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天的火狐 作品

第191章 巷道中的诡异刺杀

“赵家父子在朝中的势力根深蒂固,盘根错节,想要搬倒他们实在太难,陛下想动他们也要考虑他们的党羽的反扑,毕竟这偌大朝廷是需要官员权贵来运转的,难道靠那些连字都不识的黔首小民?”

汪九哼哼笑了两声:“还有啊,咱家听说你一向自称是黔首,这样说不妥,至少你识字,有一身不错的武功,已经和他们处在不同的阶层,日后不可再自污。”

“是,公公教训的是。”

“乏啦,今日就到这里吧。”

“公公安歇,在下告辞。”

出了厅堂,李问便开始复盘与汪九的对话,对方最后说那些话是什么意思?

赵家父子固然树大根深,但以正合皇帝的心胸气量怎么可能会忍得了他们私吞人无常丹的事情?

对于正合皇帝来说,赵家父子难道比他长生久视更加重要?怎么可能!

李问没有什么高深的政治智慧,他就是觉得不合理,一个任性妄为,志大才疏并且觉得自己对朝堂有着绝对掌控力的皇帝,会在乎权臣是怎么想的?

还有汪九刚刚提到“黔首”,自己也并不是常常将这两个字挂在嘴边,近期提到时是在赵西楼面前,难道……

有三个可能,第一,汪九和赵家父子,至少是赵西楼沆瀣一气,自己的种种举动在他们看来就如跳梁小丑。

第二,当日在赵西楼面前提到这两个字时,还有鸠老在,他是汪九安排在赵西楼跟前的暗子,汪九以比向自己提出警告,告诉自己一切都在他的掌握之内,让自己不要乱说乱动。

第三,赵西楼忠于正合帝,所以事无巨细的将这些事情告诉皇帝,并且将自己交给他的人无常丹敬献给了皇帝,汪九以此来提醒自己,这是在展露善意?

李问目前只能想到这三种可能,不管哪一种都对自己十分不利,他现在有点后悔将全本的《葵花宝典》交给汪九了,至少也应该将所谓《葵花宝典》做些伪装。

比如开篇一些内容弄成破解版,让人一看就明白,后面则是晦涩难懂需要极高的学问,自己虽然学问不高,但苏钰高啊……

如果弄成这样,那汪九就会有求于自己如此一来,他为了断阳重生必然会给自己提供更多的方便。

唉,现在说什么都晚了,不过他练到最后发现小兄弟还是没长出来,他必然还是会来向自己求证,但这样一来时间拖的就太久了,有些事情还是越快越好。

现在李问恨不得再度返回,将同心蛊放在汪九身上,对他进行情报拷问,但理智告诉他不能这么做,现在黑狗不在身边,自己不能预知未来,万一汪九也像姜桓那样,吃亏的还是自己。

就在李问思绪纷呈间,指引他出去的仆役忽然问道:“主人家今日与公子谈论了些什么?瞧着挺高兴,奴才回去之后也能顺着主人家的意思说话,好讨几个赏钱,必定也不敢忘了公子的大恩。”

这话问的过于突兀,这是一个下人该问的?汪家宅邸的仆役这么没规矩?

李问十分诧异,感觉是不是又有人要给他下套,不过一个仆役而已,总不会是什么高明的修士,或绝世高手吧?也不可能带着什么护身法宝吧?

于是他也不再犹豫,召唤出同心蛊迅速贴在对方后颈,回答道:“无非就是两件事情,其一,陛下赐婚于我,公公出了大力气,我自然要感谢他……”

哦~!原来如此,想必那死太监得了不少好处,唉,这个消息没有价值啊,放出去也得不了什么好处,我新近到这府上做事,也是摸不着门路,还好这小子年轻,应该好糊弄,就是不知第二件是什么事。

仆役如此想着的时候,也就忽略了后颈如同蚊子叮咬般的轻微刺痛,李问出手何其之快,他甚至都没有看到。

“第二件事情,在下最近在筹办武道大会,那些神功秘籍留在身上不安全,委托公公带入宫中藏起来,这天下间还有比宫里安全的地方吗?你说是不是?”

