停在林家门口的时候,舒清晚很难做。该下车了,可他没有准备放她的意思。
“下回什么时候见?”他低垂的凤眼眸色深重地锁住她。
可他也不止是要答案。
她被吻得腿部发软。
这个时候,林稷年的车刚好在回来的路上,即将驶入林家所在别墅区的这一条路。
舒清晚拉开车门,容隐咬牙,但还是送她下去。
他看着她的眼睛,“记得这一次说过的话。”
她脸上的红晕有些重,是喝了酒,也是刚才被吻的。
“不会忘记。”也没有让她反悔的余地了,舒清晚催他:“你快回去吧。”
她转身推进家门。
他还站在原地。身形挺括修长,站在那里,完全不容忽视的存在。
舒清晚碰了碰脸颊的温度,怕进去后撞见家人,在花园里吹了会儿风,想给脸蛋降降温。
那几杯酒的蛊惑性有点强,度数并没有看起来的那么温柔。
她随意地往花园里走,不想,却撞见林桉在打电话。
他们好像在吵架。不过他出声不多,四下静谧,他手机中传出的粤语声显得格外清晰。
舒清晚的脚尖无措地一停,不知该往后走还是往哪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