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绝一听也对,言永义本来就是尸煞,他在这方面是行家,于是也不耽搁,对外面叫了一声:“曹少钦!”
戚少云打开门进来:“大人。”
“你去天尧坊那边的宅子将言叔叔叫过来,记得让他把那口箱子拿上。”
戚少云领命离开。
李绝开始思忖,如果周幼娘真的是周克的女儿,那刘寻利用她来对付周克似乎就说的通了,周克的情绪一旦爆发会让很多人感染发疯,那么刘寻的目的应该就是让这种疯狂爆发。
那他为什么要这么做呢?他的谋算又是什么?结合地煞坞那边的黑雾,以及今天得到的那副卷轴来看,刘寻肯定有一个不得了的阴谋。
等等!
周克之所以会变成这样,是因为他当年被大水冲走以后误入了地煞坞那边的地下积尸地,在里面误食了一种叫做“阴蔓根须”的东西,然后就变成现在这样。
国师想让周克的疯病发作,然后感染其他人,利用周幼娘完全可以做到这一点,那么这又与张三李四有什么关系呢?
想到此处,李绝立刻发问:“你们都认识周克?”
两人彼此对视一眼,神色有些犹豫,眼见李绝又要动手,两人慌忙开始回答:
“当年是他一脚踢死了周克的儿子!”
张三毫不犹豫的将李四出卖。
李四也不甘示弱:“是他蛊惑我趁周克不在家一起去糟蹋周克家里的,她儿子恰好放课回来,见我们要糟蹋他娘,就扑过来打我们,我一下没忍住,失手将他踢死……是他……是他……”
李四嘶声大叫:“我亲眼看见,那天下雨,是他把周克一脚踢进河里的,还站在岸边嘲笑……”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的互相指责,将当年事说了个清楚,海仙儿再也忍不住骂了声:“畜牲!”
仅有的一点物伤其类的同情心彻底放下,对李绝道:“侠君哥哥,我想亲手宰了这两个王八蛋!”
李绝笑着摇头:“这么杀了他们,太便宜他们了,先等等,他们还有很多没有交代的事情,不忙。”
其实他已经完全可以想象刘寻会利用这两个烂人怎么对付周克了,无非就是当着周克的面再演绎一遍那些恶心的事情。
甚至如果周幼娘真的是周克的女儿,很可能……
李绝有些不敢往下想。
“周克今年多大年纪?”
面对李绝的突破提问,海仙儿愣了一下,回答道:“四十多岁快五十了。”
“周幼娘呢?”
“二十来岁,怎么了侠君哥哥?”
李绝摇头没有回答,他一直以为周幼娘身为一家妓院的老鸨,应该也有三十多近四十的年纪,而周克一头绿中带白的头发,皱纹堆累,怎么也有六七十岁年纪,现在看来……
如果周克真的是被周幼娘带走,而周幼娘又落在了刘寻手中,那么很可能长公主以及玄天司那边并不知道这件事情,也就是说严八虎失职了?
思忖至此,李绝将闻典叫进来:“你现在立刻马上去灵獒营,找一个叫黄大中的獒犬,让他立刻来见我!”
闻典不敢耽搁,匆匆离去。
等闻典离去,李绝将同心蛊贴在海仙儿的后颈:“你想象一下周幼娘长什么样子……”
镇狱距离缉事司衙门很近,灵獒营因为要时常配合京畿府抓捕罪犯,因此也设置在缉事司衙内,所以没一会,黄大中就被带到。
“哈~哈~祖爷爷唤我来何事?”
黄大中吐着舌头到来。
李绝将同心蛊贴在他的后颈,将周克和周幼娘的相貌传递给他。
“现在立刻去告诉哮天,发动全城的妖怪,找到这两个人,并且告诉哮天,让他通知长公主,周克已经落入国师手中。”
黄大中不敢怠慢,立刻领命奔跑而去。
等他走后没多久,戚少云带着背着竹箱的方正虎到来。
“侠君找我?”
李绝点头,看了看竹箱:“有事要请教言叔叔。”
方正虎会意,将箱子放下,在箱盖上敲了三下:“别睡了,侠君有事问你。”
嘎啦啦的声响中,背着两柄铁戟,披着破烂披风的干尸言永义,晃悠着双目中两团幽绿鬼火从竹箱里钻出。
“何事?”