仆役恍然,这个消息十分有价值啊,武道大会如火如荼,那些秘籍的消息自然十分值钱,如果把这个消息卖出去……

在对方思绪万千之间,李侠准备将同心蛊取下来,然而就在此时那仆役脑海中突然冒出一个画面

那是另一个仆役,但很显然不是汪九家的仆役,在视野之中对方匆匆从后门进入,开门的是个女人,应该汪九小妾一类,然后两人来到一处花园假山处。

那仆役说道:“前日赵家那个纨绔回到家后,大发了一通脾气,然后就喝的烂醉,我趁着给他送醒酒汤时旁敲侧击,得知他发脾气的原因是受到那个李侠君的威胁,说什么那家伙自称黔首,却无一丝贱民的自觉……”

如此这般的说了一通,最后赵家仆役道:“有关那人无常丹的事情我还在打听,可是这很难,这种机密事他们也不会当着我的面谈,您看能不能,实在是最近手头紧……”

那女子拿出几锭银子给对方:“你尽快打听,这件事情很重要,有了确切消息,汪公公少不了你的好处。”

事情就是这样,然后仆役就想自己是否也能卖消息呢?他是最近才托关系来府上做事的,第一天上班值夜就遇到这种事情自然难免心动。

而那一幕就发生在昨晚,李问这才明白汪九对自己说那些话的目的,无非就是想在自己这边取得主动权,让自己疑神疑鬼,觉得他深不可测。

“最近听说,开阳坊那边的一些茶楼酒肆有人在贩卖消息,也不知是真是假,小哥若有空帮我打听一下,特别是有关公主府的消息,拜托了。”

说着李问递给他一小锭银子,那边有消息贩卖确有其事,李问自己不方便出面,让其他人去又显得太过可惜,有什么比汪公公府上的人亲自出面更有说服力的呢?

“这怎么好意思,一件小事而已……”

嘴上这般说着,却也老实不客气的将银子收好,在他收银子的档口,李问迅速将同心蛊摘下。

离开汪九的宅邸,李问直奔琼花苑。

……

琼花苑传旨的人已经离开,海仙儿呆愣愣的坐在床榻上,旁边的苏小醉却显得很高兴,说道:“那狗皇帝也不知是怎么想的,竟然将小姐指给了侠君公子,他也算难得做了件好事。”

看着她喜滋滋的模样,海仙儿却长长叹息一声:“好事吗?他坏得很,我如今什么身份,旁人只当我落入风尘,已是个人尽可夫的,侠君哥哥娶了我,便要沦为笑柄。”

“我也只当侠君哥哥是我的兄长一般,他与公主殿下相好,感情也甚笃,若是此事叫殿下知道了,她却是如何的难过?侠君哥哥又该如何自处?他们却因我成了那爱别苦离的苦命人,我的罪孽却大了,我日后有什么面目去见侠君哥哥和公主殿下……”

苏小醉见她愁绪万千的模样,便宽慰道:“现在想这些有什么用,你一个小女娃,难道还能改变狗皇帝的命令?该操心也是李侠君去操心。”

海仙儿却没听进去,又是悠悠一叹,却也在这时屋外传来响动,是方正虎跃下屋檐的动静,苏小醉立刻做出警惕的动作。

“侠君来了,这么晚有什么事吗?”

苏小醉松了口气,就听外面又传来李问的声音:“仙儿妹妹可在?”

“在的,小姐就在屋内。”

“言叔,今日可有旁人来过?”

“来了几个宣旨的内侍,临走时还向我讨要钱财,我没搭理他们,看来侠君已经知道消息了?”

