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瘦长黑影看不清面目,看到李问坐起,瘦长黑影停止了吐息,疑惑的挠了挠头,他长长的头发随着他的挠动而摆动,嘀咕道:“怎么会醒呢?”
这是个鬼!
开动耳窍的李问听到了他的声音,那是与武迎儿一般的鬼音鬼调,普通人是听不到的。
李问不动声色的从床上下来,颠三倒四的这边走走,那边走走,嘴里咕哝着:“我刀呢……我衣服呢……我这是在哪里……”
瘦长黑影似乎有些释怀:“原来是梦游啊。”
接着继续向悟空吐出寒雾,还在自言自语:“先将这只火灵猿搞定,他身上的阳火对我很克制,那个人类倒是不打紧,等会儿再慢慢收拾他……”
嗖呼间,来到瘦长黑影背后的李问赤峰刀召唤入手,裹挟血煞之气向瘦长黑影斩去,然而这一刀却划过对方身体,没有产生半点伤害。
接着李问就发现不是没有产生伤害,而是自己的血煞被对方吞噬了,这鬼这么怪吗?血煞都无法伤害他?
李问的这一刀同样也惊动了对方,他停止向悟空吐出寒雾,转过身来看向李问:“这家伙能看到我?不是说武者吗?难道是个修士?不过好强的血煞,这回可以吃到饱了……”
李问周身血雾弥漫,又是一刀斩去,瘦长黑影“哈哈”大笑,舍弃悟空,合身扑来,血雾被他再度吸纳,然后围绕着李问打转,血雾被他一点点的吸纳入体。
渐渐的李问的血煞被消弭到薄薄一层,却是功德之光将那一层牢牢吸住未曾被对方夺走。
“怪了,怎么吸不动了?”
“从来都是我吸别人,还是第一次被别人吸纳,好鬼,受死吧!”
李问大喝一声,调动心窍火脉,周身经络赤红如岩浆般浮现在体表,赤峰刀被炙烤的通红。
李问一刀劈出,瘦长黑影发出惊恐尖叫,连忙隐遁身形,却慢了一息被李问王火刀锋劈中后背,接连惨叫着在地上翻滚。
李问大步上前,打算就此一刀结果了他,却不想瘦长黑影大叫道:“夺魂,你就这么看热闹吗?”
还有?
李问悚然而惊,凝目细看四周,一道鬼影“哈哈”大笑着从他脚下窜出,然后没入他的身体,直接侵入了他的意识空间。
李问被打了个措手不及,身体一阵发寒,意识空间内他的魂魄也被对方抓在手中,此时李问才看清对方的模样。
皮肤青惨惨的,双目泛白,舌头伸出口外,不停的翻卷着流下一丝丝口水,爪子一片乌青紧紧扣住李问的脖子。
“小子,本大爷只夺魂,不占身,把你的魂魄吞噬后本大爷就会离开,把尸体给你留下。”
你这鬼还怪好得咧~
李问原本宛若实质的魂魄,在他的鬼爪下渐渐变得透明。
就在这时意识空间内忽然出现一把锋利的刀,一把老刀,上面吞口处的老锈都十分明显,明亮的刀锋狠狠向夺魂鬼斩去!
这一刀正中夺魂鬼背心,有黑色宛若凝墨般的血迹喷洒而出,夺魂鬼吃痛,松开李问,连忙转身。
就见另一个“李问”持刀狞笑:“你很猛吗?想杀他问过本大爷没有?”
接着又看向李问:“怎么这么废物,连个小鬼都对付不了?你要是不行,身体归我掌控!”
说罢,立刻提刀又向夺魂鬼斩去,夺魂鬼吓的连忙躲闪,此时他才惊觉,李问的意识空间与旁人不同,这里不是一片混沌,而是有着鳞次栉比的房屋建筑,好像是宫殿,有些地方还没有建设完成。
但此时他也没有多余的时间继续打量,粗略的看了一眼就继续躲避当头袭来的刀锋。
在李绝袭杀夺魂鬼的空档,李问立刻接管了身体的控制权,然后就看到外界的吞煞鬼,还继续跟他仅剩的血煞较劲。
李问没有多余的时间跟他啰嗦,运转真气,自芥子印中召唤出丧门镇魂钟,铜钟霎时放大,李问一拳击在钟身上!
当~!
