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画殊无特殊,笔法亦不甚佳,亦无特殊寓意,贾文叙以前也无甚名气,怎会忽然便有大家之资?真是让人看不明白啊。”
天尧坊某处宅院,书房之中,汪九手持画卷十分不解。
给他送画的兵部左侍郎邹怀武,嘴角抽了抽说道:“坊间传闻,贾文叙的画作当中隐藏着大秦失落宝藏的秘密,也不知是真是假。”
“哈哈哈……”
汪九随手将画丢到一边:“若画中真有什么宝藏的隐秘,那贾文叙活着的时候还会那般潦倒?无稽之人的无稽之谈罢了,以后别再送来了。”
说着他将与画卷一起送来的一口小匣子揭起一条缝隙,看到里面的金银珠宝,满意的点了点头。
“侯爷,你的事情不好办呐,令爱在开阳坊出了那么大的丑事,满京城都知道了,自然也传到了太子爷的耳中,你觉得令爱还有可能做那东宫之主吗,即便太子爷不介意,陛下和娘娘能不介意吗?省省吧……”
说着他将盖子合上,将匣子推还给邹怀武:“恕咱家招待不周。”
“公公您再想想办法……”
“送客……”
汪九转回内堂,邹怀武无奈只能在仆役的指引下离开书房。
离开汪九的宅邸,邹怀武坐上马车向天权坊自己府中赶去,才到坊门前,一辆马车拦住了他的去路。
一个全身铠甲的侍卫走到近前:“侯爷,我家殿下有请……”
……
“真的?胡娟儿请你出去?吱吱……”
瑶光坊,狮驼堂的一间厢房内,悟空满脸兴奋的问大黄狗。
“是啊,军师,刚才我出去的时候看到她留在门口的暗记了,这是约我到老地方见面,你说我该不该去?”
悟空兴奋的直挠头,在椅子上上窜下跳:“吱吱,去啊,干嘛不去,她肯定是让你偷画的,你先假装为难,誓死不肯背叛你家老大,她肯定会对你哭诉,然后你再一心软,答应她。”
悟空越说越兴奋,高兴的满屋子乱转:“你不是一直想娶那个胡娟儿吗?借这个机会逼迫她家大姐答应,一举两得,岂不美哉,吱吱……”
大黄狗为难道:“可这样做是不是不太厚道?特别是瞒着老大,总觉得对不起他。”
“他什么脑子?这狮驼堂的家业要不是我在操持,早就被他败光了,去吧,吱吱……”
“可这样是不是把猫老大坑的太惨了?毕竟她也没做什么对不起我们的事情……”
“你还想不想建国了?你觉得那些妖怪跟着她会有前途?我爹说过,这是什么路线之争,必须把猫妖彻底打败,我们妖族未来才有希望,她就是我们目前最大的绊脚石!吱吱!”
大黄狗低头离开,自从那晚悟空将猫妖那边辩的哑口无言后,众妖就发现他确实是个人……妖物,是他们当中脑子最灵活的,于是遇到什么事情都来请教他。
悟空也就此找到了自己的定位,在这群妖类当中他的智商出乎其类,拨乎其萃,于是就真当自己是妖族的狗头……猴头军师了,瞒着黑狗做下好大事!
……
“什么他想娶你?门也没有!”
胡珍珍听到自家小妹的汇报气不打一处来,单手叉腰,大茶壶一般指着胡娟儿:“你也不想想,他什么门风,咱们胡家什么门风,他一条在野地里刨残羹剩饭的一条狗,怎么能配得上你,不行我不同意!”
胡娟儿委屈的掉眼泪:“大中他……他是真心待我,姐姐……”
“我瞧着也没什么不好。”
一旁的毛筠儿发话了:“我大师姐说过,想让马儿跑得快,又不想给马儿吃草,世上没有这般道理,胡家的,这门亲事尽可答应下来。”
“可是……”
“假装答应嘛,等他把那条狗的画全偷过来,咱们给他来个死不认账,那个时候,他已经背叛了那条狗,没有靠山,捏圆搓扁还不是咱们说了算?”
