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传闻在上古时期,第一个死去的人类因为临死之前恐惧死亡本身,因此滋生出极为浓郁的怨气,而他的死亡也让其他人类感到恐惧,因此人们向天地祝祷,期望死亡不要再来。”
欧冶名戴拿出烟袋,摩挲着想要点上,结果没火,李问连忙将自己的火折子拿出来给他点上,同样拿出自己的烟袋锅陪他一起。
欧冶名戴对于他这个举动很是满意,美美的嘬了一口,一边吐着烟雾,一边继续讲述:
“然而生老病死乃是自然之道,岂是是人类自身意愿可以改变?可人类自身意愿也是极为强大的愿力,天地无法改变的事情,人类自己却改变了,也许是巧合,冥冥中自有一股伟力在左右这一切。”
“那第一个死亡之人,被其他人类葬于昆仑墟下,并且挖了一个极深的墓穴来安葬,而那里恰好就是天地交媾产生秽气所在,怨气加秽气那人复活过来,人们起初以为自己的祝祷起了作用,从此可以避免死亡。”
“然而复活之人还能是人吗?他以吞噬同族血肉为生,同样也为天地所不容,最后降下天罚将其灭之,这便是僵尸之祖的传说,至于之后的僵尸有一部分是僵尸之祖咬伤的那些苟活下来的人变异而成。”
“另一部分则是或有意或无意被葬于昆仑墟之下秽气所在而生,此类僵尸最为邪佞,也最是难对付,也最容易变为犼,如果老夫没看错,造成赤峰刀裂纹的就是一只金毛犼,是也不是?”
李问点头承认:“既然老人家对僵尸如此有研究,小子有件事想请教您。”
接着他将自己进入黑雾对战金毛犼的过程告知欧冶名戴,以及想救武迎儿的事情也说了。
欧冶名戴对于他进入黑雾之事没有丝毫意外,思忖忖良久后才道:“依照你之所言,当时的情形也是万分危机,若非你炼化陆吾杀气,将金毛犼的原本的魂魄惊退,又有打尸鞭,将其镇住,那小女娃的魂魄未必能显露出来。”
“你想救她却也不容易,那僵尸在蜕变为金毛尸犼之前应该是没有魂魄的,后来才被人注入亲近之人的魂魄,这样才能与她本身形成某些特有的默契,而被人葬于阴煞之地蜕变的目的,想来是想通过她打开幽冥通道,可也正是因为她的魂魄不属于她,无法引动通道开启,所以需要另一个极阴鬼咒引动通道的开启。”
“而原先的魂魄就是为了将那小女娃镇压在金毛尸犼体内觉醒防止其鸠占巢穴,从而走脱,要救她需要两方面的准备,其一镇尸符,将金毛尸犼彻底镇住,其二引魂石,将小女娃的魂魄从她体内引出,此二者缺一不可。”
“并且还需要一位精通魂法的修士元神出窍进入金毛尸犼体内引导小女娃,否则容易将另一个魂魄引出来,而且机会只有一次……”
“老人家,要是把两个魂魄都引出来会怎么样?”
欧冶名戴对他打断自己的话头很不满,轻哼一声才道:“坏人财陆如杀人父母,同理,你坏了布下这阵法之人的法术,便等同于跟他结了死仇,此人法力高强,若是被他惦记上你小子就危险了。”
听他这么说,李问浑不在意的摆摆手:“已经是生死仇敌了,也就不在乎这些了。”
欧冶名戴见他如此也就不继续纠结这个话题,接着又道:“老夫问你一个问题,你说一个没有理智的疯子容易对付还是一个理智的人容易对付?”
“那这事要看怎么说了,如果那个理智的人相当聪明智,计百出,而且做事没有底线,无所不用其极,那还是疯子好对付。”
说至此李问已经明白老人家的意思:“您是说,要是把两个魂魄都引出来,金毛尸犼就会凭本能行事,引发更大的灾难?”
欧冶名戴点头:“没错。”
李问继续问:“您觉得离山赤阳大剑苏灏如何?”