钟声响起,吞煞鬼浑身一震,体内的血煞疯狂涌出,李问连忙控制收拢,这鬼不知吞噬了多少人的血煞,李问夺回自己的那部分之后,还有更多的涌入他的身体。
在吞煞鬼被丧门钟震慑失去血煞的时候,李问立刻调转赤峰刀刀锋,裹挟着血煞与阳火的刀锋立时斩向吞煞鬼,伴随着一声尖利的惨叫,吞煞鬼霎时泯灭。
李问连梳拢散乱血雾的时间都没有,立刻返回意识空间。
李绝和夺魂鬼还在纠缠,由于是在体内,夺魂鬼并没有受到丧门钟的影响,但也被李绝搞得狼狈不堪,身上已经出现数道伤口,极力躲避着手持老刀的李绝的斩击。
李问观想出丧门钟的形态,开始说风凉话:“行不行啊……”
方说至此,夺魂鬼就在李绝的一个“疏忽”下扑了过来,吓得李问连忙去敲钟,却不想李绝就是一道刀气向他斩来。
刀气后发先至,李问赶紧躲避,却正好跟夺魂鬼撞在一起,原本就魂魄受损的他,这个时候更是伤上加伤。
也就在这个档口,李绝极速冲来夺走他手中的丧门钟。
当~!
一声敲击下,夺魂鬼霎时被震慑,李绝挥刀将其斩灭,随着夺魂鬼的消散,他的魂力也开始溃散在意识空间内,丝丝缕缕如雾气般的弥漫着。
李绝这才来到虚弱不堪的李问身边:“你这个样子恐怕没法再接管身体了,接下来看我表演,你就在这里继续建设咱们的意识空间,你看,一下子得到这么多魂魄之力,够你忙一阵子的了,哈哈哈哈……”
一副小人得志的模样。
“你阴我……”
“是啊,你咬我啊,哈哈哈……”
受到严重受害的李问咬不动他,锤不扁他也搓不圆他,就这么眼睁睁的看着李绝出去掌控身体。
李绝出来后,立刻从须弥芥子印中召唤出天水灵精丹吞服而下,方才调动心窍力量虽然短暂,但也牵动了隐伤。
他看了看小玉瓶里还剩下的两颗丹药,咕哝道:“小气,才给三颗,等有时间得再去离山跟红师师多要几颗。”
接着将巨大的丧门镇魂钟扛在肩上,从窗户跃出,登云步来到主星楼楼顶,将大钟立好。
当~!
当~!
当~!
悠扬的钟声回荡在夜空连敲三下,李绝宣告自己的到来,将大钟收去芥子印,又拿出烟袋给自己点了一锅,看着皇宫的方向吧嗒吧嗒的抽着。
“总体计划是没错,就是太墨迹了,你纠结个毛啊。”
接着又看向国师府的位置:“不管是刚才的两只鬼,还是先前的葫芦袭杀,必定都是刘寻那老家伙搞的鬼,不需要证据,就是他!”
抽完一袋烟,李绝回到房间,怜惜的摸了一下悟空的脑袋,上床后倒头就睡。
睡了片刻又觉得很不爽,于是起身跃出窗外,一路向着国师府而去。
……
国师府。
盘膝吐纳的刘寻被钟声惊动,愕然看着屋外:“镇魂钟?”
随后叹息一声:“看来那两位鬼王凶多吉少啊……”
就在这时,外面突然传来一阵雄狮般的咆哮:“刘寻,滚出来!!”
刘寻一惊,连忙起身向外而去,到了外面就看到须发皆白的“江岳”漂浮在夜空下。
刘寻的心脏骤然一紧,这个老家伙为何来此,面对世间武圣他还是感觉有点怂,但也不能弱了气势,抬脚迈步,每迈一步,就有一个石阶形成,一步步的走向高空。
披着蜃玉画皮的李绝见他上来,心里也是一突,这家伙连武圣都不怕吗?