李绝详细的说了一下,那具女尸的变化,言永义听完,皱眉思索,许久后才道:
“如果我没记错的话,这应该是丧家尸解仙的门道,那女尸应该已经经过一次尸变,是具赤僵不化骨,这大牢中怨气深重,她被人刻意放在这里吸纳怨气,然后进行第二次变化,如此一来就可以变化为金僵犼。”
“你们看错了,她二次尸变最后出现的不是白毛,而是金毛,淡金色的毛发,大牢里光线暗淡,又是晚上,很容易看错。”
李绝点头:“那她二次尸变后会做什么?”
“那时她还没有彻底变成金僵尸犼,需要找一处阴气十分浓重的地方将自己埋起来,等待彻底的脱变,等到她再次出世时就会进行一场血祭,数十万乃至数百万人将会随之丧命,如此之多的人同时丧命,届时幽冥通道将会彻底打开,将这些人的鬼魂接引入阴间。”
刘寻的目的是打开幽冥通道?
利用周克的发疯感染人群,将这些疯子引入埋葬金僵尸犼的浓重阴之地,在那里进行血祭,在那里打开幽冥通道?
周克是在地煞坞那边吞食阴蔓根须的,地煞坞如今又升腾起疑似古天禁地的黑雾,那边有积尸地是一片阴气十分浓重的地方,也就是说金毛尸犼在那里?
一系列的事情串联起来,李绝感觉自己似乎已经知道刘寻的目的了,可问题是他打开幽冥通道又是为什么?又跟他在星湖各星坞的布局有什么关系?
李绝想不通,他决定过会去文辉楼查查书,或许苏钰的藏书会给他答案。
书到用时方恨少啊……
李绝心里感慨,然后就发现言永义冒着幽绿鬼火的双眼一瞬不瞬的盯着张三李四,似乎还带着一些贪婪的情绪。
“言叔这是?”
言永义回过神来:“这两个天生恶人能交给我吗?”
“言叔要他们做什么?”
“当然是吃了,将他们的肉一丝丝的咬下,受尽折磨,生不如死,恨意怨气入骨,魂魄就会被戾气滋养,然后将他们的魂魄关押在我的冥火囚笼里,受尽千万苦楚,七八年后他们的魂魄就会滋养我的阴煞鬼体。”
听他这么说,李绝忍不住好奇问道:“那他们所遭受的痛苦比凌迟怎么样?”
“比那痛苦一万倍。”
李绝想了想笑了:“可这样还是不解气啊,言叔,就是他们两个亲手绞死海大人的,你有什么办法让他们活着的时候让仙儿报仇,也让我出气呢?”
“简单!”
言永义眼中飞出两团鬼火,迅速打入两人体内:“现在,他们活着,你们可以尽情的折磨他们,他们会清晰的感受到那些痛苦了等你们出够了气再交给我。”
李绝点了点头,拍了拍海仙儿的肩膀:“仙儿你先出去。”
海仙儿不解的,但也没说什么,点头后向外走去。
李绝笑着,在二人惊恐的目光中来到他们身边,手腕一转,一柄小巧的飞刀出现在他手中,唰唰两下,张三李四的裤子脱落,接着在两人持续的惨叫声中,李绝对他们进行了长达半个小时的切片阉割。
洗了洗手,让方正虎帮他们穿上裤子,接着出去叫海仙儿进来,将手中的小刀递给她:
“现在为你父亲报仇吧,是他们亲手绞死了大人。”
海仙儿没有犹豫,手持小刀上前一步,揪住张三的头发,在对方恐惧瞪大眼睛的时候,用力一刀割开他的喉咙,接着来到李四面前,用同样的方式处决了他。
“你……”
李绝张嘴原本想说“你是不是以为这样就能尽快结束他们的痛苦?”但最终也只能改口道:
“你的进步不小,至少比杀沈慎言的时候强多了,嗯,手很稳。”
海仙儿苦笑摇头:“侠君哥哥就不要讽刺我了,我只是不想他们继续遭罪,我知道自己其实不争气,但没办法,就是硬不起心肠,即便知道他们是畜牲不如的东西,知道是他们亲手杀了我爹,但本性使然,我也没办法。”
李绝轻嗯一声:“既然这样,那我们就走吧,言叔接下来交给你了。”
言永义沉默点头,等李绝和海仙儿离开后,言永义发出了极为瘆人的嘎嘎怪笑,方正虎留在这里亲眼看着他怎么处置那两人。
……
李绝陪同海仙儿,将她送回天尧坊,铁苍军隔壁的宅子,安顿了苏小醉几句,告诉她自己不回来吃饭了,然后就直奔文辉楼。
去往文辉楼路上的时候,天色开始变得阴沉,没一会儿,天气骤然变冷,悉悉索索的下起了雪粒子。
李绝无声感叹:“即便惊蛰回归天象,天象依旧混乱,刚才还艳阳高照,感觉有些热,现在就忽然下起了雪,不知道镇世仙是不是也代表一种节气。”
这般胡思乱想着,走入文辉楼,管事见他过来连忙迎上:“公子来了,我家主人回来了,就在四楼,刚才回来,让小的去找您,没想到您自己来了。”
“哦?”