“绝古铄今的一代修道天才,若非走的是邪修的路子,不幸葬身于天劫之下,其修为比之今日乾元道尊,西域佛主也不遑多让,甚至有过之。”
“那您觉得苏灏巅峰时期的的一击能否杀灭金毛尸犼?”
欧冶名戴诧异的看着他:“你有苏灏的剑符?”
李问点头。
“若是如此倒是有可能将那犼杀灭。”
“可能性有几成?”
“这老夫如何知道?老夫生人晚,没见过苏灏,也未见他全力一击,无法判断,不过……”
欧冶名戴停顿了一下:“你为何要执着于消灭那只犼?为何不将她收为己用?”
李问诧异:“老人家如何知道我有同心蛊?”
欧冶名戴诧异:“你有同心蛊?”
“老人家不知?”
“老夫如何知道?老夫的意思是既然你与那小女娃交好,便让她继续存于金毛尸犼体内,让她去控制那头犼,这不也是你的一个帮手?”
原来是这个意思,李问以为他知道自己有同心蛊,同心蛊可以控制没有魂魄的神王尸,那么想必也能控制金毛犼。
不过有灵魂的僵尸要比没有灵魂的更能发挥主观能动性,如果可以还是不要将金毛犼杀灭为好。
她是周克妻子尸变而成,体内又有周幼娘的魂魄,若是能将周幼娘引出,重新回到她自己的身体,这也不乏是一件好事,那一家人太惨了,李问希望他们能有个好结果。
周克妻子已经死去多年,救不救回来都无所谓,她的身体被武迎儿控制也没什么不好,至少不会为非作歹,可周幼娘还有救,只要找到她现在在哪里,将魂魄还回去。
而现在的问题是引魂石倒是有,在江岳心脏上,自己总不能将他的胸口刨开取出引魂石吧,还有自己也不认识会画镇尸符的修士啊,还有接引魂魄的修士也不认识。
想到此处李问看向欧冶名戴:“老人家怎么对僵尸如此了解?”
欧冶名戴一眼就看穿了他的心思,但还是耐心解释道:“老夫年轻的时候立志打造一口绝世神兵,可以与上古时期媲美的绝世神兵,但苦于不知铸造之法,因此便动了刨坟掘墓的念头。”
“期望在古人的墓中得到答案,所以就纠集一些好友做起了发丘摸金的勾当,老夫那些好友不乏奇门之士,在挖掘陵墓时从古人的遗留当中得知了这些事情。”
说至此他微微停顿了一下:“老夫当年的一位好友如今就在安京城,他是四相道的一位阴修符师擅长引魂画符,要不要老夫介绍他与你认识?”
李问一听大喜:“那就有劳老人家了。”
欧冶名戴轻嗯一声,从袖口里拿出一个类似海螺的东西,看模样是个铜的,将那东西递给李问:“这是传音螺,你收好,等过些日子,老夫与那位好友联系好之后,通知你过来,你们见见面。”
“老人家不是说您那位朋友就在安京吗?为何不现在就约对方过来,或者明日也行,难道对方有什么事情来不了?”
欧冶名戴笑笑:“他空闲的很,老夫是担心你没空,你现在官司缠身,什么时候把屁股擦干净了,老夫再请那位好友过来。”
说着他扫了一眼放在案几上的赤峰刀和地勇枪:“这两样东西留下,你若无事就走吧。”
“那么多谢老人家了,李问告辞。”
离开烈风号,李问原本是想去庚子武斗场那边看看情况,不过想了想又没去,是不是把人救出来,回去问问洪二叔他们就好,何必打草惊蛇惹人注意。
诬陷自己的多半是正合皇帝,但也只是多半,不能完全确认,回去之后了解一下具体情况,暗中调查一下,被人注意到反而不美。
虽然自己并不在意这样的诬陷,但也不想太被动,如果是正合,那么或许就涉及到镇世仙,总要有所防备才是。
如此想着李问走上廊桥,然后他就看到一个熟人正拿着一副画像四处打问。
那人正是柳金环,看她模样很是焦急,李问走过去:“薛家大嫂这是在做甚?”