“嗯,仙儿她……”

“小姐却也不甚反对,要我说这是好事,小姐如今孤苦无依,有侠君你随身照看大人和夫人也该瞑目了。”

屋外的李问没再说话,屋内的海仙儿心却提了起来,接着便是敲门的声音。

“仙儿,是我。”

海仙儿的脸上闪过慌乱的神色,刚准备说“我今日不舒服”之类的话逃避过去,却见苏小醉已经打开了房门。

李问进屋向苏小醉问好,苏小醉识趣的关门离开。

李问搬了个绣凳在海仙儿身边坐下,彼此沉默了许久,在海仙儿紧张的情绪快要绷不住的时候,李问开口了。

“这件事情是我没想到的,却也是怪我,为了在汪九面前的话更有说服力,便随意向他编造了我对你有爱慕之心的说辞,一切都是我的错,没有考虑到你的感受。”

“我是这么想的,反正皇帝也没规定婚期,那我们就以你热孝在身为由,一直拖着

,原本我的计划是在你拿到赦免文书之后,就立刻与言叔,苏姑姑一起离开京城,或是带着大人和夫人返回老家安葬,或是去简州那边投奔陈大人。”

“现在看来,你们目前还不能离开京城,皇帝肯定会派人盯着,一旦有所动作他必然会察觉,我就说这么多,你呢?对这件事情有什么看法?”

海仙儿的心情逐渐放松下来,缓缓舒了口气,说道:“皇帝这般做法,无非是想借此事羞辱侠君哥哥,若侠君哥哥以热孝为由,推脱此事,他必然会立刻下旨让我们完婚,以我之见此计甚为不妥,还需再思,我倒是在想公主殿下那边该怎么办?她知道此事后……”

说至此,她略微停顿了一下,继而深吸一口气,又道:“侠君哥哥虽未明言将要做何事,但我却也能想得明白,我的意见是不如就此打住,沈韵已死,父亲与母亲的仇也算报了,其他人自有老天去收他们,若侠君哥哥不嫌弃我,我倒是愿意嫁的。”

“咱们可以做个假夫妻,事后向殿下说明,想来以殿下的气度必然也不会放在心上,成婚之后咱们就离开京城,届时侠君哥哥可以再悄悄回来,若殿下愿意便将她带出来,你二人双宿双飞……”

呼!

听到此处李问站了起来:“有些事情还是要做的,不做我一生难安,至于婚期的事,我再想办法拖延,你也不必委屈自己,先走了。”

说完他便向外走去,刚到门口却又突兀停下:“逃避不是解决问题的办法,我们想放过别人,别人未必就会放过我们,还有啊,仙儿,有些事情别指望老天开眼,老天爷是不长眼睛的。”

说完他走出屋外。

海仙儿很想告诉他,自己知道老天是不开眼的,但自己也不希望他再去做那些危险的事情,相比于已经死了的人,活着的人才重要。

……

李问离开琼花苑,一路向主星楼而去,两边的距离并不远,可是在经过一段熟悉的巷道时,诡异的事情发生了,原本并不算长的巷道忽然间变得无比深邃,两边的墙壁开始在黑暗中扭曲,周围的一切都变得安静无比,甚至可以说是死寂。

净视虽然没有任何危险袭来的预知,可武道只觉传来浓烈的危机感,李问停下脚步,从芥子印中召唤出老刀,严阵以待。

他的呼吸变得粗重起来,心脏也开始剧烈跳动,陡然间在他身后漆黑如墨的墙壁上有流水的声音传来,这声音很小,几不可闻,但耳窍已开的李问却听到了。

细微的水流仿佛是轻微的风吹过平静的湖面,又仿佛是一滴汗水流过肌肤,轻微到可以忽略不计,一只手从李问背后的巷道墙壁中探出,继而一个仿佛裹满浓黑沥青的人走出墙壁。

他的指甲很长,垂到了膝盖,如刀般锋利,就这样迈开步子,无声无息的来到李问背后,嗖然挥出利爪!

李问陡然转身,老刀劈斩而出,利爪割破了他的衣襟,老刀却已将来人斜着劈成两段,然而那人真就如同水做的一般,呼啦一下破碎落地继而消失。

李问没有放松警惕,依旧严阵以待,霎时又有动静出现在身后,利爪挥舞间,李问转身而斩,依旧是个水人,不!是墨人。

这次有水滴溅在了他的手背上,李问能够清晰的感觉到那是比水更重,比血更轻的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