李绝应了一声,匆匆往四楼赶,来到四楼,一眼就看见苏钰坐在桌案后面,一边翻动着报纸,一边喝着茶,听到动静,他抬起头,笑道:“侠君来了,快快快,快过来,我正好让人去找你……”
他如此急切的说着,李绝却止步不前,在“祛魅之眼”下,那哪里是苏钰,分明是一团诡异的光线组成的人影。
见他站在那里不动,苏钰忍不住催促:“快过来啊,我有事找你。”
李绝明知故问:“鼎臣兄,你这是去哪了,这么多天不见?”
苏钰低头看报,嘴里喃喃着不知念叨什么,听到他的问话,十分自然的说道:“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和师父去探查那片黑雾去了,刚刚回来。”
他说话的时候依旧没有抬头,好像报纸上的内容更吸引他。
李绝全力动用耳窍,终于听到他在念叨什么了:“今天是十月十八?我们进去那边黑雾已经过去二十多天了?不对啊……”
如此说着,他又从头开始翻阅报纸,快速翻阅之后,他整个人忽然呆住,喃喃道:“报纸是每天都发行的,不会错,上面刊载的内容也是每天不同,到底怎么回事?”
他如此说着,如果不是李绝全力开动耳窍,根本不可能听到他在说什么,李绝听觉敏锐,而且真气浑厚,日常情况下他的耳窍也是开着的,但却很少全力催动,毕竟杂音太多,也是对他极大的干扰与困惑。
但现在他却必须将耳窍的功率开到最大才能听到苏钰在说什么,而苏钰在正常说话的时候却没有任何不妥。
他那种喃喃自语似乎更像是鬼魂在说话,但他的形态却与鬼魂完全不同,至少不管是李绝还是李问都没见过这种类型的鬼魂。
李绝愈发的疑惑与谨慎,苏钰目前的状态十分的不对劲,甚至他都无法分辨这是不是真的苏钰。
就在李绝踌躇不前的时候,那个苏钰忽然笑了:“我知道我的表现有些怪异,侠君你有所防备也是正常,这样,你就站在那里,我们就这样说话,怎么样?”
李绝微微颌首,走到一边搬了把椅子,坐在距离他丈许远的地方,苏钰见他这样也只是失笑的摇摇头。
“现在你想问什么尽管问。”
听他这么说,李绝愣了一下,随后笑道:“不是你找我有事吗?为什么是我问?”
“因为我知道你有很多问题,比如在我的视野里,你的耶识中囚禁着另一个你,耶识,阿赖耶识,不知你懂不懂?”
李绝微微诧异,随后点头:“我一般把那称之为意识空间,这又与你觉得我有问题问你有什么关系?”
“没有什么直接的关系,只是想告诉你,现在的我和以前的我有些不同了,至于哪里不同我也说不上来,只是本能的察觉到你应该有很多问题想问我。”
“好吧。”
李绝耸耸肩:“你一个问题,老魔君去哪了?”
“师父他……”
苏钰的眉头紧紧皱了起来,许久后才道:“说实话,我也不知道他去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