“也对……”
……
“真不带画?”
去往汪九宅子的路上,陀罗丹不解的看着李问:“那种画我看到你有不少,为什么不带一副送给他?你不是想求他办事吗?”
李问掂了掂手中的盒子:“送这箱金子就足够了,那画不值钱,虽然不懂为什么那破画能跟大秦宝藏扯上关系,但只要脑子正常的人都不会信。”
“汪九身为大内总管,怎么可能信这种无稽之谈?他起初收那些画估计也是好奇,这么多天过去了也该醒过味来了,再送画就是在侮辱他的智商
了。”
“真的?”
“当然。”
两人一路说着来到汪府宅门前,跟门子说明来意后,对方便火速进去通传,没多久出来指引二人进去。
此时汪九就在正堂屋等他们,李问能来拜访实属也是意外惊喜,他前两天还琢磨着,是不是该把李侠君回到安京的消息汇报给皇帝,但想了想没这么做。
就算汇报也得自己先得些好处再说,若是自己能先一步跟李侠君接触,并且从他手中得到人无常丹,敬献给万岁爷,那自己在宫中的地位则愈发稳固。
至于截留一部分人无常丹的事情,汪九没想过,他是身体残缺之人,就算服用过人无常丹开了窍,能修行了也长久不了,即便断灭凡情也属邪修一类,天地不容,过上几年一道天劫劈下来,什么都不剩了。
之所以刻意接触陀罗丹,也不过是想通过他来找到李侠君,毕竟玄天司汇报到宫里的情报是他汪大总管在掌握,有关二人的一些事情他还是知道的,还不如安安稳稳的活到七老八十。
如此想着的时候,仆役已经将李问和陀罗丹引进了厅堂。
“哎呀,侠君,你可想煞咱家了。”
说着汪九已经迫不及待的从椅子上起身,小碎步跑了过去,一把抓住李问的手。
李问被他礼贤下士的举动也是搞得感动莫名,眼含热泪的道:“公公还记得我?”
“侠君当日在宫中大杀四方的威风模样,咱家至今记忆犹新呐,来来来,坐下说话……上茶,上好茶!”
彼此坐定,汪九也不会冷落陀罗丹:“咱家与神刀也是一见如故,未曾想二位原来也认识。”
陀罗丹微笑着拿起茶杯抿了一口,并未答话。
李问却道:“能再见到公公,也是多亏了沙兄,公公,李问是个直肠子,说话也不喜欢拐弯抹角,是这样的,在下此来也是有事想请公公帮忙。”
“侠君不必客气,请说,不管什么事,咱家必定尽力而为。”
“是这样,如今海大人已经仙逝,他目无君上,死了也是活该,可是他的遗孤却不该遭此大难,还请公公弄一份海仙儿的赦免文书,您看……”
说着,将手中的匣子放在旁边案几上,然后揭开一角,金色的光芒绽放出来。
汪九的呼吸略微急促起来,瞧这光泽,是十足金啊,怎么也得有几百万两吧?
但他很快调整好,走过去轻轻将匣子盖好,笑道:“不瞒侠君,这事咱家怕是帮不上忙,海正虽然死了,但万岁爷的气还没消,海仙儿就是给万岁爷出气用的,而且啊……”
他“咕咕”的笑了两声:“前两天,有人劫了镇狱,带走海正尸体,这件事情万岁爷得知后大发雷霆,这个时候正在气头上,咱家就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也不敢在这个时候去触万岁爷的霉头啊。”
说着话,他定定的看着李问:“这事……该不会是侠君你做的吧?”
“怎么会!李问对天发誓,若此事若与我有关,便叫我……”
“行了行了,这年头发誓跟放屁一样,当年沈韵与海正一同上疏时还说要同生共死呢,结果如今怎样?”