在他的设想中,他应该连叫三声,刘寻避而不见,然后自己大怒发射剑气,墙倒屋塌,刘寻忍无可忍的出来,自己麻溜溜了。
对方必然会被愤怒冲昏头脑,一路追来,而自己就向文辉楼跑,那里有真正的魔君在,然后刘寻就会被打死。
之所以之前不去文辉楼搬请江岳,是因为江岳天亮要去探查黑雾,他未曾会答应自己来找刘寻的麻烦,如果将刘寻引到那里,他不出手也得出手了。
可是现在,这家伙竟然主动迎了上来,计划在第一步就出他差子,现在该怎么办?思绪纷呈间刘寻已经来了。
“江道友,你我此前虽有过节,那是贫道的不对,但贫道已经道过歉了,你还要怎样?”
输人不输阵,李绝现在骑虎难下,哼哼冷笑两声:“一句道歉就完了?你当老子是什么!”
“那道友要如何?”
“简单,你自己把你那颗狗头斩下来让老子当球踢!”
“道友不太过分……”
“老子就是过分你能拿老子怎么样?别说是你,那跑入地煞星湖那片黑雾里的星宿仙又如何,天明老子就进去,把他的头斩下来!”
刘寻的脸色瞬间变了:“道友使不得,那雾是古天禁地,你去不得啊……”
刘寻会这么关心魔君的安危?怕不是有什么古怪,李绝正待继续套取情报,刘寻却因为心绪激动,主动靠前一步。
被蜃玉画皮包裹的李问哪里敢让他靠近,立刻运转全身功力拿出徒手之下最强的先天无形破体剑气,直接轰向在他身下丈许处的刘寻。
嗖嗖嗖嗖——!
剑气直奔刘寻而去,刘寻吃不准武圣境界的剑气有多厉害,也不敢施展法术抵挡,只能狼狈躲闪。
剑气落下,将几座房屋击毁,李绝转身就走,留下一句:“老子爱去哪去哪,你有本事就追来,咱们在城外见真章!”
一路向着文辉楼的方向而去。
刘寻看着他离开的方向,又低头看了看被摧毁的房屋,满目的疑惑之色:
“武圣境界的剑气如此弱小?还是说他故意示弱?他深夜来此又是为何?所言要进入那片黑雾是否为真?难道他发现了什么?刻意来此挑衅目的是让贫道露出破绽?不行,不能被他牵着鼻子走!”
思及至此刘寻迅速返回已国师府,叫来几个道童,如此这般的安排下去。
李绝在文辉楼门前等了半晌,不见他人来,骂了句:“怂逼!”
折身去往主星楼。
文辉楼五楼的窗口处,江岳看着他离开的背影,满是疑惑:“他在搞什么?”
身旁的苏钰道:“他最近总是神神秘秘的,问他要做什么他也不说。”
江岳摇摇头:“昨夜看到他的那些秘籍后,老夫动了收徒的念头……”
“师父你不是说我是你的关门弟子吗?”
“老夫就没开过门,何来关门?你不用担心,没人可以动摇你下魔门魔主的地位……”
“魔主地位?师父如今魔门的正统传承者就我们两个,你当我稀罕那什么破魔主啊,无权无势,又不能一呼百应,别说魔主了,就是您老人家退位让贤把魔君的位子传给我我也不稀罕。”
苏钰语带嘲讽的辩驳,却也没说他为什么不同意江岳收徒。
江岳却耐心解释:“之所以没有提出收他为徒,是因为他是斩仙盟主,应该走一条自己的道路,那般的天资,若是桎梏于魔门传承,未必是好事。”
“人家也未必就愿意接受您的传承,我曾多次提出希望他能加入魔门,他对此却不屑一顾,说什么本能的反感一切宗教形式,不管正邪。”
江岳听他这么说,脸色一黑:“时辰不早该启辰了,走!”
说完转身下楼。
“等会儿啊,离天亮还早呢,我还想再多睡会儿。”
“啰里吧嗦!现在就走!”
在他们启辰去往那片黑雾的时候,几个道童叫开了安京玉衡坊北门的城门,同样向着地煞星湖的那片黑雾而去。
同一时间,在开阳坊临河码头区域,两名道士在一处酒楼的楼顶注视着距离内河河岸不远处的草棚里呼呼大睡的周克,有心动手,却又顾及那边茶肆中时刻警惕着的严八虎,未敢轻举妄动。
李绝回到妙仙阁,看着美滋滋睡着的悟空,心中也是羡慕,这么大的动静都没将他吵醒,是个有福的。
走过去摸了摸他的脑袋,没有发现什么不妥后,李绝倒头就睡,心情也是颇为愉悦,至少出了口气,所以很快就睡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