他记得很清楚,上次柳金环给李绝通风报信,说事情结束后她就带着儿子去乡下买几亩地过活,怎么现在又出现在这里?
柳金环见是他,也是微微一愣,继而悲从中来,福了一礼后才道:“妾身见过恩公,不瞒恩公,我家小渠儿走丢了,妾身最近正在寻他,恩公面子大,能否帮妾身找找?”
“哦?具体怎么回事?”
路边有个茶棚,李问邀请她坐下。
“事情发生在一个多月前,那时妾身已经在清阳乡下置办了几亩地,带着小渠儿在那里过活,某一日,就是十一月初六那天,妾身在田间劳作,小渠儿就在田边拿着恩公给的神刀斩秘籍观看。”
说着柳金环擦了擦腮边泪水,继续道:“妾身当时也没注意,只顾着看顾田地,眼看日上三竿到了吃饭的时候,便打算招呼小渠儿回家,谁知一转头他就不见了,地上遗落神刀斩秘籍。”
“妾身原先行走江湖时学过一些追踪术,一路沿着痕迹追了下去,在京城附近失去了踪迹,是有人特意遮掩,那些人的目的不是为了恩公的抢夺秘籍,不然他们不会遗落下神刀斩,但妾身也不记得得罪过谁,也应该不是江湖寻仇。”
“即便是杨三
狼,他被恩公收服后也不敢找妾身的麻烦,所以妾身真的不知是怎么回事,只能在这边瞎打听。”
说至此,柳金环又想到了什么:“前段时间,妾身在武道大会上结识的一位朋友告知妾身,他加入了一个叫大风堂的侠义组织,言说国师刘寻绑架了一些孩童不知要做什么,他们正要营救,便在这天杀坞的庚子武斗场。”
“那次行动妾身也参与了,去了之后发现那边的密室早已人去楼空,那里的人已经转移了,妾身发现那里遗留下小渠儿的长命锁,就此确定小渠儿确实是他们绑走的,所以也不敢离开这里,只能在这边四处打听。”
李问点头,看来洪二叔他们没有救出人,那那些孩子就极有可能与星宿胚胎一起被关押在各个星坞底下的阵法当中。
不过此事倒是不方便与柳金环说起,下次救援一定要一击命中,不能给他们转移的机会,要是现在告诉柳金环,万一她也被抓了,无疑会泄露自己这边的计划。
自己有同心蛊可以拷问情报,刘寻身为道门高人,有类似的手段也不足为奇。
“薛家大嫂请放心,在下心中已经有了计较,营救令郎之事,大嫂静候佳音便是。”
“如此多谢恩公了。”
李问起身准备告辞,柳金环又想到什么,连忙道:“恩公,还有一事要与恩公说。”
“薛大嫂请讲。”
“近日京中传言恩公在孟州做了些……做了些,不好的事情,妾身是不信的,不过妾身见过那名叫韩寄春的女子,妾身曾学过一些坐忘之术,对她施展后发现,她所言尽都属实。”
柳金环将声音压低:“她所言与恩公相貌形体完全吻合,只怕是有人易容恩公做下这事,对方显然所图甚大,恩公要小心了。”
坐忘术,就是催眠,李问也有所了解,不过也并不觉得意外,想要在一个人的意识里形成某些印象有很多种方法,未必就是易容。
“多谢大嫂,在下记下了,大嫂留在这里只怕也不安全,万一被歹人盯上……”
“有劳恩公记挂,妾身近来住在大风堂设立在天杀坞的一个小堂口,这边坐镇的是冷震冷大侠,安全无虞。”
“如此大嫂珍重,就此别过。”
与柳金环分别,李问回到安京,但是现在有个问题,他该去哪?按理说回来后应该去天尧坊的宅子,可那里住着海仙儿,与海仙儿成亲的是李绝,自己回去干什么?