汪九轻轻拍了拍李问的肩膀:“发誓什么的咱家从来不信,但侠君你为那海仙儿求情,想必也是因为跟海正的情谊,这么说吧。”
“在旁人眼中盗走海正尸体,你的嫌疑最大,不然你为何要在开阳坊临河码头为海仙儿出头呢?金子你拿回去,咱家虽然贪,但也有自知之明,这事咱家帮不上忙。”
李问叹息一声:“不瞒公公,说与海大人的情谊确实也有,但其实最本质的原因还是因为在下对仙儿……对仙儿也是有几分仰慕之情,不忍她流落风尘,请公公开开恩,在陛下面前美言几句,在下这边还有好心。”
说着从怀中拿出一本册子:“这是在下偶然所得《葵花宝典》,一部十分珍奇的武功秘籍,讲的是万物化生之法,能够让人断阳重生。”
“果真?”
汪九迫不及待的抢过册子,翻开来看去,开篇的第一句就吸引了他,后面如何催发经脉让人的肢体如同枯木逢春,更是看的他如痴如醉。
皇宫是什么样子,汪九太清楚了,那些美貌的妃子独守空房夜夜凄楚哭泣的声音回荡不绝,虽然凄楚也让人想入非非,若是自己能断阳重生……
想到此处汪九将册子轻轻合上,目光炯炯的看向李问:“咱家也与你说个明白话,你的礼物咱家很动心,不管是金子还是秘籍,咱家都很动心,可这事还得万岁爷说了算,听说人无常丹在你
手中,可有此事?”
李问变颜变色,矢口否认:“公公从哪里听来的消息?若那丹药在我手中,我如今已经吃了开窍,拜入离山门下,又何必回来?”
“小伙子不老实啊,你回来自然是有无奈之举。”
汪九施施然背着手走到主位坐下,拿起茶杯抿了一口:“国师所言,拜入离山条件十分苛刻,离山只收天生开窍者,而且还需是开了七八窍才行,人无常丹可没这种能力,再说若你无丹药,那什么报纸上说的武道大会奖励又算什么?”
是这样吗?原来借口你们已经替我想好了啊,嘻嘻……
李问心下窃喜,脸色却变得十分难堪,喝骂道:“刘寻老贼,坏我好事,我与你势不两立!”
接着无奈之下又拿出一个盒子:“丹药便在这里,公公只管拿去敬献陛下。”
说着起身将盒子放在汪九身边的案几上,汪九打开来看去,扫了一眼就将盒子盖上:
“数目不对吧?海正所言,丹药有一千两百多颗,怎么才这点?”
李问哭丧着脸皮道:“原本确实有那么多,但是却被赵西楼那厮敲走了大半,我托他办事,就三个条件,其一,得个缉事司校尉的职务去镇狱祭拜海大人并且向沈韵讨回海夫人遗体,其二,仙儿能够得到豁免文书,结果赵西楼那厮拿了丹药不办事。”
“得亏我机灵,是在祭拜海大人拿回海夫人遗体之后,见他也算诚信才将丹药给他,结果他收了丹药之后就立刻翻脸了公公您说有这么办事的吗?”
汪九失笑:“就说你年轻吧,怎么斗得过那样的老狐狸,行,有这丹药在,你的事情咱家给你办了……对了。”
汪九又想起了什么,问道:“你说你爱慕海仙儿,那你与护国公子殿下……”
李问颇为赧然的道:“自那次宫内宴饮之后,我便知道,陛下不待见我,所以也就绝了和殿下相好的心思,再说男人嘛,哪个不是吃着碗里的人看着锅里的,您说呢?”
“哈哈哈哈……也是。”
……
“什么?他一副画要卖三百万两?还要先娶你过门?想瞎了他的心,我不同意!”
胡珍珍指着小妹数落:“天下哪有这么便宜的事情,我看他就是在糊弄咱们,你也是,被那条狗迷了心窍……”
吧啦吧啦一通数落,等她骂够了,胡娟儿才委屈巴巴的说道:“大中说啸黑皇将那画看得极严,他根本没有下手的机会,还是他们的军师,那个叫熏悟空的,他说他能把画拿出来,但是那只猴子很是贪婪,开价就要三百万两,一个铜板都不能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